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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了，胖女孩已窜到对面去了，而绿灯也已转成红灯了，两边的车流对穿而过，无情地挡住了他的建功立业之路。　　他面对如墙的车流又是跳又是叫：“这次你想别跑掉了！”　　好不容易等到红灯转成绿灯，他冲过马路，到了对面，四处一看，哪还有胖女孩的半点踪影。他只好抓住一个方向，昏头昏脑地追下去，见了胖女孩就去抓，好几次惹出笑话来。过了半个钟头，希望愈加渺茫了，他无意中发现燕上班的超市就在边上。　　他放弃追踪了，就进去买了瓶饮料，专门选择燕所在的帐台付款。　　燕惊喜道：“你来看我吗！”　　“是啊。”他疲倦不堪地说。　　“真的吗？晚上来吃饭吧，给你做罗宋汤。”　　“好的。”　　“很忙？”　　“我又开始了！”　　“准能行的！”燕趁没人注意，飞速摸了一把他的脸，“瘦多了！”　　他笑了笑，摇摇头，跟她告别了。他拧开饮料，咕冬冬地喝着。　　可惜他的脖子扬得过高，漏过一个最最要紧的人。她也在超市，藏身于女卫生间外的过道。　　她就是他想抓的胖女孩，杀手郝杰的女朋友。　　梅子差点被萨野逮住过，因而记得他的样子。方才意外在路上碰见他，她认出他来了。　　窜过马路后，她忙不迭地躲在一家有后门的商店，看着他稍后追过来，一路往南走去。她出去跟着他，跟他保持相当的距离。　　她心里对他说：“要是你隔几步路跟我好好说话，我情愿将材料交给你。郝杰要我交给警方，你不就是警方吗？”　　情况紧急，她必须投靠一名可靠的警察。　　最近几天凌晨，她呕吐不止。昨天去过医院了，证实怀孕了。她哭着对大夫说我的男人走了，我的孩子来了，可怎么好啊。　　经过彻夜考虑，她决定生下孩子，所以今天早上再次去医院，想获得医生的指导，没想到恰好遇见差点抓住她的娃娃警察了。她之所以看着他，是因为心里在琢磨：“要是将材料交给这个人，他肯不肯保护我跟孩子呢？”　　她没能完成郝杰的嘱托，将材料交给警方。她看过材料了，这才晓得郝杰其实是个杀手。她担心将东西交给警察，自己会被抓的，因为自己在无意中协助郝杰杀过人。　　于是她带着材料和钞票东躲西藏。　　一天晚上，她吃完东西回到旅店，好像听见一个瘦高个和一个胖矮子询问总台是否有一个胖女孩住在店里。幸好她随身带着材料和钞票，不必回客房去取，所以转身立刻逃走了。　　从那天起，她频繁地换旅店。夜里风大，她总听见神秘的脚步声到了门口；她总听见有人询问服务员这里是否住着个胖胖的外来妹；她老梦见被杀的郝杰又被杀了，死了都在命令她将一半的钞票寄给父母，剩下的钞票用来抚养孩子。惊醒过来之后，她总要疑惑不解：“可我哪来的孩子啊！”　　昨天证实怀孕了，她哭着说：“这孩子是郝杰最后一次爱我时种上的，难怪他提前托梦通知我好消息了！”　　她既然决定生下孩子，就跟着一路找自己的娃娃警察走，看着他的背影问：“要是我交给你资料和钞票，你肯不肯保护我跟孩子？对了，钞票也交给你吧！我不要，那是郝杰杀人得来的财富，我用了，怕给自己和孩子带来灾祸啊！”　　因此，她跟萨野一同到了超市，结果发现那个瘦棱棱的女收银员是他的女朋友。她看着女收银员，想像她也怀孕了，娃娃警察抓不住要抓的人，顺便来看她。　　这深深打动了她，所以，等萨野走后，她留了下来。她想好了对策，决定无论如何要试一试！　　燕到了家门口，一手拿着钥匙开门，另一手提着牛肉、土豆、胡萝卜、番茄、番茄酱和洋葱等东西。　　她心里非常温暖：专门因萨野而学做的罗宋汤终于能单独做给他吃了。　　萨野有一次来作客，告诉她罗宋汤就是俄国汤，原本是仇视十月革命的白俄在东北和上海流传开来的，之所以叫罗宋汤而不是俄国汤，是因为当时的人读音不准，将英文russian读成“罗宋”了。她听了好奇，尝试了好几次，居然学会了。　　然而她开了门刚进去，便发现一个胖乎乎的女孩也闪了进来。她知道情况不妙，刚要叫喊，却给捂住了嘴，手上的东西通通掉在地上了。　　梅子喝道：“你是娃娃警察的女朋友吗！”　　她点头了。　　“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别叫，”梅子松开手来，“否则不客气！”　　燕惊魂未定说：“我还是警察闺女呢。”　　梅子推她进厨房，再出来拣起那些菜，重新进去问：“男朋友叫啥？”　　“萨野。”燕看着父亲屋里的电话。    

