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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恃宠而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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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那日同他说的几句话,已显出与他人有别的意思。她如此作为,一是想吸引他人目光,不让报喜的徐公子立即首当其冲,其二,应该是不想让周贵君独揽后宫权柄,大抵与前朝事有关。
  以晏迟的想法,只有这两个缘由最合情理,但却又想到那时殷璇附耳低语,热气灼灼而过的时刻,那几句嘱咐他的话。
  他的思绪在这里顿止,骤感心口似被对方的语句烫了一下,烙出印痕来,那些无端而起的妄念四处蔓延,随后又被他紧紧收束住了。
  他是清白之身,但毕竟养成的地方不同,也亲眼见过一些世间姻缘,多得是薄情寡义的女人,心口不一,将儿郎哄得痴心痴意,再毫不顾惜的无情离弃。而殷璇高至九五,在她身上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倾慕,恐怕多是凄凉收场。
  晏迟收回思绪,不再停留在小楼上,而是带着百岁和阿青下楼。刚到宫道上,便见到不远处一个身量纤瘦的侍奴被其他几个小郎推搡打骂。
  他们只顾着眼前,竟未注意到有主子站在后侧,一个个看起来也只十六七岁,像是入宫不久的年纪,皆穿着青灰色的仆服。
  “你算是什么东西,连女使的床榻都敢爬,那都是有品级的命官!瞧瞧你这下贱的样子,呸,浪得你筋骨痒!”
  “哥们几个不是不认得你,可你跟的主子就无能,还敢到宜华榭来?知道这儿住的是谁么?”
  “别看都是一宫的人,可每个人的境遇不一样呢——”
  晏迟驻足听了几句,跟百岁问道:“那是什么人?”
  百岁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倒听出一些眉目来:“听着像是……怀思榭司徒郎主身边的人。”
  怀思榭与宜华榭位置相离不远,御子司徒衾入宫三年却未受临幸,境遇与之前的晏迟相差仿佛。不过司徒衾倒有名分——稍好一些。
  正待百岁见郎主神情不佳,准备上前赶走那群宜华榭外头伺候的粗使侍奴时,骤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愤恨喊声。
  “我没有爬什么床!你们不要胡说。这宜华榭里面的主子也不过是个倌人出身,谁比谁低贱?!”
  百岁步伐一顿,秀气的眉目顿时拧起,挽了挽袖口:“行了,都让开。”
  那打骂的几个侍奴猛地一愣,见到锦衣佩玉的百岁,这才望见百岁身后的晏侍郎,顿时四散让开,跪了一地。
  瑟瑟雪中,只有那个被打了的小哥儿慢慢爬起,咬着牙说了一句:“给晏郎主请安。”
  晏迟静立在雪中,沉静平和地看着他。随即见到百岁蹲到人面前,抬手给了这小哥儿一巴掌,哼了一声:“就是你主子过来,也得给郎主躬身请安,哪有你说嘴的份儿。”
  那人嘴角渗出血来,却浑然不觉,眼带血丝地看了晏迟一眼。百岁见他神情还不服气,扬手要再打时,忽地被阿青拉住手臂。
  “仔细手疼。”阿青只这一句,他是跟着晏迟从那个境况里出来的,被这么骂过不止一次,更过分、更严峻的局面,他也早早尝试过了。他示意百岁望一望,低声道:“不少人呢。”
  百岁被他拉住,罢了手起身。忽地听到身后的主子开口道:“宜华榭要平静安宁,不生是非。你们知道吗?”
  晏迟说得是这几个粗使侍奴欺辱他人的事情。刚刚还洋洋得意的几人顿时伏下身去,不顾雪地冰冷,连连叩首。
  “郎主放心,再没有这样的事了。”
  “我们只是气他出言不逊……以后绝不再犯。”
  宫中混了几年的人往往如此,口舌认错上要乖觉许多。正当晏迟转身离开时,忽地被一个挟雪带血的影子扑了上来,勾着氅尾死不放手,豁出去道:“侍郎!救救我们主子吧,都是我的错,出言不逊的是我,您就是打死我,之逸也没有怨言,求您救救我们郎主!”
  “我来这里……其实是……是来偷炭……被燕飞女使扔出来的。求求您,我给您磕头了!”
  青春年少的小郎,衣衫正薄、伤处未愈,却一下一个血印地刻在地上,在这片茫茫皎洁中刺出一片殷红。
  晏迟挡住想要伸手扯开他的百岁,略微低首地看了他一眼。
  “司徒衾……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晏迟:你宫里怎么这么多人?
