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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意识地轻轻叹一口气，他又见她翻身下马，三两步上了亭台。
　　她的心情似乎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好，脚下的步子很轻快，一只手还背在身后拿着什么，可惜他所在的角度并不足以让他看清楚。
　　稍稍愣神的片刻之后，他又看到那个一袭白衣男子的蓦地扑进她怀里，两个人那么相拥而立，有种说不出的登对。
　　就在半年前，他还曾那么渴望嫁给她，那么渴望站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如今再见，心底纵有微澜，却也不会再有那般期冀。
　　他如今，也要嫁人了呢。
　　那个人，她是当今女帝膝下的嫡长女，是二姐口中的大英雄，是母亲口中的未来太女……她们都在夸她，可她于他，真的，还什么都不是呢。
　　前些日子，她主动推迟了他们的婚期，因为边关起了战事。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轻松，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再过一段自由的生活，皇女府再尊贵，哪会有家里适意？
　　“主子，有位徐正君求见。”他正思索间，耳边响起贴身小童的话语。
　　于是收回心绪，他坐直了身子，道：“哪位徐正君？”
　　“回主子，就是原来顾府的长公子。”
　　苏念略一思忖，“请他过来。”
　　“苏公子好久不见。”来人一袭妃色长裙，面容姣好妆容精致，眉梢眼角都有种说不出的媚态流露。
　　“徐正君，请坐。”苏念的语气不冷不热，说话时，目光又不自觉地向对面的亭台望了一眼，那里此时已经没了人，他们走了。
　　顾长琴在苏念身侧坐下，他顺着苏念的视线看去，那个亭台，主席正是顾府的席位。
　　顾长琴眼底闪过一道光，他低声道：“苏公子可还记得家姐？”
　　苏念睨他一眼，“宛姐姐是家姐挚友，我自然记得。”
　　顾长琴摇首喟叹，“当年错过苏七公子这般妙人儿，真是家姐之不幸。”
　　“哐——”一声，苏念猛地放下茶杯，“徐正君，请注意言辞，本公子已许了妻家，容不得你如此诋毁！”
　　顾长琴丝毫不恼，相反，于他而言，苏念的反应越激烈，他要办的事情就越容易。
　　所以，顾长琴出声笑笑，“哎？苏公子这可就误会了，奴家只是不由得感叹一下，毕竟家姐如今娶的这一位，可真是风姿过人。”
　　这一次，苏念没说话，显然就在等他的下文。
　　顾长琴笑意愈深，“这位慕小公子真是好手段，不仅把家姐迷得团团转，还没事便去勾引咱们帝京的众位贵女。”
　　“这不？今次竟是欺到苏公子您头上，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让大殿下为了他和苏公子您延迟婚期。”
　　“你胡说！大殿下明明是为了边关的战事！”苏念一下子站起来。
　　任哪个男子听到自己未来的妻主心念别的已婚男子都会不由自主地失态罢？何况，这已婚男子还已嫁了他曾喜欢的女子？
　　顾长琴坐姿未变，“苏公子，您好好想想，此次出征原定的主帅，可不是大殿下。咱们帝上当初，不就是为了大皇女殿下和您的亲事才没让她出征吗？”
　　“可为什么临到婚期了，大皇女殿下又一意请求出征？”
　　“而且奴家还听说，就在苏公子您及笄那日，奴家那位姐夫还曾和大殿下在您苏家的内院门前拉拉扯扯，指不定在说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哎，那天若非被家姐撞见，不定要做出什么事儿呢？”
　　“苏公子，您要是信不过奴家，不妨随处去打听打听，问问看，究竟有没有这回事儿？那一日，可是好几位贵夫公子都瞧见了呢。”
　　“信口雌黄，一派胡言，来人，给本公子送客！”苏念坐回椅子，抬手揉了揉眉心。
　　被一旁的小童伸手做出送客的手势，顾长琴并不在乎，苏念这样子，俨然已将他的话听在了心上，这就够了。
　　站起身，顾长琴最后冲着苏念微微一笑，“苏公子也知道，照咱们启月的惯例，明日就是众位公子贵夫聚在一处品琴赏舞的日子。”
　　“您若想通了，想教训教训那专门夺人所爱的贱人，不妨就按着这张字条上的做。”
　　顾长琴说着放下一张叠好的纸，抬脚要走。
　　他身后，苏念忽的叫住他，“慢着！徐正君说了这么多，还没告诉本公子，你又是为何要将这些事告诉本公子？”