第二十章　　梅子的玩笑，郝杰的材料（2）
梅子发现了，看了那里一眼，喝道：“别想打电话！不过，你老爹真是警察哦！”　　“萨野是我爹带出来的！”　　梅子倒水喝了起来：“那你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我要做菜了，萨野要来吃饭。你别怕他哦。”　　“他怕我还差不离！对了，你爹那不是遗像吗！”　　“他因公殉职了。”　　梅子眼泪汪汪看着她：“好可怜哦。我也死了亲人，老公。他给人杀了！”　　“你叫啥，多大？”　　“梅子，十九了。”　　“我叫劳燕来，跟你同年。你认得萨野？”　　“他差点抓我两回，一回在我老公被杀那天中午，一回就在今天早上。他可真嫩，没想到我跟到了超市，专门等你下班，暗地里陪你逛了菜市场。”　　“为什么要跟着我？　　“想跟你要点吃的。我好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瘦多了。”　　燕笑了：“你不算瘦。”　　梅子敏感了：“骂我是胖妞吧！算你苗条，算你骨感，碰见郝杰不一定爱你呢！”　　燕开始忙碌起来：“我只要萨野喜欢我。”　　“我帮你。”　　“你……你睡觉吧！”　　“想叫我梦中给抓吧？不必，我自投罗网来了。我什么都能做，乡下丫头嘛。”　　燕将牛肉剁成大小相等的块状，让梅子放锅烧水，还要她削去土豆皮，给了她一把小刀子。　　梅子握住小刀子就沉下脸来，佯装要刺她，中途却拐了个弯，准确无误地刺中最大的一只土豆。　　燕吓坏了，闭眼喘息着。　　“不会杀你的，只想放松放松，最近太紧张了！”梅子改用钢丝球擦去土豆皮，速度奇快。　　燕见了赞叹道：“还是这个办法好！”　　“也不瞧瞧咱是谁！”　　天黑了，罗宋汤的香味出来了。梅子馋了饿了，就用勺子捞牛肉吃，一边吃一边不断地说好吃好吃，一级棒。燕尽量不去父亲屋子，免得她以为自己要报警，致使她冲动杀人。然而她很紧张，因为怀疑她是来杀萨野的，所以要想办法制服她。　　“想什么呢？也来吃点吧。”梅子用勺子敲着锅沿说。　　“没想啥！他来了一道吃。”　　“气我死了老公是不是！得再吃一块，还饿呢！”梅子又捞吃牛肉了，“别舍不得，只怕萨野一到，见了我就没心思吃牛肉了。”　　燕愈加慌了，心想：“肯定是要杀萨野，得尽快制服她！萨野死掉的话，我真的成一个人了！”　　“暂时饱了。”梅子坐下来松开裤带，从腰上取下一大一小两包东西，放在桌上，“这是钞票，这是材料。老公给我的，比我的命还重要呢。为了这两样东西我东藏西躲，没好好睡过觉。”　　“那就睡一会儿吧！”　　“你想来个石头底下摸老鳖？”梅子瞪她道。　　燕想起父亲遗下的手机，于是就说：“不放心的话，你扯断电话线，没收我的手机吧！”　　梅子给提醒了，立刻去扯断电话线，然后收缴去燕的手机，问：“你没另一部吗？”　　“我像是需要两部手机的人吗？”　　“倒不像。”梅子从身上掏出从超市买来的绳子，“你看，这是在你的超市预先买好的。”　　“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我好心好意待你，没想到……跟你拼了！”燕跟她搏斗上了。　　“你像一片树叶嘛！”梅子轻而易举地制服她，将她绑在靠背椅上。　　“堵上我的嘴，否则我要喊了！”　　“一会儿再说！”梅子拨弄手机，“嗬，有萨野的号码，我可以给他发短信啦！”　　“你敢！”　　梅子摸出一包餐巾纸，取出五六片，将它们揉成团，塞在她的嘴里，而后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边打哈欠边按手机。　　