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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当丞相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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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刚才的一瞬,她突然清晰地意识到,她不会甘心。
哪怕隐藏得再深,克制得再厉害,对自己说一百遍该止步了,心底还是潜藏着对他的渴求,并未随着岁月的推延而消逝。
任遥突然轻轻笑了,是释然的笑,轻松的笑,她决心放过自己了。
再多的恩怨,那也是上一辈的,逝者如斯,自有人该来偿命,而文旌,他是干干净净的。
她将手轻轻地放在文旌的脊背上,起先只是轻轻碰触,可仿佛那里有让人沉迷的魔力,惑得她将胳膊一点点的收紧,紧抱住他,像是要将他深嵌入怀。
感受到她的回应,文旌不自觉的唇线微弯。
突然,听到任遥‘啊’了一声。
他忙将她从怀里捞出来,见任遥愁眉苦脸:“怎么办?父亲肯定不同意。”
文旌却是明眸飞扬地一笑:“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又是在来的路上……
他到底在路上想了多少事?!
任遥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思寤,郑重地警告:“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经不得吓。”
文旌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会把思寤架在义父脖子上逼他同意吗?那太低端了。”
任遥:……
她实在想不通,他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流畅,这么脸不红心不跳?!难不成刚才把剑架她脖子上的人不是他,是鬼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预收《以色侍君》
温瑟容颜倾城,身娇体软,是个天生的尤物。
养在深闺十五年,只等着她那太子表弟成年,好嫁给他当太子妃。
一切看上去温馨顺遂,直到她做了个梦。
梦里太子沈昭将她宠上了天,从太子妃到皇后,更是为了她废置六宫,拒纳妃嫔,大建奢华行宫,凡是她要的,哪怕再难得,也会利用皇权捧到她的跟前。
就这么宠着,宠着,把她宠坏了……
沈昭连年在外征战,温瑟不甘深帷寂寞,找了个假太监暗通款曲,被提前得知消息秘密回宫的沈昭抓了个正着。
沈昭勃然大怒,将假太监当着她的面儿车裂,流放了她全家,杀了昭阳殿所有宫人,将温瑟软禁起来,用尽了所有残忍手段折磨她,惩罚她……
温瑟一个激灵,梦醒了。
眼前的沈昭年轻稚嫩,正用刀子割了衣衫给她包扎坠马造成的伤口。
温瑟哆嗦着后退:“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
沈昭:??
……
温瑟:“我想过了,娶妻娶贤,阿昭身份尊贵,应当择贤德之妻,我配不上你。”
沈昭骤然变脸,阴悱悱道:“阿姐的意思是想悔婚?”
温瑟:“……我开个玩笑。”
……
两人做了同一个梦,男主比女主晚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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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痴情
任遥腹诽了一通,慌慌张张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开始凝神想这些事。
这一趟确实从霍都那里得知了许多当年之事的辛秘,可是被文旌这样一打断,最关键的她还没有问出来——霍都的来信中说他有揭露当年真相的证据。
看刚才霍都那古怪的样子,任遥也拿不准他到底是不是看穿了文旌的身世。
这样想着,她的手抚上文旌的左臂,隔着柔滑的臂袖缎子轻轻摩挲,心事重重地问:“南弦,你这里的狼头纹身与寻常铁勒人的纹身有差别吗?”
文旌垂睫扑闪了几下,二话不说,手摁上自己的衣襟就要把衣裳脱下来给任遥看。
任遥忙道:“不……不用给我看,你就说就行了。”
文旌抿了抿唇,透出些遗憾扫兴的意味。
他将手从自己衣襟上拿开,又箍住任遥的腰,平声和缓道:“从外观上看,铁勒各族的纹身大体一致。但哥舒氏坐拥铁勒王庭,与旁人却有一些不同。”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左肩:“我与父汗的狼眸都是红色的。”
任遥思索了一番,又问:“是整个哥舒氏的都是红色,还是只有你和哥舒叔叔的是红色?”
文旌道:“只有我和父汗。红色代表东升旭日,有最尊贵的权势之意,只有历代的铁勒可汗继任者才有资格纹红眸。”
任遥的心随着他的话不自觉下沉,可还存了最后一丝侥幸:“那关于红眸有多少人知道呢?”
