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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醍醐-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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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烈焰温度太高,纱布遇火即燃,不能承担成人的重量。
  空竹燃爆声再响,越来越近。
  莲心舞台震颤,袁醍醐一个趔趄,赶紧伸手扶住就近的支架,那支架上的空竹捆绑的节点已经散落,整个莲心舞台将呈四分五裂之态。
  脑海中精光乍现,袁醍醐找到逃离的方法。
  纵然危险,也只有搏命一试。
  她转过头朝着藤原大德的方向兴奋高呼找到了逃离之法,却突然刷白了脸色。
  莲台上一道暗影矗立中央,已然控制了台上打坐的藤原大德,不知何时从燃烧的花瓣中攀爬而上。
  暗影头戴傩面,一身西域仆从打扮,袁醍醐反应过来这是经变戏的群演。
  群演站在花瓣阴影后,取下傩面,露出一张大唐少女的面容。
  “我叫桑吉,中郎将布置在西市的暗桩,调查槃多婆叉案,你们可是藤原大德和袁氏贵女?”
  因为崔湃的秘密调查,槃多婆叉案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是,坏人知道,袁醍醐很犹豫,难保她不是为了骗取他们的信任而说自己是暗桩。
  桑吉看袁醍醐不为所动,坦诚道:“我的哥哥桑秦,是通儀坊的武侯,现场处理了当日何家饮子铺的惨案,四条人命,也处理过袁氏和朱氏的少郎在漕渠拱桥上的斗殴。”
  经此一说,袁醍醐方才相信她所言非虚,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从防御状态中软下来。
  浓烟四起,莲台剧烈抖动。
  桑吉向下望向攀爬的竹架,已经大面积坍塌,坏了,她本想带领他们逃离,眼看不行了。
  桑吉望向袁醍醐,“贵女适才可想到逃离之法?”
  袁醍醐于摇晃中站稳,朗声道:“纱布难承重量,高台竹架已松,我们人手握住垂直的支撑竹杆,借助竹子的延展力,用自身的重量荡开珠杆,压向地面,如此可迅速逃离火海。”
  险中求生,袁醍醐的竹杆方案得到其他两人的认可,为保藤原大德周全,桑吉主动要求他俩互换傩面和衣衫。
  群演的装扮就算落入会场中,也不会引起歹人的注意。
  袁醍醐即刻领会,两人逼着藤原大德换了装扮。
  时不我待,率先让他抓住竹杆第一个离开,藤原大德知道此时他不走耽误得是三条性命,迅速抓住竹杆荡出去。
  竹杆因为人身体的重量与莲台架子分离,藤原大德挂在竹杆上顺利从高处落向地面,到地前团身前滚,毫发无伤。
  桑吉和袁醍醐来到莲台边缘,同时抱住竹杆,耳边却传来凄厉大喊:“迦毗罗人屠戮摩揭陀人,驱逐婆罗门信众,将槃多婆叉带到世间,追随迦毗罗国教的人,都该死。”
  大火中的莲花花瓣一层一层陨落,莲心台的边沿攀爬上一只獠牙傩面的鬼面狼人,他扔掉傩面,露出鬼魅的笑容。
  皮肤黝黑的摩揭陀人单手攀在欲倾倒的竹架,单手高举连发□□,对准莲台边的两个乐人,
  “藤原大德,必须死。”
  最后一刻,袁醍醐想到这个摩揭陀歹徒竟然知道藤原大德不在经变戏的优伶中。
  ————
  喷火的红脸傩面人和鬼面狼人屠杀完莲叶舞台上的群演,血流成河,再转身杀向贵宾席看台上四处逃逸的慌乱世族。
  他们手脚灵活的攀爬上高层看台,与看台卡点的守卫近身拼刀,招式狠辣,看台上鸿胪寺的守卫转瞬溃败。
  库尔麦将转移人群的重任交给尤博力,转身拨刀,领着鸿胪寺剩下的守卫迎战追杀而来的鬼面狼人。
  两方血战,鬼面狼人拼死搏杀,终是占了上风。
  孤军奋战的库尔麦一步不退,看台边缘的卢祁看在眼中,朝着天空射出彩烟飞箭。
  无数道利箭破空而来,逼退了进攻鬼面狼人。
  身披金甲的北衙龙武军冲入会场,截杀歹徒,将鬼面狼人围死在看台上。
  一身戎装的吕二阔步前来与卢祁远远交换个眼神。
  库尔麦瞬间明白,他们早有埋伏,一直未动就是等着将鬼面狼人引入圈套,进而全歼!
  而贵宾席上的世家大族正是最佳的诱饵。
  会场中冒充百戏的歹徒已被金吾卫全面击退,看台上的狼人亦被围剿,场面上的一切都在预先设计的控制中。
  远处歪斜的莲塔台上,一人抱着竹竿荡下,团身落地后朝着看台上的龙武军疯狂挥手大喊:“救人!快救人!”