按了一会儿，她说：“我冒充你问他几时回家，说菜都做好了，准吃得他合不拢嘴。”　　燕明白她正在诱使萨野上当，不禁痛恨自己性格内向，平时跟萨野联系，基本上用的是短信，如果一向直接通话，萨野收到短信，就会打来电话的，梅子不敢接，自己给绑着不能接，萨野就会警惕了。　　她哭了，心想完了完了。　　手机的音乐响了响，梅子获得了回复，看了看，说：“他说过半个钟头就到。还早，我得睡一下。对了，他问你怎么变浪漫了，我说女孩有浪漫本能，你别打击，照着办就是了。”　　燕因恐惧而拼命扭动身体，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梅子又获得回复了，看了之后笑哈哈说：“他同意照我的要求做了！”　　接着，她耷拉下脑袋，沉沉睡去了，脸色显得红兮兮的，身体显得胖乎乎的。　　“燕”发给萨野的短信是：“我等你回来一块吃。为了惩罚你迟到，你必须答应我：门要敲得温柔点，而后背对门闭上眼睛，让我绑住你的手，蒙住你的脸。我要给你个大惊喜！”　　萨野走在路上，对两边的路灯道：“她要给我什么惊喜呢？好嘛，连老实女孩都学会浪漫了！不过，女孩都有浪漫的潜质。反正照着做吧。今天啥日子？我的生日？她的生日？都不是嘛。”　　离开超市，他去俊杰建材铺重新打听胖女孩的事，想弄清她有可能住在哪里。可建材铺已变成洗头房了，老板娘缠着让他“敲背”。他扭头就走，心想胖女孩或许会去郝杰死掉的网吧的。    

第二十章　　梅子的玩笑，郝杰的材料（3）
这条思路很对：梅子已学会上网了，想郝杰的时候，总去幻影上网。可惜他没选对时间，上了大半天也没见着她，所以现在离开了，要到劳家去吃罗宋汤了。　　他到了，一边温柔地敲门，一边转过背去。　　门内传来轻巧的脚步声，门吱嘎开了，暖流驱散了寒流。不一会儿，他的手给捆上了，他的脸被蒙上了。他听见“燕”轻轻笑着推他走进去。他闻到罗宋汤的味道，知道到了厨房。接着，他发觉自己给按在了椅子上，身体跟椅背联成了整体。　　他憋不住说：“你今天好怪！”　　“你今天好傻，亏你还是刑警哪！”说话的是燕本人，因为梅子已抠出她嘴里的餐巾纸了。　　“我配合你浪漫，你倒耻笑我。”　　梅子已经在他身后，忽然扯去他的蒙面，而燕则同时对他说：“是该耻笑你！”　　萨野傻眼了：燕也给绑在椅子上。他知道上了当，一转头，看见身后站着早上众里寻她千百度的胖女孩，顿时震惊坏了。　　“我叫梅子。”梅子乐不可支地说，“你没抓到我，我倒抓到你了！”　　“原来是你在捣鬼！”萨野羞愧难当地说。　　“你不是好警察，我瞎了眼，将宝错压在你身上了！”　　萨野头一个念头是保护燕：“燕跟这事没关系，你放了她！”　　“别紧张，我找你投案自首来了。”梅子到煤气跟前，用大勺子搅着罗宋汤。　　“既然如此，还不快放开我！”萨野企图用气势压制她。　　“万一我的要求得不到满足，想逃走很方便哦。你抓人的本事大得很哦，我得预先防着点。”　　萨野脸红道：“开条件吧！”　　“你这么无能，怎么能保护我！不过，你这么嫩，事情反而好办了！好，说了！”梅子站回来了，“我向你投案自首，你不许将我出卖给别人！”　　“我答应。”　　梅子转身问燕：“你能督促他遵守诺言吗！”　　“我偏不！”燕哭着扭过头去了，“为什么！”　　“因为我……怀孕了。”　　燕很吃惊不小，想了想，马上点头了。　　梅子很高兴，拍了拍她，重新对萨野说：“我的第二个条件是：我就住在这里了，免得东藏西躲，造成流产。我想留下郝杰的孩子，他救过我，否则我给卖到山沟沟里去嫁老头了。”　　“那你能提供给我什么！”萨野问。　　“你要的东西，”梅子将手伸入宽大的裤兜，握住一样东西。　　燕以为是手枪，惊呼道：“要杀你杀我！”　　“偏杀萨野！”梅子忽然关灭了灯。　　厨房陷入了黑暗，可因为窗外有灯光，燕看见她用那样东西顶住萨野脑袋了：“要杀杀我，我是主人哪！”　　“不，要杀你杀我！”萨野说。　　忽然，顶住他脑袋的东西发出强烈的光芒来，叫他抖了抖。等他看清不是手枪，而是手电，完全给弄懵了。　　燕也糊涂了，身体马达似地一颤一抖的。　　