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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步生莲-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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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演手里拿着大觞和萧斌连连对饮。他回首就见着萧妙音坐在那里看那边表演的杂胡一脸的专注。
    他装作不经意的瞟过那个杂胡,那个杂胡和平常看到的胡人没有多大的差别,身材魁梧,高鼻深目之余毛发十分重,胡子都快把脸给埋了。不过那一身的腱子肉还是能看的,肌肉线条分明,端得是一副赳赳武夫的模样。
    拓跋演唇边的笑容顿时就有瞬间的凝固。
    博陵长公主捕捉到皇帝的那一眼,回首去看那个小贵人,眼里多出些许意味不明的意思来。
    家中庶女嫁得好,那全凭太皇太后,她并没有多少助力,嫁妆也是萧斌负责,不是她生的,别指望她能出多少。又不是进宫做皇后,王妃罢了,还能让她倒贴上去?原本她还以为三娘会有大造化,会知道中书省的诏书一出来竟然只是册封为贵人,离皇后还差两阶,这太皇太后在想甚么她也看不明白了。
    既然一早就打着家里小娘子的主意,何不做的彻底些?趁早把皇后位置占了,免得夜长梦多。
    博陵长公主想了大半天,面前的膳食都冷了她也没能想出个一二三来。
    宴会上拓跋演和萧斌相谈甚欢,甚至还问了几句萧拓的事,“算算年纪,兰陵公主倒是和二郎年岁相近。”似是无意,拓跋演提了这么一句。
    “……”这下萧斌都瞟了一眼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言的次子。
    博陵长公主听到这话心花怒放,她自己就是皇室中人,若是平常之事,皇帝是绝对不会说这么一句。
    萧佻笑而不语,他拿起大觞向这个弟弟一敬作为恭贺。
    “陛下!”博陵长公主喜形于色,萧妙音瞧着忍不住用袖子将脸遮住。这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了,拓跋演这会之事露出这么一个意思,还没有真的定下呢,长公主高兴的还是有些早。
    “姑祖母尝尝这葡萄酒。”拓跋演面上笑意不改,让博陵长公主尝尝案上的西域葡萄酒。
    萧妙音瞧着皇帝满脸笑容,心下就知道这会拓跋演恐怕不怎么高兴了。拓跋演对着外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他这一下,博陵长公主只好让旁边的男装侍儿给她在金杯中斟酒,葡萄酒红艳艳的,她一口抿下,葡萄香甜的滋味就在口中弥漫开来,可惜这份酒香她没有心思去细细品尝,而是放下高脚金杯,想要和皇帝再说说自己儿子尚主的事。
    可惜拓跋演可没有给她这么个机会,转过头去和萧拓说起他读书读的如何的样子。
    这下子博陵长公主就算有再多话,也只能一咕噜的吞进肚子里去了,她总不能打搅自家儿子在天子面前表现吧。
    萧佻在那边看得嘴边的笑就没停过,这位继母一直封不上大长公主,看来也是有缘由的。
    萧斌看着两个儿子在皇帝面前都表现不错,萧妙音又很得宠,只觉得世上的事都顺心了。
    一直到拓跋演带着萧妙音离开,博陵长公主都没有机会开口问问自家儿子尚主的事。他用膳所用的从宫中带来的金食具都留在燕王府了。
    萧佻等人躬身送銮驾离开,一回头就见着萧斌笑得牙豁子都快出来了。
    贵族们讲究含蓄,萧佻见着阿爷这个样子,简直恨不得掩面。他当年再如何也没这个样子过。不过自家阿爷为甚么会这么高兴,萧佻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了,正想摇头,萧斌几步上来抓了萧佻的手,“大郎,哪天阿爷派人和荀家的人说说,看看昏期能不能提前办了。”
    “为何?”萧佻有些摸不着头脑,昏期早就定好了,荀家是有信的人,不会贸然更改这又是怎么回事?
    “早点成昏,阿爷的心才放得下,而且也不耽误了二郎。”萧斌笑道。
    萧佻这下子真的想要扶额了,“阿爷,宫中还没有准信,中书省也没有拟出诏书!”这事就算天子已经有了这个意思,到最终定下外加上成礼,这里头的时间长着呢。有必要这么火烧火燎的,生怕他挡了二郎的道?
