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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醍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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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马之中卢祁获得一匹,袁醍醐独得两匹。
老白头已然顾不得许多,这也是几方讨好的最佳方案,不至于哪一方空手而归,生了怨气。
卢祁不敢置信的扯了一下崔湃的大氅,发愣呢?兄弟?
崔湃轻巧拍开卢祁的手掌,浅浅笑了一下,似乎本就没打算跟袁醍醐争抢什么。
难道自家兄弟最近是研读佛经参悟了什么人生大道?
卢祁无语,看着袁醍醐和高文珺那一方欢天喜地的跟老白头交易。
实在是妙啊,袁醍醐后来者居上,生生反转了局面,高文珺又在心底为她疯狂鼓掌。
待双方付了钱,老白头吩咐小马倌将贵客买下的三匹头马梳洗打理好后,再送至各家府邸。
头马身价非凡,今天也算是成了几笔大买卖,老白头虽然不知道这些客人的来头,却深感鸿胪寺和太仆寺的两条线果然引荐的都是顶级贵客。
出手阔绰,眼睛都不眨。
————
买马的事情办完,各方就该各自散去了,牧监作礼先行告退,圆满完成任务。
渭河开阔的河谷上空,飘起冰晶状的小雪花。
一粒两粒,积攒在牧场才见嫩绿的草苗丫头,寒风刮过,夹杂着碎雪扑进帐篷大敞的中央。
两家的随从侍候袁醍醐和高文珺整理大氅、戴好兜帽以御风雪,又将贵女暖手炉中的木炭重新更换。
驾骆驼的车夫将奚车赶至帐篷大门前,尽量避免让贵女在雪地里行走,染了风寒。
袁醍醐还在等待重新加炭的暖手炉。
高文珺畏寒就自行先登上了自家的奚车,等了小一刻,始终不见袁醍醐现身,不经皱眉。
又怎么了?
————
帐篷内,等待手炉的袁醍醐身侧,一丈开外,原本已道告辞准备离去的卢祁一行人被崔湃的突发状况给拖住了。
袁醍醐拢紧大氅,默默旁观。
库尔麦搀扶着忽然站立不稳的崔湃坐在地毯上,崔湃曲起一只腿,无奈说道:“老毛病犯了。”
???
卢祁和库尔麦,以及不远处的袁醍醐闻言看向崔湃。
“冬日里训练落下的病根,气温骤降就容易激发,比如此时此刻,突降风雪,眼看是骑不了马了。”
崔湃说自己犯了旧疾,面色却一派淡然,好似谈论不是自己。
库尔麦搞不清楚状况,还很替崔湃着急。
“……”
卢祁走到崔湃身前蹲下身,征求他的意见,“遣人回府,派车来接?”
这一来一去就是太耽误时间。
卢祁思考着各类救援方案,很是认真。
崔湃撑着膝盖,下巴朝外点了点,“门口不是停了辆现成的车舆吗?”
卢祁抬头望去,门口的车舆正好是袁氏女的奚车。
一直自诩人脉广的卢祁犯了难,袁家的贵女他的确不熟啊,想搭人家贵女的奚车让他怎么开口去说?
看卢祁面有难色,崔湃却弯起嘴角,“去借来那辆车舆送我归城即可。”
他还适时地补了一句,强调,“卢三郎可要救我。”
卢祁撇嘴,睨了一眼坐在地毯上的崔湃。
爱马被抢,就非要坐人家的车舆回城?
幼稚!荒唐!
我怎么可能去帮你做这么唐突佳人的事情。
袁家的随从已经将换好木炭的暖炉拿来,袁醍醐接过来在手里捂着,隐隐约约听见崔湃那方在提自己旧疾犯了,骑不了马,要乘车舆回城。
袁醍醐看向停在帐篷门口自家的奚车。
呵呵,白日做梦。
袁醍醐再次故意清清嗓子,用确保对方也能清楚听见的声量说道:“我们走吧。”
袁家家仆随着自家贵女向奚车走去。
骆驼厚实的长毛上已有碎雪,卢祁望着牧场上空,雪花越来越密集,再不走,回城的路途就更难走了。
眼见袁醍醐欲离去,崔湃脸上却不见半分焦急,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因为根本就不用他亲自开口。
崔湃与卢祁并肩而坐,从容问道:“击鞠执教,你还想不想要?”
卢祁一拍大腿起身。
“你不早点明说!哪怕是要个奚车,你让我去帮你上门提亲,我立马就去!”