  莲塔台摇摇欲坠,最高处的边缘挂着两个乐人。
  卢祁紧急招呼吕二领着一队龙武军冲向会场,沿途扯下所有的纱布类会场装饰,在莲塔台下方铺开。
  熊熊烈火中的莲台上,两个乐人悬在竹架边,一个鬼面狼人高举连弩准备射死他们。
  飞奔而来的崔湃,肝胆俱裂,他起身站立于奔驰的马背上,拉开背负的强弓,三箭齐发。
  鬼面狼人被三只利箭穿胸而过的同时,连弩击发,两只无羽□□飞向傩面乐人。
  狼人中箭的身体从高耸的莲台上跌落入无尽的火海,只消一瞬,崔湃看清了狼人的脸。
  他见过这张脸,已来不及细想。
  莲台轰然坍塌,万幸两个乐人抱着竹竿荡出了莲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坠入下方铺开的层层纱布堆中。
  ————
  崔湃策马赶去,临了纵身飞扑入层层纱布,捞出深陷纱布的乐人。
  指尖止不住的颤抖,害怕面对最残酷的现实,崔湃咬紧牙根,取下乐人头戴的傩面,露出一张惊魂未定的小脸。
  一瞬间万语千言都融在了崔湃有力的拥抱中。
  劫后余生,崔湃埋首在袁醍醐的颈项间,感受她跳动的脉搏,确定没有失去最珍贵的宝贝。
  崔湃的用力让袁醍醐痛转过神,她猛然推开崔湃,爬向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另一个乐人。
  她拨开乐人的傩面,崔湃才看清是面无血色的桑吉。
  怎么会是桑吉?!
  卢祁、吕二、库尔麦、叶迦沙领着一行军士从远处赶来,埋伏在百戏中装作技人的武侯桑秦看见妹妹熟悉的身影,疯了似的冲进纱布堆。
  “桑吉!桑吉!”
  “桑吉?!”
  袁醍醐将桑吉抱着怀中,一摸却是满手臂的鲜血。
  暗红的血迹侵染少女纤弱的后背,崔湃蹲下将桑吉侧身,少女的背心处中了两箭,箭头深埋只露出两截极短的箭尾。
  原本射向两人的□□,被桑吉以身挡住。
  她的命是桑吉给的,自己并没有见过的桑吉,桑吉说她是崔湃的暗桩,桑吉攀上莲台救她和藤原大德,桑吉是在替崔湃保护她。
  豆大的泪珠从袁醍醐的眼眶中滴落,落在桑吉的紧皱的眉宇间。
  桑秦爬过来握紧妹妹的手,“桑吉,哥哥来了,不要怕,不要怕……”
  说到最后,大哭不止,他已知晓妹妹回天乏术。
  桑吉点头,拍了拍哥哥的手。
  “哥哥你要好好生活……”
  因为妹妹不能再照顾你了。
  桑吉深深吸了口气,鲜血从嘴角溢出,呛得她咳嗽一声。
  崔湃沉重说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崔某拼尽全力也要助你达成。”
  桑吉从怀中摸出一只锦囊递到崔湃身前,崔湃接过打开,动作顿住。
  桑吉望着崔湃好看的眼睛,“你……可知道我的名字?”
  “桑吉。”
  轻轻两字以崔湃低沉的语音念出,“我一直知道你的名字。”
  他知道她的名字,这是第一次听见他亲口道出,也是最后一次了。
  眼泪从桑吉眼角滑落,视线越来越模糊,桑吉伸出手探向天空。
  清河崔氏的九郎是她少女梦中的星辰。
  她在他的生命中来过,少女嘴角挂着笑意。
  星辰陨落。
  桑吉的心,袁醍醐明白。
  因为想守护他,从而守护她。
  锦囊中是一条五彩丝线编制的长命缕。
  袁醍醐拿出长命缕将它绑在崔湃的手腕上,这是桑吉最后的愿望。
  愿他平安无恙,长命百岁。
  藤原大德取下傩面,口诵经文。
  会场中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藤原大德身着群演优伶的装扮。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妈呀,佐藤康夫的尺八演奏《一声一世》,气鸣音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QQ音乐免费,适合当这章BGM。


第54章 瓮中捉鳖
  桑秦抱起故去的桑吉,在武侯的护卫下离开。
  藤原大德取下傩面的沉静面容唤醒了袁醍醐在莲台上的恐怖记忆。
  最后刺杀者脸上的诡笑,欲将人拉入幽冥深渊的疯狂执念,让袁醍醐忍不住轻颤,她从记忆中回神,正好看见叶迦沙望向藤原大德的晦暗眼眸。
  这个人是威胁。
  关注到她失血的面色,崔湃扶住她的手臂,指下一片冰凉,她需要休息。
  崔湃将一身残破幂篱的她扶起身。
  袁醍醐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最后的刺杀者是摩揭陀人,他指责迦毗罗国教的追随者是带来恶鬼的人,将一切信众和藤原大德都视为槃多婆叉!”
