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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悦你给我闭嘴。”顾宛央咬牙出声，“赶快停止你子虚乌有的瞎猜。”
　　苏悦缩缩脖子，一副怕怕的样子，眼底却无丝毫惧意，凑上前笑笑道：“哎哎，大小姐别动怒，小女子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随便拿咱们慕小公子开玩笑还不行吗？”
　　顾宛央瞥她一眼，“识趣就好。”
　　“喂，小央央，你别光顾着走啊，还没告诉我到底干嘛呢？”等了半天不见顾宛央再开口，苏悦只得认输地主动开口询问。
　　她一直很纳闷，她家小央央究竟是如何能憋着那么久不说一句话的？
　　“到了你就知道。”顾宛央言简意赅，说出的话却跟没说一样。


正文　第32章　花楼之行（二）
　　苏悦默默地摸摸鼻头，溜达着跟在她身后，虽然是不再开口询问原因，却仍喋喋不休地一句话也没少说。
　　终于，到了帝都最大的倌儿楼——醉花楼。
　　站在门口闻到里面透出的脂粉味儿，顾宛央蹙蹙眉，忍了好几忍才没有转身挥袖而去。
　　“喂，到了啊，小央央你怎么不进去？”知道顾宛央最厌烦这浓香，苏悦幸灾乐祸地伸手捅捅她。
　　“进，当然得进。”顾宛央屏屏呼吸，踏步而去。
　　苏悦颇有几分兴味地看看她，抬脚跟上。
　　醉花楼虽是倌儿楼，内里却分着两边，东边儿的都是清倌，平日里只为客人弹琴唱曲，只谈风雅，无关风月。西边儿的则是红倌，那才是真正来接客的。
　　顾宛央和苏悦进的，正是靠近东边的门，是以方一走进，并没有许多男子围上来，只一位鬓角簪着一支木兰簪的中年管事迎上前，一见苏悦，脸上笑开了花，“哟，苏二小姐今儿怎么有空来了？好久不见您，咱们家雨酥可是想念的紧哪……”
　　苏悦摆摆手，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嬉笑，“本小姐对雨酥公子也是日思夜想，不过今儿个的主角可不是本小姐，本小姐呀，是来作陪的。”说完，冲着顾宛央挑挑眉。
　　那管事听得此言，一张笑脸立即转向顾宛央，“这位小姐算是稀客，不知今儿来是要听曲还是……”
　　“我们去那边。”顾宛央伸手指指西边的红楼。
　　管事的于是笑笑让开道路，“二位请。”
　　“这边可有你的蓝颜知己？”站定在红楼的楼梯口，顾宛央回身看向苏悦。
　　“小央央这是什么话，本小姐虽说爱美之心重了些，却也洁身自好，顶多去对面附庸个风雅，才不会到这风月之地乱来。”苏悦扁扁嘴。
　　“这是最好。不过，你总听说过几位公子的名号吧？”
　　苏悦眼睛一亮，“那是自然……”
　　“那就交给你应付他们。”说话间，顾宛央转身立到苏悦身后，将苏二小姐送到了正从楼梯上下来的几位红倌面前。
　　来不及多说什么，苏悦已被几个人团团围住，微一怔愣之后，她游刃有余地与他们调笑起来，顺便问向顾宛央，道：“要几楼的？”
　　“三楼。”顾宛央略一思忖，她记得前世，她们就是在醉花楼碰上的那人，只是那时她们来的晚，又径直去了对面的清倌雨酥那里，以至于闻声赶出来时，那人已伤的不成样子，还因此毁了名声，以至于后来苏悦要娶，苏家几位长者却无一松口。
　　“带我们去依雪公子那儿。”
　　这一声出，身旁的大多数男子散去，只余下那依雪公子的两个侍人，领着她们上楼去。
　　三楼皆是上房间，这里的红倌也都是楼里颇有名声的头牌。入得依雪阁，那两个侍人上了茶，便自觉地关门退出。
　　“二位小姐，是要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的来？”轻纱低垂的床幔下传出一道魅惑的男音，隐隐约约可见一具妖娆柔媚的身子。
　　顾宛央头也未回，微蹙着眉不语。
　　倒是苏悦闻言来了兴致，“还能我们两个人一起上？”
