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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词凝凝眉，“没事。”
　　江歆站起身，“阿词，我今日先回去，改天……再见。”
　　“嗯。”
　　疾步走出顾府，江歆一个人坐上马车，忍不住哭出了声，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那样说，故意让他误解，故意……把他推给别人……
　　他还以为她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他，可原来揭开这一层粉饰出的太平，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那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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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谢，卿灼，雪舞魇月两位小可爱的打赏~
　　么么哒！


正文　第189章　赫连明月之死（一）
　　济世堂。
　　今日堂中寻医问药的人不似往常，在寥寥数几过后便少有人来。
　　眼看着能做的事情不多，赫连凛月凝眸片刻，在微微叹口气之后，伸手抻开一张纸，提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末了，他拿来戒尺比着，将纸张裁出四四方方的一小块，细细折叠好包了起来。
　　然后，他收起残余的纸屑，抬首道：“青莲，你速去佳悦楼一趟，将这字条亲自交到顾小姐手中。”
　　佳悦楼。
　　亦即如今整个帝京最大的酒楼嘉悦楼，为避现今嘉和年号，更名为佳悦。
　　凤青莲俯身接过字条，“是，公子。”
　　言罢，她转身便要往外走，哪知济世堂的门还没出，便有一人手脚利落地制住她，将她双手缚在了身后。
　　“凤青雨？你怎么会在这儿？”使劲反抗着身后人的束缚，凤青莲语气恨恨。
　　若非被废去了一身武功，她怎会如此轻易便被人压制？
　　凤青雨冷漠地笑笑，“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姐姐，这没了武功的滋味……很不好受吧？你说当初，要不是顾家少主去救你，你一个功力尽失的废人，一了百了多好？”
　　凤青莲没理会她的奚落，只问道：“你这次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凤青雨看看她，语气寒冷如冰，“我的好姐姐，你可看清楚，现在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没有质询的资格。”
　　言罢，凤青雨侧后一退，挟着凤青莲一道让开一条路，“公子，障碍已清，请进。”
　　这话音落，赫连明月缓步从门外走进来，同闻得声响走出纱帘的赫连凛月针锋一对。
　　一个墨衣华发，一个红衣黑发，却有着同样艳丽的姿容，同样魅惑人心的气息。
　　两人对视良久，似乎谁也不愿做率先挑了头的那个。
　　可该说的话，总是要说的，所以，已然有些情急了的赫连明月首先开了口，“赫连凛月，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是你告诉顾宛央，让她对我起了疑心。”
　　赫连凛月神色不变，唇边勾起了浅笑，“明月弟弟，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呐。”
　　赫连明月冷声一哼，也不说什么，直接将目光转向了凤青雨。
　　接收到他眼中的含义，凤青雨点点头，松出一手在凤青莲身上摸了摸，然后，她举起一枚小巧的荷包，道：“公子，就是这个。”
　　“谁准你乱动我东西的？”凤青莲狠狠一挣。
　　凤青雨冷声笑笑，“我的好姐姐，时至现在，你都还没认清情况吗？给我好好呆着！”
　　言罢，她缚住凤青莲的力道更紧上几分，同时将搜出来的荷包凌空一掷，抛向了赫连明月。
　　照那荷包的轨迹，该是能稳稳落入赫连明月手中，可赫连凛月袖手一扬，那荷包在空中生生转了方向，眼看就要朝赫连凛月的方向而去。
　　赫连明月索性旋身一跃，伸手准备取回那枚荷包，赫连凛月见状亦起，两人在半空中交上手。