崔湃点头,“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不给点甜头,驴子绝不会主动推磨的。
————
高文珺从奚车的卷帘中漫无目的的看着牧场上的雪,只见袁醍醐登上前方的奚车,卢祁急急忙忙一路追了出来。
少女的白玉素手挑开车舆窗边锦帘,渐露半张妙颜。
卢祁至车舆边,与袁醍醐一番耳语,周遭之人即便是拉长耳朵也不可听闻。
唏嘘数声之后,应该是谈妥了什么,双方皆露出满意的神情。
稍后,卢祁退开来,郑重道:“多谢贵女相助。”
舆内醍醐正声道:“中郎将突感不适,尔等快快扶中郎将入舆避寒!”
“喏!”
崔湃现身,在随从的搀扶下直接登上了袁家的奚车。
高文珺心道,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
骆驼车夫挥鞭,驱驶袁家奚车上路,卢祁、库尔麦一行人等骑马护送,队伍后方默默跟着不明所以的高文珺。
————
奚车车舆较犊车宽敞太多,既能卧人又可载物,极为舒适,多用于长途之行。
讲究的世家大族于奚车内外挂满了手工编制的吊穗装饰,遮阳的展蓬也将毛毡换做有交叉花纹的织布,整车装饰流露出游牧民族的异域风情。
车舆内铺满精致而厚实的羊毛地毯,为乘客提供舒适的坐乘体验。
袁醍醐背靠大靠枕,打量依着车壁曲腿而坐的崔湃,眼前的男子闭目养神一派惬意,好似此刻坐在自家的奚车里。
一扫萎靡之姿,没有半分不自在。
今天崔湃的头上没有戴幞头,简洁的单髻上是一只扁角乌木发簪,乌黑的发丝衬出轮廓清晰的脸,高鼻薄唇,长眉入鬓。
因闔目小憩,下眼睑上一层睫毛留下的阴影,袁醍醐数着崔湃根根分明的睫毛入了迷。
“看够了吗?”
薄唇开口是质感冷硬的男声,是那种我脾气不好,看见我最好主动绕行的冷硬。
看一看,你又没少块肉?什么臭脾气。
袁醍醐抿着嘴,本想呛声回去,转眼又有新发现,崔湃身上的大氅好生眼熟。
黑毛油光发亮,莫不是那件被她溅了泥星的黑狐大氅?
“你穿旧衣?”
是那件吗?她以为溅满泥星已经毁了,崔湃怎么可能不嫌弃。
崔湃合着的眼没有睁开,只是睫毛轻轻颤动,“旧衣怎么了,不能穿了?污泥清洗了便可。”
污泥清洗了便可?
那你还让我赔你一件雪豹皮?
袁醍醐在心底吐槽,又不好摆在台面上来说,好似显得自己为一点小钱就特别小气。
崔湃睁开眼睛,其中划过一丝狡黠,他决定开口,算是正面回答她的质疑,“我穿不穿旧衣,看我的心情。”
所以?
袁醍醐对上了崔湃的眼睛,这双格外好看的眼睛里说的是:
让不让你赔雪豹皮,也看我的心情。
!!!
是作精无疑了。
看他这个人精气神好的很,哪里有什么身体不适!
哼,袁醍醐将崔湃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不想搭理他。
大氅下,崔湃修长的手指轻轻抚顺黑狐长毛,很是舒心。
————
奚车外,远山银装素裹,雪压枝头,寒雾缭绕,恰似白纱帷幔,映入眼帘的只是无暇的白,似一个白玉雕刻的世界。
随车伺候的女侍不敢多言,屏气凝神干着自己手上的活计。
袁醍醐和坐得离车门更近的崔湃中间隔着小案,小案上满是茶具用品,长安城大兴饮茶之风,女侍就跪在小案边煮茶。
袁醍醐无事可做,示意女侍停下,她要亲自上手煮茶。
将茶饼先烘烤,烤去茶叶中的水汽。
随后将焙烤后的茶饼碾碎,再将碾碎的茶碎末倒入鎏金仙人驾鹤纹茶罗子,茶罗子中间有层网筛,将会细筛碎末,最后煎煮。
煮茶的水汽缭绕,熏在袁醍醐专心致志的俏脸上,纵然梳着简单的单髻,耳边的鬓角依旧显露出少女的精致。
以及鬓角边小巧的耳坠。
“看够了吗?”
