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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述始末

　　“诺诺，娘听于妈妈说，你今儿下午出门时教训了秦子仲？”于妈妈是于巧夕嫁进萧家时于家陪嫁过来的粗使婆子，和于巧夕的情分自然不浅，对萧沁诺也是实打实的疼爱。
　　
　　“嗯。”淡淡的点头，萧沁诺没有多做解释的打算。
　　
　　“哦？诺诺教训了秦子仲？这是为何？”经常听萧老夫子夸赞秦子仲，现今知晓萧沁诺公然教训秦子仲，萧默骞颇感兴趣的问道。
　　
　　“他欺负齐绍言。”瞥了一眼手中的黄瓜和西红柿，萧沁诺低下头去。
　　
　　“诺诺，你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传？”秦子仲欺负齐绍言？萧老夫子再度问道。
　　
　　“亲眼见到。”摇摇头，萧沁诺的脸上未见任何情绪。
　　
　　“亲眼见到？”萧默骞咬了一口黄瓜，兴致勃勃的看着萧老夫子变了脸色。
　　
　　“诺诺，你真的亲眼见到子仲欺负齐绍言了？”虽然此话是出自萧沁诺的口，萧老夫子还是不怎么相信。
　　
　　“嗯。”萧沁诺的性子不喜解释，更不喜多加叙述。萧老夫子若是想萧沁诺长篇大论的道尽原委，恐是不太可能。
　　
　　“齐家的绍言好像还没秦子仲大，这不是以大欺小吗？太不像话了！”摸着手中洗好的西红柿，于巧夕愤愤然。
　　
　　“没想到秦家二小子竟是这般表里不一的孩子，着实不像话。”咽下口中脆脆的黄瓜，萧默骞跟着点头。
　　
　　“诺诺跟爷爷说说，子仲是怎么欺负齐绍言的？”不问清始末，萧老夫子今夜怕是睡不着觉了。
　　
　　萧沁诺顿了顿，看了一眼萧老夫子，没接话。
　　
　　“老爷，这事我知道。”特地出去探听了一番的于妈妈走进来说道。
　　
　　“哦？那于妈妈快说说。”难得她家诺诺会出面训人，于巧夕来了兴趣。
　　
　　“小小姐不是跟齐家的小绍言去齐家吃饭吗？没走多远就迎面碰上了秦子仲。据说秦子仲拦着不让小绍言走，还伸手要打小绍言。结果就被齐家大小子给逮了个正着。”于妈妈仿若说书般，细细的道来。说到此处，于妈妈更是停了下来征询的看向了萧沁诺。
　　
　　“嗯。”萧沁诺点点头，没有反对。
　　
　　“这是怎么一回事？走个路也被拦着打？”斜了一眼瞪大了眼的萧老夫子，于巧夕摆明了站在萧沁诺这一边。
　　
　　“咱们私塾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学子？”咬着黄瓜的萧默骞抬起头，面色不愉。
　　
　　萧老夫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不耐烦的冲着于妈妈喊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可就好玩了。齐家大小子刚抓住秦子仲打向小绍言的手，秦子仲就哇哇大叫起来。接着便是秦大娘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抢人，说是齐家大小子欺负了她家秦子仲。后来更是直接唤来了秦老爹和秦家大小子。哎呦，一家子老小欺负齐家两兄弟，看的旁人都忍不住的说起了闲话。”于妈妈说的眉飞色舞，大气都不喘一下。
　　
　　“秦大娘的性子我接触过，确实不好招惹。”于巧夕赞同的点点头，心中戚戚然。
　　
　　“可不是。仗着她是长辈，挥手就往齐家大小子身上打。小绍言想上去护他家大哥还差点被秦大娘给打着。多大一点的孩子，哪经得住秦大娘一个干惯农活的大人打？真是可怜哟！”于妈妈说着就露出了同情之意，一味的偏向了齐绍言。
　　
　　“愚妇！”这一次开口的不是于巧夕也不是萧默骞，而是之前怎么也不肯相信秦子仲欺负齐绍言的萧老夫子。
　　
　　见萧老夫子搭腔，于妈妈说的更起劲了，挥舞着手唾沫星子直飞：“好在咱家诺诺反应快，推了一把秦子仲撞倒了秦大娘。否则还不定小绍言被打成什么模样呢！”
　　
　　“诺诺？”于巧夕诧异出声。她家诺诺向来是万事不理，今日居然出手相助？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诺诺推得好！”萧默骞拍着桌子大喝，一脸的激动。
