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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成长记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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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眯成两弯月牙。
  眼泪一滴一滴打在衣衫上,元容摸上静好的脸庞,她的堂妹,还不到十八岁,未曾真正的盛开,便已经在这世上凋落。
  元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呆了多久,当她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大兴宫内,她昂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深色金丝双龙长袍,头发被白玉冠束住,眼神依旧的平和。
  “你为什么要杀她。”元容问的平静,仿佛在问,你吃饭了没这么简单。
  “朕不杀她,难道还等着她杀了朕不行。”赵衷站在她的对面,“朕给她机会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要进宫的时候。”赵衷走近了两步,元容强忍着才没有躲开,“朕还想多活两年。”
  “那李太医——”话未说完,元容的话便卡住了,赵衷这人做事谨慎滴水不漏,想必那太医也只是借静好的手顺便除了。
  赵衷看着眼神不断打量自己的元容,伸手想要揉她的头发,却不料她脑袋一偏小心的躲过,手掌停在空中,他似乎也没生气,笑着收了回去反背在身后。
  “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劝她的。”话虽如此,但是元容知道,她根本劝不住静好,可是她就是忍不住,钻了牛角尖。
  她在赵衷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似乎料到了她的想法,赵衷叹了口气,“没用的。”
  元容病了,病得很厉害,一个月下来反反复复,连一贯的圆润的下巴也变尖了许多,勺儿呆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陪着她,可是看她通红的眼眶,元容就知道,这丫头又在背地里不停地掉眼泪。
  赵衷赐下了很多的补品,连宫外的父亲和远在边疆的哥哥也急的团团转。
  苏思婉曾来朝凤殿里看过她,一身鲜红的留仙裙映的她脸若芙蓉,和病床上的元容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元容挥退了所有人,不知为何,她就想和苏夫人说说话。
  “你就不怕么?”
  “怕什么?”苏思婉看着靠在床榻上的元容,瘦瘦弱弱,脸上因没有血色的点缀而显得更加的苍白。
  脑海中不知怎么就划过另外一个影子,当时那人也躺在床上,孤零零的,“思婉,不要告诉正度好不好。”然后,床边的自己点了点头,苏思婉不知道自己当时做的对不对,只因那一瞬间,她在那个身影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眼前的两个身影再度重合,苏思婉忽然想到了有天元容和赵衷逛花园,她远远地瞥见了他们。
  当时赵衷看着姜元容的眼神,哪怕隔着好远,她也能清晰地看到了里面那无所不在的眷恋和思念。
  这张脸,也许真的是有用的。
  “你有家族的庇佑,有父母兄弟的帮衬,有这至高无上的身份,有陛下的恩宠。”还有这张像极了卫子和的脸,苏思婉清了清嗓子,“你有什么好怕的。”
  是啊,她有什么好怕的。
  苏夫人走后,元容一个人把脑袋缩进被子里,任乐衣和勺儿怎么说劝,她都不出来,她需要一个温暖黑暗的地方自己一个人想一想。一直以来,她都把自己当成赵衷的妻子,后宫的主人。
  她觉得她的丈夫她只要敬重就好,她的后宫只要坐稳就行,元容却忘了,她的丈夫哪怕再和善,他也是一个帝王,她们这些个女子同这万里江山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月亮渐渐高升,赵衷坐在湖心亭内看着天上的银盘,曾经他极爱在这赏月,只不过那时他性格没有这么阴沉。那时的他比起天上的皎洁,更仰慕身边的大哥,他那位承载了父皇母后所有希翼的兄长。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永远这么逍遥下去,万事都有皇兄给他挡风遮雨。
  隔岸观灯火,美人唱离愁。
  自那场刺杀以后,仿佛一切都变了。
  耳边隐隐传来脚步声,赵衷不动声色的收回脸上的情绪,脚步似乎有些踌躇,迟疑了好久,他才听见对方的声音。
  “陛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衷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转过身来的表情一如既往,“今个身体好些了麽。”
  嗯。元容点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相顾无言,半响,赵衷才牵起元容的手,拉她坐在石凳上,风吹的赵衷的发丝有点乱,元容伸手帮他往肩后顺了顺。
