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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放-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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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起专心喝着茶,似乎也没注意到她,她松了口气,庄起是没见过自已真面目的,当然不会认得她。
    茶楼里很是嘈杂,里面的人大多都是从城外旁观回来的,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有的说军队训练有素军纪整肃,难怪能打胜仗,有的说是刘大人指挥有方,有的说原来吴王这么年轻,还有的人说徐知诰俊得倒象话本里的才子,哪里象个首辅,。
    有人笑道,“如今百姓的税赋少了许多,还不得感谢这位徐大人。”
    不少人都接话附和说徐知诰的好处。
    这时有人哼了一声,“徐氏,不过是一群乱臣贼子,觊觎别人的江山。”
    此言一出,茶楼里刹那就安静了。
    片刻之后,众人都顾左右而言他,甚至有些人起身付帐赶紧走了,陆陆续续的茶楼里已没剩下几桌人。
    这种话题,最容易惹上杀身之祸,避之唯恐不及。
    那说话的是个留着胡髭的中年人,正在一口酒一口菜的吃着,脸上潮红,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
    这时西边一桌上的一个大约十四岁左右的少年奇道,“七叔,怎么都走了?”
    一桌的中年汉子摇头,只埋头吃着菜。
    这叔侄俩都是肤色黑里透红,浓眉深目鼻梁高耸,那少年的口音也透着些怪异,说起话来也不流利,不但不象吴地人,也不太像中原人。
    又过了一阵子,茶楼里只剩下了那喝醉酒的中年人、那叔侄俩,还有任桃华和庄起。
    任桃华也明白是个怎么情形,但是她也不怕徐知诰派人来抓她,她正好寻他不着。
    庄起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静静的喝着茶。
    那中年人已醉得趴在了桌上,屋里只剩下那叔侄在说话。
    庄起喝到第三壶茶时,一大群吴兵冲入了茶楼。
    领头的一个兵头喝道,“谁在此妄议朝政,都抓起来。”
    那群吴兵上来捉拿他们,那叔侄不明所以,却不肯束手,和那些官兵打起来,只是双拳难敌四脚,眼看就要被擒。
    剩下的吴兵过来架起了那醉汉,其它人又过来擒庄起和任桃华。
    庄起见人已到眼前,啪的一声将茶盏摔到他们身上,脚步挪移间,迅速出击,转瞬间那两个官兵已被他撂倒。
    其它官兵见他身手厉害,便放下了别人,上前围攻他。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庄起就收拾了他们,那头领见状不妙,也不敢上前,脚底抹油去搬救兵。
    庄起领先往茶楼外面走,。
    那叔侄俩和任桃华只好跟上。
    一打开门,却发现外面还有许多的官兵包围了茶楼,都手持□□,拉弓搭箭对准着门口。
    一时间,箭弩齐发。

☆、第37章 诛心辞

庄起及时的关上门,只听得声响密集,箭都射到了门上。
    他们又回了茶楼,庄起示意他们上二楼,那叔侄俩也没忘了背上那醉酒的汉子,几个人一起上了楼。
    门很快被撞开,大量的官兵蜂拥而入,只是那往二楼去的那条窄路只有不足三尺宽,人根本一起上不去几个,有武功高强的庄起守着,却是谁也突破不上去。
    楼上的人却都是人心惶惶。
    掌柜的和两个伙计,都战战兢兢的躲在楼上的角落。
    其中那个引任桃华进来的伙计万四见那叔侄把那醉汉背上来,骂道,“你们背他上来做什么,若不是他,哪会惹来这么大的祸事。”
    那叔侄俩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叔侄俩并非中原人,他们俩千里迢迢,来自于天山脚下的龟兹,他们的部落在龟兹是大族,因为他们得罪了回鹘的贵族,万不得已才出来躲风头,在中原流浪,仰慕吴国繁华富庶,这才一直往东到了吴地。
    那叔侄虽然略通汉语,可是只限于简单的交流,那叔叔虽然年长,汉语还不如少年,对于突然被大批官兵围捕的原因一无所知。
    小伙计万四跟他们详细的解释了一番,他们才恍然大悟。
    另一个伙计施富突然颤声道,“又来官兵了。”
    他们跑到窗口,果然见下面围了一层又一层的官兵,密密麻麻如黑蚁般,将茶楼围得水泄不通。
    这种阵仗,兴师动众,他们,一个也别想逃走。