  殷璇:呃……
  晏迟:我劝陛下雨露均沾。
  殷璇:可是我不听,就宠你。
  更新要看具体情况和榜单安排。亲亲大家~


第7章 痴念
  血迹染透白雪。
  这个名唤之逸的少年听闻问话,狠狠地抹了把脸,将血迹与泪痕都擦去,仰首叫了一声晏侍郎,随后将司徒衾的事情一一道来。
  司徒衾其人,乃是弘文馆校书之子,是太初四年大选中排行最末选上来的,家世泯然众人,能入宫有七分的运气。表面上是女帝陛下的御子,有名有分,实际上日子并不好过。
  如今,他身体染疾,炭火不足,容色朝朝落,气息一日一日地弱下来。之逸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
  风缓雪寒,阿青给暖炉换了新炭,在上头盖上一层灰,路过怀思榭门院时,看见之逸跪在院门口,一头乌发被发扣箍起,额上血涸,似一只伤了的小兽。
  百岁坐在他身边,一边搓着手指一边数落:“再到不如人的境地里,也不该去偷,你知不知道?”
  那个之前还满身刺的少年低头朝院里叩首,回:“我错了。”
  那是跪晏迟,岂是真的认错。百岁看出他这人难教,哼了一声:“还不该骂人,低谷深渊、九重云霄,世事未经,谁知道谁爬不起来?”
  之逸转头瞥了他一眼,半晌没说话。
  阿青收回目光,将添了炭的手炉包上一层丝绸的套,推门进入室内。
  怀思榭原本是冷的,冷得一点人气儿也没有。前后两个院子里的粗使侍奴、女婢都不知道去何处了,整个地方空空荡荡,在空气中浮着一阵孤冷之气,几乎与曾经晏迟曾居的寂雨小筑一模一样。
  现下生了炭盆,加了暖笼,室温便上来了。阿青走进时,看到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褪了大氅坐在椅上,长发被一个翠色的发扣拢起,墨丝滑下来一许,稍稍贴着侧颜轮廓。
  他将手炉递给晏迟,低声问道:“哥哥,太医怎么说?”
  晏迟望着榻上病得几乎人事不省的青年,沉吟片刻:“……只看服了药怎么样了。”
  汤药虽煎好了,只是此刻还烫,散发着浓郁苦气,正当晏迟拿起药碗时,却被阿青接过,道:“别过了病气。”
  少年清秀的眉眼略弯,坐到榻边,将锦被扯开一段,才见到这位年纪并不大的郎主。
  司徒衾容仪甚美,眉峰如刀刃,有寸寸锋利之感,肤色如蜜,双唇纤薄,鼻梁挺直,面部线条似刀削斧凿,勾勒出稍带不羁的气质来,只是此刻病容浓重,未尽全貌。
  阿青才将人扶起,喂了几口,全都未曾咽下去,他正踌躇时,见晏迟也望来,忍不住道:“郎主……”
  晏迟刚想说我来试试,听到阿青咬了咬唇,似乎做了个非常狠辣的决定,下决心道:“怕要冒犯这位郎主了。”
  晏迟:“嗯?什……”
  他话语未落,看到阿青含住一口药,闭着眼贴了上去,以口渡过。他愣了愣,续道:“……阿青,过了病气。”
  一碗下去,阿青喝了一半,司徒衾喝了一半。他捂着胸口呛咳,苦得眼泪都泛在眸里,随后把锦被拉了上去,道:“还是让……咳,那个之逸来吧。”
  晏迟张了张口,这回也不敢说他来试试了。
  随后的喂药之事,皆由之逸一手操办侍候,等到了晌午之后,司徒衾才略微好些,见到晏迟当面,本想下榻行礼,却被阿青按了回去。
  此刻风止,外头响起一两声鸟雀啾鸣,宫中四处是扫雪的侍奴女婢。只有怀思榭处处安宁,清净无比。
  司徒衾再三道谢,神情却如寂然寒灰,与死人不差多远。
  在这个地方,或许人人皆是如此。等自己利益用尽、陛下不再需要,大抵境遇也似这般。
  他想了一会儿,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想通,脑海中在一片冰寒冷静中,却又浮现出她的面貌,一时难以舍去。
  不该这样的。
  晏迟比谁都清楚不该如此。他由着阿青给他加衣,温声嘱咐了司徒衾几句,便准备行回宜华榭。
  这时天色已晚,百岁提灯在前引路,怕有积雪未扫的地方走了滑倒,照顾得很是精心。晏迟跟着想事,想到孟知玉那夜说得话,心里总觉得不安。
