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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放-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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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她禀过白氏,白氏应允却叮嘱她小心些,多带些护卫,徐宛雁在一旁也要跟去,却被白氏所阻,说她已是嫁期渐近,不好再抛头露面,任桃华想着她还是有些私房话要询问交待任榴香,便也没理会一直跟她使眼色的徐宛雁,徐宛雁出去后气得理也没理她,掉头就走了。
    夜色袭来,她临走时又加了件连帽樱桃红披风,驱车赶到约好的地点时,发现任榴香已经到了。
    任榴香瞧着她前呼后拥的带了二十余位带刀的护卫,笑话她的同时也隐隐羡慕,看来她那位显赫一时的夫婿对她果然是极重视的。
    “走吧。”
    每年的花灯会都在十字街举行,她们现在离那儿只有一个路口远,便步行着走过去,一路上只见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香车宝马不绝。
    走到了十字街,更是热闹非凡,半空中满眼缤纷的华灯,月色婵娟映灯火辉煌,犹如白昼。
    两旁的阁楼驿馆翘角如画,宽阔的官道上人潮汹涌,不同于平常,这时节只见满街珠翠,大概江都仕女也都倾巢而出了,她俩挤在人群中也不大显眼,猜一会儿灯谜,又看一会儿舞龙舞狮,走累了就在路边小摊吃上小碗汤元,虽说天气不暖和,可是这热气腾腾香软酥甜让人从心里温暖起来。
    走了一会儿,见前面的一家铺子前围了好几层的人,击鼓吹箫的动静隐隐传出来,她们也过去踮脚瞧了瞧。
    观望了好半天,才弄明白这家虽有许多的样式别致的花灯,可却不是猜灯谜的,而是对灯联的,对出来就有彩头,彩头大多是花灯,不过对仗新颖工整的还有别的奖励,难怪围了这么多的人。
    她们看着热闹,左边的阁楼上,却有人挑帘钩向下看着她们。
    “看什么呢。”一个在后面桌子上饮酒的人唤了他好几次,见他不动窝,便也走过去,好奇的向下望去,看了一会儿,脸色就变了,“你惦记谁都行,但是她是徐知诰的媳妇。”
    这两个人正是胡夷和沙山那与他交好的偏将齐融。
    胡夷淡淡道,“瞎说什么。“
    齐融哼了一声,”你别装了,在那去常州路上,那徐夫人在溪边坐了半宿,你就在林子里看了她半宿,我和你自小相交,竟没看出你是个痴情种子。“
    胡夷默了一刻,才道,“我也没想到。”
    这话无异就是承认了,齐融叹了口气,你觊觎人家媳妇,也得看看对象是谁,杨氏政权已形同虚设,徐氏现在如日中天,入主吴政是迟早的事,徐知诰那是什么人,能容得下你这么惦记他媳妇吗,知道自个会落个什么下场吗?除非……
    齐融看向胡夷,“你会投靠徐知询?”
    胡夷闻言冷嗤一声,“就算徐知询是亲爹,他也不是徐知诰的对手,吴政迟早落入徐知诰之手,也许都不用等到徐温死。”
    齐融瞪着他,那意思很清楚,就差没直说了,那你还不早点死了这条心?
    胡夷目不转睛的看着下方任桃华俏生生的身影,死心?他做不到,也不想,他既无法自拨就势在必得,他从来都不是不战而退的人,就算他不满十岁就父母双亡,偌大胡府只剩一群心怀鬼胎图谋不诡的人,庶叔、继母、奴大欺主的下人,他孤立无援,那么艰难的处境,他不是也凭自个拿回了属于他的一切吗?
    徐知诰差人给他送了几幅字画,都是真迹,价值和他送给任桃华那几本珍藏大概可抵,他明白徐知诰的意思,一方面不让任桃华欠他的意思;另一方却是警告,是在敲山震虎。别人或许会打退鼓,可是他不会,徐知诰再厉害,也总是个血肉之躯,七情六欲都不会少,是人就会有缺口,而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也不是全无胜算。
    任桃华往出挤的时侯差点没撞上了人,那人扶住她,她抬头正要道谢,却见那人低头垂目看着她的凤珠绣鞋,她认出来这是那曾护送她一路往常州的将领胡夷,愣了愣,这真是巧啊,没等她招呼,那胡夷抬眼冲她点点头,就绕过她走了。
    齐融在后身跟上去,摇摇头,巴巴跑下来就只是为了不动声色的照一面,也不知这是个什么心思。
    “三姐姐,四姐姐。”
    听到蕊怀喳喳呼呼的,任桃华暗叹了口气,和任榴香一起与那几个丫头会合,除了紫真和杏芳之外,还有任子禹也跟在后面。
    任榴香看到任子禹笑道,”你怎么也跟来了?“
    任子禹懒懒道,“还不是临危受命,早知道四姐姐会带着卫队,何用我?”
