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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当丞相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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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都是当年哥舒耶奇身边的副将,也是征战北狄全军覆没之时少有的幸存者。
  这些年任广贤和任瑾暗中铺网,找寻当年幸存的铁勒旧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霍都。
  霍都蛰伏民间多年,一心想要查明当年真相,替旧主人伸冤。
  本该是一拍即合的事,但……霍都却并不相信任广贤。
  当年任广贤对于哥舒耶奇而言,是有夺妻之仇,特别是与殷如眉成亲之后便与哥舒耶奇疏远了,且他这些年盘居长安,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从明面上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想要替哥舒耶奇翻案的诚意。
  对于十几年来隐姓埋名、历尽艰辛的霍都而言,自然是应当谨慎的。
  最重要的,是任广贤不能把文旌的身份轻易说出去。
  虽然到如今都不能看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心中一直有个猜测,当年若非哥舒耶奇贪功冒进,那么骁勇善战的铁勒部落竟会被北狄全歼,极有可能就是……哥舒耶奇身边有内鬼。
  文旌的安危是任广贤最后的底线,不管他有多么迫切想要知道真相,他都不会拿文旌去冒这个险。
  这一切父女两是有默契的,任遥一听霍都松了口,只觉多年的探查应当可以往前迈一大步了,可以早日为母亲和哥舒耶奇伸冤,忙道:“他是哥舒叔叔的副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任广贤凝着女儿,神色复杂:“可他依旧在提防我们,不愿来长安,非要约我去长安城外的荒村与他见面。”
  任瑾在一旁道:“父亲病体虚弱,不宜远行。我本想代父亲前去,可年关将至,柜上官府少不了我走动,若是这个时候我扔下家业出了远门,有些太引人注意了。思来想去,只有……”
  任遥了然,道:“我可以替父亲走这一趟。”
  这本就是任广贤与任瑾商量过后的结果,任广贤道:“为了你的安全,为了出城的便利,我已同阿史那因说好了,让他陪着你去。你可以乔装改扮成他的护卫,随乌勒人出城,对外就说乌勒王子呆腻了长安,要出去散散心。草原人向来狂放不羁,来去自如,不会有人怀疑的。”
  任遥一一应下,踯躅片刻,觑看着父亲的脸色,试探道:“我想跟二哥说一声……”
  任广贤脸色沉凝,道:“阿遥,南弦不比从前,他不是国子监监生,也不是太子身边微不足道的少师了,他是一国丞相,有些事他知道得越少,参与得越少,才是对他好。”
  任遥歪头,凝着那道折枝疏影的薄绢屏风,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带着这种淡淡的忧愁一路无精打采地踏着月色出了城,脑子里光影缭乱,总能想起白天文旌跪在父亲身边,说:我想与阿遥成亲。
  以及后来他问她是怎么想的,她说需要再想一想时,文旌那骤然暗下来的眼睛。
  当时懵懂,过后反复细想,竟觉心如刀绞。
  想得多了,任遥突然想起来一个关键问题,她牵了牵缰绳,放慢了速度,歪头问阿史那因:“白天的时候,二哥向我爹提亲了,可我晚上就跟你跑了,等明天天一亮,二哥知道了以后会不会以为我是跟你私奔了?”
  父亲和兄长当然不会跟他说实话,十有八九是要装傻充愣含混过去,这看上去更像是在替她遮掩了……
  阿史那因在马背上吊儿郎当的颠着,歪头认真思索了一番,看向任遥,认真地说:“……会。”
  任遥愁眉苦脸地耷拉下脑袋。
  被她这么一点拨,阿史那因也想起些重要的事,他凝着任遥,认真地问:“我听说文丞相性情凶残狠厉,剥皮断人四肢不在话下,这应该是谣传,不是真的吧?”
  任遥本是严谨的态度反复捉摸了一番,猜度道:“应该……不全是假的。”
  阿史那因:……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两人骑着马,如踏着一团惨淡云雾,慢吞吞地在夜色里向荒村而去。
  明天……天应该不会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都自求多福吧。


第29章 命运+入v公告
  清晨薄雾弥漫,阳光微熹。
  任瑾敲开了文旌的门,十分委婉地跟他说了任遥离家一事。
  或许还可以再拖一拖,但凭任瑾对文旌的了解,若是一昧拖延等着他自己来发现任遥已经走了,以文旌的脾气,只怕会更加气他们恼他们。
  如今主动告知,果然文旌的脸色很是难看,沉暗得如骤雨将至,他将早朝要呈递的奏折随手扔到一边,眉目寒凛:“我不明白兄长是何意?你们让阿遥跟阿史那因出城了,然后告诉我他们只是出去散散心?”他面露讥诮:“你觉得我会信吗?”