    “阿爷,此事不需有变动。”萧佻知道自家阿爷大多数时候就是个不靠谱的,为了防止他继续做出蠢事来,萧佻连忙把萧斌给扶进去。
    “阿爷,此事未定,不可大为宣扬,上意不可测,还是稳妥点好。”萧佻又想起宴席上博陵长公主姬妾的模样,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两人还真不愧是夫妻,做夫妻久了越来越像了。
    车中拓跋演闭目养神,萧妙音坐在那里看了一会,他睫毛浓密纤长,闭上眼睛,睫毛轻微的颤动,他这模样就算在贵族里头也是一等一的好。萧妙音手臂撑在手边的三足漆几上,她也是走了大运才会遇上这样的少年,身份高模样好,脾气也算是可以,简直是满足了所有女人的幻想,这么好的人她越来越不想让别的女人也来分一杯羹。哪怕是太皇太后想要女人来,都不行。
    萧妙音看着看着,头脑昏昏自己先打了个哈欠,靠在那里睡了。拓跋演没有真睡着,他在宴会上受了许多聒噪,到这会只想安静一下。阿妙也似乎知道他的心意似的给他一片清净,当听到绵长的呼吸声,他睁开眼一看,少女趴在漆几上睡着了,发髻里戴着的金步摇微微颤动着。
    步摇上的花枝衬托出少女如雪的肤色,她眉目如画,让人移不开眼睛。拓跋演对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伸出手,想要抚一下她的面庞,脑海中浮现她盯着那个胡人男子直看的模样,心底一股火冒了出来。
    女子喜欢健壮的男子原本是常理,但是她那样!!拓跋演的手指触碰在她的脸上,肌肤温热从指尖一路传到心里,他想她就是他一个人的,别人怎么也夺不走她的心。
    拓跋演当天就没有放萧妙音回宣华殿,萧妙音在昭阳殿觉得拓跋演有些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拓跋演看起来和平常一样,甚至抬头对她微笑的模样也没有半点变化,可是她就是觉得他在生气。
    萧妙音将拓跋演可能生气的理由统统撸了一遍,甚至连萧嬅那里都想到了,她一想到这个立刻一脚把这个想法给踹出脑子。拓跋演那个性子会和萧嬅计较才怪了!
    她都不当回事,拓跋演怎么会计较?
    萧妙音在宫中没别的事,干脆就琢磨起拓跋演来了,她心不在焉的临摹着字帖。拓跋演走过来,瞧了瞧她正在写的草书,一把捉住她的手,“草书讲究一气呵成,折损隶规,你这手草书看着像是有心事。”
    萧妙音眨眨眼,她把手的笔往拓跋演面前一递,“陛下说道好听,怎么不写给我看看?”她到了这会不想自称为妾,原先想过用用,结果发现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拓跋演也从来不和她讲究这些,她干脆就随心所欲了。
    拓跋演瞧着一段白皙的手腕探出米分色的衣袖,他伸手去,不是接过她手中的笔而是捉住她的手腕,拓跋演低下头唇贴在她的手腕上。
    唇上的热度顺着那块相贴的肌肤传来,是一阵阵的面红心跳。
    狭长的凤目抬起,里头闪动的是再明显不过的欲求。拓跋演丢开她手里的笔,将整个人都打横抱起来就往寝殿内走。萧妙音想起这会都还是大白天的呢!白日宣~淫,这真的好吗?!
    “阿演,这会还没到晚上呢!”萧妙音瞧着他抱着自己大步的就往寝殿里走,而两旁的宫人将帷幄放下,让两人和外界隔绝开。
    “无事。”拓跋演抱着她一路进了寝殿,他将人放在宽大的眠榻上,一双黝黑的眼盯着她,自己伸手扯开了腰间的蹀躞带。
    萧妙音心里在尖叫,这是真的要把她给办了啊!
    哐当一声,拓跋演已经解开了蹀躞带,蹀躞带上的物什撞上地衣发出沉闷的一声。萧妙音吞了一口唾沫,好像这次会比较惨烈。
    她从眠榻上站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往眠榻内带,赶紧的掌握主动权,不要这事变得太对自己不利。
    这事她一向是热情的,拓跋演之前的反应兴奋之余更多是好奇和探知,结果今天里简直被翻了个。
    “你今日在燕王府里怎么老是盯着那个杂胡看?”拓跋演将她推在锦枕上,拨开她汗湿的长发,吻着她的背脊。
    “嗯?”萧妙音抬起头,“甚么杂胡啊?”拓跋演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她又看谁了啊。
    拓跋演见她双眼迷蒙,里面满满的都是意乱情迷,他俯身下去吻住她的眼睛。萧妙音不满的扭动了下,伸手在他腰上就是一捏,“你快点。”
    这一场缠绵到了天完全黑了下来,萧妙音趴在那里浑身懒洋洋的就不想动。外面传来动静,几个小宫人将膳食都抬了进来。
    天子不宣膳,但是底下的人也不敢真的就不把膳食送进去。要是出了事,脖子上几颗脑袋都不够砍。
    “你今日是怎么了啊?”萧妙音闻到食物香气,披衣起来,结果被他搂住腰。这架势分明就是不肯放她下床。
    她白日里吃的比较多,这会也不是很饿。拓跋演把她搂了回来,他埋入她的发丛中。无尽的缠绵,“再留一会。”
    “……”萧妙音拿着身上的大男孩没办法,“可是不能不用膳吧?”
