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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纽扣杀人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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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瞄了她一眼,说道:
  “给我打电话的是我家的保姆。江璇,我有个朋友出事了,警察在等我,他们有话问我。”他停顿了一下,拉拉她的衣服,轻声说,“而且,我在这里你也休息不好,我还是先走了。”
  他说完便向门口走去,她望着他的背影,就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她叫了他一声:
  “东平。”
  他回过头来。
  “晚上,给我来个电话好吗?要不然我会睡不着的。”她鼓起勇气说。
  他笑了笑:“好,你等我电话。”他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以后,她在心里又回味了一遍这个称呼。
  东平,东平,好正式,好自然啊,真的像女朋友在叫他,即使不是女朋友,也是很好的朋友,他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同吗?
  
3。我跟她毫无关系
  
  
  “我跟她毫无关系。”简东平理直气壮地说。
  在桌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他都非常熟悉,肥头大耳抽着雪茄,活脱脱一个老年花花公子的是他当律师的老爸简其明,坐在他旁边的则是老爸的好朋友,沉着冷静,不苟言笑的刑警林仲杰。
  “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今天,林仲杰已经是第三次问他这个问题了。简东平明白,这是警察的一贯伎俩,即用重复的问题来考验你的耐心和承受力。简东平相信,任何人被问了100遍相同的问题后,都会陷入疯狂,放弃狡辩的。可惜,他没什么好狡辩的。
  “我跟她毫无关系。”他也用同样的答案来回答对方。
  “但是根据11月30日,她给男朋友林浩昆的最后一封电子邮件,她向林浩昆提出分手是因为你在追求她,她在邮件里说是因为受不了你的强大攻势,又因为不想脚踩两条船才决心放弃林浩昆的。”林仲杰慢悠悠地说。
  “一派胡言!”简东平立刻说。
  虽然他不想骂死人,而且还是个自己熟悉的,被人谋杀的可怜的死人,但是她这样凭空捏造事实,冤枉自己也实在太过分了。这女人脑子有毛病!他在心里暗骂。
  “那你怎么会给她这样的误解?”简律师插嘴问道。
  “对,你解释一下。”林仲杰接着说。
  简律师给林仲杰递了根雪茄烟,殷勤地替他点上。
  “好吧,我来说说我跟李雅真之间的关系。”简东平决定把一切和盘托出,他跟李雅真之间实在没什么可隐瞒的,“李雅真是我哥们林浩昆的女朋友,汉文中学的美术老师,24岁,跟我同年,他们是半年前认识的,浩昆很喜欢她,对她百依百顺。前些日子,李雅真迷上了野营,吵着想体验一次。我有个朋友是搞野营俱乐部的,他们每个月都有活动,林浩昆来求我让李雅真参加一次,本来说好了,林浩昆也要去,但恰好那三天,林浩昆临时要出差,实在没办法推掉,所以他就委托我一路上照顾她。因为她是第一次参加野营,所以准备不够充分,很多事也不懂,我不过是在野营的过程中帮了她点小忙,其实,我对任何一个初次参加野营的人都会伸出援手的,我对她根本没那意思,更谈不上什么追求,至于什么强大的攻势,这简直是……诽谤。我哪有在追求她?”
  我喜欢的又不是她!这句话他差点脱口而出。但是他知道这话一旦出口,老爸过后一定会调侃他,一个劲地追问他,到底喜欢的是谁,又要问他讨照片看,又要把这事透露给保姆萍姐,然后两人一起调侃他,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了忍什么也没说。
  “这么说,你只是在野营的时候跟她有交往?”林仲杰问道。
  “是的。”
  “野营结束后有没有联系?”
  “没有。”
  林仲杰笑了笑道:
  “可是据我们所知,你在12月1日晚上8点左右,曾经跟李雅真在小雨茶室发生过口角。这是怎么回事?”