  正当夜色渐浓的时刻,前方却忽然站立一人,百岁提灯照了,见是身着八宝礼服的青莲,连忙行礼,还不待开口,便听到青莲女使道:“你先回去吧。”
  回去?百岁满头雾水,这不是正要回去么?他一转头,猛地发现放在那儿那么大的一个郎主没了踪影。
  正当少年呆立原地时,忽地被青莲女使拍了拍肩:“陛下刚刚在那边亭上看梅。”
  呃……
  百岁半晌憋不出话来,有点难以置信地环视了一周,忍不住问道:“我们郎主……”
  “这旁边是凤凰泉。”青莲叹了口气,又笑了一下,“圣人嘛……行了,快回去吧。”
  ————
  晏迟从未想过还有这种事。
  他的手被歹人的掌心攥紧,唇上压了一寸火热,堵的连叫嚷都说不出来。而对方劲力太大,连动都动不了,几乎只剩以死明志一途。
  这是女帝深宫,怎么会……?不对,阿青呢,怎么会毫无声息。
  他心里一急,咬破了对方双唇,尝到血气时挣开对方的臂膀,就要叫喊时,忽地听到耳畔想起熟悉女声。
  “是我。”
  殷璇的气息往耳畔一荡,他浑身的劲力卸了七分,在她怀里软了下来,抵着肩膀缓慢地匀气。
  晏迟抬眼望去,看到阿青被殷璇身边的宣冶女使面无表情地捂住了嘴,两人一起目不转睛地围观。
  他顷刻觉得脸上烧了起来,往殷璇怀里藏了一下,低声问:“您怎么……”
  把自己弄得跟个刺客反贼似的。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而是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觉并不认识此处。
  他从前深居简出,册封后也不怎么四处散步,自然不知晓这里。
  “原本无碍的,一看见你,犯了旧疾。”
  殷璇抬手覆上他后颈,将柔软墨发拨弄一番,一边将人横抱起来往凤凰泉内部走,一边示意宣冶把阿青带出去。
  凤凰泉虽如此命名,但其实是皇帝的沐浴汤池。四周修筑的典雅华贵,池边的灯架上放着数颗硕大的夜明珠。
  室内温丨热丨湿丨润,气息扑面。晏迟却满脑子都是她口中的“旧疾复发”,想到第一次承恩时昏沉的那夜,次日几乎下不得床榻。
  陛下曾领军多年,武学超群,平时还好些,到了旧疾发作简直令人畏惧,怕真的死在和她的床事上,实在不怪周贵君躲避。
  晏迟正满脑子胡思乱想时,一只手便拉开他身上衣带,将扣子一个个解开,褪去衣物,把人抱进了凤凰泉中。
  水温稍高,似乎是未能提前准备,把控稍稍有失。也或许是晏迟体寒才觉得热。
  他望了殷璇一眼,见到那双多情似无情的桃花双眸凝视过来,看得人心口闷痛,泛着一股发涩的心绪来。
  “害怕了?”殷璇俯身过去,从上向下触上那双薄唇,撬开素齿,遁入柔软口腔之中。
  晏迟呜丨咽一声,原本就脸上就烧,此刻连泪都要泛出来了,却又隐忍不发,等品到血气时才稍稍一怔,想到自己方才伤了她。
  损伤圣体,他有几条命都不填的。但殷璇似乎并不在意,甚至笑了一声,道:“属什么的,还咬我。”
  “有一点怕。”晏迟如实以告,借着夜明珠的光仔细看她唇上的伤,小声道歉,“是臣没认出您。”
  殷璇盯着他的脸,目光从发红的唇瓣向上移动,一直停到那双微微蹙起的墨色长眉上,温润端丽,好看得像是水墨里浸透濡丨湿,再描出来的画似的。
  她抬手摩丨挲了一下晏迟的眉峰,声音微哑:“不是那个旧疾。”
  ……那还有什么?晏迟稍怔,由着她指腹滑到眼尾。
  “孤患齐宣王之疾也。”
  晏迟一瞬回神,才发觉自己又被这个尊贵又恶劣的女人调丨戏了,却在同时觉得心口沸腾,比温丨热池水还更滚烫几分。
  九五之尊、天定之女,他身为尘泥草芥之人,要怎么肖想呢?
  作者有话要说:  齐宣王之疾,是指出自《孟子·梁惠王下》里,孟子与齐宣王的对话,他俩聊天时,齐宣王说了一句:“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换新封面啦!之后会日更几天!别养肥我,看我!


