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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皇妃泣残红:祸乱深宫-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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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比震惊,“你疯了是么?贞静公主,云溪公主,你都不顾了?”
  她凄然一笑,美 人红妆,“娘娘您不是她们的义母么?有娘娘,臣妾还担心什么呢?”这么久,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称‘臣妾’。
  “你……一早便有了这样的心思?”我脱口问道。
  她呵呵笑道,“人为刀俎,我自为鱼肉。皇后娘娘,你的命,天注贵重。臣妾从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名份地位,人生苦短,只是比之娘娘多了无奈罢了。”
  “你要将孩子托付于本宫?”
  “是。”她点点头,“还请皇后娘娘助皇上早已寻得生母,了皇上心愿。”
  “这是自然,本宫只是觉得贵妃有些过分伤感了。”我扶起她,将她按坐于榻上,道,“本宫相信,王爷必定会听从贵妃所劝,事情不会走到糟糕的地步。”
  她淡淡开口,“你,不懂他。”身上海棠淡香扑鼻而来,这一句叹息,似揉进了她一生爱恋,让我在憎恨她的狠毒之余,无端也被感动了。
  夕阳西下,殿内暗淡了下来,池文溪挑亮宫灯,安静坐在一旁。
  ……
  翌日清晨,我向沂徵请旨,着池氏搬入泺媛宫中于我作伴。沂徵竟没有斟酌,爽快的应允了。一时间,内廷小主尽是羡慕池氏,得做皇后宫里人。只有我与池文溪明白,未来,等待我们的,是怎样的未知数。
  前朝,襄王的兵权始终收待不回。自那日颜贵妃在泺媛宫说了许多后,她只步不出馆禄宫,让我摸不清楚她有何行动。
  五月十一,再过于寻常的一日。我与池文溪说好,去后花园赏新开的三色堇。满园春色,遍地花开。漫天飞舞的花瓣迎风而动,我俩站在风中默默等待,默默等待……
  “娘娘,风越发大了,咱们也回吧。”五月的天,犹似孩子的脸,变得煞是让人绸缪。
  “恩,回吧。”我与文溪相携回宫。只留那美 艳的三色堇被狂风吹打。
  回到宫中,我俩各自去换了衣衫,风吹起无数沙尘,让这身上也沾染了灰埃。问竹做了枣花小酥糕,半晌时分,吃着最是得当。
  “问竹姑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吃着一块在口中,文溪不免开口赞道。
  问竹自然喜滋滋,下拜道,“奴婢谢小主夸赞。”
  “娘娘——娘娘——娘娘——”
  “这是怎么地的,问竹,去看看,是不是顺子回来了。一声声的惊呼之声,真能让人噎住吃食。”
  池文溪放下手中糕点,笑道,“奴才们这样是好事儿,难道,娘娘是想身边侍候的人一个个静若寒蝉一般,那不太安静阴森了?”
  我看向她道,“那倒也是,还是活泼些的好。”
  “娘娘——娘娘……娘……”似逃命着奔进殿的顺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话也说不成句。
  我的眼神落到他手中的锦绣彩翟衣衫之上,心,扑通一声,倏然站起道,“怎么拿回来了?”
  “娘娘莫激动。”池文溪自然也看到了,亦是有些担心,“难道出事儿了?”
  是我遣顺子去将司制房新作的锦绣彩翟衣送于良贵妃的,怎地又拿回来了呢?
  顺子站着极尽力气调整着呼吸,终于,还是先是跪倒在地,“奴才还未到永孝宫。便听得……听得圣上与王爷在元寿殿吵了起来,王爷……王爷带了亲信重兵陈军正阳门外……”
  “什么?”我一把扯起顺子,将他拽到眼前,“你说什么?”
  “娘娘——娘娘要息怒啊。”池文溪拉扯着我,“顺公公,到底是为什么,怎么突然王爷会如此了?”
  被我扯住的顺子只能斜眼看着池文溪,颤颤巍巍的说道,“皇上,废了……废了颜贵妃……”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嘟囔着,一步步后退着,瘫坐在凤椅之上,犹还不信,“怎么可能?!”我大喊出声。
  顺子摔倒在地板上,复又跪好,嘤嘤泣道,“王爷以后宫易主为目的,要挟圣上,贵妃娘娘认了与王爷有私情,圣上是而废了娘娘于馆禄宫中闭门思过。圣上处置贵妃娘娘之心铁定,而王爷只消一声令下,三军就会夺下太和啊!”