    这一大群人行动起来就没那么自由了,走走停停的,半天走不了多远,那几个未出阁的精力充沛,一路猜着灯谜看着热闹,后来又在她们先前看的对灯联的地方对了对子,虽然功底尚浅,可是倒底是书香人家的,做的对子不出彩也是对仗工整,毫无悬念的得了三个彩灯,她们青春娇丽,也赢得了围观者一片喝采声。
    她和任榴香相对苦笑,嫁了人操心多这精神头就大不如从前了,只好在一旁静静等着。
    任子禹挤过来,递给了她们两根糖葫芦,瞧了一眼任桃华,却没说什么。
    他应该不会看差的,虽然只是一晃眼,但那应该就是四姐姐的夫婿徐知诰,他身边伴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那女子裹着白狐氅衣,只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来,那模样真不比任桃华差许多,尤其是那气质仪态眉眼风情,那却不知要强上多少,他盯得时间过久,被那女子察觉,那女子跟徐知诰说了些什么,徐知诰一眼瞥过来,他就赶紧走了。
    他不知该不该和任桃华说,其实男人外面有个女人真的没什么,可是这女子太过出色,他就想是不是先跟任桃华提个醒,可是任桃华不比任莲洁,他又怕说了反而弄巧成拙,这一路上就心不在焉的。
    一行人走到了石拱桥边,任子禹想好了便提议在此歇上一歇,任榴香俩人当然是求之不得,那紫真几人走虽不太乐意,但见任子禹难得的板着张脸,便也便从善如流,跑到石拱桥上张望去了。
    他们在桥畔的石桌边坐下来,任子禹也没避着任榴香,打了一下腹稿,张口道,“四姐姐,你猜我看到谁了?”
    任桃华笑道,“看到谁了?”
    任子禹刚要说话,却听得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四姐儿。”
    任桃华循声望去,只见几丈开外的人群里,她一眼就望见了徐知诰,徐知诰穿着一身黑色银绣氅衣,眉目深沉隽秀,神色淡然,步履虽不如何急,但很快就到了跟前。
    她站起身来,徐知诰瞥了任子禹一眼,才抬手替她拢了拢垂到了腮边的秀发,把帽子拾起给她笼上,牵了她的手坐下来。
    任榴香瞅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端,这位年纪轻轻就高居庙堂之首的徐大人和任桃华相处时竟是这样的,光看他瞧着任桃华的眼神,就让人心头惘然,说不上来是什么,柔情混合着心疼紧张,让人一看就心里面酸酸的。
    任子禹却是心有余悸的,徐知诰瞅他那一眼,淡淡的,也没什么,可他就是觉得心惊肉跳,分明有一种要被毁尸灭迹了的感觉,真不敢再多嘴了,但是同时也感安心,虽然他还未成亲,可男人的心思他也懂,这要是处心积虑瞒着的,那就是还重视着的,否则以徐知诰的身份地位,娶多少个就是他二伯也是不敢置喙的。
    任紫真几个跑了过来,见到徐知诰,却比看到任明堂还要拘谨,任桃华不忍心,便拉了徐知诰去了桥那头的梅林。
    这片梅林的花开得正好,枝头米分艳冷香缭绕,天上的明月已被阴云遮了,清辉逝去,这时起了些风雪,落梅混着雪粒,在空中旋转着。
    徐知诰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她手凉冰冰的,见了她只着了件薄棉的蜀锦披风,便有几分责备的问她怎么不穿他送她的那件紫貂氅,她只笑笑说是忘了,其实那从活生生动物身上整张扒下来的毛皮她穿着总有些犯隔应,但又不好拂了徐知诰的好意,只是很少穿着。
    “回去吧。”
    任桃华说道也不是很冷,这样的上元夜,落梅轻雪暗香浮动,两人静夜独处,多么难得啊,她怎么也舍不得说出要回去的话。
    两人在梅林里走了一会儿,她相中了一枝梅花,踮脚去摘,却差了一点,徐知诰给她摘下来,见她挑了一朵戴上发鬓上,连连追问他好不好看,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任桃华也反省过来,花应是徐知诰给她簪着才对的,事关情趣,又不能重来,她也后悔莫及。
    见她一脸后悔,徐知诰憋住笑瞅着她,说了句好看,看她一会儿,低下头,薄唇准确的覆住了她的唇,在她的唇瓣上摩娑着,然后撬开她的贝齿,灵蛇探津,卷住她的莲舌,缠绵不休。
    直到任桃华喘不上气来,他才撤开唇,也有点气息不匀的把她按入怀里,仿佛要把她溶入骨髓一般的紧紧压着,良久也没有放开。
    他们从梅林出来后,任榴香见任桃华娇慵不胜的样子,心知肚明的冲着她笑,搞得她十分脸热,还好任蕊怀那几个碍于徐知诰不敢造次,她才好过一些。
    夜深市散,任桃华跟徐知诰说让她拨些人手送送任榴香她们,徐知诰分出了一半的护卫给她们,便各自分道扬镳。
    回到屋里,她看了看铜漏,才晓得已是三更天了,看着脱下外氅的徐知诰原来又是一身金绣游鳞的白衣,虽然格外的清俊,可是她却想这段日子他这么喜欢着白,倒象是服丧一般。
    这么晚了,两人自是早早的上了榻,徐知诰揽着她欲吻她,却让她惊了,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你不许亲我。”
    徐知诰神色凉凉的看她。“什么?”
