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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恃宠而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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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是把丝线放进残破的织布机上,二人不能匹配,结为夫妻。


第24章 残灯
  残灯冷露。
  寒风拂过面颊,稍带冷意,刮过一寸寸肌肤。无逍将一件厚袍给徐泽添上,将他衣袍收拢拉紧,裹住衣袖。
  随后,他才提起一盏小灯,临行又劝道:“郎主何必过去,左右他是必死无疑,仇怨已报。您现下正应该保重身体才是。”
  徐泽面色未变,伸手摩·挲了一下对方手背的伤痕,低语道:“跟着我,让你委屈。”
  无逍愣愣地望着他,喃喃道:“是郎主施与厚恩,无逍才有今日。否则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他又想起还没出正月,将这些话顿下,转而扶住徐泽的手臂,带着他走出问琴阁。
  另一边早已打点明白、商量好了。孟知玉如今又是一个无人庇护之人,想要相见一面,倒还算使得。
  刑房冷得彻骨,实在不利于身上有病的人久处。但徐泽执念来此,为这一面彻夜难眠,将这些浸骨冷意全部强撑了下来,直到隔着一个铁栏门,在囚禁外见到了孟知玉。
  昔日锦衣少年郎,此刻素衣墨发,一身血痕。但看上去竟比徐泽脸色好一些。
  他浑身血迹斑斑,却是外伤,虽然有些阴冷痛苦,但远不及徐泽这长久的积弱。此刻夜色虽浓,但冷月如霜,从小窗边投映下来,落在那件单薄素衣的肩头,映出一片刺目的殷痕。
  “你来做什么?”孟知玉坐在墙角,没有再穿戴那些刑具,身边是一片粉碎的玉,收拢到一起,贴着他血污的手。
  他的声音嘶哑无比,带着自然而然的哽咽声,即便不想示弱,可却无法控制。
  “看着我如今的境遇,你也算出了一口恶气,是不是?”孟知玉垂下眼,“徐泽,你算什么东西,伪善心黑,讨取怜悯。徐无慕,你能好到几时?”
  徐泽小字无慕,他们家这一代都是取的这个字辈,名讳也从水。他仍在世的两个姐姐,一个叫徐澜,另一个叫徐冰。
  如果真要算起来,两家祖上有亲,真要捣腾几代上去,互相之间还是亲戚。只是关系早已疏远,至此成敌。
  徐泽静默地望着他,半晌未语,随后道:“我来见你,是想跟你说。你一心以为自己喜欢陛下,却伤她子嗣,害她后裔,这就是你的情意吗?”
  他坐在座椅上,手中捧着一件镂空金丝的手炉:“这样的情意,真让人感到可怕,感到恶心。”
  徐泽见他此状,失望透顶,旋即起身想要离开,却在举步时被骤然叫住,身后笑声声嘶力竭。
  “徐泽!”孟知玉被他的话语砸的眼前发黑,哑着嗓子道,“你这样能利用自己的孩子来布置计谋的人,活该无儿无女,孤老一生,活该这辈子都不知道是谁害你!”
  出身高贵之人,少有这样情绪激动,歇斯底里之时,却偏偏是这最后一句话,将徐泽钉在了原地,半分不能移动。
  他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冷酷如刀:“你说什么?”
