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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恃宠而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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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皑见他神情憔悴,忍不住道:“何须郎君如此费心,我心里都明白。若非是郎君援手搭救我弟弟,他早死在那些浣衣局粗莽爷们的棍棒之下了,怎还会安安稳稳到今日,我也不会做到永泰宫的一等侍奴。您这么多年接济救助的恩情,我们都念着。”
徐泽叹了口气,道:“只是我庇护一时,庇护不了一世。我大限将至,你……你去伺候晏公子吧,他的身边,是阖宫最安全的地方。”
无逍有些没懂这句话,但他本也不愿意过去,才刚刚擦去泪痕,眼中又泛酸,哑声道:“郎主去了,我随您去就是。”
“胡说……咳咳……”徐泽咳了几声,慢慢地道,“……你才多大。”
无逍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握着他冰冷的手,眼中盛泪,哽咽:“世情冷暖,无逍早已都看过了……”
“你还有你哥哥。”徐泽抚过他指尖,“我还想让你,帮我看着些东吾良卿。”
无逍怔了一下,半晌才道:“良卿?良卿千岁不是最乖巧天真的一个人么?”
“乖巧……”徐泽慢慢地叹了口气,他从没有叹气得像今天这样多,“但愿。”
他误会了司徒衾多年,想要助他之时,却难以寻觅到好的时机与办法,拖延至意外骤生。他设计了晏迟一次,等到得知真相、与他相交之时,却已身不由己,大限将至。
他这短暂的二十余年,尽数葬送。以为在深宫之中向上攀登,便能为家族光耀门楣,可等到徐家颓败之际,才知这宫闱变幻,尽在陛下的鼓掌之间,总有最终清算的报应。
他是一步步,在摔倒之中爬起来的,是吃过亏才长大的,中途也心生恶念,没少过那些设计戕害、阴谋诡计。事到如今,他的报应已经来了。
徐泽放松心神,没有管身上的哪一个地方在发出痛楚的悲鸣,而是想到那时回首望向晏迟,似玩笑般地问他的口味。
只可惜,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看不到了,春天来得太迟了。
春天到了,
晏迟,我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我们徐泽哥哥杀青!来拿好盒饭!
以后的番外会有所有杀青角色的地府唠嗑(吵架?)
徐泽:?所以我又要去跟孟知玉和周剑星吵架了是吗?
江情(嗑瓜子):我也想去。司徒衾跟青莲一起走了,你们是不是三缺一?
徐泽:三缺一也不带你。
江情:?????
第57章 物换星移
徐泽离世时是春日的夜晚; 宫墙边缘的木枝之上停着几只灰白的鸟雀,发出清脆的鸣声。
南飞的燕从遥远的云天之间归来,落在廊柱下的栏杆之上。内外侍候的人一片低沉; 发出呜呜的哭声; 有人落泪; 有人哽咽——相伴这么多年,徐泽对待宫人一向是很好的。
花丛中昨夜新开的娇艳花朵让夜雨打散了; 凋得落红满地。问琴阁的小侍奴跪在地上扫净这些残余花瓣; 他手指微僵; 落红从襟袖之间被风拂走。
小少年回眸一望; 见到里面有人群来去; 来收办丧事的姑姑和上了年纪的爹爹们将屋里的院子摆件儿一并收起,将跟着徐长使一同入葬。
无逍哥哥就守在门口; 见到来人料理后事时,便俯身行礼,将一个个从未见过的、面色冰冷的人请进去。在宫中的侍君一旦过世,将葬入皇家的陵寝; 与家人死生不能相见。
问琴阁前烧了半个火盆,里面是一些徐泽贴身的物件。无逍慢慢处理这些事情,他坐在门槛边儿上,总觉得眼前像是在落雪; 有一片花白的感觉,可眨一眨眼,却又没有。
从那次送孟公子走之后; 无逍便已对自家郎主的身体心中有数,这几月下来,该哭得都哭了,没有办法,人哪有那么多的泪可以流呢?