    “你只亲我,又不真碰我,我得很久才睡得着。”
    她话一出口,就知失言,赶紧掩住了口,却已是来不及,徐知诰难得的愣了一下,继而就毫不掩饰的笑出声来,震得胸膛都嗡嗡作响,她恼羞成怒,却听徐知诰用温柔哄诱的口气说道,“四姐儿,我发誓,这次一定真碰你。“

☆、第67章 没闺怨

“四姐儿,我发誓,这次一定真的碰你。”
    这句话在任桃华耳边反复萦绕着,可把她气了个倒仰,她不可思议的瞪着徐知诰。
    徐知诰脸上还有未敛干净的笑意,隐隐约约的落在眼尾眉梢,眸光晶亮戏谑,那样貌,说不尽的风姿隽雅,又一派游刃有余的从容,就算单臂随意支在床榻这么暖昧的所在,那也是风光霁月超然出尘的存在,这句话一出来,她觉得自已瞬间化身成了饥渴难碍欲求不满的怨妇,正处心积虑的要扑倒面前这个风华正茂清雅俊俏的风流才俊,罪孽啊。
    她咬牙道,“我没闺怨。”
    徐知诰伸出修长漂亮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揉额角,痛快的赞成道,”是没有。“
    为了不让任桃华羞臊难堪,他把脸已经维持得很凝肃,可是任桃华还是眼尖的瞅出来,他眼底压抑的笑意分明已经到了水漫金山的境况。
    她真是被严重刺激到了,不会说话为何要一再的说,所谓多说多错,干脆把锦被卷去裹在身子上,自往里面睡去,这态度就是,楚河汉界,各执一疆,互不侵犯。
    徐知诰唤了她一声,她没理会,再叫她一声,她也硬起心肠没理,不管那声线再低沉清润诱人,还带着些许的讨好,让她心里都酥酥的,都只是装聋作哑。
    她原以为徐知诰还会哄她,可是徐知诰却沉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道,”四姐儿,最好别不理我。
    这话语气是少有的郑重其事,而且措词根本就不象徐知诰会说出来的,使她都不禁的露出脸来,扭过身看着他。
    烛光忽闪着,徐知诰的脸上明明灭灭,那表情虽不是纤毫毕现,可是她还是看出了他那容华清俊的脸上的淡淡寥寂之色,尽管那只是一丁点,可她一下子就心疼了,她从没见过徐知诰流露出过这种神色,他总是把一切藏在心中。
    “那你不准再笑我。”
    她不想那么快就投降,便又提出了要求。
    徐知诰见她眼巴巴的望着他,云鬓蓬松香腮凝脂,目色澄练,那佯嗔的样子也是极美的,只是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却让人无端的忍俊不禁,他的心情突然又拔云见月起来。
    徐知诰看着她,神色温柔,虽然血统高贵,但他一生坎坷,从小就没尝过多少快活滋味,自襁褓就失去双亲,幸有崔氏一家抚育,因为他,崔家人过着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在这乱世中象尘灰沙土般到处飘荡,后来更牵累得崔家家破人亡,重逢不久的双生大哥也殒命黄泉,回想起来,只有在池州那段日子,他心里是有温暖的。
    那时任桃华还是个微胖的丫头,虽然眉目姣好,但谁也没想过她会成长为今日令人觊觎的绝色美女,惊鸿一瞥间令得胡夷那等人都动了真情。
    那个出身望族却没个闺秀样整日尾随着他的任家小姑娘,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存在的,虽然那时未必有什么男女之情,他也从未想过会娶了长大的她,可是他在艰难困蹇时偶尔想起那娇憨得象春花绽放的四姐儿来,总会从心底微笑出来,在邓州她冒名顶替嫁给他,那种权宜的男婚女嫁,他本来没打算和她同房,可是就是那双酷似任桃华的眼睛让他改了主意吧。
    她□□不好,那就这样,什么也不让她操心,他自信有这个能力,让她在自已身边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就当多养个女儿。
    “好。”徐知诰嘴角扯出了好看的弧度,那温柔的语气令任桃华心里都漏了拍。