  简东平知道对方最终会问起那天晚上的事,好吧,说就说,我没什么可隐瞒的。
  “她跟我说,她跟林浩昆分手了,因为她觉得我,嗯比较适合她……反正她就这意思……我拒绝她了,我跟她把话都说清楚了,我明确告诉她,我不喜欢她。就这样。”
  “哼!”林仲杰冷笑了一声。
  “我说的是真的。”简东平不喜欢林仲杰的这声冷笑,他朝父亲看了一眼,简律师朝他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他只好又补充了一句,“当然,那天她情绪有点激动,她一向自我感觉良好,所以突然被拒绝,有点受不了。其实大部分女人都受不了这种事。”简东平又想起那天晚上李雅真擂着桌子,尖叫着“难道这全是我的自作多情?”时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他只觉得不寒而栗。
  



  他没想到那天晚上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看见李雅真。在跟他分手后,她竟然被人谋杀了,刚才在电话里,保姆萍姐就是这么对他说的,“你有个朋友叫李雅真被人杀了,警察一大早就来家里找过你,你人不在,现在他们在你爸的事务所等你,你快点去,快去!快去!”他当时感觉好像脑袋被人打了一下,接踵而来的就是一连串问题。她是怎么死呢?什么时候?凶手是谁?……不知道听到这消息林浩昆会怎么样?
  “你们吵架了?”他听到父亲在问他。
  “没有。只是不太高兴,”简东平看看父亲,又看看林仲杰,“我承认那天我是很不高兴。因为她在没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对林浩昆乱说,这等于是在破坏我跟林浩昆的关系,林浩昆会以为是我在枪他的女朋友,其实哪有这种事。”
  “有人反应在茶室里,她扯着你的衣服大哭,你还脱掉外衣,拿了个东西给她。有没有这回事?”
  提起那天的尴尬事简东平就一肚子火,他很想大骂一通李雅真,但想想她人也死了,他还这么斤斤计较,好像不应该,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有。”简东平干脆地点了点头。
  “你给了她什么东西?还需要脱衣服?”简律师笑着问道。
  “纽扣!”简东平没好气地回答。
  “纽扣?!”林仲杰和简其明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是的,纽扣。野营时我的衬衫纽扣掉了,她帮我钉上了一颗颜色相似的,那天她哭哭啼啼就是问我要纽扣。”简东平知道面前的两个老头为什么会这副表情,任谁听了他的话都会觉得难以置信的。
  “是什么材质的纽扣?钻石还是黄金?”简律师忍不住问道。
  “就是一颗很普通的玻璃纽扣,我都没仔细看,只记得是红色的。”简东平觉得自己的大实话不太有说服力。
  房间里静默了两分钟。
  “你是说她大哭大闹,就为了向你要回一颗玻璃纽扣?”林仲杰问道,他的口气,好像是刚刚听了个笑话。
  是个笑话,简东平恼火地想。
  “是的。”他冷冷地回答。
  “这颗纽扣有什么来历吗?”简律师问道。
  “她没说来历,只是说她只有一颗,唯一的一颗,本来以为我喜欢她,才会给我的,想不到……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看上去好像把那颗纽扣当成了她的命根子。”简东平现在想想都觉得李雅真那天的行为非常怪异。
  简其明看着他,深深吸了口烟,好像陷入了沉思。
  林仲杰又问了下去:“你是几点离开小雨茶室的?”
  “大概是8点多,我没注意。”
  “后来你去哪儿了?”
  “我去酒吧了,跟朋友约好了要谈事情,冰舞酒吧,在环岛路上,你们可以去问。”简东平信手写下了酒吧的地址递给林仲杰。
  “离开酒吧是几点?”
  “差不多是12点,我离开酒吧就直接回家了。”简东平意识到林仲杰现在是在调查他的不在场证明。难道我成了嫌疑人?
  果然,林仲杰接着问:
  “离开酒吧后你就直接回家了?有人可以证明吗?”
  “我爸可以证明。”简东平说,他记得他回家的时候,老爸还没睡。
  林仲杰把目光对准简律师。
  “没错,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客厅看书,你知道我向来睡得很晚。”简其明笑着说。简东平觉得父亲的表情有些异样,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他在想什么?