　　那荷包一时拈在红衣指间，一时落到墨衣腕间，偏偏任谁，也不能稳妥地将其把握。
　　而渐渐地，荷包在谁手里都已不重要，这场最初始于抢夺的交锋，演变为一场华丽的争斗。
　　红影交错着墨色，青丝掺杂着华发，两个俱都姿容不凡，身手上乘的男子，将打斗演绎得如歌舞般摇曳迤逦。
　　不止堂中几位雇佣来的小二姐看得心生神往，就连济世堂外，也片刻间围满众人。
　　一时，这个本来还不够有名的小医馆，一下子，热闹得很。
　　可是，旁人只见到那一招一式的华美，同样紧紧留意着半空中两人的凤青莲凤青雨，却从中看出门道。
　　赫连明月渐渐落了下风，而赫连凛月面上，隐隐显了杀意。
　　眼见形势不对，凤青雨收手从袖间摸出一根毒针，趁着众人不明所以，她出手如电，那细细的一根银针向着红衣身影直直射去。
　　“凤青雨，你卑鄙！”凤青莲觉出异常，使劲挣了挣双臂。
　　奈何内力尽丧，她根本不是凤青雨的对手，能发现这人暗使阴招，却不能做什么加以制止，只能对着半空中专注破招的赫连凛月高喊一声——“公子小心！”
　　可是……场中的人听不到，何况，赫连明月招式狠厉，也容不得他半分分心。
　　怎么办？凤青莲心急如焚，凤青雨却勾起唇角笑得冰冷。
　　那银针袭向赫连凛月的短短片刻，就这样在两个心境不同的人眼中，被无限期地……拉的很长。
　　一个在脑海中飞快地想尽办法，一个殷殷盼着就怕出现什么变故。
　　然后，在所有人晃眼的功夫，一抹绾色的身影从场外切入，不仅动作迅疾地一剑挡下了毒针，还从争夺得难解难分的两人手中，抢回了那枚荷包。
　　而碧溪紧随其后，在进入医馆的瞬间随手合上大门，阻挡了众人围观的视线。
　　同一时刻，赫连凛月收手撤招，将赫连明月掀翻在了地上，任他连咳几声，直将几口鲜红的血咳出唇畔。
　　“明月弟弟，承让了呐。”抬手抚平额间有些凌乱了的红玉珠帘，赫连凛月站定在一处，有些嫌恶地拿出绢帕擦了擦手。
　　待觉得干净了，又松松一挥，任雪白的绢帕在空中轻飘飘起舞，最终落在赫连明月不甘的面上。
　　看着他一头银得发亮的华发都染上血红，赫连凛月低低叹了口气，“明月弟弟，这巾帕，就当是送给你……用来擦拭下血迹。”
　　然后，没看地上的人有什么反应，赫连凛月转向顾宛央，“顾小姐，多谢了呐。只是，还请顾小姐……将本座的荷包物归原主。”
　　顾宛央随手将荷包一抛，赫连凛月伸手收入怀中。
　　那里面原本是他想要告诉她的一些消息，关于赫连明月，关于凤青雨，不过事到如今，这两人都已在此，那字条上的东西，也就没有再交出去的必要。
　　眼见自家公子落败，凤青雨攥攥手指，再顾不得被缚住的凤青莲，一个闪身上前，拔出腰间的长剑刺向了赫连凛月。


正文　第190章　赫连明月之死（二）
　　赫连凛月侧身一避，哪知另一边，赫连明月扔出一枚暗器，直直逼向他脖颈间的血脉。
　　他躲不开，也避不及。
　　见此情况，凤青莲疯了一般冲上去，再不纠结什么主仆之分，伸手将赫连凛月推到了一边。
　　暗器射入她的后背，长剑直指她的心口。
　　看着这一幕，凤青雨冷冷一哼，手腕毫不犹豫地向前送去。
　　同一时刻，顾宛央随手从医馆的药箱里拈出一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黑色药丸，冲着那柄长剑弹了过去。
　　剑锋被稍稍打偏，剑尖却仍旧未受阻碍地刺入了凤青莲的胸口。
　　怔怔看着凤青莲鲜艳刺目的血，一滴滴淌过自己的手背，赫连凛月愣在原地，半晌没能回过神。
　　眼见凤青雨面上狰狞尽现，顾宛央眸底微凛，抽｜出腰间的软剑飞身而上，一剑封了她的喉。
　　凤青雨的身子直挺挺地倒向地面，死不……瞑目。
　　顾宛央一步步走到赫连明月身边，递出手中染了血的软剑指在他喉间。
　　那剑尖还在滴血，是要将其上的最后一丝血都滴净，方结束自身的净化。
　　鲜红的血滴一滴滴打在赫连明月前襟，顾宛央冷眼看着，薄唇轻启，漠然吐出一个问句，“温子约的事，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赫连明月低声笑笑，“是呢。”
　　顾宛央：“你想干什么？”
　　赫连明月：“我想干什么，你知道了有意义吗？”
　　顾宛央面上一沉，“不说的话，就去死。”
　　赫连明月面色平静地合上眼睛，“好呢。”
　　做过了那么多摄人心魂的事，他这一幅躯壳其实早已油尽灯枯，若非凤青雨一次次地找人来给他采阴补阳，他怕是半年前就已不在人世。
　　没错，他不是一个好人，他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他还是想活下去。