但这一片静寂肃穆的气氛之中,一个本不应至此的人停在了无逍的面前。他抬头上望,见到了陛下身边的宣冶女使。
无逍连忙起身,行礼道:“宣冶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因之前夜雨,在归元殿时的那一幕,徐泽的后事并未太过隆重,但也是合情合理,在制度之内,只是陛下也未来看过就是了。
宣冶的神色也并不好,她眉宇之间绕着一股疲惫之态,好似近日来已有许多不该发生的事情降临。虽然依旧长身玉立、风姿卓然,但嗓音却是倦怠沙哑的。
“不算是什么要紧的,却想嘱托小郎一件事。”
无逍道:“您请讲。”
“晏公子如今,身体贵重,又受了罚。我想着,大抵是不能知道这件事的。请小郎隐瞒,只说是徐长使病了,闭门谢客。”
无逍怔了一下,心里估摸着这是陛下的意思,便颔首道:“我知道了。”
宣冶旋即点头,心中却想着求娶阿青的事情也应再放一放,如今陛下心情不好,不该急于一时。
天边晴朗,鸟雀啁啾,一切都是光明而温柔的。连问琴阁里也没个动静,静悄悄的,那些哭声累了,也就和缓下来。
她站在院门边,望了一眼搬出去的物件东西,见到火盆里在烧诗稿,上面大约是徐长使的字迹。
无逍的手畔还有一些,是落了红戳的诗稿,字字都精细,写得却不是什么闺思与宫怨,也不是什么追忆昔日少年时的活泼诗词。
是豪词,是写的锦绣江山、江河万里,写金戈铁马入梦,踏破横穿北方的冰河,里面还掺杂着一两首文人歌颂殷璇作的诗,宣冶当年与她征战北疆之时,女帝挂帅亲征,斩落叛贼乱党的头颅,在滔天血雾、遍地尸骸之中痛饮,整个北疆为之俯首。
那一年,陛下才十六岁。
十年转瞬而过,域外诸族,至今不敢提殷璇的名字,紫薇骤临,帝星降世。
宣冶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随即便跟无逍告辞,嗅到风中慢慢散去的书页焚烧的味道。
徐长使爱慕过陛下吗?她脑海中忽地浮现了一瞬,随后又慢慢地消散而去。
或许吧。
————
晏迟养了一些日子,才将身体慢慢养好。他整日窝在屋里不动,若是阿青百岁他们不讲,也并不知晓外面是个如何的情形。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一件好事。阿青他们几个心细如发,到处都料理得无比细致,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地方。
期间东吾来了几回,不过是跟他闲聊,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越是闷,日子便过得越快。江情那边儿盛宠多日,不知道受了什么算计,他这边倒是安安稳稳的,整天就是看些书、练练琴和绣工,许久不摸琵琶,手都生疏了。
他早就问过徐泽那边怎么样了,之前他意识尚且清醒时,只听到徐泽晕过去了,后面那些交谈声并不大,加上当时状况混乱,晏迟并没听到点禅的话语。
阿青说徐泽那时气急攻心,有些病了,现下还在问琴阁修养。晏迟才放下心来,做些别的事打发时间,想着他什么时候身体好了,自己过去看他。
这一等,就等了几个月。
一开始是等他身体好,等了一个多月。晏迟有些疑心,那边派无逍过来安慰他,说徐泽病得久了,却并没什么大碍。随后又是一个多月,晏迟月份大了,自顾不暇,即便是想去,也往往叫阿青他们给拦住了。
那时他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可因身体原因,不能去验证真假。
春日实在是太匆促了,像是风一刮就没了似的。仲夏热得恼人,东吾日日往他这儿跑,给他说笑话聊天。后面就开始说江情,说他得势起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热夏走至末尾。晏迟有一日临窗时,见到院子里的一片树叶黄了一个尖儿,百花耗尽最后的热情,盛放至糜烂,随后便由秋色渐近,慢慢赴死。
他心慌得厉害。
没有原因,不知道是为什么。
从春日等到初秋,阿青跟宣冶的婚事总算是定下来了,只是先由陛下定了亲,那边正在筹备迎娶之事。阿青倒不是很着急,他还在孩子的小衣服里挑好的,物色了半天,物色不出最合意的那个。
“哥哥这几日胸口涨不涨?我前几天打发了人去问,几个伺候过大殿下的奶爹说听着并没什么问题,只是之后跟陛下行房,您让她别碰就是了……”
他说得顺理成章,晏迟却慢慢地脸红了,回头瞥他一眼:“我知道了,不许讲了。”
阿青眨了眨眼,乖顺地停下话,去裁一块新缎子,最后见一旁的百岁进来,笑着问道:“青哥还做小孩子的呢?你的嫁衣怎么缝不出来?”