  隔着一层冰冷栏杆,那个将死之人在这种眼神下陡然发笑。
  “你能杀我,是你的能耐,你被周剑星玩得团团转,就是你的愚蠢了。当年你患病之时,是由周剑星布局指点,设计你与司徒衾两人。正好,其中一环,经我之手。”他慢慢地笑,从笑中泛起剧烈的咳意,浑身的伤痕都发冷。
  “徐泽,我杀不了他,你代我杀他。”他盯着栏杆之外,盯着落在徐泽手畔的一抹月色。“我告诉你,你这些年来,究竟有多么错恨。”
  徐泽仍旧立在原地,他移下目光,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说。”
  月色发寒,悄夜无声。
  刑官将这位徐长使送走时,已是将近午夜之时,半夜凉初透,沁得人骨骼发寒。
  徐泽走出善刑司,被无逍搀着走了两步。他脑海昏沉,从胸腔肺腑里泛起疼痛,仿佛裂心一般。
  他一边走一边想,越想到那字字诛心的临死之言,便似抽掉浑身气力,痛得无以复加。
  五脏俱如烹。从极致的寒里钻出剧烈的滚·烫来,让人心焦意灼,无所释放。
  他步履不稳,将回到问琴阁时,心血沸腾,扶了几步墙,襟袖之间,泪痕湿透。
  这么多年自诩恩仇分明,这么多年自诩冷暖自知。原不过荒谬笑话。
  徐泽眼前景象模糊,提灯重影,从喉口呕出一口血来,猛地跪在了地上。
  “郎主!”无逍紧紧地搀着他,目露忧虑,“咱们先回去,然后我去请太医,这时候冷,求您别出去了,保重身体为重啊郎主……”
  血迹洇过苍白唇瓣,滴滴落下,绽出满地红梅。
  徐泽伸手撑了一下地面,勉力站起身,擦拭了一下唇边血迹。
  血与泪相融。
  他声音微哑,尾音虚浮地飘散,似是慨叹,更像自嘲。
  “机关算尽太聪明,是我一意孤行。百年不易满,寸寸弯强弓……”
  ————
  周剑星将协理之务交给晏迟一事,阖宫皆知。所有人都知道晏迟是女帝宠爱的新任宠君,却也知道,将这种重要的协理之务,交托给晏郎君,无疑是明摆着打应如许的脸。
  永泰宫的杯盏碎了岂止一地。而在这件事出现之后,问琴阁的徐泽随后又病了几日,缠绵病榻之余,也被太极宫那边儿送了很多东西,是期望他将身体养好的。
  晏迟初学宫务,学得疲累,但还要跟随着周贵君学习揣摩,将治理内廷之时参详清楚。
  他亦非完人。即便是秘而不传的琵琶圣手,在琴棋书画上也不输旁人,但毕竟在书香世族的熏陶不足,学习这种事务稍有些吃力。
  所幸周剑星是一个“菩萨心肠”,是信佛之人,在表面上总是平和宽厚的,倒还不算过于为难。
  开了春,大地回暖。窗外新芽生,残梅落。宜华榭换了新的熏香,暖彻肺腑。
  晏迟坐在竹席上,提笔抄写着内账出入,将一笔一笔的进出安排、俸禄发放,誊写得清清楚楚,合理有条。
  他记得认真,窗外却忽地响起一声惊呼。
  “郎主!百岁、百岁哥哥让兰君千岁扣下了。”
  一个二等侍奴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跪在珠帘边儿上,俯首仓促道:“原我是跟百岁哥哥去花圃取绿牡丹的,遇到兰君千岁的人,因那几个侍奴闲话,百岁哥哥便去争辩了几句……可、可没想到兰君千岁就在后头……”
  墨汁一颤,笔锋骤然顿下。晏迟豁然抬眸,连忙问道:“在哪里?”
  “就在尚宫局的花圃香园……”那侍奴啜泣道,“可怎么办啊……”
  晏迟定了定神,道:“你先下去吧。”
  那小郎称了声“是”,随后退出了内室。阿青随即撩帘进来,会意地给晏迟打理衣衫,整理装束,低声道:“哥哥,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晏迟闭目叹息,“越级协理,本就规矩不容。他要找一个出气,我去就是了。”
  “到底是周贵君说的是,口上称不便劳烦兰君千岁与贤卿千岁,才越过他们两人指了您的。”阿青低声不满,“如今倒是让他们找上哥哥了。”
  这是一件好谋划,假若应如许与苏枕流无比在意,想要为难,恐怕晏迟还真的招架不住,到时候便可顺理成章的向他周剑星求救。一旦如此,进可成臂膀利刃,退可借恩义人情。
  衣着整理已毕。晏迟撂下手头事情,匆匆前往花圃香园。到了地方之后,迎面便见到一把椅子,一把遮蔽暖阳的伞。
  应如许穿了一件碧色的长袍,拢着雪绒的披风。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边上的座椅扶手,姿态虽还算端正,但仍有些不耐之态。
  晏迟缓了步伐,行至应如许面前,躬身行礼道:“给千岁请安。”
  百岁被两个粗壮老奴压在长板凳上,其中一人手上拿着藤条,沾了凉水,挽袖等着应如许一声令下。
  “我听说,我这侍奴冲撞了您。”他望过去一眼,暗示百岁不要讲话,“晏迟一定带回去严加管教。”
  应如许没说话,只是抬眸望了他一眼,似乎在考量着对方为何如此盛宠,顺遂了一路。
  “严加管教?你?”他笑了一下,“什么下贱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夸耀。”
  他字字清晰,不理余地。晏迟反而心弦一松,觉得这位倒是不必那么提心吊胆,左右罚过一顿,出了气、恶心了周剑星,大约也就没有旁的事情了。
  晏迟不发一语,礼节未起,而是撩袍跪下,语调平和。
  “晏迟管教不严,理应向千岁赔罪。我身边的侍奴,不必脏了您的手。”
  应如许全然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态度,他见过太多恃宠而骄的新宠了,如今再考量片刻,便以为晏迟是像徐泽那样看似我见犹怜、实则比谁都不饶人的作风。
  他脑海里仍想起这几日永泰宫的谣言,郁气一结,理智全无,将阖宫都无人敢动他这一事抛诸脑后,盯着晏迟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便你来受过,如何?”