　　
　　听说他家诺诺救了人，萧老夫子亦是与有荣焉：“嗯，不错。遇到这样的愚妇，切记不能胆怯。”
　　
　　“还不止这样呢！小小姐一句千字文直接问倒了自诩学识甚好的秦子仲。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为小绍言澄清他从不会撒谎，比谎话连篇的秦子仲品行好多了。”于妈妈将听来的夸赞逐一道出，倍感骄傲。
　　
　　“千字文？诺诺拿千字文去考秦子仲？”萧默骞站起身子走到萧沁诺的面前问道。学识甚好？这话从何说起？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秦子仲说这是三字经。”萧沁诺再次复述刁难秦子仲的那句话。
　　
　　“爹爹，这三字经中居然也有了四字内容？你的这位得意学子倒也奇哉。”听完萧沁诺的话，萧默骞打趣的说道。
　　
　　萧老夫子面色一红，憋着一口闷气愣是没说出话来。不知便为不知，何以胡乱猜测？还猜的这么荒谬。简直是丢人至极！
　　
　　“我看这秦子仲也不怎么样嘛！还是乖巧懂事的小绍言惹人疼。”将手中的西红柿放在桌上，于巧夕颇有深意的看着萧老夫子。
　　
　　“照这样看来，确实不怎么样。”见萧沁诺兀自摆弄着黄瓜和西红柿，萧默骞笑笑。
　　
　　萧老夫子的视线转了一圈，落在了默默坐着的萧沁诺身上：“诺诺很不喜欢子仲？”
　　
　　“齐绍言比他好。”毫不迟疑的，萧沁诺回道。
　　
　　齐绍言比子仲好？萧老夫子眼神一闪，陷入沉思。
　　
　　见屋内几人都不再说话，于妈妈接着说道：“萧家老爷，小姐，姑爷，现在整个宁贤庄都夸咱家小小姐本事大呢！”
　　
　　“我家诺诺自然是最厉害的！”对于夸奖萧沁诺，于巧夕从来不知道何为谦虚。
　　
　　萧默骞抿嘴一笑，无言的赞同着于巧夕的话。
　　
　　萧老夫子回过神，抛去秦子仲带来的不快，脸上亦是露出赞许的微笑。
　　
　　次日，宁贤私塾内，萧老夫子板着脸站在齐绍言的面前：“齐绍言，三字经的第二句是什么？”
　　
　　“性相近，习相远。”齐绍言昂着小头站起身，朗声回答道。
　　
　　“不错，坐下。”点点头，萧老夫子未再为难齐绍言。
　　
　　首次听见夫子夸他，齐绍言咧嘴笑笑，面色兴奋的坐了下来。
　　
　　萧老夫子神色稍缓，转身走向一旁的秦子仲：“秦子仲，三字经有几个字？”
　　
　　太过简单的问题使得一众学子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夫子果然还是知道了！秦子仲涨红了脸颊，满眼的羞愧：“回禀夫子，是三个字。”
　　
　　“这一点需牢牢记住。”同样没有多做为难，萧老夫子背过身，拿着戒尺教起了接下来的内容。
　　
　　秦子仲挺直着腰杆一动也不动的站着，任由各色眼神在他的身上扫视。心底的烦躁无以复加的充斥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尊心，仇恨的种子火烧火燎的飘向一副无辜好奇模样的齐绍言。终有一日，他会讨回来的！
　　
　　“齐绍言，你留下。”这一日下堂后，齐绍言刚准备向外冲就被萧老夫子叫住了。
　　
　　“是。”破天荒第一次被叫住的齐绍言脚下一顿，困惑不解的回过头来。他已经背出三字经的第二句了，为何夫子还要留他的堂？
　　
　　如若是秦子仲被留下，所有人都只会认为萧老夫子意欲私下抽查秦子仲的功课。可现在被留下的是一向不讨夫子喜欢的齐绍言，哄笑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引得齐绍言更是慌张。
　　
　　“黄瓜和西红柿都很好吃。诺诺让夫子亲自谢谢你。”无视一众学子留下来看好戏的表情，萧老夫子拿着戒尺和书本，神色缓和的说道。
　　
　　没有得到预想的那句“不用谢”，齐绍言面色复杂，犹豫了片刻小声问道：“夫子吃了诺诺的黄瓜和西红柿吗？”
　　
　　萧老夫子面色一僵，不好意思的辩解道：“是诺诺请夫子吃的。”
　　
　　“那诺诺不就没有了？”是不是诺诺请夫子吃，并不在齐绍言的考虑中。他担心的是给了夫子，诺诺就没得吃了。
　　