　　而能救他的，只有慕词手里那枚墨玉扳指，那枚明里可以号令绝世无双的墨玉扳指，实际上还本身就是一块经过了千年沉积的上好暖玉，对它周围的一切都大有裨益。
　　可顾府的未央院守卫森严，他的人无数次闯入，也无数次落败而归。
　　然后，他先找到了顾宛央，不是没想过直接控制她的行为，然她心志比之常人甚上许多，他力所不及。
　　他只能用那百试百灵的辅助，欲从她口中套出些有用的消息，哪知竟还听到了那般有违常理的重生异事。
　　于是，他又找到了温子约，想要温子约去扮作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想要她自此放松未央院的守卫。
　　这样，他就能接近慕词，而如果真的有这一天，他大概会……先礼后兵，就是不知他那位小侄子，究竟会不会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
　　可惜，他不可能有那么一天了，因为他已然失败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那儿，只知道如今，青雨已经去了，他也没力气……再去争什么。
　　地上人一瞬间的安然无畏，让顾宛央微怔了怔，她最终手腕翻转，将滴净了血的软剑收回腰间。
　　“为什么不杀我呢？”目光静静地注视着顾宛央，赫连明月绽开一抹笑，映着他脸颊发间的斑驳血迹，妖艳绚丽如斯。
　　顾宛央勾起一丝低笑，笑意中有几分冰冷的无情，“一不小心探到你的心脉，你觉得这样了无生机的自己，还值得让我长剑染血吗？”
　　“好……好一句不值得呢！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他最终合上了眼睛，面容间，竟还有几分安然的味道。
　　或许，对于他这样的人，若活下去一定祸乱人间不得安分，但死亡，总能是他们最渴盼已久的归宿。
　　因为亏心事做多了，心，真的很累。
　　另一边，凤青莲奄奄一息地倒在赫连凛月怀里，这让鲜少体会过心痛滋味的赫连凛月，平生第一次，明白了何谓心如刀绞。
　　傲于这世间众多医者的医术已经不能换来镇定，他连给她清理一下伤口，都害怕的不停发抖。
　　“碧溪，去把许诺请来，还有，如果需要特殊什么药材，尽管从顾府取，不用回报。”淡淡留下这一语，顾宛央飞身出了医馆，从……正堂的后门。
　　“婢子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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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府，未央院。
　　阿宁从偏房中拿出焦尾琴，摆在了慕词面前的案几上。
　　“嗯？”慕词看着微微一诧。
　　阿宁出声笑笑，“少君，奴听景姑娘说，怀胎到五六个月，胎儿就开始感知外面的世界，这个时候，让胎儿多听听琴音，有很大好处。”
　　“您现下也无事，趁精神头好的时候，不如给咱们小小姐抚上一曲，也让奴们听上一二。”
　　“说来，自从晏公子离开，您好久不曾抚琴，奴都念得紧了。”
　　慕词微微笑笑，“自从有了景姑娘，你的点子也日渐多了。”
　　他明白阿宁的意思，定是见他一人闲来无事，便有意为他寻些乐子。
　　阿宁闻言红了红小脸，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少君，奴……她……才不是……”
　　他这副模样，逗得向来少语的阿影也笑出了声。
　　阿宁不由面上更红，几要滴出血来，慕词无声笑笑，不再多言，只道：“去拿些葡萄过来罢。”
　　阿宁转身跑向膳房，拿出几串葡萄细细清理干净，又装好盘子过了井水。
　　临走出门时，他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待确定了一切如常，才一步步又往回走。
　　院中飘来几缕琴音，阿宁听在耳中，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了翘，他们的少君虽然看起来喜静少言为人淡漠，可每每行事，总能让人从细微处，感受到温暖。
　　再次回到慕词身边，阿宁俯身将葡萄摆在案几一侧，不忍出声打扰，他在放下后便静静退下，立到了一旁。
　　顾宛央回来的时候，慕词指尖一曲方歇，她上前握住他的双手，抚了抚那因为拨弦而微微泛红的地方，“怎么突然想起弹琴了？”