  另一边被按住的百岁猛地出声:“郎主,别……唔。”
  百岁的嘴被粗·暴地堵住了,花圃香园之中,只剩下应如许敲着扶手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沉闷,舒缓错落,与压迫的声线逐渐融合。
  “晏郎君,你说呢?”


第25章 漩涡
  他垂下眼眸望过来,视线定定地落在晏迟身上,似乎等待着他的答复,又仿佛并不怎么在意究竟有什么答复——他很少在意别人的意见。
  眼前的男人身量单薄,衣袍淡雅素净。长发被一支银色的长簪挽起,另一半放下来垂落在脊背间,宛若一道墨色瀑布,沿着脊背的线条一寸寸贴合。
  应如许眸光发沉地看着他,见到晏迟合掌俯身,额心抵在霜白的手背上,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
  “好,既然你是这个意思。”应如许抬起手,让那几个粗·壮奴仆将藤条放下,换了一件金丝绞缠的软鞭。“你年纪轻,贵君人忙事多,我当哥哥,少不得要教教你。”
  一旁是百岁呜·咽急迫的声音,他被扣在地面上,压倒跪伏,无法挣脱。
  眼前的碧色衣袍慢慢地晃动了一许,徐徐地在地面边缘滑过,厚重的外袍拖曳在地面上,雪绒沾尘。
  应如许居高临下道:“宫里对陛下的宠君向来包涵礼让,好好教导。既然是晏郎君身边的奴没有规矩,我也不好越过你,去教训你身边的人,不如就教一教你,长幼尊卑?”
  关于尊卑这两字,宫中的许多人都很有话说。无论是晏迟的出身、还是他受宠的这些时日,都遭到宫中人诟病已久。而如今又担协理之务,自然也就传言汹涌,愈演愈烈。
  晏迟注视着眼前地面,光影投映过纤长的睫羽,在眼下映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他目光不动,低声道:“晏迟阅历尚浅,本就对协理之责惶恐不已。若非周贵君垂青,绝不敢越过礼节规矩……”
  “住口。”应如许攥紧手中的金丝软鞭,目光发寒地看着他,似乎提到周剑星时,他反而要比方才更愤懑生气。
  脚步声在周围绕了半圈,软鞭低垂,随后再次收拢起来,带着风声骤然落下。
  这种特制的金贵软鞭,烙在身上总是没有声音的,甚至连皮都打不破。但肌肤之下却会浮现出道道淤青血痕,痛楚绝不比藤条要少半分。
  百岁呜·咽哭泣,阿青跪在晏迟身畔,几乎就要过去用身躯挡下了,却被两边应如许的人拉住了,死死地抵在旁边。
  花圃香园的管事侍奴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整个园子的奴仆都跪在外围,生怕哪个人让兰君千岁看了不顺眼,就是几条命都不够填的。
  鞭痕在衣袍下隐蔽蔓延,他天生肤色偏冷,这时候就越容易留下伤痕。
  晏迟急促地抽了口气,额角渗出一点冷汗。
  如若是他自己,应如许只是出气便是了。但要是换上百岁、阿青等人受罚。绝对不是一顿惩罚、落了他的面子能解决的。
  本朝宫规之中,像应如许这样的人物,就是将宫中的女婢侍奴等人打死了,也只是受两句闲话罢了。他对着晏迟身边的人,可绝不会有半点分寸。
  那边被按住的两人,已经哭得要上不来气了。因出来的匆忙,宜华榭的人并没带多少,燕飞女使更是不在列中。
  但不在也好,以燕飞和静成的性格,一定不会贸然前来的,他们应该会……晏迟思绪迟滞了片刻,耳畔风声忽起,软鞭落在伏下的秀润肩头,斜落下去,顿时窜起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他闷哼出声,喘·息混乱地缓了一口气,被金丝软鞭的一端挑起下颔,强迫对上应如许那双略微眯起的双眼。
  “下贱淫夫。”他的话语压得很低,几乎只有晏迟能听到,一字一句,宛若锥心之痛。“你也配服侍御前么?”