第8章 龙凤
  月冷霜清,温水漫过肌肤。皎月漏窗,从水面间攀上臂膀,柔柔地栖落肩头。
  池边人墨发收拢,尾部沉在温水中,慢慢地荡出一个旋儿。
  云收雨歇之际,殷璇的手从墨发间穿过,抵着发丝触上,指腹略略一顿,旋即喑哑低声道:“晏迟。”
  “……嗯。”晏迟被她抱着,有点累地任其拨弄,“臣在听着。”
  “孤知道你身无所系,一叶浮萍。但这世间儿郎,奉上宫闱者,十之八九,皆是为身后所系领受磨难、煎熬图谋。……无依无靠,有时也未必不好。”
  晏迟教她说得心弦一颤,未曾想到殷璇对深宫处境如此知悉。
  她的指腹从墨发间滑下,停驻在脖颈间,指尖升温。
  “天家妻夫,不念真心。能相敬如宾,已属不易。”殷璇凝眸看他,一双桃花美目中墨色沉浓,如寒潭深渊,难以揣测。“所有人都盯着凤君之位,那,你呢?真的无所欲求么?”
  晏迟与之对视须臾,张了张口,却又无言。
  殷璇身在无人之巅,猜疑揣测、心机复杂,皆是常事。晏迟早有预料,他本不曾想过有这样的境遇,能教女帝垂怜。但此刻真要说出“无欲无求”这四字来,竟然也难以出口。
  不可动心,动心死无葬身之地。
  眼前青年眉目温软,此刻垂下些许,未与她长久相视,正待殷璇心中渐冷时,随即听到对方轻叹一声,言语平和。
  “原本只想护好阿青,过一日,算一日。”他实在没有再攀高处的觉悟和意志,“拿走什么,给我什么,是陛下来决定的。”
  殷璇盯了他片刻,手指顺着后颈滑下,拥其低语道:“孤性情暴虐、恶劣不堪,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晏迟听了半晌,甚觉对方认识不妥,但又没敢插话。
  “冷酷无情,只认利益权衡。”
  晏迟被她拥得很紧,认真旁听。
  “以晏郎出身,孤身侧之位,你绝无可能。”
  “嗯。”晏迟心知肚明,安分颔首。
  殷璇见他还是温顺平和的模样,一时拿不准对方是什么心态,但又觉得这些话好像白说了。
  奇怪,她又为何要与晏迟说这些,举目天下、前朝后宫,哪有不觊觎凤座的,怎么这人倒似心中有数,很多东西,他一点儿都不惦念。
  正当殷璇思索时,忽地被对方环住腰侧,这个受了恩宠的娇儿郎伏在她颈侧,轻声喃喃:“陛下,不记彤史,早些放臣回去……”
  殷璇愣了一下,想生气,又没生起来,还伸手把人往上抱了一下:“要真的传召幸你,你能在这地方多活几天?如今反而嫌弃孤。”
  晏迟似乎是想了想,道:“因为确实很晚了……”
  殷璇这回是真知道这人不怕她了。岂止不怕,得幸后疲倦犯困,几乎什么都敢说了,忤逆得很。
  她抱着对方起身,直接进了凤凰泉幕帘后备下的里卧,把人放到软榻上,俯身亲了亲他,道:“不让你走,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若在凤凰泉中,被殷璇摆弄折腾一二,大抵也不会受不住,那毕竟是温泉池中,无法久长。但如今一下子被放到床上,晏迟才猛地想起面前女人在床丨事上还真没有怜香惜玉一说,才有些吓清醒了,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他的本事早都用得差不多了,殷璇前段时间夜夜见识,只能让对方增加趣味,真惹到女子在这件事上的尊严,还不是他受苦?
  识时务者为俊杰。晏迟躲到床角,咳了一声,努力劝谏:“陛下明早还要……唔……等一下,我……”
  夜明珠幽光柔亮,映出锦被红浪。
  伴帝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
  次日天际初白,一个黄顶小轿将人接走,由宣冶亲自带人护送,一直送归到宜华榭。
  百岁正在屋里等得心焦意灼,才将人盼来,自然千恩万谢地拜会过风仪女使,近前扶住了自家郎主。
  晏迟身上换了件衣裳,外披了个滚绒边儿的披风,面料华贵、绣工细致非凡,玄底金线,绣了一对交缠的龙凤,一看便是殷璇之物。
  刚一下轿时,他腰身酸涩,浑身抽痛,差点跌下来,还好百岁在旁侧护着,才慢慢地回了内室,将珠帘落下、屏风拉起,窗门俱合,才让晏迟脱下衣物来涂药。
  在此事上,宫中素有修养身体的药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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