  殿外呼呼风声越发猛烈,殿内小主奴才跪了一地。
  “公主呢?”突然想起我尚未接回的女儿,“四位公主呢?本宫的染儿呢?”
  “回娘娘,贞静公主,芷惠公主与云曦公主被图公公带回了元寿殿由皇上亲自看顾,染昕公主……公主她……”顺子看了我很久,方吞吞吐吐的说着。
  “顺公公,染昕公主呢?你看皇后都急成什么样子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娘娘——”顺子大悲一哭,呜咽道,“公主在王爷手中。只要……只要圣上应允,废娘娘,立颜贵妃娘娘为后,王爷才会将公主放回。”
  ‘啪——’手边的瓷盘应声而落,糕点与碎片混合着洒落满地,白的,红的,实在‘很看’。
  “娘娘——”
  “主子——”
  身前跪着的人们,拼命的喊叫着我。我不是听不见,看不到他们眼中的关切与担忧。
  “啊——”我大喊一声。
  天空中,‘轰隆——’之间,雷声顿响,如毒蛇吐信的闪电随之划过长空,瓢泼大雨倾盆而注,瞬时在殿门之外织就起一袭雾霭蒙蒙的水帘。
  “本宫要去元寿殿,即刻便去!”
  “娘娘——不可啊!”走到门前的脚步,被问竹一把抱住了右腿,我使劲蹬蹬也未挣脱开,“放手!本宫以皇后之尊,要你放手,否则,本宫要你死!”
  此刻,我的脑海中只有责怪我的萍染,天目宫中那一双泪眼婆娑,早已让我心痛不已,追悔莫及,今日今时,我只是一个为女儿的普通母亲而已。
  “娘娘,在下雨啊娘娘——”问竹依旧耿直的不放手,“即使娘娘杀了奴婢,奴婢也不会放手。”
  我使劲拽着,用手去拧问竹抱住的手臂,直到耳边响起池文溪的话。
  “问竹姑姑,放皇后去吧。因果循环,该来的既然来了,那么该面对的终究躲不过去。”
  我停下动作,转头看向池文溪,她脸上已然没有了担忧,一双明亮的眸子间透出的是深深的理解与宽慰支持。她点点头,笑道,“娘娘,文溪会在您身后,陪娘娘一起。”
  问竹愣神,我趁她恍惚之间,终于‘逃出’禁锢。一路奔走在内廷甬路之上。大雨滂沱,冲刷着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雨水顺着发丝,尽数流到脸颊之上,雨很大,噼里啪啦的雨声响在耳边,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雨声。视线也被雨水叨扰的模糊不清,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见沂徵,我要见襄王。
  腹中刚被吃下的糕点,因着剧烈的跑动,而牵动腹部疼痛了起来。我以手握拳使劲拄着疼痛处,迎着风雨,咬着牙……
  大雨中的乾居宫,雨雾迷漫却也抹不去那尊贵威严。飞天的檐龙依旧宣告着主人的神圣与不可侵犯。
  三十级汉白玉雕龙纹台阶纹丝不动,不畏风雨,安然铺陈在眼前,脚 下。
  我‘咣当’跪地,大声呼喊道,“皇上——皇上——染儿是您的女儿,是您的女儿啊!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她是臣妾的命根子啊!皇上——”
  头顶之上,红木宫门发出笨重的声响,图海公公探出头来,见我跪在石阶之下,慌乱的急忙抢了身旁小宫监的油伞,一路蹿下石阶,“娘娘这是做什么?小心凤体要紧啊!”
  我一把挥开他打在头顶的油伞,任由雨水无情泻下,咬着牙,几乎是吐出的字眼, “本宫的染昕公主何在?”
  清晰可感身边之人轻微颤动,却久久不得回应。
  “图海,怎么回事?”遥远的似乎天外来音。
  “圣上。”窸窸窣窣踏水声,图海小步跑回宫门处,小心服侍,“皇后娘娘她……”
  “皇上——”吐了呛在口中的雨水,我大喊着宫门处的沂徵,“皇上——皇上——”
  眼前的人儿,似被放到了凹凸镜中,渐渐充盈了眸宇之间,看着伫立跟前的沂徵,我凄凉问道,“臣妾请问皇上,臣妾的孩子呢?”