袁醍醐以不高不低的声调,原句奉还。
崔湃倒没尴尬,转了目光,盯着小案上一对浅黄三彩釉耳盏,道:“谢潺对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上心。”
名师出品必属精品。
袁醍醐将茶汤盛入耳盏,拿起来看了看,递给崔湃,不甚在意,“你说这个?哦,家里还有一堆,当初只觉得好看罢了。”
崔湃接过耳盏,端详片刻:“虚怀大师的莲花耳盏只怕寻遍长安也找不出几个。”
“郎君好眼力!这些个三彩莲花耳盏是五郎专为贵女定制。”
女侍多舌,与有荣焉。
崔湃将莲花耳盏于手中转了转。
虚怀大师一个手作耳盏的价格,足够一家百姓半年的粟米钱。
价值连城之物于袁氏女而言只是好看两字,说好听些是不食人间烟火,说直白点就是不知人间饥饿。
袁家女郎,不太好养。
崔湃心中忽的冒出个没来由的念头。
任她豪奢,他也养得起。
注释:
1、鎏金仙人驾鹤纹茶罗子——法门寺地宫出土文物。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南方人虽然去过西安很多次,还在好奇地百度了一下西安三月会不会下雪。
居然真会下雪,开心帮袁醍醐反击崔湃的绝杀安排上。
下雪好,下雪妙。
第18章 一语惊雷
车舆内的两个人安静地吃着茶。
崔湃品着袁醍醐茶汤中的味道层次,的确有些手艺,精通茶艺也是大唐贵女们自小培养的素养。
袁醍醐突然回想起库尔麦一个边境碎叶人,居然能说一口地道的洛下正音,不同寻常的现象果然背后都有自己的理由。
“没想到波斯食肆的登徒子,竟然是鸿胪寺的官吏。”
鸿胪寺官吏皆通诸蕃语言,处理胡人事务,颇具语言天赋。
连上都长安和东都洛阳的氏族之人都要专门请学士教授洛下正音,以免高门子弟间交流有家乡俚语从而被人轻视。
“听闻牙侩老白头也来自碎叶城?”
袁醍醐还是很聪慧的,很快就找出了库尔麦和老白头的关联之处。
反应很快嘛。
崔湃承认自己也正是利用了他们的关联,“远离家乡在长安城中生活的乡亲总是亲厚些,所以请了库尔麦出面沟通。”
袁醍醐又问起库尔麦和老白头奇怪的袖中询价方法,对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从来都是充满了好奇心。
崔湃看了她一眼,明亮的杏眼里光彩熠熠。
“你想知道袖中询价?”
小姑娘家家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
崔湃抿了一下嘴角,从大氅中伸出双手,极有耐心地边比划给她看,边解释。
“此法简单好用,把手伸进袖口里捏,一个手指是一,以此类推,一巴掌是五,握住拳头伸出拇指、小指是六,食指、中指一捏是七,八叉是八,食指弯勾是九,拳头则是十。”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番邦互市交易的规矩的?”
而且还这么详细。
袁醍醐环抱双膝,撑着下巴,对崔湃口中远离自己生活的趣闻,听得津津有味。
“难道是为了买马?中郎将也喜爱收藏名驹吗?”
收藏名驹?
