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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夫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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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一见,看了一眼水桃,她立刻从钱袋中拿了一锭银子给他,喜的老者连声道谢,这才道,“这原本是明轩书铺拿来的,银子也给的丰厚。但具体是何人,老朽就不知了。”
齐琛蹙眉,“明轩书铺?”
明玉想了片刻,“在龙飞道那,我让脚快的小厮过去问问吧。”
“不用,我亲自去,你可要先回去?”
明玉稍感意外,这原本很重要么?听了开头失态,听的途中专注无比,如今又要亲自去找,她哪里放心得下,“妾身也想四处瞅瞅,和您一块去吧。”
齐琛点点头,明玉又赏了银子给老者,这才笑道,“书铺的这原本,可否暂借一用?”
老者得了赏银,自己也有底本,就送她了。
两人乘车到了龙飞道,马夫驶到书铺门口,下了马车,在柜后的掌柜已看见两人,见他们身穿华服,马车富丽堂皇,也没表现得多热情,如往日问道,“客官想买什么书?”
明玉见他不卑不亢,也无普通商人奸猾亲迎,只拿了话本给他瞧,没一并给银子,“来求问掌柜件事儿,今日去水东楼那茶馆听书,十分喜欢那故事,问了说是出自您们这,想来拜见拜见这奇人,不知掌柜可否引见?”
掌柜翻翻手中话本,见她不以权势居高,句句客气,面上神色也礼貌三分,“这是个丫鬟送来的,千叮万嘱不可透露她的任何事,恐怕也是不想惹什么麻烦。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在下,不胜感激。”
明玉和齐琛相觑一眼,本想再问问,齐琛已拦下了,“谢过掌柜。”
回到车上,明玉才说道,“兴许再打探打探,他便愿意说了。”
齐琛摇摇头,“如果他真是那种贪图钱财的商人,方才就已经向我们透露了,多问无益。”
“那三爷还要打听么?”
“要。”虽然那人不想有人追踪,但这件事于他而言十分重要。既然有第一次,那应当还会有第二次,让小厮每日在近处盯着好了,总要找到那人。
明玉忍不住问道,“三爷为何如此在意这人?”
齐琛拧眉,又想起答应她要改这毛病,展开眉头,看着她说道,“方才那故事,出自几千年后。”
明玉愣了愣,蓦地明白,惊诧,“三爷是说,那写这故事的人,极有可能与您来自同一个地方?”
“是。”
明玉总算知道为何他会如此紧张了,思绪一僵,心中不舒服,留与走,走的念头分明是占了十之八丨九的,当真是无情郎。
齐琛见她抿紧了唇,满目沉郁,才想起这事对她来说敏感得很,不再提那事,“想去哪儿用午饭?”
若是平时她会说去何处去何处,因为两人可以独处。可如今,她心里没底,七上八下的,“回家吧。”
一语双关,她却没指望他能听得懂。
薄情郎怎么听得懂这话。
回到家里,趁着明玉去同母亲问安,齐琛便让个伶俐的小厮去书铺那盯梢,一般的丫鬟都不认字,就算认字也没多少余钱去买书瞧,一旦进店,也容易认,末了又嘱咐他不许告诉明玉。
可明玉心里早就打起小鼓,夜里睡前,认真问他,“三爷可是要找那写书人?”
齐琛顿了顿,“想。”
明玉无奈笑笑,咬唇,“薄情郎。”
齐琛也不气不恼,正要安慰,明玉已抬眸看他,眸色坚定,“明玉告诉您个找人的法子,三爷答应我件事。”
齐琛看她,“交易?”
明玉点头,“是。”
齐琛面上紧绷,“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明玉拉了他的手,摇头,“不……三爷既然执意要走,那就给我个孩子,有了孩子,您去哪儿……随意吧……”
齐琛心弦一扯,紧盯她。这一盯,明玉就偏了头不敢直视,“我留不住您,那就不留了,累得很。”
说不出的纠结,道不明的感觉。齐琛不知她是被逼到什么境地才说这番话,可她越是这么说,却越是不忍碰她,简直如糟践一个好姑娘。末了叹道,“不过是不甘心罢了,只是想起一件事,我约摸是再回不到故土。”
他声调满是无奈,明玉听的眼眸一亮,藏不住的喜色,已顾不得在他眼里是否是幸灾乐祸,“当真?”