  油伞下的沂徵,一张冷峻的白脸,衣衫也有些多余的褶皱。想必是与襄王争执的结果吧。
  “图海,送皇后娘娘回宫。”一个转身,他竟然不回答我的疑问,反而要图海送我回宫。
  “泺沂徵!”为了女儿,我不能不犯忌讳。
  “放肆!”沂徵顿下脚步,虽未回身,但言语间不怒自威。
  “臣妾是放肆了,但还请皇上告知臣妾,染昕公主何在,臣妾要带公主回泺媛宫中。”我咬紧话尾,不给自己懦弱退缩的机会。
  耳边只有雨声,雷声。身上的衣衫早已湿尽,紧紧地贴着身子,不经意间有些冷瑟发抖了起来。
  “身为皇后,大呼皇帝名讳,这样的女子,实难母仪天下。”襄王的话飘进耳际,越发让人冷瑟了,“皇上还是下旨废后为益。”
  我缓缓抬起头,雨越发大了,迷得眼睛都睁不开。
  ‘公主在王爷手中。只要……只要圣上应允,废娘娘,立颜贵妃娘娘为后,王爷才会将公主放回。’顺子的话萦绕如耳,字字锥我之心。
  闭着眼,昂着头,我知道自己唇边有了一丝微笑。自然,久在雨下的自己,早已没有了昔日皇后的华贵端庄,这份狼狈,为了自己的女儿,我也甘之如饴,“废了本宫,王爷便会放了公主?”
  “哈哈……”戏谑笑声更迭不已,“皇后比皇上聪慧多了。”
  “不错,只要皇后放弃尊位,本王自然不会难为公主,况且公主机灵可爱,本王也喜爱不禁呢。”
  我耳边,再也没有听见沂徵的只言片语。仿佛我与襄王的争执同他无关,不值得他帝王施之援手。
  似过了很久,哗哗的雨声淹没着我荒凉的辞藻,“本宫愿意放弃后位,退居冷宫,烦请王爷将公主交与皇上亲自抚育。”
  日夜面对,我看你如何逃避?
  身上倏然滚烫了起来,大雨如注,半个时辰了吧,难得自己还能坚持到此时。
  池文溪来得有些晚了,图海公公刚刚宣了旨意呢,沂徵,废我皇后名位,‘许’我前居冷宫。
  “娘娘,您……” 池文溪心疼得蹲下身子,紧紧拥住我。
  我在她怀中笑得苦楚酣畅,“公主保全了。我此生在无遗憾。”无边的困乏压种而来,我终于抵不过这风雨的侵蚀……

第十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
  心初宫位于内廷最偏僻处,是宫中嫔妃眼中不祥之地,没有人愿意记起锦绣奢华的内廷还有这样的存在。
  心初宫,顾名思义,让心回到最初的地方。断你三千痴迷爱恨,回归清清白白本真。
  “瞧这些子灰尘,圣上怎么忍心让娘娘住到这里来……”问竹一手捏着鼻子,一手伸出去抖动手帕,边是扫掉桌上尘埃,边是为我抱不平,“娘娘躲远些,等奴婢把这里打理出来娘娘再休息会儿。”在她心里,待我宽厚的沂徵废我到这里,实在不该。
  我立在她身后,看她忙碌的样子,心里亦多了格外安慰,“我现在也不是娘娘了,况且前两日也休息够了,我四下走走,看有没有可以用来做些膳食的物什,左右这里是没有人会送食材器具的了。”
  被大雨彻底侵蚀,自己终究是敌不过风寒,烧了两日,若不是姐姐带了太医,留我在永孝宫将养了两日,怕今时我大概已经去与爹娘相聚了。也正因为如此,让我对姐姐,越发多了不解。
  心初宫并不小,也不算破败,只是常年累月没有人来人往,疏于打扫,脏乱而已。主殿上方还有一块鎏金镶文的匾额,上输‘麟趾殿’三字。想来,这里一开始并不是冷宫,不然怎么会用‘麟趾’这寓意多子多孙的字眼做殿名呢?
  偏殿回廊很深很深,从前,居于内廷时嫔妃宫人都说冷宫阴气最重,甚至还有出入鬼神之说。是而无人敢接近。我却不以为然,鬼神之说,不过是用来吓唬那些做尽亏心事的人,邪不压正,堂堂正正的人怎么会怕小鬼。
  我兜兜转转,随意走进了东殿的回廊,一路往东,回廊向北延伸,东南面也有了耳室挡住唯一能投射进来的日光,眼前,也有些黑了下来。四下里无人,清清冷冷的,我也不愿再继续走下去,便回身欲要往回走。
  “景茗?”身后,倏然响起一人声,唤住了我。
  我闻声,下意识的顿下步子,回身,道,“谁?”