文旌道:“草原之内,上至部落首领,下至普通牧民,人尽皆知。”
那么霍都一定也是知道的了……
任遥回想他刚才诡异的举止和看向文旌的眼神,忖度他十有八九是已经看穿他的身份了。
想起父亲曾经说过,当年铁勒部落的全军覆没甚是蹊跷,那种程度的战败,绝不会仅因为外力,必定是内部有叛徒。
而霍都也说过,是魏鸢把行军方略泄露了出去,但她一个妇人,哥舒耶奇会把详细的行军方略告诉她吗?
所有指向都是当年哥舒耶奇的身边有叛徒,而且是他极为倚重信任的,能直接接触到最核心机密的行军方略。
也正因如此,多年来虽然父亲想方设法寻找当年幸存的铁勒旧部,但他始终将文旌的身份捂得严严实实,不与外人道。
想到这儿,任遥突然觉出一丝怪异。
没有来由的怪异,好像迎面突然袭来,想探个究竟时又骤然远去,甚至她自己也不明白,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一瞬,是因为想起了什么才会有这种怪异的感觉。
文旌垂眸看向任遥,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是不是在担心,霍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任遥老老实实地点头。
文旌意味幽深的一笑:“这是好事啊,看样子他并不信任义父,不然义父也不会费这么多周折让你代他来见霍都。如果他看穿了我的身份,那么起码他是会信任我的。”
“可……”任遥蛾眉长敛,忧色难消。
“你是不是担心当年的父亲身边会有叛徒,而霍都并不能完全消除嫌疑,毕竟那一战那么惨烈,可是他却活了下来。”
任遥下意识点头,可点到一半,想起什么,神色一僵,古怪地看向文旌:“你怎么知道?”
过去的那十年,父亲虽然从未放弃对铁勒旧案的追查,但他很少会在文旌的面前提起,甚至于在文旌当年离开长安之前,任遥对这些事也知之甚少。
对于这些隐秘的事,需要去探听,去联络,父亲只会让兄长知道,让兄长去办。
而在文旌离开长安的这三年里,任遥才逐渐开始留心关于当年铁勒旧案的一切。
文旌凝着任遥秀致的眉眼,神色淡淡,摇了摇头:“我们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就算你们有心想要瞒我,我也能猜出来几分。”
猜出来几分……那到底是几分呢?
任遥心怀忐忑地想着,却觉颊边一暖,文旌摸着她的脸,神情温柔,溢出些许怜爱:“阿遥,你别担心,我不会再逼问当年的事了,我知道……或许你根本就不想提,你的心里也很难受。”
她越发心如擂鼓,紧张至极。
文旌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正想问个究竟,江怜推门进来了,他一眼看到文旌箍在任遥腰上的手,神情略有些不自然,微微将头偏开,硬着头皮道:“大人,那赌坊老板想要见您。”
文旌松开任遥,和缓一笑:“正好,我也想见他。”
从文旌一进门,霍都就紧盯着他,视线锐利如刃,像是要剖开眼前人的表层与伪装。
文旌缄然不语,随意坐到榻前的梨花木凳上,由着他看。
良久,霍都脸上的急切探寻逐渐化作迷茫、疑惑,甚至凝着文旌那张如冰雪雕琢的脸,还带出几许怅惘、伤戚。
“你……是阿毓?”
文旌垂下眼睫,略迟疑几分,抬起头,直迎上霍都炯炯的视线:“霍都叔叔,许久不见了。”
霍都那沧桑浑浊的瞳眸陡然睁大。
他霍得从床榻上起身,走到文旌面前,不可置信,可又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你真得是阿毓?你还活着……”他一僵,立马收起不自觉流露的情绪,警惕地盯着他:“是任广贤让你来的?你真是阿毓?”
文旌沉稳坐着,眼底平静无澜。
“霍都叔叔,我现在不叫哥舒毓,我是文旌,是率三万残军扫清长安逆王党羽的那个文旌。”
霍都一凛:“文丞相?”
“是,我是文丞相。我堂堂丞相,难道会为了向你嘴里套出些什么而给自己硬按上一顶哥舒毓的帽子吗?”
他见霍都仍旧有疑色,平静道:“当初在韶关,父汗让你去探清周围地形,你临走时,父汗曾对你说,‘胜负有命,不必强求’,那时只有你、我和父汗三人在,你还记得吗?”