  任瑾轻咳了一声,轻轻拍了拍文旌的肩膀,诚恳道:“我觉得你还是信吧……事情已经这样了,人也走了,不信也不能怎么着了。”
  文旌盯着任瑾看了一阵,咬住后槽牙,道:“你们是故意的。算计好了时间,等到天亮才来告诉我,阿遥早就走远了,我就算想追也没那么容易追上了。”
  任瑾躲避开他炯炯直视的目光,脸色有些尴尬。
  文旌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突起,隐隐颤抖,蓦地,他站起身,冷声道:“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他扬声将江怜和扶风唤了进来:“从神策军调三百骑兵,从千牛卫调一百弓箭手,一个时辰之内整装集合,随本相出城。”
  任瑾本默默听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不是……你调弓箭手干什么?”文旌不搭理他,径直撩起衣袂往外走,任瑾紧随其后,喋喋不休地劝:“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没那么严重……你可别伤着阿遥……”
  文旌猛地停住脚步,只顾着劝的任瑾没刹住步子,‘砰’一声撞到了文旌的后脑勺上。
  一阵酸痛自鼻尖袭来,任瑾倒吸一口凉气,呲着牙花儿捂住鼻子,却见文旌转过了身,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兄长,给你个将功折过的机会,说,阿遥他们出城以后往哪儿去了?”
  任瑾揉着鼻子,默默仰头看天。
  文旌的唇角勾起一道冷冽弧度,近乎于咬牙切齿道:“就算不说我也能找到他们。”顿了顿,以一种像要把人挫骨扬灰般的语气恨声道:“可别让我抓住,不然……”
  “荒村!”任瑾突然开口。
  文旌一愕,诧然看向他。
  任瑾将捂着鼻子的手收回来,垂在身体两侧,压低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轻微地叹了口气:“可别让父亲知道是我说的。还有……”他靠近,哀声恳求道:“看在我坦白的份儿上能不能把阿遥全乎地带回来,别缺胳膊也别少腿儿……”
  文旌没应他,只留下鼻音浓重的一声冷哼,杀气腾腾地转身走了。
  扶风和江怜大气不敢出一声,各自交换了下眼神,心道:看丞相这架势哪是要出去找人,分明是要捉奸。
  任瑾心情忐忑地愣在原地,等院子里的人一阵风儿似的全随文旌刮了出去,他一歪头,见刚才被文旌扔在榻席上的奏折散开,忙捡起来顺着折痕合上,边往外跑边喊:“奏折,文相,你的奏折不要了……”
  出了长安城,顺着栈道往西走,骑马大约两个时辰,穿过一条峭壁陡立的窄道,再走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荒村。
  虽说太平盛世,天子脚下,可也并非全是一派富贵锦绣,此处的风格便如其名,荒凉颓败,满目萧条。
  任遥和阿史那因一行人牵着马入村,长街倒是修得笔直,但街上人烟稀少,举目望去,只有零星几个货郎守着粗糙的货柜沿街叫卖,冬风凛冽,吹着枯叶飘飘转转,顺着风劲在街心打旋儿。
  阿史那因从入村开始便收敛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俊眉长敛,警惕地四处环顾,冲任遥道:“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对劲儿……”
  任遥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紧扣在腰间,那里揣着一封霍都给父亲的亲笔信。她猜测道:“或许就是因为隐蔽少人,所以才选在这里会面吧。稳妥些总是没有错的。”
  说话间,两人到了信上指定的赌坊。
  这一处全是土房,墙漆斑驳,破败简陋,但唯有眼前的这座赌坊是极为考究的二层小筑,门前悬着一张红底长幡,上面以银线刺绣出四个篆字。
  银月赌坊。
  任遥陡然想起了母亲留下的那枚弯月玉佩,不知两者是否有联系……
  阿史那因派进去探查情况的人出来了,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就是一般的赌坊,看不出什么蹊跷……”
  他与任遥对视一眼,两人掀开赌坊外挂着的棉布帘子,入内。
  里面人成堆成堆地聚在赌桌前,掷色子的声音和吆喝声汇集在一起,如一波盖过一波的巨浪,在泛着油腻气儿的屋里四处翻涌。
  喧闹震耳,好像随时会把屋顶冲破一样。
  任遥和阿史那因刚走了几步,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伙计将他们拦住,满脸堆笑:“二位是第一回儿来吧,要来几把试试手气?”