  软鞭在瘦削下颔间硌出淤青,被发箍长簪收拢的发丝垂下一缕,绕在眼前。他的肤色白皙如霜,额角泛起湿·润冷汗。但那双眼睛却幽然平静,温柔、清醒、一尘不染。
  晏迟的性格一向柔和隐忍,很少争辩什么、索取什么,也一直默认自己无法与殷璇相配,但在此刻的轻蔑逼问之中,却仿佛陡然被触碰到了哪片逆鳞一般,有些不经思考地道:“难道她身边,只有你这样的人吗?”
  他的声线清越,此刻微微沙哑,语气很轻,但却比声势宏大的质问更戳人心槽。
  应如许仿佛触电一般,猛地抽回了手。
  此刻,他才是那个有资格指点、指教对方的人,而晏迟只不过是背无依靠,被周剑星推出来挡枪挡剑的器具而已。但应如许却觉得他低微平和的一句反问,却比跟周剑星那么多年相争要来得更逼人。
  他握紧手中的金丝软鞭,半晌才道:“你真是有本事,不愧是宫中前所未有的祸水,几可比拟妲己褒姒之流。”
  晏迟咬了咬唇,骤然觉得有些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却还撑着回答了一句:“不敢。”
  他的确有很多事情都不敢去做,但却又总是在一些旁人都不敢为的地方半步不退。实在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人。
  应如许低眼望了他片刻,眸中寒冰层层结起,正待软鞭在掌中欲落之时,却忽地被身边白皑拉住了。
  “千岁。”白皑低声道,“真伤了人,怕让贵君在陛下耳边吹风,疏远了您,就不好了。”
  应如许虽然有些气,可并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经他这么一提醒,倒是也冷静下来许多,盯了晏迟一眼,随后将手里的软鞭交给白皑,伸手接过奴仆递过来的一盏温茶,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
  “看来你是真得贵君青眼了?”他慢慢地道,唇边露出一个略带讽刺的微笑,“你就跪在这儿,想想你在周剑星身边,学会了什么。”
  应如许是礼部尚书嫡幼子,是兴平侯府,其母身加紫金光禄大夫,上有三姐一兄,将他宠爱得娇惯无比,自小便是侯府的掌上明珠。进宫之后,也只在周剑星身上吃过亏,其他人对他向来是礼让七分,再加退避三舍。
  殷璇虽不算宠爱他,但也知道应如许没有什么值得忌惮的心思,对他倒还温和。
  许是因此之故,应如许心里的确是有殷璇的,但他是个闷醋坛子,心里烦闷却不说,甚至有时候自己也不懂得为何生气。
  宫中的宠君几乎都被他为难过,散漫恣意的苏枕流,温柔如水的徐泽,这一次,再加上晏迟。
  初春风尚冷,徐徐地吹拂过衣袖。
  晏迟闻言松了倒是口气,他抬手触摸了一下额头,忽然觉得四周发黑,有种奇怪的虚浮感。
  那只鞭子下手再重,也只是皮肉之痛,春日旭阳,实在不至于让人到这个程度。
  他摒除脑中混乱的思绪,忽地想到那天剪的白梅花,香尘未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新绣好一个新的香囊,为她重理衣袖。
  ————
  太极宫,宣政殿。
  炉香幽然。
  一叠奏章被掷在地上,发出倏忽的响声。殷璇向后倚坐,伸手捏了捏眉心,女声沉暗:“一群腐儒,还在遵循上古母系氏族那一套!十三关外的俘虏,她们竟然想要充入奴籍,作为军·妓服刑。”
  宣冶在旁研墨,道:“前朝立朝之初,也一向是如此操办的。那些羌族男儿野性难驯,实不易放归十三关外,或直接留入关中。”
  “这就能驯服吗?”殷璇望着烟雾飘起的热茶,“两相对比,究竟杀是暴行,还是辱更为施暴。”
  即便是十三关外的蛮夷外族,儿郎的声名和纯洁也十分重要。羌族之王再承袭王位之时,需要迎娶西北草原上最貌美的少年,并且当众圆礼,消除丹砂,以寓意子孙后代、繁衍无穷。
  中原将周公之礼称为闺房秘事,遮盖掩饰,颇为鄙弃其俗,以为其族中儿郎都是放·荡不堪的,但实际上这些关外之族,也十分规矩检点,若有与外通·奸等恶行,都要一并处刑。
  宣冶半晌不语,观察了一会儿殷璇的神情,才略略放下心。
  殷璇将奏折暂且搁置,掀开下一本,刚看了几个字,内殿小门忽有撩帘声。
  身穿御前女使礼服的青莲从小门进入,接过宣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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