　　顾长琴幽笑着折回身，眼角边媚态尽褪，染了浓浓恨意。
　　他在苏念耳边低声道：“因为，是他亲手毁了我这一辈子。”
　　言罢，在苏念略略诧异的目光中，顾长琴又瞬间恢复初来时的样子，带上自己的小童下了亭台。
　　他恨慕词，是的，非常恨。
　　如果不是慕词，他不会被母亲逼着嫁给徐林，那个丧过夫，根本不将男子放在眼里的老女人。她从来只在乎自己的爽快，就连他来了污事也不放过他。
　　如果不是慕词，他不会被长姐逼着喝下那有碍身孕的乌冬青。
　　是的，那个逼着他喝下乌冬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他有着血亲的顾宛央。
　　而这段日子里，那个曾经一直照顾他的柴房老妇忽然失踪了，他的父君因为乌冬青寒气入骨疼痛至死，而他的母亲眼里，从来都只有长姐这一个孩子。
　　他连哭，都无处可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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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8章　绝不会让出妻主
　　然后有那么一夜，徐林那个老女人狠狠折磨他一番后被人叫了出门。
　　那个时候，他已经泄了两次，那一处软趴趴地垂在腿　｜　间，浑浊的液体顺着那里流淌出来。他就那么肮脏着下　｜　体，浑身青紫地躺在床上。
　　他想去死，与其被一日一日这么折磨着，他还不如去死。
　　可就在那个时候，他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股浓浓的酒气传来，脚步声时轻时重，不是那老女人的声音。
　　他不想去管了，反正，他也已经这样了。
　　那个人一步步靠近了床榻，然后爬上床将他抱进了怀里。
　　他至今都还记得那个怀抱的温暖与舒适，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丝光亮。
　　那个人温柔地吻他的眉眼，告诉他：“琴儿，我喜欢你好久了，从你嫁入徐家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想着你。”
　　这个声音，相当的熟悉。
　　他没力气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躺着，任那个人随意举动。
　　那个人粗粝的手指在他身上四处游离，那个人略厚的双唇在他胸前缠绵摩挲。
　　奇怪的，他竟然在那种情况下有了反应。他的那一处重新竖起头来，昂扬有力。
　　那个人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那里，嘴里吐出笑，“琴儿你看，你也是想要我的对不对？来，我好不容易支走了那烦人的姐姐，来，让我们在一起。”
　　完事儿的时候，那个人伏在他身上，餍足轻叹：“琴儿的滋味果然不一般啊……不愧是出身世家，小妖精，都要不够啊……”
　　那一夜之后，他成了不折不扣的淫　｜　夫，他成了他小姨子的暗地情人。
　　每隔一阵子，他们就会约在一处，共赴云雨。
　　可是，他竟不觉得羞耻，正好，就这样报复那个百般折磨他的老女人。
　　因为那个人的滋润，他的面容一日日娇媚起来，一日日越渐容光焕发。
　　现在，徐林那个老女人每日见到他都一脸渴望，对他反而比原来更好了些。
　　于是，他重新有了心，他要把他受过的苦，一点一点，数百倍地施加到慕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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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妻主到了吗？”感受到马车停下来，慕词从顾宛央怀里睁开眼睛。
　　这是秋猎的第二日，她本不想再叫他来，毕竟今日要一众公子贵夫聚在一处，她怕他不争的性子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却是他执意过来，不愿因此落人口舌。
　　“嗯，到了。小词，万事小心些。”顾宛央捏了捏他的手心。
　　慕词点点头，“嗯。”
　　“如果有那些个故意来找茬的，不管什么身份只管欺负回去。”
　　慕词眨眨眼睛，“那后果很严重怎么办？”
　　顾宛央攥起他的手，“小词，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还有我，所以，只去做自己。”