    萧妙音让宫人将膳食都摆到面前,她自己穿了单薄的内袍,自己拿起双箸夹了些东西,亲自喂到拓跋演嘴边。拓跋演早就过了让人喂食的年纪,但是膳食都递到嘴边了,他张开口将箸上的膳食吞入口中。
    萧妙音喂他也喂自己,中途都不换箸的。她喂得开开心心,简直有几分将拓跋演当做小孩来对待。
    “待会我也该回去了。”萧妙音算了一下时辰,觉得自己应该走了。
    “这会宫门都已经下锁,回去作甚?”拓跋演不满的蹙眉。
    “……”萧妙音想起这才三天她就再次窝在皇帝的昭阳殿里,好有一种跋扈的感觉。要是换个懂事的说不定这会已经说不合规矩,梗着脖子要回去了?
    “好啊。”萧妙音嘴也不擦,对着拓跋演的脸就是啪嗒下去,留下一个油油的唇印,“那我就留下来了。也看着你,别让其他的女人占了你便宜!”
    她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听得拓跋演无可奈何之余又暗自欣喜,她吃味的模样都是好看的。她在意其他的女子,也说明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两人漱口洁面,宫中夜里可以听歌观舞,要不就是看书。萧妙音披了衣裳和拓跋演依偎在一块,她手里捏着一根鲜艳的孔雀尾羽,尾羽在拓跋演鼻子下摇了两下,拓跋演被弄得险些打个喷嚏,按住她就往下压。
    萧妙音咯咯直笑,她左躲右闪,有时候还会滚到一边就是不让拓跋演逮住。拓跋演按住她肩膀,她看了看他,“掖庭里的那些女人,你一个都不准碰。”
    拓跋演好笑的看着她,心里涌上一抹甜蜜“好。”
    萧贵人被留宿昭阳殿的消息第二日在西宫迅速传开,长秋宫得知消息后,宫中又有几个宫人内侍被拖了出去。
    何太后砸了几个青瓷茶盏,宫室中的宫人中官侍立在那里,垂头屏气生怕自己有半点错处就被太后下令拖下去。
    “……”何太后坐在床上,眉头紧锁。
    她入宫将近二十年,从未见过哪个妃嫔和萧三娘一样的。就是皇后,也没见着一个直接留在昭阳殿的。
    何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她可以慢慢等。

  ☆、第74章 政事

长信殿中,太皇太后将面前的文书摊开,宫室中不管白日黑夜都会点亮宫灯,方便太皇太后批阅文书。
    太皇太后从先帝年幼时起就开始掌权,到了如今皇帝已经十七八岁,她仍然大权在握。看到下面呈报上来的文书,太皇太后眉头微锁,嘴唇抿紧,朱笔的笔尖也凝在纸上。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她在文卷上写下一段话,令旁边的黄门将这卷文书卷起来,李平走进殿内听到太皇太后吩咐黄门,“将这卷文书送到陛下面前去。”
    李平心中咯噔一下,太皇太后多年来迷恋权位,当年先帝在位,太皇太后哪怕手里有了皇长子也从未放松半点,到今上在位更是抓的紧紧的,甚至担心皇帝过于英明会影响她掌控大权而差点行废立之事,如今这是……
    “陛下。”李平走入殿中,双手拢在袖中给太皇太后行礼。
    “你来的倒是巧。”太皇太后见到李平来了,挥袖让黄门下去,“家里的事都处置好了?”太皇太后的声线微低,不怒自威。
    李平垂下头来,“启禀陛下,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嗯,那就好。”太皇太后笑了笑,自从姜氏死后,李平一年的妻丧都没有守到头,家里没有主母主持家务不像个事,下面的儿媳要管事还得等上一段时间,因而是乱了一阵。他回去也是为了这件事。
    “常言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太皇太后似笑非笑,“若是能家中之事都不能处置好,那么治国和平天下也谈不上了。”
    这些年来太皇太后性情越发难以捉摸,大臣们或许是不知道,但是李平日日都伺候在太皇太后身侧,对此知道的清清楚楚。太皇太后或许在榻上可以和人海誓山盟是个女人,但是一旦换上那身衣裳坐在御座上,就只是太皇太后,别的就别想太多。赵姬之类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
    “臣明白。”李平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弯下腰道。
    “罢了,你坐吧。”太皇太后此话一落,立即有小黄门搬来坐枰。
    李平坐在枰上,太皇太后脸上有笑意浮现,“方才你是奇怪我为甚要将文卷送到西宫,对不对?”