阿青才觉得晏迟脸皮薄,这下子自己也被逗得恼羞成怒,板着脸挽了挽袖子,道:“我是这几日少打你了,还是你自己想出嫁了?”
百岁把安胎药放下,早就知道阿青只会唬人,从来不会真的动手,便好整以暇地在对面坐了,将给小孩子纳得百家布被整理起来,道:“你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我知道。宣冶大人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全宫的侍奴仆从都巴结着,想给宣冶大人做个小,我们青哥就不同——”
他俯过身凑过去笑话阿青,眼睛里亮亮的,道:“青哥得做正房。”
“你……”阿青说不过他,只好坐下接着裁缎子,正当屋里一时热闹时,门扉忽地被人推开,静成正从外头进来。
他直接看向榻上晏迟,道:“郎主,外头传进话来,说初晓阁的江公子受了小人的毒害,太医已去医治过,说是……食了铃兰的汁液。”
晏迟心中一颤,脑海中想到那一日见到江情时,他身上那股浓郁的熏香。想来他所受的设计,远远不止于此。
他如今身子重,不便外出,也不想去见那些事情了,便稍稍犹豫了一下,道:“你带人去看着些,只要知道消息便成了。”
正当静成领命时,另一个外头听消息的小郎也赶了回来,在内门外头低语了几句。
静成稍稍一怔,跟他说了什么,随后并未退下,而是放下门帘,道:“郎主,太医那边诊出了许多问题,说江公子熏的香有些问题,怕是以后……不能、不能……”
百岁性子稍急,催促道:“不能什么,你倒是说啊。”
静成吸了口气,似乎也觉得心惊:“……不能为陛下绵延子嗣。”
室内稍稍静寂,没有人再讲话。阿青手上的缎子落在了案上,目光盯着上面的光面和刺绣,不知道该讲一些什么。
纵然对江情的观感并不是很好,但晏迟身边伺候的这几个都是被他带出来的,心思都不坏,没有因为听了这种话,就幸灾乐祸的。
晏迟沉默了一会儿,忽地问道:“都谁去了?”
“因铃兰毒害之事蹊跷。兰君千岁跟贤卿千岁、良卿千岁,都在初晓阁探问。其他的几个新人也去了。”
晏迟静默地计算了片刻,这宫中似是除了他与徐泽都去了,徐泽缠绵病榻已久,而他……
晏迟想了想,道:“我……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
还没等这句话说完,阿青便心中一紧,连忙道:“哥哥这种身子,若是去了,就该他们害怕了。”
第58章 逼面杀机
的确如此; 如若晏迟前往初晓阁探望,不免会给其他人添麻烦。他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去。
但另一边的场面却远非晏迟想象的那般平静。
树边的蝉鸣了一夏; 已到垂死之际。
初晓阁内外混乱不堪,道淇和钧善俱在内中伺候,薄薄的幕帘之外,是一直徘徊不去、细心诊治的太医。
那个焚了香的炉子早便砸了; 里面的香片日期久远,究竟从何处得来; 已不可考。外头剩下的残羹冷炙远远的放着,已被验出了有毒的痕迹。
再远一些; 帘门的外头,数位郎君在此处等待消息; 面上冷凝一片。
苏枕流原是在午睡; 现下衣装未整; 只在外加了一件薄衫; 发丝稍有些乱,长发散落下来一半,瑰背秀颈,此刻有些犯了懒,神情有些恹恹,似乎不将这种事放在眼中。
一旁的应如许倒是规矩齐整; 坐得十分稳妥; 只是有些神思恍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慢慢摩·挲着衣角; 想着那法子分明是注入茶中,怎么会错手下在膳食之中; 难道是白皑做得不够妥当、或买通的那个小侍奴不大谨慎?