  “朕从未想过当皇帝的。”也许是今天的月色太好,也许是赵衷被这里的回忆压的无法喘息。元容第一次听到赵衷与她说这些,这个时候的赵衷显得情绪相当低落,似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酒盏,“朕给你讲个故事吧。”
  于是那天夜里,元容就这么陪着赵衷,他平和的声音如溪水缓缓流出。
  很久以前有个少年,他鲜衣怒马,无所忌惮,他有着高贵的身份,温柔的母亲,慈祥的父亲,足够优秀的兄长和温柔聪慧的妻子,少年一直以为他的生活会这么继续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的兄长外出办事,回来时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永远的睡了下去。母亲从此一病不起,而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兄弟们,却忽然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优秀的令他震惊。没几年,少年的母亲就耗干心血去了。少年至此始一个人应对他的兄弟,手忙脚乱,也吃了不少暗亏,最后他赢了,可是却赢得十分惨烈。
  赵衷忽然握住了元容的手臂,手上骨节泛白,眼睛有些赤红,“赢到最后只剩个孤家寡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近期沉迷于狼人杀无法自拔,
我作为一名常常拿到平民牌的闭眼的玩家,
今天终于和一群同样呆萌的平民们,
在首轮就投死了预言家,
接着第二轮又投死了女巫= =

  ☆、名门贵女

  “痛。”手臂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元容忍不住轻呼出声。
  元容的表情很痛苦,赵衷这才像被火蛰了似的放开她,嘴角笑的有些让人伤心,“嫡子,就算是个傻的,怕也碍了别人的路。”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声音有点闷闷地,元容抬起一双眼睛望着他。
  “朕知道静好那件事你心里不好受,可是这么多天想必你也想明白了,朕若真去了,你这辈子怕也完了。”
  元容指尖绕着秀发,一开始她确实是被静好这事给骇了住,对赵衷心里是又怨恨、又惧怕。可是病了这么多日子,她渐渐冷静下来却也想通了些许,若赵衷真没了,新帝登基怕是容她不得的。
  静好那句姐姐莫要怪我,想是静好想要杀赵衷的时候就已经料到成功后,她作为前皇后的处境十分棘手了吧。
  可是她还是有件事情不明白,元容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件事情一定要问个清楚,“陛下可知她是为何?”
  元容觉得其中的古怪实在太多。
  摇摇头,赵衷背对着她,手指轻轻敲击着梁柱,“不知。”
  既然如此,元容继续道,“那陛下为何对我这般好?就不怕我也……”
  要杀你三个字没说出来,元容便停了下来。是的,不明白,非常不明白,他就不怕自己也要杀他么。
  “朕试过。”似乎觉得有点可笑,赵衷握拳掩了唇上的笑意,他转身道,“其实朕给了你不少杀朕的机会。”
  元容有些傻眼,机会在哪里,她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看着她不解的眼神,赵衷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是个傻的。”
  赵衷不止一次的想,这样一个女人,姜家怎么舍得把她放进来。
  元容感觉脑袋上暖暖的,两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和赵衷认认真真的对话,虽然他还是有所保留,可是元容却感到了他的诚意,他是真的会保护她。
  “那陛下以后有事可否不要瞒我。”这点似乎太过了,元容急忙补充,“我是说和我有关的事不要瞒我。”
  “嗯。”看着元容慌乱的补充,赵衷点点头,“若是时机成熟,朕又有十分把握,定然告知容儿。”
  等到赵衷把元容送回朝凤殿以后,元容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第一次赵衷叫她的名字,以往他都唤她皇后。
  感觉有点怪怪的,元容拍了拍脸颊,容儿就容儿吧。
  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朝凤殿一片灯火通明。
  “主子,都办妥了。”男子一身黑袍站在湖边,听着何飞的汇报,“这是属下最后一次见她,姑娘让我给您的。”
  一对小小的耳坠躺在手心里,闪发着幽幽的蓝光。
  “我是不是太心狠了。”男子缓缓开口,“明知凶险,却还要送她去那吃人的地方。”许久,男子继续道,“她知道我要杀她,可她还是心软了。”
  “姑娘是个硬气的人,命又是您救的。”您可以不用做这么绝,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手下的人便自觉地缄口不言。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允许有一丁点的失败,赵衷那人当年能从阎王殿里爬出来,静好活着,我着实不安心。”
  锦靴踩着树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月白这些日子如何?”