　　慕词的眸子动了动，眸底涟漪点点，明媚绚烂。
　　然后，他倾身吻上她的眉心，低喃道：“这么好的妻主，真的，绝不会让出去了。”
　　她眉宇间盈上笑意，“好。”
　　进入猎场，顾宛央依然带了碧辰和景笙。
　　众位公子贵夫集聚的地方不同昨日，是在北郊猎场之南，一处亭台水榭样样俱全的地方。
　　苏七公子苏念已经到了，他身边正围着几位待嫁的公子，他们出身皆不如苏家，是以都对苏念能嫁入皇家羡慕不已，言语间都是溢美之词。
　　这些公子贵夫们平日无事也会聚在一处，各自说说从母亲妻主那里听来的消息，是以有些朝事，他们也耳闻一二。
　　“哎，可惜，若不是大皇女殿下突然出征，念哥哥都要嫁过去了呢。”
　　“就是就是，这战事明明不大，我母亲都说了，只是一个小国来犯，怎么就非要大皇女殿下亲自去。”
　　“哎，我可听说，这是大皇女殿下亲自请命要去的。”
　　“怎么会这样？大皇女殿下难道忘了和念哥哥的亲事？”
　　“哼，”突然有人这么拐着强调出了一声，众人霎时间都向他看去。
　　见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这男子面有几分得色，“大皇女殿下当然不会忘记和念哥哥的亲事，毕竟念哥哥这么美的人儿呢。”
　　“殿下请命出征自是有殿下的理由，我们这些夫孺在这猜测什么？能猜测的出来吗？”他语态自如，端的是有几分架子，这一语出，让众人都点了点头。
　　就连苏念也转过头去，多看了他两眼。
　　“所以我今日要说的呀，是另一件事。”他说着咳咳嗓子。
　　“那天在街上，我看到大皇女殿下给一个男子买了面纱呢。”
　　“不过那会儿大皇女殿下还没和念哥哥定亲，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女子嘛，哪个不三夫四侍，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点点头。
　　那男子又道：“当时我在一边多看了一会儿，原来，那男子是慕小……啊，不，是慕少君呢。”
　　听他说话的几个人里面，有一个素来将慕词做为自己榜样的，此时听他如此说，有些不悦，便道：“慕少君？你是说顾大小姐的正君？怎么可能？你怎么就确定那是慕少君了？”
　　那男子微微一笑，“我看到了他拿出的手帕啊，哎，咱们可都知道，当年那种淡粉玉兰的花式，可不就是因为被慕小公子看中，便从此只他一人能用了吗？”
　　这一语落，旁边有人附和，“呀，这事儿我知道，当年我还想去买来着，可那商家小二姐告诉我，她们主子不允许她们将那种花式的帕子卖给除了慕小公子以外的人呢。”
　　“对对，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另外几人一起附和道。
　　那男子得意地点点头，“所以，那肯定就是慕少君呀。”
　　“可是慕少君怎么会和大皇女殿下在一起？”
　　那男子摇摇头，“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恰好看到了，就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反正也没什么大事不是。”
　　这话音至此，旁边围着的男子都不再纠结于此，他们能说的事儿多了去了。
　　“哎，你们看我这坠子好不好看，是家里特意到品玉阁给我定做的呢。”
　　“好看好看……”
　　他们又开始聊得热闹，只是没人注意到坐在中间的苏念面色微变，手中似攥着什么东西，狠狠地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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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9章　她们都护着你
　　趁着众人一门心思又放到谁的簪子漂亮上时，苏念起身离了席，带上贴身的小童，向园子深处走去。
　　停在一处花丛边，他侧首对那小童道：“你在这里守着。”
　　那小童福福身，“奴省得。”
　　苏念提步走进了花丛。
　　“苏公子，您果然还是来了。”
　　花丛深处，顾长琴一个人坐在圆桌边，眼带玩味地看着苏念。
　　他昨日留给苏念的字条其实只有一句话：“花丛深处有人家。”
　　因为不确定能真的说服苏念，所以他不敢将想法全盘豁出。