齐琛看着她像小姑娘那样兴冲冲的模样,又气又觉好笑,“嗯。在我来之前,或许身体已毁,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般恐怖的事听来,明玉完全不惊怕,喜的抱了他笑道,“那是能长留了,如此明玉便安心了。”
齐琛连半分斥责她的心思都没有,摸摸她如云青丝,“只是我如今还不能完全死心,等我寻到那人,问他在这待了多少年,若是很久很久,我便决心做齐家少爷。”
明玉巴不得他快些死了这份心,抬着明眸看他,都能漾出水光来,“三爷,既然那写书人交书给书铺,书铺又转交给说书人,那是不是像三爷这般,是要听自己想听的。那我们去茶馆那守着便好了。两日听客相同,三日呢,四日呢?那茶馆一层统共就坐三四十人,看的多了,总会寻到那每次说新故事就来听的人。”
齐琛笑笑,“果真聪明。”
明玉笑道,“还有,书铺老板说送书来的是个丫鬟,又叮嘱不许声张。若写书的是个男子,总不会寻个丫鬟做嘴巴严实的贴心人。就像少爷吩咐人,也不会叫水桃阿碧她们,而是寻您身边的小厮。所以那人应当是个女子,明日开始我们仔细盯着女的就好。”
两段话说下来,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齐琛摸摸她的面颊,“有时我在想,若能将你一起带回去,或许就是两全其美了。”
明玉一顿,“三爷真的这么想过?”
“嗯。”
明玉笑道,“若能,三爷就带妾身走吧,反正在这除了您,明玉了无牵挂。”
听着最后四个字,齐琛怔松片刻。幼年成孤女,成亲嫁了他,他若走了,即便是有孩子,恐怕她日后的生活也不见得会轻松,“如今你十六?”
“嗯,正是二八年华。”明玉枕在他腿上,以下往上看他,摸摸他那已长出些青刺的下巴,有点刮手。
所以如果他走了,她能活至八十,就得守寡六十四年,都已是一个甲子轮回了。忽然舍不得让她如此孤苦。
平日她总是表现的不像个姑娘,故作老成得厉害,性格都像个二十出头的。他握了她的手,缓声,“明玉,在我面前,不必掩饰,就像个十六岁的姑娘就好。”
明玉笑笑,“习惯了。”
有些掩饰,在不经意间,就已习惯,就如他总是无故蹙眉,要改,难着呢。只不过,她也会努力去改的。
两人这几日都外出听书。见小两口如胶似漆,齐承山和孟氏喜悦非常,简直已经瞧见有孙儿在膝下欢笑了。
一连几日也无收获,新话本也一直未送来。齐琛倒不急,就算那人真的要动手写,完整的故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写出来的。
到了盯梢的第十日,两人刚下马车,就见旁边也停下一辆,瞧着装潢也是个富贵人家,可下来的人,却是林淼。
林淼脚刚踏在马凳上,见了明玉,差点滑了一跤,等看见齐琛,当日强灌的一碗黄连汤似乎隔了半个月又涌到嘴里,苦的她差点又吐个昏天暗地。那日回去后,吐了好几回,母亲问起两兄妹也不敢说是在齐府吃了亏,直说回来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后来她有几次是见过明玉的,但是每次都早早躲开,再不敢靠近半步。没想到今日却撞了个正面,面上满是苦色,往车上那正要下来的俏丽姑娘说道,“依依,忽然有些不舒服,我们去别处歇歇吧。”
那叫依依的姑娘面庞清秀,举手投足却透着些许飒爽,笑道,“那刚好呀,这茶楼的茶点不错,椅子也结实,你呀,就在那好好坐着。”
林淼苦不堪言,瞧了齐琛一眼,这才道,“见过表妹夫,表妹。真是……巧啊。”
齐琛淡淡点头,林淼又讪笑,“你们也是来听书的?”