霍得颤抖了一下,随即热泪盈上眼眶:“我当然记得,可我回来了,你却已经不在了,我问可汗你去哪儿了,他……他说他把你托付给可靠的人了。那时我们被北狄包围,又有狗皇帝的影卫虎视眈眈要取可汗性命,哪里有什么可靠的人!我还背着可汗偷偷出去找过你,可惜……没找到。”
寥寥数语,把文旌仿佛拉回了当年的情景里。
苍茫暮野,白雪皑皑,他被义父抱在怀里,穿过遍野的横尸和战火,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奔跑。
他眼睁睁看着,父汗所在的那一处阵垒越来越远,直至化成了眼底的一个小黑点。
此去经年,往后十余载,他时常会在梦境里再见那一幕,父汗亲手将他交给义父,对他说:阿毓,从今往后你要做个普通人,永远地忘掉你哥舒毓的身份。
文旌闭了眼,当年父汗那临危的嘱告似乎犹然在耳。
“少主……”霍都见他神情有异,担忧地凝着他。
文旌朝他摆了摆手,敛去满面伤慨,让自己恢复平静,长舒了一口气,道:“霍都叔叔,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血汗深仇多年来如滚烫的烙铁梗在霍都心头,他恨不得立刻向文旌诉说,但看着他那俊秀白皙的面庞,宛如美玉,毫无瑕疵,不染尘灰,他又犹豫了。
文旌久久未等来回话,抬头看向他,见他脸上那纠结为难的神情,像极了平日里在他逼问之下的义父,含着重重的顾忌。
他心间通透,眸光雪澈,看着霍都,缓缓道:“若是觉得为难,那么我来说,你只说对还是不对。”
文旌停顿片刻,道:“当年的事,始作俑者是……我的母亲。”
霍都双手紧攥成拳,指骨被他勒得咯吱咯吱响。
文旌掠了一眼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继续平静道:“所以,父汗才临危把我托付给义父,并且交代他要隐去我的身份,而不是要义父把我送回长安母亲的身边。后来我因朝中储位之争而深陷牢狱,义父不惜向延龄太子表露我的真实身份,也不肯向当时已颇具权势的魏贵妃求助。所以,父汗知道母亲背叛了他,你们也全都知道。”
霍都猛地将拳砸到墙上,愤然道:“就是这个女人!她跟大端那个狗皇帝私相授受,越发嫌可汗碍眼,而狗皇帝对铁勒忌惮已久,最后他们竟想出那样歹毒的计划。借刀杀人,致使我铁勒大军全军覆没。”
文旌默然移开目光。
“少主……”霍都激愤道:“你要替可汗报仇!替万千铁勒部落的冤魂报仇!”
报仇二字带着凛然恨意朝文旌迎面砸过来。
他终于明白当年父汗为何要把他托付给义父。
不论父汗把他交给任何一个部曲,势必是要被灌输一通复仇思想,且这前半辈子也会全然被‘复仇’二字所左右,彻底失去自我。
这不是父汗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他才会对他说那样的话——从今以后你要做个普通人,忘掉你哥舒毓的身份。
而义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履行着父汗的遗愿,让他做了普通人,远离前尘,远离仇恨,倾尽全力支持他读书科举,按部就班地入学、入仕,他一直生活在澄净阳光之下,从未被片缕仇恨的阴云遮挡。
他一直以为自己本就该过这样的生活,从不知,是义父默默为他遮挡着风雨,为他负重前行。
文旌凝着窗外灿烈的阳光,微微眯了眼,可每个人都有他的使命,他是文旌也好,哥舒毓也好,在外游移了一圈,最终是要回到固有的轨道上来的。
他微微舒了口气,转身看向霍都:“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殷如眉……是怎么死的?”
霍都道:“我也是今天才从任遥的口中得知……当年殷如眉去长安向你母亲求救,被她毒死了。”
虽然与文旌预料得一般无二,可听霍都亲口说出来,他还是如蒙重击,心碎恸极。
那么这一切都可以串联起来了。
殷如眉必定是那个时候已经对母亲有所怀疑,所以才会先去找舒檀的母亲,给她留下了那枚弯月玉佩,可她肯定没有想到,母亲会那般狠毒利落,丝毫喘息之机都没有给她留。
那么舒城杀秦舒氏,也必定是受了母亲的指使而杀人灭口。
母亲?文旌讥诮地心想,她配为人母吗?