　　这也意味着，即便没有苏念，他一个人照样能做，只是免不了要多费些时间。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苏念站到顾长琴身侧，不论语气还是姿态，都有些居高临下。
　　他看不起顾长琴，在启月，他们嫡出的面对庶出总会有些优越感，不论在身份地位，还是学识胸襟。
　　看出苏念对自己的不屑，顾长琴笑了笑，他不在乎。
　　“苏公子放心，奴家要请苏公子做的，对苏公子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
　　“少君，今日真热闹呢。”看着这园子里人来人往，阿初整个人兴奋起来。
　　“嗯。”慕词微微颔首，“就在这里吧。”他说着停在了一处桌边。
　　阿宁闻言拿出早早备好的金丝软垫放到石凳上，“少君，坐吧。”
　　慕词落座没一会儿，几个男子围过来，“慕少君，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
　　慕词笑笑，“我不常出门。”
　　“慕少君，听说顾少主带您去了江州呢，怎么样，南方景色美不美？”
　　“南方很美，可北国才是故土，所以比起来，还是更喜欢咱们帝京。”
　　“慕少君可真幸福，嫁了个这么好的妻主，哎对，听说顾少主都还没纳侍，可是真的吗？”
　　慕词微微颔首，“嗯。”
　　“听说……”
　　见慕词言谈间毫无骄矜，几个男子都大胆起来，问题越来越多，涉及也越来越广。
　　他一直含着笑一一作答，没让任何一个提问的人感到被忽视。
　　他虽生性喜静且淡漠，却也能游刃有余地应付这些交谈，这是出身世家，一种骨子里带出来的世故与练达。
　　苏念走过来的时候，正见到慕词一脸淡笑地坐在众人中间，不时点头说些什么。
　　“词哥哥，好久不见。”苏念走过去，对着众人扬起一副笑脸。
　　见是他，慕词特地站起身，“苏公子。”
　　“词哥哥最近怎么样？”苏念走到慕词身旁，自有人为他让出位子。
　　苏念却没坐，而是转身拉起慕词的手，“词哥哥，随我去那边看看新开的桂花可好？”
　　慕词随着他的视线看去，那地方并不远，也算开阔。于是点点头，“也好。”
　　见这颇有身份的两位似有什么话要说，一众男子不好意思跟着，便就三三两两的散去。
　　走到苏念口中的那片桂花林处，苏念和慕词携着各自的小童停在了林子边上。
　　八月的桂花正是盛季，周边芬芳四溢。
　　正有些贪恋地品味着这馥郁香气，耳边忽听苏念一声低呼，“呀，我的玉佩不见了！”
　　慕词闻声回神，“何时不见的？”
　　苏念皱皱眉头，“好像，去找你前还在的……啊，不，我没有怀疑词哥哥的意思，想是掉在来的路上了。”
　　慕词看看他，回身吩咐道：“阿初，阿宁，顺着来路看看，可有苏公子的玉佩？”
　　阿初闻言要走，只是阿宁脚步一顿，“少君，您身边没个人服侍着怎么行，要不奴留下来？”
　　不及慕词做声，苏念道：“只是来赏桂花，谈什么服侍不服侍的，”言罢回身看看自己身后的两名小童，道：“你们两个快去，顺着来路帮我找找看。”
　　那二人应声而去。
　　慕词转首对着阿宁点点头，“去吧。”
　　阿宁敛下眼睫，“是。”
　　见着转眼只剩下他们两人，苏念微微一笑，“词哥哥坐吧，说起来，咱们半年未见了。”
　　“苏公子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慕词同他坐下，随手拿起桌上摆好的青玉壶便要为两人斟上。
　　苏念抬手按住他拿起茶壶的手，“我年龄小，哪有让词哥哥给我倒茶的理。”
　　说着，他从慕词手中接过茶壶，手腕无意识地微微一抖，那茶壶盖掀开来，溅出几滴茶水。
　　“你看我，这些日子因为成亲要跟着教习公公学坐姿站姿，学宫廷礼仪，学皇室规矩，如今连倒个茶都快不会了。”苏念尴尬地冲慕词笑笑，手下有些慌乱地盖好了茶壶盖。
　　听苏念提起亲事，慕词微一愣神，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她曾告诉过他，她叫容珩。
　　他们总共见面不过三次，她都是一袭墨色的军装，一身正气，浩然无双。
　　不由又想到从江州临回京的那一晚，他那么狼狈地出现在她面前，那时候，天色那么暗，她居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不仅如此，她还帮了他。
　　一时出了神，再回来时，苏念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怎么了？”大大方方地微微一笑，慕词回视过去。
　　“没什么，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