    可是他们又为何要逃,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万四踢了踢瘫在地上的醉汉,“都是你。”
    施富结结巴巴的,“把他交出去,是不是就没我们的事了?“
    老掌柜突然清醒过来,急忙走到庄起身后,“这位壮士,这样下去,于事无补,不如我们别反抗了,向官府陈明实情方是正理。”
    庄起手起刀落,砍落一个官兵,然后恩了声,侧身给老掌柜让了条路。
    那老掌柜看着下方杀气腾腾的官兵,终究一步也没迈出去,唉,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本来也没多大的事,他不过是个掌柜,现在却已是骑虎难下,官兵这架势是把他们当成乱党了。
    太阳渐渐的西落,暮□□临,官兵源源不绝的补充上来,庄起仍旧是一夫当关,只是浑身血迹斑斑,看起来触目惊心。
    老掌柜还在一脸无奈的劝着壮士离去不要管他们,可是庄起恍似未闻。
    这时,茶楼下方是一阵骚乱,似乎有人在说徐大人来了。
    任桃华到窗子前看,只见下方来了一辆车乘,上面下来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却身着官服的年轻人,那年轻官员生得面目阴柔,却不是徐知诰。
    那年轻人看了一下现场的状况,转头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就有人出来大声喝道,“哪里来的逆贼,竟敢辱骂徐氏,还不束手就擒,给你个痛快,免得受那凌迟车裂之刑,九族灭门之罚。”
    老掌柜听了差点老泪纵横,可千万别拖累他啊。
    那异族少年却奇道,“什么是凌迟车裂?”
    万四瞪了那少年一眼,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个,但还是张口道,“就是跟炮烙腰斩一样的酷刑。”
    那少年还是不懂,问道,”那九族灭门呢?”
    万四没好气的道,“就是你死了还不算,你的亲威,你的亲威的奴仆,奴仆的亲威,只要沾边的,都得死。”
    那异族少年这下听懂了,黑脸也透着些青色,都说他们西域人凶狠,这中原人才真是残忍至极。
    其实九族灭门并不是这么讲的,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父族四是指出嫁的姑母及其儿子、出嫁的姐妹及外甥、出嫁的女儿及外孙。母族三是指外祖父一家、外祖母的娘家、姨母及其儿子。而妻族二是指岳父的一家、岳母的一家。
    只是这样说来,那异族人也不会懂,万四那么一说,那异族少年却是理解到了更深的一层。
    那年轻人挥了下手,身后出现一个高个的长脸官兵,那长脸官兵步法敏捷,如穿花拂柳,越过了其它官兵,很快到了楼梯前,跳跃上了梯顶,拔剑刺向庄起。
    这一剑快如闪电挟着风雷之势。
    庄起见这一剑来势汹汹与众不同,也不敢怠慢,挥刀相抵,刀剑相撞,一声响的同时两人俱觉虎口发麻,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又战到一处。
    他们一打起来,刀势磅礴剑锋凌厉,风声呼呼,离近一点就面如刀割,别人再也插不上手,只能退到下边观战。
    两人迅速过了百余招,谁也没耐何谁,打了小半天,庄起虽已力疲神乏,可是那长脸官兵却吃亏在个子太高,在低矮窄仄的楼梯间施展不开。
    任桃华心焦如焚,现在虽是势钧力敌,可是这样下去,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死路一条。
    可是另一条束手就擒的路也走不通,来的不是徐知诰,那庄起的性命不好说,她的身份若被拆穿,且不说名声,给任府惹的麻烦也不小。
    她喊了声庄起。
    这一声清脆娇柔,一听就是个女子,楼上的几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一直没说过话看起来也挺镇定的小公子竟是个女子。
    任桃华知道,以庄起的身手,一个人突围完全不是问题,他迟迟不撤,甚至孤军奋战,只有一个可能,他根本就是认得她的,甚至可能就是在暗中保护她。
    “庄起,你走吧。”
    庄起闻言并没有走,反而加大了攻势,几乎是只攻不守,那种激烈有了几分和对手同归于尽的意思,那对手心惊,气势不如,就落了下风。
    那龟兹少年懂得几分武艺,见此情景就喝采欢呼起来。
    任桃华却殊无喜色,她感到庄起已到了强弩之末,狂风暴雨之后大概就是落红凋零。
    一直在窗口的龟兹大叔突然道,“有救兵。”
    下方延伸到街尾的官兵骚动了起来,排列整齐的队伍似乎被物体刺穿,成一条直线的波动,好象是什么冲入,所到之处官兵迅速溃散。
    那龟兹大叔喊了出来,心里却不大相信,哪里会有救兵从天而降来救他们?