　　“这个…”想起他昨日吃了一条黄瓜后觉得意外的爽口，舔着脸又找诺诺要了一条的举动，萧老夫子怎么也不好说其实他还是给萧沁诺留了一条黄瓜的。至于西红柿，昨夜听诺诺她娘直呼好吃，他一时好奇也去要了两个，所以…
　　
　　“诺诺真的没有了吗？”谴责的看了一眼萧老夫子，齐绍言拔腿就往外跑。
　　
　　“齐绍言，你干什么去？”萧老夫子完全没反应过来，连忙喊道。
　　
　　“夫子，我回家重新摘了给诺诺送过去。”停在门口回答完萧老夫子的话，齐绍言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这孩子…”还真是呆呆傻傻的。不过，倒也挺讨喜的。萧老夫子摇摇头，在一众学子的惊愕眼神中步出了屋子。
　　
　　萧老夫子离去，一多半的孩子立刻围住了面色难看的秦子仲：“子仲，怎么回事？夫子怎么突然对那个傻子这般好了？”
　　
　　秦子仲冷着脸没有回答。夫子为何突然对齐绍言好，还不是因为齐绍言那个傻子哄骗了诺诺？居然敢跟他抢诺诺，齐傻子还真是越来越胆大了。好，那就走着瞧！看看到了最后，谁才是胜家！
　　
　　小半个时辰后，秦子仲兜着一小布袋黄瓜和西红柿来到了萧家大门外：“萧爷爷，我来找诺诺。”
　　
　　秦子仲口中的萧爷爷自然不可能是萧老夫子，而是萧家的看门老汉萧老伯。
　　
　　只见萧老伯敲敲手中的老旱烟杆子，吐了一大口眼圈，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秦子仲，然后方回道：“等着！”
　　
　　看着萧老伯慢悠悠的晃进院子，走一步停一步的四下瞅瞅，仿若消磨时间般的悠闲。秦子仲翻了一个白眼，不屑的呸了一口口水。不就是个看门的老汉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说秦子仲在门外等她，萧沁诺斜靠在椅背上翻着手中的千字文没有动静。
　　
　　“诺诺不去看看秦子仲找你何事？”饶有兴趣的看着萧沁诺的反应，于巧夕问道。
　　
　　“不去。”秦子仲有何事与她何干？在她的眼中，秦子仲不过是个欺负齐绍言的人罢了。没了齐绍言，秦子仲什么也不是。
　　
　　“还是去看看吧！这样让人在外面等着多不好！”毕竟是宁贤庄的孩子，乡里乡亲的，旁人见着也会说闲话。
　　
　　“不去。”萧沁诺从来不在乎他人看法，更不在乎闲言碎语。
　　
　　“那娘出去看看。”见萧沁诺真的不想出去见秦子仲，于巧夕站起身走向大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东施效颦神马的，哎哟，秦子仲，你自求多福哈！




☆、路上遇小白

　　没有理会于巧夕的离去，萧沁诺侧了一□子，手肘撑在桌上继续看书。
　　
　　“小小姐，你怎么还在这？小绍言不是来了吗？”看着屋内静坐的萧沁诺，于妈妈疑惑的问道。
　　
　　“齐绍言？”萧伯不是说来的是秦子仲吗？怎么变成了齐绍言？
　　
　　“是啊！我刚刚见着小绍言跟在小姐的身后进了大门。对了，好像还有秦家那个坏小子也跟着进来了。”于妈妈一拍手，说道。
　　
　　齐绍言和秦子仲？萧沁诺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去了大厅。
　　
　　“诺诺。”坐在大厅内的齐绍言一见到萧沁诺出现，立刻跳下凳子跑了过来。
　　
　　“嗯。”看了一眼齐绍言兜在怀里的水灵灵的黄瓜和西红柿，萧沁诺点点头，径直伸出手去接。
　　
　　“夫子说他吃了你的黄瓜和西红柿。”齐绍言一句话便解释了他出现在萧家的原因。
　　
　　“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给了爷爷齐绍言的黄瓜和西红柿，爷爷自然不好再刁难齐绍言。
　　
　　“没关系。夫子想吃就给他吃吧！我再给诺诺摘。”口中说着安慰萧沁诺的话，齐绍言笑的憨厚。
　　
　　“好。”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萧沁诺理所当然的应着好。
　　
　　“诺诺，我也给你送来了黄瓜和西红柿。”本想赶在齐绍言之前将手中的小布袋送给诺诺，无奈于姨一直拉着他说话，终是被齐绍言给抢了先。
　　
　　“我拿不下，你帮我拿进屋。”看也不看秦子仲，萧沁诺领着齐绍言走向里院。