“何必这么戏弄我！”萨野义愤填膺道，“一点不好玩！”　　“真笨，提示给你都不明白！”梅子用手电戳着他的太阳穴。　　萨野终于恍然大悟了：“明白了：郝杰在海边公路上用强烈的手电光投在姚娆脸上，叫她看不见东西出了车祸！手电是凶器！”　　“是的。那时我以为郝杰是替人要债的，帮他守在别墅对面，看见好看女人开车出来，就打电话通知他。他当时在海边公路，说要跟踪她去见小白脸，拍下照片逼她还债。我看了郝杰写的材料，这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梅子拍拍桌上的钞票和材料，“这是材料，这是钱。材料我交给你，钞票我也交给你，条件是你得保护我跟我的孩子！”　　“我都答应你了！”萨野万分激动地说。　　燕说：“我保证督促萨野遵守诺言！”　　梅子又喜又慌，先后给萨野和燕松了绑。做完这个，她顿时失去了主动权，惟恐萨野报复。　　可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萨野顾不得她了，迫不及待地拆开牛皮袋，一目十行地看材料了。　　燕则去揭开锅盖，发现给萨野做的罗宋汤已给梅子吃去一半还要多，既好气又好笑。　　“实在对不起哦，”梅子惊慌失措说，“我……我这人一向饭量大！”　　“你是得多吃点，都说女人怀孩子胃口大嘛。”　　“那多谢了哦！”梅子受宠若惊了。　　材料是用钢笔歪歪扭扭写下的，极难辨认。　　郝杰介绍自己是湖北大悟人，三年前到三山市打工，在建筑工地当电工。劳累倒也算了，最最恼火的是经常拿不到工资，老板拖到过年前夕都不肯给。　　他特地写到两年前过年，因为大家伙的工资都拿不到，就挺身而出，找老板讲道理，结果被老板的狗腿子打得趴下了，而跟他一样恼火的民工则一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这件事给我刺激特大，我决心重新做人，挣大钱，做人上人！”　　他说给打伤后被扔到了郊外。天很冷，下着雨，路人光看不帮。到了深夜，雨转成雪了，他昏了过去。等醒来，发现已在路边的一截水泥管里，身上盖着旧被子，边上放着一大碗还热着的牛肉拉面，下面压着一百块钱和一张纸。“我娘（狼）吞虎咽吃了，将一百快（块）藏在短裤里，然后看字条。好心人写着他的网名网号，说叫大龙虾，要我去看病，钱不够就上网跟他联络。我看了病，钱不够，跟他要。他不肯见面，要我说出医院在哪。我说了，他付了。我身体好了，不敢回工地。我也不想找其他工作，就拿剩下的钱跟大龙虾聊天，要他帮忙找工作。大龙虾说有个工作蛮不错，就是要冒点险。我问能挣多少，他说五万。我虾（吓）坏了，说怎么可能。他说当然可能。我问冒什么险，他说是杀人。我说杀人我不怕，我真（正）想杀人呢，杀坏老板。他说杀坏老板的事放在以后再说吧，现在先替他做一件事。我不信。他说你出个方案，通过了，就先给你两万五。他说要杀一个开车的男人，最好利用他开车的特点杀他。我将信将意（疑）出了个方案。我是电工，懂得电，也会开摩托车，说不如弄个特厉害的手电，趁那家伙不留神，开着摩托冲上去，给他一下子，准叫他车毁人亡。没想到通过了，大龙虾要我准备起来。我说没钱，买不起摩托。他问了我的住止（址）和身份证号码。两天后，快递来给我一张存折，有两万五千块。我开心死了，买了摩托，还上网跟大龙虾商量怎么做。他要我在三山市海边公路急转弯处杀那个人，还给我发来那个人的照片和车子照片。做成功了，那个男人掉到大海里去了。不久，大龙虾告诉我，有人看见手电光了，怀疑那个男人死得不正常，要我接着杀一个警察，叫劳有详（祥），说他正在调查。我想了个办法，也通过了。劳有详出差了，我跟去了，趁他下车，将预先捉到的一条毒蛇放到油门踏板下，叫他给咬死了。”    

第二十章　　梅子的玩笑，郝杰的材料（4）
接下来写的内容就更潦草了，是迫不及待写的，说此次再度用手电杀漂亮女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