  林仲杰不太信任地回头斜睨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来问简东平: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简东平摇了摇头。
  “好吧,我们会调查你说的一切,请你最近不要离开本市。”林仲杰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
  简东平点了点头,诚恳地表态道,“林叔叔,你放心,只要我知道我都会告诉你,李雅真,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朋友。”
  林仲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简东平接着问道:
  “她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可以告诉我吗?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林仲杰考虑了一下才回答:
  “说给你听也无妨,就在你们见面的那天半夜,她被人勒死在自己家门口的楼道里。”
  “死亡时间呢?”
  “法医判断是夜里11点至12点之间。”
  简东平暗想,他跟她是8点多在茶室门口分的手,从茶室到她家才几站路,如果她11点左右才回到家,那很可能在这之前她还去过别的地方,见过别的人。她应该不会留在茶室,如果是这样的话,茶室的人肯定早就跟警方说了。
  “谁发现的尸体?”简东平问道。
  “邻居。”
  “哪位邻居?”他又问。
  这下林仲杰有些不高兴了。“小子,你是不是也问得太多了?”
  “对不起,我只是很想知道……”他还想说下去,但林仲杰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你该知道的就少问。”
  简东平知道再问下去也是不会有结果的了,于是只能闭嘴。
  
林仲杰离开简律师的事务所后,简东平立刻问父亲:
  “李雅真的死还有什么内幕?在我来之前,林叔叔一定跟你说了不少吧?”
  简其明嘿嘿笑了笑,用肥厚的手拍了下他的脑袋:“现在知道对女人太好也是麻烦了吧。傻小子,还充当绅士呢。”
  “律师大人,你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他最讨厌老爸把他当小孩了,而且老爸太胖,手上的分量足有没有100斤也有几十斤,每次拍他都把他的心脏拍得咚咚响,相比之下,纤弱得像小柳树一样的江璇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只要一想到她,心里就暖洋洋,酥麻麻的,他觉得她就像颗蜜枣,又瘦又甜,吃完了还特别有回味。可惜,现在还没吃着。
  他听到父亲在说话:
  “老林今天口风紧得很,他什么都没说。”
  “那我先走了。”他道。
  “好,你先走吧。”说完,简其明朝窗外望去,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爸是怎么了?
  房间里安静了10秒钟。
  过了一会儿,简律师别过头来,看到他还在,颇为诧异。 
  “你怎么还没走?”他道。
  “爸,你在想什么?从刚刚起,你就这副怪样子。”简东平忍不住问道。
  简其明笑了笑,将雪茄烟磕在烟缸里,慢悠悠地说:“也没什么,你刚刚说到李雅真向你要纽扣,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听说过人血纽扣的事吗?”简其明问道。
  简东平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是几年前有人在海外收藏家网站上炒起来的,听说这种人血纽扣的始作俑者是一个杀人犯,他每杀一个人,就将死者的血存起来做成一颗纽扣,所以命名为人血纽扣。有人自称收藏了5枚人血纽扣,愿意出让。这条消息一发布,马上就有很多人表示愿意收购这5颗纽扣。这些纽扣的价格一度被炒到5万美金一颗。”
  杀人犯制作的人血纽扣?简东平觉得这故事有点玄。
  “是谎话吧。也许根本就没什么杀人犯,只是出让者为了抬高价格弄出来的噱头。”
  “有不少人也提出过这样的质疑,那个收藏者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他还在网上放过一段录音,是被害人被杀时恳求杀手的录音,很恐怖。当然,这仍然不能证明人血纽扣的背景是否真实可靠,但不能否认,还是有很多人相信了,这段录音放过之后,纽扣的价格才一路飙升。”简律师津津有味地说着这个故事,那模样好像在品味一根刚出锅的蒜香骨,越啃越有味道。
  “被害人对凶手说了什么?”简东平问道。
  “被害人是女的,她一边尖叫,一边恳求杀手放过她。录音只有几十秒,但是好像蛮震撼的,听过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我是没听见,不过有人听过,而且听懂了,”简其明意味深长地瞅着他说,“因为被害人说的是中文。”。