  半响,何飞才回话,“林小姐还是老样子,平日里绣绣花,弹弹琴。”
  一阵沉默,实在受不了男子眼睛里散发出的寒气,他唰的一声跪下,压的地上厚重的落叶都陷进去了一块,“小姐最近受了风寒,怕主子您担心,便嘱咐了属下。”
  “嗯,起吧。”男子似乎不打算追究,还没等何飞心跳平稳下来,男子又继续道,“不过,你要先记得谁才是你主子。”
  “是。”
  “你把这个拿去给她。”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件通体雪白的滴水白玉簪,“告诉月白,我近期无法去看她,让她这些时日好好养病。”
  孤雁划过天空,许久才归于平静。
  “他倒是有心。”林月白把白玉簪子被收入朱色漆匣中,“去回吧,让他安心便是。”
  “属下告退。”
  待人走了,一个带着蕊黄色珠花的少女才从帘幕下托着茶盘走出,小声的抱怨道,“小姐,公子又不来了呢。”
  “那小姐我正好偷得浮生多日闲。”林月白抬手戳了下蕊儿的脑门,“有你陪着,小姐我便开心的紧。”
  “我家小姐就是好性子,公子真真好福气。”
  坐在镜子前,林月白看着在室内忙碌的蕊儿,脸上的笑容不变,指甲却紧紧地陷在肉里,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她究竟还要过多久。
  这么些年来,她东躲西藏,母亲已去,父亲想认而不敢认她,公子说自己是他见过最聪慧最有手段的女子,她这个外室子才得以依附着他得到命运的一丝眷顾。
  林月白明白,他是她唯一的信念,只要他在,她就还有希望,总有一天,她要堂堂正正的走出这座院子。
  手指抚着漆盒,林月白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赵衷的身体时好时坏,每到四季交接的时候,都会大病一场,元容也曾问过他,却都被他含含糊糊的敷衍过去,只说当年没注意,伤了身子。
  元容见不得他整天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便常差勺儿做些自个爱吃的民间小食送去大兴宫。或是吃腻了宫中膳食,反倒是元容这称不上精细的吃食更合他胃口,甚至有时踩着饭点来她这小坐,开始还以为他有话要说,时间久了元容才明白,敢情他是来自个这蹭饭来了。见他来的频繁,元容干脆让宫人一并备下了他的碗筷。
  和赵衷接触的多了,元容就发现,他的玩心很重,只不过他聪明得紧,次次都逼着自己去邀他玩乐,当然这也是要在赵衷身子好些的时候。
  今个,赵衷用完午膳,懒洋洋地半躺在卧榻上,一身藏色的织锦缎长袍被他穿的很随意,眼睛半眯,心情看起来极好的样子。
  元容这才差人备上棋盘,准备两人博弈一番。
  “不要,妾不要走这一步了。”朝凤殿内,元容身体前倾,用力的护住身前的棋盘。
  赵衷好笑的看着身前的人儿,室内通着地龙,元容鼻尖因室内的温度渗出点点汗珠,赵衷伸手帮她蹭去,故意露出一副不赞同的表情,“朕可让了你不少子了,容儿,落棋不悔真君子。”
  “都让这么多了,便是再多让几颗也是无妨的。”元容伸手扯住了赵衷的袖子,“何况妾又不是什么君子。”接着便顶住赵衷的注视,快速的放下自己的白棋,然后抬起脸,眼睛一闪一闪的,得逞的表情像极了偷吃成功的狸猫。
  殿内气氛和谐,勺儿和乐衣在旁伺候,看着两位主子相互逗乐,香炉点的丹桂香发出袅袅的烟雾,伴着些许清香。
  第一次下棋时,赵衷面对信心满满的元容着实用了不少心,但在接触过她的棋艺后,便深知自己高估了她。
  “不行,妾不走这了。”
  “陛下,您这步放的不好。”
  “这儿也不错呢。”
  赵衷手执黑子,听着元容不停悔棋的声音,阳光透过花雕窗渗入室内,照在人身上,暖哄哄的。
  他曾不只一次的查过元容,幼时确实聪颖,可再年长些却有些平庸了。
  后位空缺时,他就想到以赵涉的心性定然不会出现太大的变数,无非是姜家女、孟家妇,姜家空有爵位,孟家孤枝难鸣,两族都是名门世家,却又给不得助力。只是,他没想到姜家会把元容送进来,她名声虽压过两个本家堂妹,但才思却是远比不上她们的。
  所以后来安夫人进宫他没料到,想必赵涉也没料到,姜家不至于在他们兄弟身上把所有的嫡女压上。想那姜静好也确实心亮聪慧,跟他两年都没有被查出多少,若不是最后她连自己的肚子都算计,他也不会这么快设计除她,但是经此一事,他对姜家多少有些疑惑。