  半晌,从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中走出一人,女子不过二十岁样子,瘦削的面容苍白如纸,该是常年不见日光所致。精致的五官虽说不上多美,但是搭配在一起,刻画在白皙的脸面之上,倒也算清秀。一身青白色长裙着地,只在腰间用深绿色丝绦做了束腰带,装扮简单,发髻竟然是少女的长辫垂于脑后。
  “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知道我是景茗?”印象中,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女子,况,心初宫里的人不论前朝的,还是今代的,都是帝王的嫔妃,何以会有一个清白女子的存在。
  女子笑笑,腮边两个浅浅梨窝乍现,还真是不俗。
  她引我往光亮处多走了走,我才意识到她的腿脚不太灵便,难道是因为身有疾,才被自己主子打发到这里来了,我现在只能想她或许是曾经哪个宠妃的宫女,犯了错误被发配了这里来。
  然而,她再 次开口,却击碎了我的猜测。
  “你不记得我也是应该的。当年,选秀之日,你遮盖众人锋芒,独被圣上青睐。”她幽幽说着,话语中隐满了长久的凄凉沧桑,“看样子,宫中没有人会记得征和五年,圣上她也曾封了名才女于秀菁。连你,我们同年入宫,都不记得了。”
  “什么?~”我松开她冰凉的手,惊慌的向后退去,看她一副悠远遗世独立的样子,嘀咕道,“你,你是,是于才女?”
  我对此人的相貌虽无印象,但是对自己入宫初始的情景还是历历在目。沂徵莫名其妙的恩宠,颜贵妃的背叛,姐姐的不离不弃,佟氏的针对,贤妃的爽朗。如今回想,身内廷中的自己却没有留意那年入选的六位女子中,日后却没有全部得见。
  ‘颜贵妃、姐姐,已死的佟氏,眼前的于才女……’
  “蒋氏,当年不是还有位蒋氏么?似乎我记得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
  风,刮起了殿前常年不扫的杂叶枯草,小小旋风盘旋脚下,更添了冷宫中无限凄凉。
  她看了我一眼,眸中似乎为我还记得那陈年之事而迸发出诧异的神色,“能先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这里么?圣上必是宠你,你又怎会到这里来,是为人所害还是?”
  我心里,顿时闪过乾居宫外,大雨滂沱,卑微至及任人宰割的自己。心生怆然,也不好随意散发出来,便耸耸肩,装作无奈道,“我失了君心,能保住性命来到这里已是最好了。”
  她没有不解,反而像经历过后宫长久倾轧一般长叹道,“伴君如伴虎,这里虽说过的凄苦,却也活的干净。”
  ‘这里虽说过的凄苦,却也活的干净。’这样的话,与池文溪倒是有同样的追求。
  “于才女心思聪慧,懂得择善而居。我真羡慕你。”
  她笑笑,“你何时来的?”
  我愣了一下,却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遂笑道,“今儿刚来,与我一起来的姑娘收拾屋子,我便出来找些食材。”
  “那,杨氏可还在?那位阳城城主的千金。”她问道。
  我拉她坐到回廊上,促膝答道,“你说杨姐姐?她自然还是在的,如今,她已是四妃之首的贵妃了,皇上赐她封号‘良’,不过,颌城城主的女儿也是贵妃,是为颜贵妃。一朝之中,同有两位贵妃也是奇事儿了。”
  于才女盈然一笑,纤淡的眉宇敛起如远山层叠不休,让人看不出她是喜是忧。
  问竹的喊叫一声高过一声,在空旷显有人往的硕大宫殿外发出阵阵回音,越发添加了此中人心薄凉,辩音识距,知道她离自己也越来越近了。
  “我先回去了。”于才女向远处望了望,对我说道。
  我忙拉住她,道,“没事,是与我一起的。你不必躲她,往后,有你,也好多个伴儿了。”
  我自然说的真诚,我们这被‘发配’到此地的人,是断然没有回宫的时候了。有人作伴儿,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经我这么一说,又兼我一直拉住她,她也不好再推诿找寻借口,便笑了笑,与我一同等问竹过来。
  问竹拐过东殿的回廊,便是瞧见了我,赶不及的唤道,“娘娘叫奴婢好找。”待走近了,看到身旁的于才女后,她失声道,“于小主……您不是……不是……”
  “不是殁了是么?”于才女随意道。
  “才女怎么在这里?又是如何从大火中逃脱的呢?我们娘娘被人所害,只能曲身冷宫,却不想遇到才女您,真是因祸得福了。”问竹的神情,早已从初见的惊讶,转变为了此刻的欣喜,她对于氏屈膝行了一礼,于氏忙是拉起她,两人随即便热络了起来。
  于氏甜甜一笑,见我愣在一旁不明所以,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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