　　他神色不动，一双眸子转向她，“看妻主不喜欢，是因为……不好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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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1章　不许妻主学坏了
　　她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有些无奈，却抑不住轻轻勾起的唇角，“这么轻易就给为妻按个大罪名，为妻找谁伸冤去？”
　　他微微扬眉，“无处申冤，可要认罪？”
　　她蹲身在他一侧，“为妻不认，这罪状里，可没有一句是我说的。”她说着用脸颊贴贴他的腹部，“宝宝今天……有动静没有？”
　　他低低眸，“抚着琴的时候，似乎动了一下，这会儿，倒是很安分。”
　　她闻言生出几分兴味，“宝宝喜欢琴音？”
　　他低声笑笑，眉眼间隐现柔和之色，“是这样的话……我以后多弹些。”
　　她不赞成地摇摇首，“不用小词这么辛苦，有兴致了抚上一曲就好。”
　　他点点头，“嗯。”
　　“大小姐，少君。”阿影从院外走进来，对着二人福了福身，“苏二小姐有东西送来。”
　　“什么东西？”顾宛央轻蹙了蹙眉。
　　阿影道：“说是这几日得了两副镯子，自家留一副，另一副送给咱们未出生的小小姐。嗯，就是这个了。”
　　阿影说着递上一个精致的檀木盒，不大，却还是比寻常装镯子的木盒大了不少，不过看上面镂空雕刻的细腻花纹，确然称得上精妙绝伦。
　　“这个苏悦，搞什么鬼？”轻声嘟囔一句，顾宛央走上前，接过木盒拿到了慕词身边。
　　“要看看吗？”她侧首问他。
　　他微微笑笑，不答反问，“不用回礼吗？”
　　她凝凝眸，“看看也无妨。”
　　说着，她一手扣上盒盖，一手从下面抠开了那枚小巧的盒闩。
　　只是没想到，那入目的东西，让两人都微微一愣。
　　里面装的竟是……小皮鞭，蜡油滴，表面坑坑洼洼又大小不一的玉柱，还有一些……根本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这是……”她薄唇间刚溢出一丝声响，下一瞬，一双凤眸便被人用两手，紧紧捂了个严实。
　　“妻主不许看。”
　　耳畔响起慕词一贯清雅的嗓音，她在眼前的一片黑暗中眨眨眸子，细长的睫毛因着这个举动而蹭上他柔软的指腹，传来些微轻痒的触感。
　　“为什么？”她任他这样遮着自己的双眸，带着几分笑意开口。
　　他微微合合眸子，紧紧抿了抿唇角，“不许……不许妻主学坏了。”
　　那些东西，那些东西都是女子用来……用来玩弄夫侍的！他在薛府曾无意间瞧见，知道那些东西……有多么恶劣……以及肮脏。
　　还有风如瑾，那个也曾天真干净的孩子，就在薛雅那般的次次折磨下，成了他见到时的黯然沉厉。
　　他……不要。
　　“阿影，把这盒子里的东西，都……都给苏二小姐送回去。”一味坚定地捂着她的双眸，他抿起唇，说出了最终的决定。
　　“是，少君。”阿影快速地上前盖好盒盖，疾步走出了院门。
　　感受到他手指间不住的轻颤，她眸底划过丝丝笑，里面还蕴着丝丝暖。
　　抬起手，她缓缓拉下他的双手，倾身覆上了他依然抿着的双唇。
　　“小词，放松些……”手间一下一下地抚过他的脊背，他在紧张和在乎，她却因此而欢欣和喜悦。
　　“小词知道吗？我……好喜欢你这样。”喜欢你这样管着我说着我。
　　她的抚慰下，他一点点松下心神，僵直的身子软了几分。
　　她双手覆上他的双肩，“小词，看着我。”
　　他受了诱惑般轻轻张开眸子，不期然对上她温暖的双眼，她说：“那些东西，我永远都不会用。”
　　“可是……”他抿抿唇角开口，“你们女子，不都喜欢……喜欢那些东西带来的快感吗？”
　　她轻柔地笑笑，薄唇凑近他耳畔，“只要床上有小词，那就比什么东西，都更能取悦我。”
　　他闻言面上一红，“你……无耻。”
　　她笑着将他收进怀中，心间总有些混账的话，一旦见了他便要脱口而出，“其实比起自己的享受，我更喜欢……看你。”
　　看你卸下清冷外表后妩媚的模样，看你辗转在我身下姿容绮丽的美好。
　　似是习惯了她时不时的孟浪言语，他懒懒看她一眼，又重新合上了眸子。
　　她低笑出声，指腹落在他晕染着淡粉色的颊上，“不过小词别怨苏悦，那个家伙，大概又是粗心搞混了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