齐琛声音更淡,“是。”
依依已笑道,“原来这就是齐三公子和齐少夫人,久仰大名呀。”
明玉欠身,淡笑,“见笑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宋依依。外号冲锋大将宋将军嫡次女宋依依。”
明玉了然,宋将军是大燕国有名的将军,以英勇善战闻名,每每作战必定冲在前锋,因此得名。原来是将军家的小姐,难怪带了些许英气。
齐琛虽然还不清楚是哪个宋将军,但林淼既然是和将军女儿一同来的,也没将事情做绝,没再冷盯林淼。林淼了然,这才松了一气,她可不想哪日又被灌黄连汤。
宋依依笑的明媚,“相逢便是缘呀,那我们一起上去听书吧。”
☆、第二十二章 他乡故知
明玉原以为虽然是将军家的姑娘,但也应当有姑娘特有的矜持,只不过宋依依实在不同,四人围坐一桌,一直似百灵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句句在理得体,也不招人厌烦。
林淼被齐琛整治的怕了,更恨明玉,定是她在背后使坏,否则齐琛怎会如此不客气。
可惜想归想,也无法教训她这没良心的表妹。
书听一半,宋依依瞧瞧时辰还有事,就先走了。林淼见她走,哪里敢独自多留,也寻了借口走。
明玉起身送走两人,才重回位上,笑道,“我在林家十年,还不曾见过如此温顺的表姐。”
齐琛环视四下,说道,“今日的书,也有蹊跷。”
明玉一顿,“也是三爷那边的?”
“嗯。”
明玉也连忙瞧了几眼周遭,努力将这附近的人记下。
过了两日,明玉收到请柬,一看东道主,竟是宋依依。自她嫁进齐家,收到的邀请也不算少,大半都给孟氏推掉了,偶尔去的几次也是茶会赏花的。
因是将军府邀请,宋家和齐家也算交好,孟氏许明玉去赴宴。
齐琛以为明玉用个午饭便回来,没想到到了申时,随行的一个下人报宋小姐挽留众人赏夜景去了。
平日也是专注练字看书,但偶尔明玉说说话,墨也由她研磨,即便静默,但也至少有个人在旁边。看着婢女磨墨,总觉哪里不对,打发她出去。
戌时过半,明玉才回到家中。向家翁请了安,回了房里,齐琛正坐在桌前看书。轻步上前吓吓他,刚到跟前就见他抬头,满目淡然,“进来也不吱声,要吓唬我么?”
明玉笑笑,坐到他一旁说道,“您让我多点玩心,可三爷却是不配合的。”
齐琛听言,笑了笑,“玩什么了,这么晚。”
明玉倚他身上,也有些累了,缓声,“宋小姐今日简直像个大将军,领着我们这些小兵到处吃喝赏玩。我们十几人游园看湖,饮宴对诗,也玩的开心。尤其是夜里的两岸灯火,更是璀璨夺目,如云似梦。许久不曾玩的这般高兴了。”
齐琛摸着她的发,听着声音也有疲倦,“开心便好,去沐浴就寝吧。”
明玉缓缓起身,话未出口面颊绯红,明眸含水,“三爷今日可念着明玉?”
齐琛微顿,别开头继续看手里的书,“问这个做什么。”
明玉轻叹,“妾身就知道您不想,不过呀,明玉在游船时很是记挂,想着如果三爷也在一同赏玩多好。”
齐琛听的心中微动,探身吻她额上一记,“去沐浴吧,上的水热些。”
明玉笑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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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依与明玉聊的很是投缘,也从不似其他官家人那般看明玉,觉她六岁失怙恃不祥,每每见她冷落,也会特意亲近她,与她亲昵如姐妹,十分真心。
这十多日两人交好,多是宋依依来齐家陪玩。明玉倒觉她实在是太过亲热,也曾想莫不是她有意齐琛。只是宋依依见了齐琛也知礼节退避,明玉见状,也少了份疑心。细想她是将军嫡女,总不会甘愿做妾。
春末,雨水依旧连绵,气温夹着雨迎着风更是冷意森森。
宋依依坐在亭子里看明玉缠着浅蓝色的绳子,已经环上玉,快做好了,笑道,“玉姐姐,你的手真巧。”
明玉笑笑,“以前不怎么会做这些,也无暇做。”
宋依依笑道,“因为嫁了齐三少爷,所以才认真学的吧?”