    这时其它的人也到了窗口,那团混乱迅速接近茶楼,却看得大约清楚了。
    的确是有人闯入,是十数名黑巾蒙面的黑衣人,个个身手矫健训练有素,出手如疾风闪电暴雨惊雷,又凶又狠,虽在数以千计的士卒中,却仍然分割出了一条血路。
    那队黑衣人杀到了下茶楼之下,那长脸官兵虚晃一剑,退下来跃到了那年轻官员的身边保护他。
    庄起见此,便让他们跟他杀出。
    那茶楼掌柜和伙计当然不肯走,一来不会武艺,二来若是走了这罪名就坐实了。
    那龟兹叔侄护着任桃华,庄起断后,跟着那群黑衣人杀出了群围。
    大概是怕了那些黑衣人的凶狠,那帮官兵只在后面呐喊,却不使劲追赶,转了几条街,就没了追兵。
    又转了几个弯,那群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其中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摘下面罩。
    那人却是吕何。
    任桃华没感到有多意外,也许在她内心深处,始终知道,只要她遇险,崔准总不会真丢下她不管的,何况还有庄起。
    吕何走近她,她刚要说话,吕何却是面孔一板。
    吕何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冰冷严厉,“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都随心率情而为,你也是江都的名门闺秀,却如此不知自爱自重,轻浮放纵,女诫女德都白学了吗,就算没有品德,也该长些脑子,不要总给别人添乱,好生在家呆着罢。”
    吕何言罢,神色尴尬地冲任桃华笑了笑,也不知道主子是咋的了,叫他对这么一个美得天地失色的小女子说这样冒犯人家的话,而且声色俱厉,一点的情面也没留。
    任桃华静静听着,这吕何鹦鹉学舌的功夫见涨,徐知诰的声音语气学了个□□成,若不是这一番劈头盖脸的严词太过诛心,她几乎要给吕何喝个采。
    那龟兹少年却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随便骂人?”
    任桃华脑瓜仁生疼,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走吧,她只是觉得累,不想再说多余的话、
    吕何回头看了看,其中一个个子高挑的黑衣人点了点头,吕何回去。
    那群黑衣人撤后,那龟兹叔侄和他们道了别,说了他们俩的姓名,少年叫罗砂,那叔叔叫埃发,是乌牙部落的人,他们也即将返回龟兹,临走时再三强调他们是患难的交情,去龟兹的话一定要让他们尽地主之谊。
    那龟兹叔侄的身影消失在路口。
    任桃华往回走,庄起默默的跟着她,直到她到了任府的门口才消失了踪影。
    任桃华一天未归,芷花虽然提心吊胆,但是她有言在先不到天黑也许不会回来,所以芷花一直挺到她回来。
    她回来后芷花才虚脱般的松了口气。
    任桃华对芷花又愧疚又感谢。
    她洗了个澡,躺在拔步床上的时侯,又想起徐知诰的那番措词严厉的话,当时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老血,这时却生不起来气了,她有什么资格立场去生气,说得也没错,她惹了乱子却教人家去擦屁股,活该挨骂,可是理是这个理,终究是觉得委屈,不由得掉了眼泪,白日太累,也没哭多久就睡了去。
    过了几日,徐知询无故杀了一文人的消息传开,那人名为张绩,并非是两江名士,可在江都城也有些知名度,一时之间朝野沸腾,徐知询成了千夫所指,无奈徐温只好让徐知询告病,暂时赋闲在家。
    右司马严可求因纵容徐知询越权大批调动军马,被除去司马一职,谪贬为楚州刺史。
    任桃华猜测那张绩便是那天的醉汉,终究是因酒后失言丢了性命。

☆、第38章 攀比心

徐府后园的八角亭外,已是残荷败叶,一片荒败之色。
    陈洛勿勿的走过水上庭榭,进入水亭。
    “公子。”
    “辛苦了,严可求去任上了?”