　　
　　“好。”齐绍言点点头，跟在了萧沁诺的身后。
　　
　　“诺诺，等等，我…”秦子仲说着就想追上去。
　　
　　“子仲的布袋里装的也是送给我家诺诺的？”于巧夕适时的开口，截住了秦子仲追上去的脚步。
　　
　　被于巧夕问话，秦子仲不得不转过身对上于巧夕：“是。家里的黄瓜和西红柿都熟了，特地拿一些过来送给诺诺吃。”
　　
　　“这样啊…”于巧夕温和的笑笑，意有所指的问道，“那子仲洗了吗？”
　　
　　“洗？”没头没脑的这般一问，秦子仲怔住。
　　
　　“对啊！小绍言可是都洗好了才送来给诺诺吃的。”想着齐绍言身前湿了一大片的衣衫，于巧夕更加倾向了齐绍言。虽然没有秦子仲拿来的多，可是齐绍言的用心却是秦子仲比不上的。
　　
　　“于姨，我这就拿回去洗。”秦子仲转身就往外走。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诺诺接齐绍言的东西却不理会他。
　　
　　“子仲不用麻烦了。诺诺吃不了那么多的。”婉转的话语，于巧夕不着痕迹的为萧沁诺解决着麻烦。
　　
　　想到齐绍言刚刚带过来的黄瓜和西红柿，秦子仲眼神一闪，回头看向于巧夕：“那这些都留给于姨和夫子吃，可好？”
　　
　　“那就留下吧！晴宁，帮子仲接一下。”听秦子仲这般说，于巧夕只好应下。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于巧夕也没真想为难秦子仲。
　　
　　“那我就不打扰于姨，先回去了。”将布袋交给晴宁，秦子仲脸上挂起了笑。
　　
　　“子仲慢走。”不成想许久不见的虚假讨好笑容竟会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脸上，于巧夕的语气淡了下来。
　　
　　没有察觉到于巧夕的语气变化，秦子仲轻轻点头，心下得意的离开。
　　
　　“小姐，这个孩子倒是有些心计。”待秦子仲的身影消失在萧家，晴宁出声说道。
　　
　　“不过是个孩子。”就算有心计又怎样？他们萧家可不会怕了一个稚子孩童。
　　
　　“似乎是冲着小小姐来的。”萧家在宁贤庄的地位十分超然，有心人存着异样的心思不足为奇。
　　
　　“无碍。诺诺的性子冷，秦子仲这般举动根本入不了诺诺的眼。”她的女儿她比谁都清楚。迄今为止，除了齐绍言，再无其他外人得进萧沁诺的眼。
　　
　　“这倒是。小小姐的性子，就是于家的那些亲戚也是不甚亲近的。”老爷夫人本就只有小姐这一个女儿，对小小姐这个唯一的外孙女更是疼爱。不过，小小姐却不怎么买账。
　　
　　“爹娘本就偏疼诺诺，才六岁大就送了浣纱衣坊给诺诺。若是诺诺再与外公外婆亲近一些，大哥家的忻娇、二哥家忻怜怕会心生不满。”想起于家两个宝贝娇贵小姐，于巧夕无奈的笑笑。
　　
　　“那两位小姐本来就谈不上多喜欢咱家小小姐。不管小小姐亲近不亲近老爷夫人，她们都不会乐意的。”浣纱衣坊本就是老爷夫人为了小姐而开设，怎就不能留给小小姐了？那两位小姐整日穿金戴银还想着不属于她们的东西，着实惹人厌。
　　
　　“过几日便是爹爹的七十大寿，咱们也是时候该回洛和镇了。”不想多谈于家的纷争，于巧夕转移了话题。
　　
　　“是。该备的礼咱们也需着手准备了。”于家乃洛和镇的大户人家，更出了大少爷那样一位大官，贺礼自然马虎不得。
　　
　　“说到贺礼，确实是个头疼的问题。”届时大哥也会从金陵赶回，肯定又会在贺礼上大出风头。然后二嫂为了面子定然会再一次将她推出来显排场，想想都麻烦。
　　
　　“小姐是嫁出来的姑娘，哪需理会二少夫人的那一套？只要是小姐送的，老爷肯定会喜欢。”想到二少夫人的作风，晴宁也是无话可说。
　　
　　“嗯。还是得好好琢磨琢磨才行。”其实她早就有亲自为爹爹缝制一件衣衫，甚在用心却算不得贵重。若是真拿衣衫去和二嫂的贺礼比较，怕是又将会被批判的体无完肤。
　　
　　于巧夕这边苦恼着贺礼一事，萧沁诺则是听着齐绍言的话语心中稍显轻快。
　　
　　“也就是说，爷爷今日夸了你？”看来黄瓜和西红柿都没有白给爷爷吃。
　　
　　“嗯。我背了三字经的第二句，夫子夸我不错。”齐绍言笑开了脸，极其高兴。
　　
　　“爷爷还提了秦子仲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