明玉低眉浅笑,宋依依伏桌,听着外头雨声,叹了一气,“这几日有媒婆上门,约摸爹爹要给我许门亲事了。”
明玉说道,“那岂非很好,配得起你的,自然是位好公子。”
宋依依笑意颇淡,“听天由命什么的……”实在是太傻,她可不愿。
明玉只道她小姑娘心思还没收回,愁伤日后,“我嫁三爷前,心中也忐忑,可如今也处的和睦,你不必担忧。”
宋依依笑盈盈看她,“玉姐姐,齐三爷的病怎么突然好了,莫不是有什么神医不成?”
明玉收了视线缠着绳索,“这倒真要问问大夫了,我可不知。”
大部分事她可以说,小部分事她掂量着说,但齐琛的事,却是一字不会透露。无论是再亲近的人,即便对方无意外传,但人多口杂,指不定哪天就说漏了嘴,她可不会拿齐琛和自己的前程去贪图一时的嘴快。
这日天空放晴,明玉又随孟氏去上香酬神。齐琛一人去了茶楼,刚坐下不久,便有人唤他。抬头看去,就见宋依依身着鹅黄轻衫,小步跑了过来,甚是开心,“三爷,玉姐姐今日没来么?”
“没有。”
宋依依瞧了一眼四下,“那我能坐这么?”
齐琛顿了顿,“寻个其他位置坐下吧,约摸待会她会过来。”
宋依依笑道,“那更要坐这等玉姐姐了。”
说罢,已大大方方坐下,拿了桌上糕点吃,丝毫不拘泥。
齐琛也不好赶她,今日的故事又是新的,他得耐着性子听。看了四下,确实有几人是这几场书都眼熟的,再这么排除下去,很快便能找到人了。
醒木一敲,好戏开始。
宋依依听的并不算认真,但偶尔也会随客拍掌,笑声清脆活泼。等书说过半,忽然偏头说道,“这故事上半部好,但是下半部有点崩。”
齐琛怔松片刻,看着她问道,“你听过?”
宋依依笑的神采飞扬,压低了声音,脑袋探过小方桌一半,“因为呀,这书……是我让人送来的。”
悬着的心猛地落地,齐琛满目诧异。宋依依抬指轻嘘,“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让我爹爹知道,我会被打的皮开肉绽的。”
齐琛微微屏气,“这故事是你写的?”
宋依依扑哧笑笑,明媚非常,“才不是,我要是能写得出来,早就成大名人了。”
“那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齐琛抿了唇角,“蒲松龄。”
宋依依愣了愣,瞬时跳了起来,惊诧,“你怎么知道!”末了抓了他的手,欣喜道,“你、你也是……嗯,对不对?!”
齐琛早就做好同样有个现世人存在的心理准备,没她如此欣喜若狂,见旁人看来,下人的眼神也下意识的闪开,便知他们误会了,收了手点头,“你先回位置上。”
宋依依早已笑的眉目不见,“才不,这里不好说话,我们寻个厢房说吧。”
说罢,又拉了他要走,齐琛说道,“去廊道栏杆那。”
就算两人无所顾忌,但身处环境不同,让别人嚼个舌根,于他倒没什么,对她来说就是毁名节的大事了。更何况他也不愿让明玉多想。
两人到了廊道那,往来的人少,宋依依瞧了好几眼,才道,“你是什么时候到这的?我是去年腊月中旬。”
“一样。”齐琛说道,“醒来时已受了伤,应当还晕了几日,并不知道确切时日。”
宋依依咯咯笑道,“我也是,听说是被一个作死的姨娘推下水,估计原主没了,我才过来的。”
齐琛点点头,默了问道,“你并没有找到回去的法子?”
宋依依摇头,“没有……但是每次经过我落水的池塘,依稀能感觉得出来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可却又寻不到踪迹。唉~你说,我们俩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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