  崔湃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他知道了,阿水领着女侍上前搀扶过袁醍醐。
  金吾卫和龙武军的将士已经开始在会场内各处灭火,盛世奇景面目全非。
  莲台残骸下,一干人等候金吾卫中郎将的指令。
  最后的刺杀者跟婆罗门大祭司叶迦沙脱不了干系。
  在男子坠落莲台失去傩面的一瞬间,崔湃认出了男子的脸,正是怀德坊撒红节当晚第一个张弓射箭点燃祭坛的勇士,他还记得勇士虔诚地跪在叶迦沙脚下的仰视。
  叶迦沙就是他的神祇。
  崔湃与白袍大祭司对视,终是沉声发令:“拿下婆罗门大祭司叶迦沙。”
  身着重甲的金吾卫军士行走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上前围住白袍大祭司,叶迦沙一动不动,毫无惧色。
  在场众人望向崔湃,大祭司叶迦沙暗地里帮金吾卫解读信息,清算了教派分支,立场可是站在金吾卫一边的,为何反倒要拿下他?
  虽然不解却没有人敢阻止崔湃。
  崔湃因为攻击他的女人而要与自己翻脸?
  叶迦沙站直身体,理顺白袍,冷笑。
  “我乃圣人亲封怀德坊婆罗门大祭司,岂能就凭中郎将一句话说拿下就拿下,你可有罪名和抓捕文书?我倒要好好看看,南衙金吾卫如何按唐律办案。”
  袁醍醐蹙眉,最后的刺杀者坠入火海,化为焦炭,死无对证,崔湃手上的确没有最有力的证据。
  藩教大祭司虽非大唐官职,但在居民坊中声望极高,在北北民众心中极有威信,若是不能一击即中,反倒会让对方握住不敬的把柄。
  如何才能拿下叶迦沙?
  众人听懂了叶迦沙的威胁,场面陷入尴尬,都在心里赌崔九郎会不会与大祭司硬碰硬。
  冷笑在叶迦沙高鼻深目的脸上加深。
  站在核心内围的吕二心里透亮,崔九郎一向喜欢将对手杀个措手不及,兵出奇招。
  场面对峙一刻,崔湃从怀中摸出一块炸眼的金牌,手掌大小,于阳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众将士瞬间跪下,只留下看不懂内涵的白袍大祭司和袁醍醐。
  叶迦沙心里才觉不妙,崔湃手握金牌,不怒自威的低沉嗓音清晰传来。
  “御赐金牌,见此金牌者,如见圣人亲临。”
  袁醍醐震惊,难怪能见到吕二领兵而来,有此金牌号令北衙禁军,负责宫城内苑的北衙龙武军前来相助也就不足为奇了,原来他们早有谋划。
  叶迦沙闭上眼睛,知道今日在劫难逃。
  崔湃拥有绝对权力只道拿下他,没有命令拿下雅度拉,已算手下留情。
  他不再挣扎,对贵宾看台上人群中的雅度拉微微摇头,示意按兵不动,无须救他。
  此时动手,只剩鱼死网破,没有意义。
  雅度拉泪流满面,咬着唇望着被押解的哥哥。
  她明白哥哥的意思,他要独自面对危险,一力承担,关键时刻扛下所有的罪名,为长安城中的信徒换来生存的空间。
  潜藏在百戏人群中的婆罗门信徒们,最终没有得到大祭司放手一搏的信号。
  ————
  白袍大祭司俯首就擒,算是金吾卫对今日凤栖原上的骚乱一个交代,众人以为到此时就该各自散去,眼看崔湃稳稳立于会场中并没有发话。
  难道还有谁人涉案?