    “……”李平悚然一惊,他面上不露出半点,垂下头,“陛下明鉴。”
    “也是,毕竟我之前都是从来不肯放松半点的,如今怎么换了性子。”太皇太后靠在三足漆几上,她头上的鹿首步摇冠在宫灯中轻轻晃动着。
    “臣不敢……”
    “你们还有甚么不敢的?”太皇太后抿唇一笑,“也罢,我辛辛苦苦实行汉化,自然是不能我没了之后就人走茶凉。”
    太皇太后如今已经四十多了,这年纪已经很不年轻,她也不得不为以后的事考虑,平常妇人考虑的都是自己如何养老,将儿子紧紧抓在手中不让新妇夺走半分,要么就是念叨着多几个孙子曾孙之类的。可是太皇太后想的却是自己走后,她在朝堂上的那套还能不能继续行驶下去。
    “……陛下?”李平话语说的有几分艰难,人的身后事旁人是最难开口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提起来,不然有咒人的嫌疑。
    “天子也已经长大了,该学着怎么处置朝政了。”太皇太后笑道,这两三个月里,这个孙子表现的一直很乖巧,朝堂上的事她不问就一句话一不多说,后宫里他独宠三娘。明里暗里做足了十分,哪怕她再挑剔也挑不出半点错来。
    “陛下英明。”李平知道在这事上,除去要动废立其他的话他还是少说,多说多错。
    “人老了,不英明不行,况且大郎做的还真的让人挑不出错,如今宫内宫外都是说大郎孝顺吧?”太皇太后手边的文卷已经批阅完毕,小黄门上来将那些文卷抱下去,她看着放在案上的那支朱笔。她行朱批行了二十多年,权力在手操纵生杀大权的滋味太美好,已经放不开。
    “天子上回说,千秋百年之后陵会就在陛下之旁。”李平连忙答道。
    “这孩子真算有心。”太皇太后笑了一声,李平听不出这会太皇太后到底是高兴还是如何。
    “天子大孝。”李平道。
    “……”太皇太后勾了勾嘴角,“最近三郎和四郎如何?”
    李平没有想到太皇太后的话题转的那么快,一时间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对于这两位郎君,李平一向是不怎么关心的,他并不少儿子,甚至他和姜氏所生的儿子资质上进心样样都在这两个孩子之上,凭什么要让他另眼相待呢?
    “臣未曾听过两位郎君的消息。”李平这话说的很客气。
    “……”太皇太后转过眼,“罢了,原本也不指望你。我打算给这两个孩子个爵位。也好让他们日后有个依靠。”
    李平一听,就下意识的觉得不好。如今萧家一门是炙手可热,已经是出了一个王一个侯,看太皇太后这样子势必给萧闵萧吉两兄弟的爵位只高不低。
    “陛下的意思是……”
    “不如封这两个孩子为公,如何?”太皇太后声音含笑,尾音上扬,说不出的开心,可是听在李平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公侯伯子男,这是周朝以来一直用到现在的爵位等级,太皇太后一出手便是大手笔,几乎只是王之下。只比萧闵萧吉名分上的父亲低那么一点而已。
    “陛下,两子于国无功,冒然得此高位,恐怕不是好事。”李平连忙道,两个孩子,十五六岁的年纪,贸贸然得了这么高的爵位,一定令人侧目。要知道朝中不服萧家的大有人在,太皇太后一意孤行自然也无人敢忤逆她的意思,可是一旦太皇太后山陵崩,两个孩子又是没有功劳得到的爵位。到时候一群人饶不了他们,试问谁能看着两个毛头小子,手上没有半点功劳,却能得到高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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