  “但再恐怖的东西也能作假,他们凭什么认为那是真的?现在伪造一段谋杀的录像都很容易,更何况是伪造一段看不见真人的录音?要是我,除非我亲眼看见他杀了人,把血做成纽扣,否则我绝对不会相信这种传说。”简东平说。
  简其明哈哈笑起来。
  “我也是。”他带着嘲笑的口吻说,“不过有人很相信,而且还说这声音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这个人还真的失踪了,说这话可不是个容易头脑发热的人。”
  “是谁说的?”简东平越发感兴趣。
  “邱源。源头的源,听说过这人吗?”简其明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问道。
  “我好像在报纸上看过他的名字。他是什么人?”简东平对这名字有些印象。
  “他以前搞过房地产,现在好像什么也不干了,就在家养养花,搞搞收藏。我也不认识他,但我跟他的律师很熟。他说,邱源有一次跟他提起了录音带的事,他说录音带里的声音很像收藏家俱乐部里的一个女招待。这个女招待在三年半前辞职了,邱源后来委托他的律师打听过这个女招待的下落,结果发现这个女招待还真的失踪了,对此警方已经登记在案。”
  “你刚刚说,被害人说的是中文。而她的声音很像一味失踪者的声音,这么说,如果谋杀真的确有其事,它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简东平觉得自己的毛孔徒地竖了起来,耳边好像还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
  

“有趣的还不止这些,其实当初听出录音里那个声音的是邱源的大女儿邱元元,但没过多久,这个小丫头就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信。”
  “会有这种事?”简东平听出点味道来了,“那她的出走是不是跟她听出录音带里的声音有关呢?”
  “不知道,她是跟她的一个同学一起走的,留了张字条说过两天就回来。结果……”简律师耸了耸肩。
  “那他有没有报警?我是说关于他女儿失踪的事,还有那段录音的事。”
  “女儿失踪他当然报警了,至于那段录音,你也知道,仅凭邱源一个人的说法,什么也证明不了。他也许听错了呢?他女儿也许听错了呢?”简律师说。
  “可是那么多人听见了,应该可以找到那段录音的原始资料吧。”
  “是的,邱元元保留了原始资料,后来警方拿给失踪女招待的家人、朋友、同事都听了,大部分人都说,声音有点像,但不能肯定。”
  “那邱元元凭什么这么肯定?邱源又凭什么相信女儿说的话?”简东平问道。
  “因为邱元元听力很好。”
  “听力很好?”简东平觉得这好像不太有说服力。
  “她只要听人说过一次话,就能记住这个人的声音。”简其明笑道,“她有一次在隔壁的律师办公室,我正好打电话过去是她接的,隔了两天我再打过去,她马上就听出了我的声音,总之,她认声音的本事好像很大,而且很懂得抓住别人声音里的特征。”简东平看看他,停顿了一下说,“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邱源那么信任她的女儿,一般中国的父母很难做到完全信任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我想说的。会不会是他自己听出来的?”简东平问道。
  “不清楚。邱源家可真不太平啊,前两天他们家又出事了,”简律师幸灾乐祸地笑了笑,“他们家的女佣被杀了,那女人死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一颗――纽扣。”简律师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纽扣?手里捏着颗纽扣?”
  这是最近的新潮流吗?大家都把纽扣当成了宝石。不过当然,如果是传说中的人血纽扣的话,就不一样了。它不仅是收藏家眼中不可多得的宝物,还是凶手的犯罪证据,可是,女佣人手里拿的真是人血纽扣吗?简东平想想仍然觉得太戏剧化。
  “她手里拿的纽扣是人血纽扣吗?”他充满怀疑地问道。
  “我不知道。”简律师被他的神情逗笑了。
  “那……你说这一大堆,是不是想说,李雅真问我要回去的纽扣可能是……所谓的人血纽扣?”简东平觉得自己像在讲武侠片的台词,“师太,你说的可是那至毒无比,武林中人人想要的人血纽扣?”……听上去真好笑。
  “李雅真那颗纽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简其明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听上去,父亲好像真在怀疑李雅真的那颗纽扣是人血纽扣。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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