  任遥忖了忖,道:“此处可有一位霍先生?”
  伙计那满脸菊花盛开似的笑霎时僵住,缓缓敛去,来来回回打量了他们一番,道:“小公子可有信物?”
  任遥从腰间摸出那封霍都的亲笔信,递了出去。
  伙计仔细查看过,又谨慎地环顾一圈,冲任遥道:“请随我来。”
  阿史那因自然地要跟上去,被伙计横胳膊挡住:“抱歉,霍先生不见外人。”他弓着身子,言语恭敬温和,却透出不容商榷的强硬。
  任遥忙道:“你在外面等我。”
  阿史那因仍旧不放心,犹豫了犹豫,嘱咐:“若是有事你就大喊,我在外面等着你。”
  任遥点头,跟着伙计进去了。
  走过一条长廊,连拐数道弯,走进一间暗不见天日的密室。
  里面弥散着一股腐气,地上散落着横七竖八的兵刃刀斧,最里面靠近墙壁的桌后坐着一个人。
  络腮胡子,须发斑白,胳膊肘搭在桌上,听到响声,抬头看过来,在左眼睑下有一道狰狞的伤疤,配上那冰冷锐利的眼神,整个人看上去阴森森的。
  伙计将书信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退了出去。
  任遥强压下心中的胆怯与恐惧,道:“晚辈见过霍叔叔。”
  霍都盯着任遥看了一阵儿,突然道:“你是谁?你不是任瑾。”他嗓音沙哑,像有砂砾在粗瓷盘子里来回摩擦,在这阴腐的环境里透出一丝诡气。
  任遥解开发带,秀发披散而下,她撩开半掩住面的头发,看向霍都:“晚辈任遥,替父亲而来。”
  霍都眼中似有什么猛然提起,迸射出阴鸷锐利的光,将任遥紧紧盯住,良久,才冷冷道:“你就是任遥,果然,跟殷如眉那个女人是有几分相像的。”
  任遥心中一动,忙问:“前辈认识家母?”
  霍都神情讥诮:“我是可汗的副将,她是可汗未过门的夫人,我当然认识,不止认识,还熟悉得很。只可惜……她是个不守规矩的女人,背弃了与可汗的婚约,另嫁了他人。”
  霍都面容丑陋苍老,特别是脸上的那道刀疤,让他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显得格外狰狞,任遥本有些怕他,可听他贬低自己的母亲,当即便忍不了,直言:“母亲当年是有些对不起哥舒叔叔,可他们到底没有成亲,婚约又不是她自己立下的,且就算是废弃了婚约,哥舒叔叔也另娶了他人,未见得有什么损失。”
  “未见得有什么损失?”霍都讥讽道:“任广贤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他连连冷笑,蓦得,厉眸瞪向任遥,恨声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若非她当年执意要废除婚约,后面的事根本不会发生,可汗……也不会落得那么个下场。”
  霍都抚着胸口,因为太过于激动而额角青筋突起,显得愈加阴鸷可怖。
  可兴许是他在这荒村待得太久,陈年往事渺然如烟,没有可倾诉之人,十分孤寂。恨意凛然地瞪了任遥一会儿,竟舒缓了气息开始向任遥讲起了当年的往事。
  听着他的讲述,任遥越来越吃惊。
  她诧然发现,同一个故事,父亲讲给她的那个版本十分简略潦草,而在霍都口中,丰富完善自不必说,竟是那般的曲折、匪夷所思。
  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命运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跟编辑商量过了,打算明天入v,到时会日更一万或两万或三万……反正全看我的手速。
  既然要v了,那我先提前剧透给自己争取点人气哈。
  明天我会把这个案子始末真相都交代清楚,另外,还会有‘捉奸’而来的南弦大型逼婚现场……以及恐吓(划掉,改成深情)的爱情宣言:要么嫁给我,要么死!