崔湃莞尔,“不是喜爱。”
否认了?袁醍醐不解,牧马场上瞧他马术卓越,必然是爱马之人呀。
崔湃将目光投向车窗外远方积雪的山脉,连绵万里的道道山脉尽头,就是大唐遥远而漫长的边境线。
“不是喜爱,是深爱。”
————
崔湃面色一敛,慎重道:“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
战乱不断的土地上,强国的军事霸权与小国的俯首称臣,都是以马的实力为分野。
“居于艰苦环境里的游牧民族,人人都能骑射,个个都能作战,流动性极强,其部落本身就是一个军事组织。这对以步兵为主的历代中原政权形成了巨大的军事优势,看看秦汉尽受北方匈奴骚扰。”
崔湃的脊背挺得笔直,言语中满是坚定。
眉眼冷峻,面容俊朗,连下颚线都似刀削的线条,干脆果决,绝不拖泥带水的气质。
未着甲胄,可袁醍醐却觉得此刻眼前的男人英姿威武。
“我唐以马上取天下,成就万国来朝。”
崔湃的目光落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长安通往西域的道路不仅是丝绸交易之路,也是马匹的贸易之路。与吐谷浑在赤岭开辟马市、突厥马为大唐建功立业、渤海国良驹进入长安。引进良马,改良唐土军马品质,最终都是为了提升军马的战斗力。”
高门子弟身上织工精细的翻领缺袴袍,穿在崔湃身上倒穿出了纵马横刀、驰骋塞外的味道。
崔湃的眼眸中是铁甲将士守疆卫土的坚毅。
他不仅是清河崔氏的子弟,他还是鲜衣怒马的好儿郎,胸有丘壑,装的是大唐万里的山河。
袁醍醐彻底理解了崔湃对名驹深藏的大爱,一番大道,讲的人很平静,听得人却热血沸腾。
小炭炉上的铜壶噗噗的响。
茶汤已沸,还未饮下,袁醍醐的心里已然滚烫。
她撑着下巴看了很久,久到崔湃与其对望,她都没有收回凝视的目光。
崔湃一脸坦然的任由其打量,同时也在细品袁醍醐毫无预警的沉迷。
碳炉铜壶散着缭绕水汽。
奉茶的女侍处在诡异的静默中,低着头不敢看,尴尬地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觉得咳嗽不是,不咳嗽提醒一下也不是,内心很矛盾。
袁醍醐的眼中没有一点做作和不自然,里面全是单纯的欣赏。
无论是旁人的欣赏还是仰望,对于崔湃而言,从不陌生,可是,此刻,他想到在对面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中看到更多。
他想看到什么,又在期盼什么?
他自己也理不清楚。
眼角的余光已经瞄到女侍不断重复的无为动作,崔湃决定由自己来结束其实在他内心里并不想结束的无言时光。
崔湃笑问:“你,看到了什么?”
“戎马倥偬,沙场点兵。”袁醍醐笑得明媚。
崔湃哑然,内心忽而有了少年儿郎受到赞许的开怀。
“哦,还看到了什么?”
多说一点。
圆圆眼珠打个转,袁醍醐认真说道:“你长的特别好看。”
崔湃顿时失笑,从来没有女子会直接说他长的好看,还当着他本人的面说,虽然她们心里也会这么想。
皮相对于他而言,对于一个想要建功立业的大丈夫来说,无足轻重,然而现在他知道自己内心却有喜悦。
这种感觉好奇怪。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一个小姑娘当面撩拨。
崔湃微微活动肩颈,毫无预兆地开口:“所以,你爱慕我?”
奉茶女侍吓掉了手中茶勺。
袁醍醐面不改色伸出手帮着拾起来,女侍俯身接过。
激将她?要不要换点新鲜一点的招数。
“爱慕中郎将的女子,一定不缺我一个。”
崔湃安静地听着,愿闻其详。
袁醍醐提起炉火上的小铜壶,将茶汤蓄满莲花耳盏,继续说道:“既然不是缺一不可,又何必让自己从世上唯一的自己,变成滚滚红尘中平凡无奇的众人之一。”
了无生趣。
“人生苦短,我更爱做世间的唯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若是夫君不能执意于她,她亦不愿成为夫君众多选择中的一个。
袁氏女小小年纪,见解不凡。
崔湃的确没料到,往常见她骄奢顽劣,终究是才女谢梵境的女儿,骨子里特立独行。
风雪中,天地之间一片素净。
遍地晶莹光芒,细碎耀眼,前所未有的璀璨。
看得久了,似在眉宇间熠熠生辉,满眼都是清澈的光亮。
袁醍醐的视线落在崔湃时不时揉捏的腿上,“你的腿怎么回事?”
他所谓的旧疾看上去又有几分真实?
难道,是真的?
崔湃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而单手撑着曲起的膝盖,“无事。”
无事?你搭什么奚车?
袁醍醐识趣地不再深究。
抢了他的马,就非要让她送他回城?
那就是单纯的不服气咯。
袁醍醐在心底暗自思量。
撩开窗幔,雪落纷纷,崔湃抬手,如絮雪花飘落掌心之中,径自欣赏起暮春残雪。
一时只觉万象于他,不过云烟,身在尘世内,心中有丹丘。
————
一行人马已至长安城下,回头望去,雪地空留辙痕。
城墙有了白色的脊背,伸向灰蒙蒙的暮色烟霭中,近处,坎坷不平的泥地,被风雪填平补齐,变成白茫茫一片。
路边有几株艳开着的山野红梅。
花朵有些坠下来,半掩埋在雪地里,色彩灿然,华而不俗,清而不寒。
城西边的金光门外,人马车舆聚集,原来是袁训瞧着风雪愈大,特遣袁光逸前来迎接袁醍醐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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