    徐知话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任桃华也觉自个小题大作,不大好意思,听得徐知诰说了句睡吧,如获大赦,把被子分给他一半,便侧身躺了下来。
    两人回来得晚,这时躺下就很快睡着了。
    任桃华早早的被尿憋醒,睁开眼却发现自个依在徐知诰的怀里,不禁讶异了,不是分明两人隔了些距离睡着的,可是她用脚趾头也想得出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就有些作贼心虚,但悄悄的把身子撤出来,下地去小解。
    回来却见徐知诰已经醒来,正坐起来穿着衣,这么会儿的工夫就清醒过来,她真怀疑刚才这人是根本没睡的,不过徐知诰这人一贯觉轻,她下来惊动了他也是可能的。
    “怎么这么早?”
    徐知诰看她一眼,其实他每天起得比这还早,今天是晚了的,不过他却不能说,说了怕跟前的又要抹不开了。
    “昨天睡得晚。”
    直到徐知诰离开,任桃华也没想明白这起得早和睡得晚的因果关系,只是动了脑子,便不再睡得着,干脆也起床来。
    徐知诰出门的时侯,送来官服的峰岚还在外面侯着。
    “昨日寺庵的香油钱都送了吗?”
    “按公子的吩咐数目,龙兴寺、开元寺、光孝院和西方寺每家一份。“
    峰岚回着话,心里却犯嘀咕,这公子也不知咋了,从来不信神明的人,突然就虔诚起来,昨天正月十五,给各大寺院各送了一份份量不轻的香火钱,还吩咐俗世重大节庆还有各大佛菩萨的诞辰、成道日都循例,这一大清早的就又问及此。
    徐知诰神色也有些自嘲,算命的批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注定一世孤寡,所有至亲挚爱都会离他而去,当时他听了只是置之一笑,认为不过是江湖术士谋生的讹人之语,鬼神之说纯属无稽,可是他年纪越长,失去得多了,虽还不是太信,但居然也开始贿赂神佛求保佑了。
    徐知诰吩咐了他峰岚几句,说是今天中午不回来,便往外走去。
    城效五里的清准军营里,听到徐知诰率文官来巡视,齐融愣了愣,这也不是校检的日子,还带着一堆穷酸文官来,不知唱的是哪出戏。
    “速去城里通知节度使。”
    齐融整理了下盔甲,领着勿勿集合的诸将出了营帐。
    齐融见徐知诰和一众官员站正辕门前,正负手扬眉淡笑远眺着连营,赶紧上前称道,大人,末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徐知诰笑道,“齐融啊,你们节度使呢?”
    齐融赶紧说胡夷一会儿就到,徐知诰笑着点点头率先进了辕门,齐融跟在他身后偷偷抹了下汗,虽然徐知诰笑容和煦态度温和,但是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何况他现在对着徐知诰都有点心虚,唉,其实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徐知诰领着一群年轻文官差不多看完整座军营,胡夷才赶回来,齐融已是精疲神竭,跟这位徐大人打交道真挺累的,这位城府心思太深沉,笑吟吟也不知道卖的什么药,再看胡夷盔甲整齐,英姿阔步而来气定神闲倒不见慌乱,让他心中不禁安定下来,便退到一旁,让胡夷陪同。
    “胡节度使怎么才来?”
    胡夷见完礼,徐知诰没说话,身旁周宗已笑嘻嘻的问起来。
    胡夷挥了下手,几个军卒抬着猎物上来,有兔子,有野猪,还有狍子,显然是刚刚猎的,还血淋淋的。
    “听闻徐大人和诸位大人来,下官去打了些新鲜野物给诸位接风洗尘。”
    徐知诰轻轻道,“胡节度使有心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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