第30章 逼婚
  大端自开国之初就与草原的关系很是微妙,一方面忌惮其骁勇善战的铁骑,一方面又不得不倚重他们守卫北疆。
  因此,朝廷对草原各部落也是时扬时抑,复杂至极。
  哥舒耶奇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出生。
  他是铁勒部落嫡出的长子,自幼丧父,在一种叔伯的拥护继立汗位。
  虽然铁勒哥舒氏是草原各部最尊贵的一支,但因哥舒耶奇年幼,而这里又向来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因而各部落并不怎么拿他当回事,欺压排挤时有发生。
  这一切一直到铁勒与大端联姻,哥舒耶奇的姐姐哥舒敏成了皇后才稍有好转。
  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长大,哥舒耶奇虽然保留了草原儿女洒脱豁达的真性情,但同时也有敏锐的智谋和细腻的心思。
  也正是这份细腻,让他在一开始就察觉出了殷如眉身在草原,心向中原。
  殷如眉出身于渤海殷氏,是有汉人血统的草原世族,虽无辖兵,但极具名望,且与驻扎于此的大端守将交好,许多时候大端与草原之间的事务都需要殷氏出面多加调停斡旋。
  大概也正因如此,叔伯们给根基不□□稳的哥舒耶奇定下了这门婚事。
  霍都还记得哥舒氏的几位长者当初特意找道士为哥舒耶奇和殷如眉合过八字,道士连卜了三次爻卦,卦卦都显示,两人命中皆有大劫,合则逢凶化吉,分则难逃灾厄。
  因此,两家对于这门婚事愈加坚定。
  但殷如眉却有自己的想法。
  她虽是嫡出,但父母早年和离,母亲趁全家偷偷带着她的兄长去了长安,从此音信全无。
  多年来殷如眉挂念母亲和兄长,总想去长安找一找他们。
  但无奈家中规矩森严,再加上后来与哥舒氏定了亲,家里将她看管得更严,凭她自己想从殷家去长安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自己走不了,便去求了哥舒耶奇。
  哥舒耶奇虽只比殷如眉大了两岁,但他自幼在刀光剑影、干戈缭乱里长大,沉稳且持重,对待殷如眉温柔宽纵,有时不像是定了亲的青梅竹马,更像是她的大哥哥。
  心爱的姑娘握着他的手反复央求,哥舒耶奇自然就心软了,设计把她放走了。
  但他们谁都没料到,这一别两人的人生从此天翻地覆。
  殷氏丢了女儿,且久久不见踪影,随着日子的推延逐渐失了耐心,此时,殷如眉的继母在族内提出,既然出了这等枉顾门楣的逆女,不如将她身上的婚约移给她妹妹,由殷如眉的妹妹代替她嫁给哥舒耶奇。
  哥舒耶奇就算起先能沉得住气,听到这个消息也坐不住了,当即收拾了行囊,亲自去长安寻殷如眉。
  当时,作为哥舒耶奇的副将,霍都就跟在他的身边。
  霍都将他们寻找殷如眉的艰辛以寥寥数语带过,只是义愤填膺地说,当他们找到殷如眉时,她身边已有了一个体贴温柔的落地书生长伴左右。
  这个书生就是任遥的父亲,任广贤。
  霍都至今都清晰地记得,找到殷如眉的那个晚上,哥舒耶奇独自在房顶上坐了一夜,对月孤酌,神情寂落。
  他自幼跟在哥舒耶奇身边,上一次见他这副模样,还是部落纷争,铁勒的帐篷被烧毁了大半,年少的哥舒耶奇独自坐在一堆废墟里,看着昔日的家园化为灰烬,难过伤感得好像被整个尘世抛弃了一样。
  那晚的哥舒耶奇便是这样。
  可第二日,霍都再见到他时,他却一切如故,好像恢复了元气,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他滞留长安,跟在殷如眉身边,陪着她寻找母亲和兄长。
  而任广贤也没有知难而退,便出现了三人行的诡异局面。
  霍都这才看明白,哥舒耶奇是不甘心就此失去殷如眉,想再做最后一搏。
  可渐渐的,随着三人相处的时间增多,对彼此生出了些感情。
  哥舒耶奇觉得任广贤是个品行优良的人,而殷如眉与他是两情相悦,芳心深许,他有心要成全他们两个。
  但或许,任广贤和殷如眉觉得对不起哥舒耶奇,在他来后,两人反而有些疏远了。
  当时霍都冷眼旁观,殷如眉虽不与任广贤亲近了,但也只是顾念着和哥舒耶奇的婚约,她的那一颗心早就拴在了任广贤的身上,哥舒耶奇就算用整个草原最雄壮马匹去拉,估计也拉不回来。
  哥舒耶奇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为了成全两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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