  崔湃慢慢擦干净横刀,重新入鞘,方才肃容说道:“拿下鸿胪寺今日在场官吏。”
  会场哗然。
  适才同仇敌忾的队伍,转眼兵戎相见,金吾卫铿锵拔刀与鸿胪寺的守卫对峙。
  纵然组织此次凤栖原百戏的鸿胪寺礼宾司对骚乱负有一定责任,也不至于像抓捕凶徒一般。
  身披血袍的库尔麦上前行插手礼,“我等乃朝廷命官,失职渎职须得三司会审,中郎将私自绑了我们,其中若有差错,便是金吾卫渎职,望中郎将三思而行。”
  崔湃不置可否,卢祁张弓射出信号箭。
  哨箭破空而出,发出尖锐哨鸣。
  随着哨鸣声起,又一波重甲骑兵奔袭入场,骑兵中只见绯袍大员打马而来。
  袁醍醐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她谢家哥哥无疑。
  南衙左骁卫护卫御史中丞现身凤栖原会场。
  谢潺端坐突厥骏马上,望着库尔麦为首的鸿胪寺官吏,朗声宣布:“兵部郎中已招供自身罪行,为凤栖原骚乱同伙传递消息,百戏会场布防信息皆出自鸿胪寺礼宾司,众位若有冤屈,还是到了三司会审再谈吧。”
  袁醍醐的脑海中晃过馔坊那晚筵席上的蔡姓官吏。
  他努力跟崔湃套近乎,打听崔湃手上的任务。
  原来在那个时候,崔湃身已经在布饵了,难怪他说他陪她角色扮演,这才是崔湃和卢祁前往馔坊的真实目的。
  库尔麦愣在当场,犹如晴天霹雳,今日骚乱可不止失职渎职这么简单,始作俑者居然在鸿胪寺里有内鬼。
  谢潺挥手,冷然道:“拿下鸿胪寺在场官吏!”
  御史台的大员下令,鸿胪寺守卫抛刀不再抵抗,礼宾司的官吏惊慌失措,大喊冤枉,喧嚷间已被金吾卫捕下。
  会场次序在崔湃的指挥下逐步恢复,金吾卫组织会场中的百戏技人,和散乱躲避的百姓有序离开场地。
  龙武军守卫的贵宾席看台上也井然有序,骚乱中受宾贡生保护的贵宾们纷纷朝他们插手作礼。
  站在宾贡生队伍中的尤博力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凤栖原上飘荡着无处不在的血腥味道,灌满胸腔。
  穷奢极欲的长安,烈焰焚烧下的妖冶画面,映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恢弘壮丽的大唐帝都,燃烧之后也不过残垣断壁。
  只是,长安人都活在盛世美好的梦中,不愿醒来。
  ————
  崔湃在繁忙的中心,袁醍醐只能远远与他匆匆告别,由阿水领着随从护送至会场出口处,与谢梵境汇合。
  她远远地看见一脸狼狈的袁光逸陪在自己母亲身边,混乱中是他在守护母亲。
  凤栖原离开的人流中,逆向奔袭一队人马,于人海中四顾张望,艰难前行。
  自在大明宫惊闻凤栖原之变,就算圣人再三宽慰已派遣龙武军相助,又着崔九郎临阵指挥,几十载朝堂风云,堂堂大唐左仆射什么惊涛骇浪没见过,今日看台贵宾席和日本遣唐使都是饵,凤栖原百戏不过瓮中捉鳖罢了。
  一场秘密的棋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是袁训就是无法安心。
  出了皇城,他沿着朱雀大街一路马不停蹄往凤栖原赶来,道不出的心慌意乱。
  直到他亲眼看见人潮中聚在一起袁醍醐、袁光逸和谢梵境都完好无恙的站着,这一刻他突然体悟到他们才是他的一切。
  穿越密集的人海,谢梵境与骏马上身着紫袍金跨的袁训遥遥相望,目光中是害怕失去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袁训翻身下马挤开人潮,来到他们身边,无须更多言语,一把将儿女和妻子拥入怀中,都在就好。
  他不再是摆弄命运、站在权力巅峰的大人物,他只是一个唯愿妻儿平安的普通男人。
  袁醍醐扑入家人的怀抱,生死之际,她才惊觉岁月平凡的可贵,所有的恐惧、后怕、委屈统统倾泻而下。
  袁光逸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这个家庭接纳,成为了真正的一员。
  这是他从小到大深埋在心底的梦。
  ————
  骆驼载着的西域乐人们主动拉下面纱,露出来自大漠戈壁独有的风吹日晒的脸庞。
  他们经过金吾卫军士的查验,除了乐器,并无异样。
  制作精致的银制马头酒壶引起金吾卫军士的注意。
  其中一位西域乐人将它取下递给金吾卫,“此壶为萨珊波斯手工艺人所作,虽然有些年头,在长安城内也算少有,倒也值得几贯文钱,军爷喜欢拿去便是。”
  金吾卫军士盯了乐人一眼,他心里虽喜欢,这个节骨眼决计不敢收下。
  无事献殷勤,他谨慎地将银制马头酒壶打开凑近闻了闻,确认的确是葡萄酒,又将壶盖塞好还给西域乐人,朝同伴大喝一声:“放行!”
  骆驼载着五人乐队与正在登奚车的袁氏一家错身而过,朝着回长安城的方向行去。
  银制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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