    陈洛有些风尘仆仆的,这时道,“没有,他去了升州拜见徐温。”
    徐知诰没有露出多少意外之色,严可求不会乖乖的去楚州上任,这他是有数的,他听得陈洛说严可求和徐温一席谈后,徐温留下了严可求在身边处理政务。
    亭中的另外两人都面色凝重,这严可求铁了心的扶保徐知询,不只一次的劝徐温舍徐知诰,使用徐知询主江都政事,徐温虽一直没有应允,可是长期留在徐温身边,就怕会水滴石穿。
    骆知祥沉吟了片刻,“大人,我有一计。”
    徐知诰道了声说罢,却半天没有动静,抬眼皮见他面色犹豫,便道了句尽管说来。
    骆知祥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严可求有一子,听说已到了婚配的年龄,而大人有一女,我想……”
    没等他说完,就听旁边的宋齐丘咳了几声,打断了他的话。
    “大人的千金最大的只有八岁。”
    骆知祥却是不知的,他呆了呆,那严可求之子严续已有十七岁,两人相差了九年,倒可先定亲,等着徐大人的千金及笄后再行婚礼,可是问题就是,严家能再等□□年吗?以严续的出色,找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却要跟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定亲,怎么也是说不通的。
    骆知祥面有惭色,直向徐知诰告罪。
    徐知诰却若有所思,突然笑了笑,“不,你的主意我采纳了。”
    严可求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除了他太过可惜,不除他又如鲠在喉,两家结为姻亲,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骆知祥和宋齐丘面面相觑,骆知祥是觉着有点对不起严大公子,而宋齐丘却是心里嘀咕,这二公子怎么好象换了一副心肠似的,这不择手段的笑面虎模样,倒有几分徐相的风范,他一心辅助徐知诰,看中的就是他温厚宽容大度的仁者之风,可这种风格却渐渐模糊了,外表看是没大的变化,可这骨子里却是大不一样了,这位二公子的心思,如今就连他这个心腹也是捉摸不清了。
    陈洛见话题告一段落,又回禀了一事,他在徐温处看到了晋国来使。
    徐知诰淡淡的道,“李存勖还想要吴出兵。”
    八月的时侯,李存勖曾遣使者来吴要求会师,共击后梁,当时被他以攻打虔州艰难而推辞。
    现在,晋王准备大举进攻后梁,周德威率幽州三万骑兵和步卒,李存审率一万多沧州、景州骑兵步卒,李嗣源率一万多邢州、州骑兵步卒,王处直派将率一万多易州、定州骑兵步卒,以及各州的奚、契丹、室韦、吐谷浑各少数民族部落,把这些兵汇集起来,总共有十万之数。
    陈洛道,“为何不出兵,后梁气数已尽,灭亡只是早晚,我们出兵共击,可平分梁土。”
    徐知诰看了看陈洛道,“你认为晋王会守信吗?”
    吴国兵力远不及晋,便是助晋夺得江山,那时损兵折将的吴军就更不是晋的对手,晋不但不会分给吴国疆土,更有可能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拿下吴土。
    此时只能坐山观虎斗。
    直至年底,晋与梁的战事互有胜负,晋损失了大将周德威。
    年底的最后一仗,两军的损失都达到了三分之二,俱偃旗息鼓,重整军队。
    小寒刚过,王令谋的夫人于氏正式向任府给徐知诰提亲。
    纳采、问名、纳吉,双方年庚八字没有相冲相克,婚事已初步议定。
    然后就是过大礼。
    任杏芳和任紫真几个丫头抢着礼单直看,问东问西的。
    “这送十二斤糯米、三斤二两砂糖是什么意思?”
    申氏笑道,“这是送给女家做汤圆的,取其圆满甜蜜美满之意。”
    “这四色糖呢,冰糖、桔饼、冬瓜糖和金茦……”
    卢氏笑着告诉她们表示象甜密,白头到老的意思,象这些吉祥的话她是很喜欢回答的,希望这样答了之后,任桃华以后的日子就会万事如意。
    “这生果呢?”
    屋里的几个妇人皆没动静了,都没吱声,也没法说,难道要她们对几个小姑娘家说这是生生猛猛的意思,可要她们再往下问呢。
    申氏一把抢过礼单,还给卢氏,板着脸道,“你们这几个丫头瞎折腾,等你们出嫁时再看。”
    申氏飞快的扫了一下礼单,那礼单上的各色物品皆是俗成定规,没什么好看的,她只盯了一下聘金,一千金。
    这一千金的聘金当然是远超任榴香夫家的聘金,但是不比任莲洁夫家的多,而任莲杰的夫家虽也是世宦人家,但女婿苏跃也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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