  像元容这种名望极盛却少些手段的贵女,比起皇室似乎更像是为了与世家联姻而教养的。
  看着还在举棋不定的元容,赵衷微微闭上眼睛,还有顾子期。
  “陛下?”元容只不过多思考了一会,在兴致勃勃的抬头时,赵衷已经一只手臂撑着额头,似乎睡着了。
  元容也不再闹他,只握着棋子安静地趴在桌上,一瞬不瞬的盯着赵衷。他薄薄的唇上少了些血色,皮肤有些苍白的通透,他只有在睡着时嘴角才不会上扬,平时那双含着礼貌性的微笑桃花眼也轻轻地闭着。
  赵衷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元容打量的目光,可自己偏偏又错过了最好的睁眼时机,正想着自己是睁开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呢,还是继续装睡,就听到那边元容轻轻打了哈欠,听的赵衷心里想笑。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元容的呼吸越来越平稳。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视角,咱们慢慢解谜~

  ☆、宫中大火

  赵衷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面前的女子几乎把脸都埋在了袖子里,左手还握着一枚白色的棋子,额前的碎发搭在脸庞上。
  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拨一下,才发现手臂麻木的有些无力动弹,自嘲的一笑,当年能射箭入石的自己,现在多撑一会都显得有些无力。
  咳咳,声音不受控制的从喉咙里发出,赵衷尽量往下压了压不想惊醒元容,起身让顺喜备辇车回寝宫。
  元容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炉中的香也灭了好久,勺儿出神的望着窗外,直到听见些许声响。
  “娘娘醒了?”勺儿到了盏茶水递给元容,顺势扶她起来帮她揉捏着肩膀。
  “陛下呢?”
  “走了老一会了,看娘娘睡得香甜,便没唤醒娘娘,只是让人灭了香,说是点多了不好。”
  “嗯。”元容眼角微微一挑,笑意就透了出,下棋时她不过就随口一说这香有些醉人,赵衷就记得给她灭了,这个男人,心确实是细的紧。
  元容这模样,看在勺儿眼里,愣是多了几分娇艳,便也跟着眯眼笑起来。
  月光透过树叶,照的整个深宫内院安逸而祥和。
  只是元容没想到,这种安稳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再次见到赵衷时,一切都变了。
  至从那天以后,元容就没再见过赵衷,不光是她,后宫所有的妃嫔几乎都被赵衷挡到了大兴宫外。
  元容有些不安的看着朝中重臣频繁出入内宫,以往政局再乱的时候,内宫也不曾让外男这般走动。
  整个皇宫都弥漫着一股安静而诡异的气息,像极了风暴来临之前的安宁。
  这晚,元容就着灯火看书,听着风从门缝中呼啸而过,心里越发的不安,今个一早,她就派梁生出宫给父亲传信。
  梁生是父亲的心腹,有着一身的好武艺,又生的机灵,办事甚为妥帖,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可这次元容从日初等到日落,看着太阳逐渐西下,她的心也逐渐下沉。
  “不好了,集樱阁走水了!”
  外面传来一阵慌乱,人声,泼水声迅速传入元容的耳朵。
  元容起身快步走到窗前,窗户才刚推开,就看到不远处火光夹杂着滚滚浓烟冲向天际,瑛美人的集樱阁距离元容的朝凤殿甚近,这个火势一时半会扑不灭,想来还是离开更为安全。
  “勺儿、乐衣快去把后殿当值的人都叫出去,春意、秋归你们去看看下人房让她们都起来。”元容让碧溪随意给她套了件外衫,“这火离得太近,咱们得先出去。”
  “是。”几人也不敢耽搁,立刻照了元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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