文旌走后,任遥在房里等了他许久,迟迟不见其归,正托着腮想心事,门被轻轻推开了。
是阿史那因身边的随侍。
他哭丧着脸道:“姑娘快去看看吧,王子他……”
任遥道:“他又怎么了?”
那随侍张了张口,似乎觉得实在难以启齿,无奈地摊了摊手:“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任遥跟着去看了。
赌坊的对面是一间废弃的屋舍,神策军将那里收拾出来暂且用来看押从赌坊抓回来的赌徒。
因为要看押的人太多,所以难免疏忽,被阿史那因偷钻了空子,跑出来,上了房顶……
任遥到那儿时见阿史那因正站在房顶的垂脊上,身形摇摇晃晃,颇为料峭,看得人心惊肉跳。
“我是乌勒王子阿史那因,是你们大端皇帝的贵客,你们敢这么对我!文旌敢这么对我!我跟他没完!我这就不活了,死在你们大端境内,看看你们的皇帝怎么跟我乌勒交代。”
说罢,作势就要纵身跃下。
连声破裂脆响,几片瓦砾从屋顶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底下的神策军愈加慌张,仰着头冲阿史那因好言相劝。
任遥本就心里烦躁,被他这么一闹腾更加没了耐心,拨开人群上前,仰头斥道:“阿史那因,你又在闹腾什么?!赶紧下来!”
阿史那因一见是任遥,立刻抹掠去凶悍的表情,换了副温柔面庞,可怜兮兮地冲她道:“阿遥,我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又婚约在身,奈何生不逢时,遇上奸相棒打鸳鸯,此情难以为继,只能等来生咱们再续前缘。”
任遥:……
她这辈子只见过两个戏精上头,说来就来毫无表演痕迹的奇葩,一个是宣室殿里那位等着强娶臣女的狗皇帝,一个就是眼前这位。
任遥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赶紧下来!”
说罢,她绕到屋舍强侧,撩起前袂,就要上去把这作精逮下来。
一只脚刚登上梯子,只觉手腕一紧,被人拽离了竹梯,踉跄着向后连退数步。
文旌将她紧箍在怀里,仰头看向正寻死觅活的阿史那因,清淡道:“跳,那因王子只管跳,后面的事本相会给你安排好。就算缺胳膊断腿了,本相也会派人把你送回乌勒,万一你要是不幸摔死了,本相也定会安排人给你风光大殓。”
其间任遥数度想挣脱他的手上前去,都被文旌拽了回来。
阿史那因怔怔地看了看文旌,突然,咬紧了后槽牙,恨声道:“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文旌勾了勾唇,很是无辜:“瞧你这话说的,不是你自己不想活了吗?本相是在鼓励你勇敢坚定内心想法。”
任遥试图甩掉文旌的手,甩了半天也没甩开,只有在他的钳制下艰难仰头冲着阿史那因劝道:“你别当真,南弦是吓唬你的,你快下来,他不会伤害你的。”
阿史那因丝毫没有被说服,指着文旌强烈谴责:“他分明是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任遥还要再劝,被文旌捏着胳膊捂着嘴拖了回来。
“呜呜……”任遥奋力挣脱开他的手,又要上前去劝阿史那因下来,被文旌箍住手腕再度拖回来。
“你什么意思?!”文旌秀眉一横,也恼了:“你心疼他是不是?在你心里觉得他比我重要,是不是?我今天问你,你是要他还是要我?”
任遥看着文旌嗔怒的模样,愣了。
愣了许久,她突然觉出些不对劲儿来。
这儿可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屋舍前还站了好几十神策军,周围静悄悄的,丞相大人刚刚那句发自灵魂的拷问如一曲余音绵长的幽歌,回荡在空寂寂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任遥看向那些可怜的神策军,他们各个躬身深低头,目不斜视,恨不得在头顶挂上几个大字:我们都是聋的,听不见丞相大人在说什么。
但丞相大人今天显然不想要脸了,无视这周围诡异的安静,紧抓住任遥的胳膊,盯着她的双眸,十分郑重认真地问道:“你说呀,要他还是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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