应如许心思一向浅,他也是从小身娇玉贵被宠大的。因在宫里久,之前有周剑星顶着,在底下翻不出浪来,别人也都知道他脾气硬、人也直接,对兰君千岁向来是忍让多些,不会因一些小事同他结仇。
譬如太初四年的那次落胎,有心思的人大抵能从中推测出一二,但应如许是真的不知道。这份无比的直率,殷璇也算是珍惜过,直至清宁殿走水那一日。
再恪守本分的人,都会在这种地方被其他心绪蒙蔽双眼。往往时日更迭,本心蒙尘,余下的只有一片黑暗。
一片黑暗。
应如许闭上眼,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手在发抖,还是自己的心中颤抖。他稳了稳心神,又想到那香炉中的东西,那种药物比他的可狠多了。
他只是想让江情不再一直缠着陛下而已,铃兰的汁液虽然全株有毒,但不至于要他的命,不过是卧床一阵,暂歇恩宠罢了。
但一切都并非他所想。
安太医从内中出来,已催吐过,也为其施了针,向这两位禀告道:“因这个时节,正是花物结果之时。此物也可药用,开在方子里镇定精神也是有的。若是放置不当,容易与其他东西混淆了。但此次在菜肴中查验,恐怕与宫人们服侍不当无关。”
应如许只觉这些设想已被全盘道出。若是在其他地方,茶中、保养的丸药之中,查得了此物,倒有侍奴们保存不当、混淆药物的可能,若是查不出蛛丝马迹,常常也就算了,打死几个服侍的奴仆便了结此事。
宫中的疑案从来不止这一桩,但如今……
膳食一向是小厨房预备,而药物与之别放,自然不会是伺候的人出了差错。这炉香也是如此,尚宫局本就没有所含如此之猛烈的制香,与这宫中诸人,完全脱不了干系。
应如许掌心发冷,却还是道:“江郎君如何了?”
安太医沉吟片刻,道:“身体虽受损,性命无碍。”
这声音才刚落下,不知是否是苏枕流的错觉,他忽然觉得坐在另一边默不作声的东吾转过了头,很轻地嗤笑了一声。
苏枕流对这事倒是不关心,自从晏迟来了之后,他就十分地心平气和,既然未曾设计过这位江郎君,那边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性命无碍就好。”苏枕流回了一句,旋即转头去看一旁的兰君千岁,“陛下这个时候也该来了。”
殷璇近日事务多,方才传达过去有一阵了,等她料理了手头的国政,想必也该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应如许心中正有些慌,叫他一说,更觉得无法应付,只是勉强点了点头,叫侍奉江情的那几位过来问话。
还没等把人叫出来,一旁的东吾冷不丁地道:“膳食出问题,叫小厨房的人来便可,问他们有什么用?”
应如许停了半晌,还未应答。东吾身边的戎翼已将初晓阁小厨房的那几人领上来了,俱跪在门槛之外。
其中正有那位受了白皑嘱托,替他行事的小郎。
事情已经演变在崩塌的边缘了。
应如许盯着那人,未及与其对上视线,便仓促地移开了目光。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旁边慢慢喝茶的东吾。
东吾跟戎翼对了一下目光,用唇形问了他一句什么。戎翼稍稍颔首,退开几步。
领进来的几个都是厨房伺候的粗人,没有进过这种庄重雅致的地方,都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从未见过这么多千岁和郎主,个个语无伦次的辩白澄清。
应如许伸手去拿新满的茶,手背忽地被东吾摁住了,他注视着对方那双剔透如琉璃的眼眸,见到这个少年脸上烂漫天真的微笑。
“应千岁。”他不轻易叫人哥哥,但语气是和缓的,“茶水烫,拿稳了。”
他的指尖按住应如许稍稍发颤的手指,紧握了一瞬后复又松开,笑了一声。
“或许这件事,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也说不准呢?”
————
一切的走向都有些变幻莫测。
殷璇到初晓阁时,身上只穿了一件淡色的薄衫,束腰勾出利落纤瘦的腰身线条,配了一个香囊、一块压袍的玉佩。
她甚少穿这种颜色,那种浓烈艳丽的外貌与衣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他人的目光几乎无法舍得离开,往往停驻在女帝的眉目之间难以拔除,直到对上殷璇冰冷沉寂的眼眸。
她坐在屏风外,听着耳畔的哭诉,跪在脚边的几个小奴,断断续续地说是江公子威胁他们如此行事,要拿这个法子诬陷晏郎君。
没有人料到是这个结果。但这桩过于粗陋拙劣的设计,反而因此变得变幻莫测起来,从中的推手,绝不止一人。
江情还在里面昏迷,无论是用毒的材料、方法、还是选择的途径,都太浅陋了,让人觉得这根本不像是一次毒害,反而像是早有预谋的布局。
宫中数得上名字的侍君都在此地听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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