　　依雪轻声一笑，“看来这位小姐是稀客，两女一男，不是时下最受你们女人喜欢的玩法吗？”
　　“哦？怎么玩儿的？”苏悦开口又问。
　　床幔间一阵响动，依雪轻拢着身上淡粉的薄纱走出来，身姿窈窕，眉梢眼角尽是媚态，“嘴上说的，哪有实际来的明白，还是让奴家来服侍二位……”
　　“够了。”顾宛央出声打断二人的对话，一把抓住身旁苏悦的手，“走了。”说话间不忘从袖口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推门走了出去。
　　“小央央的正事终于上场咯，我还以为……”苏悦话没说完，被顾宛央一个眼神扫过，识相地闭了嘴。
　　二人向楼道里没走几步，便听拐角处传来几声争执。
　　“登，登徒子，快放开本公子。”一个压抑的男声。
　　“都到这儿来了，你还害羞什么？嗯？不是你答应了咱们姐妹过来的吗？”一个不怀好意的女声。
　　“本公子以为这是应酬，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男声已然有些急了。
　　“哟？姐妹们瞧见没有，还在这儿给咱们故作清高呢，哈哈，说来云公子在外抛头露面多年，也该明白到嘴的鸭子飞不了这个理，是不是？”女声丝毫不让。
　　“砰——”里面忽的传来一阵响声，顾宛央和苏悦赶到时，正见一身红衣的男子手持长鞭挥开了身旁意图不轨的女人。
　　可他终归不过一个男儿家，力道有限，会鞭子也不过三脚猫的功夫，那些女人在瞬间的错愕之后，一道哈哈大笑起来，“云美人儿这性子够爆，老娘我喜欢。”
　　说着，一个女人伸手，稍一用力夺了他的鞭子，另一个则上手一扯，撕开了他的外衣。
　　“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还有强迫良家子的龌龊之事发生。”苏悦紧紧拳头，说着便冲了上去。
　　顾宛央勾勾唇角，这一次，她们终于没有来晚。
　　不再耽误时间，顾宛央抬脚，轻轻松松解决了几个女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趴在地上的女人一脸惧意，却还想仗着自己有几个钱，不这么轻易失了颜面。
　　“还不快滚？”苏悦冷冷一眼扫来，吓得那几个女人再不敢多言，连滚带爬出了门。
　　这是顾宛央生平第一次见苏悦这般恼怒。
　　“多谢，二位小姐相救。”红衣男子低着头，话语中带了几分哽咽，他不该这么草率答应那些女人来喝酒的，可是不答应，他又如何做成这笔生意？做不成生意，他的爹爹和两个小弟要怎么办？
　　“公子客气，在下苏悦，不知公子可愿交个朋友？”
　　“我叫云意。”
　　“你是云家后人？”苏悦微微一诧，当年的云家在帝京也是大户，可惜云家主英年早逝，家中只留下一夫两侍和三个男孩，树倒猴孙散，曾经依附于云家的一个个离开，几房亲戚还趁机刮走了云府大半的财产。


正文　第33章　少君息怒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云家后人再没有在帝都出现过，只这近些日子，偶尔听人说起一位在外抛头露面经商的男子，不曾想竟是当年的云家后人。
　　云意点点头，没再开口，虽然面前的两个女子替他赶跑了那些混蛋，可他并不能因此便对她们全然信任。
　　“我还有事先走了。”看一眼苏悦和云意，顾宛央转身离开，眉宇间难得的露出几分轻松。这一次，她终于不用再做那个拆散他们的坏人。
　　前世的顾宛央和苏悦在这里遇到云意时，云意已为了反抗那些女人不惜纵身跳到楼下，身上的衣衫也被刮烂，更被那些女人当众诋毁，说是他无羞无耻，想要勾引她们。
　　黑的被说成白的，纵然有苏悦和顾宛央试图挖掘真相，奈何这世道上男子的名声太重要，一毁便如破镜，不可能重圆。
　　那之后苏悦托了顾宛央暗中接济云家生意，自己则费尽心力想要争取苏家长者的同意。
　　可是世事弄人，也是前世的顾宛央混蛋，她听信了别人关于苏悦和慕词的传言，嫉妒之下竟昏了头脑去云家提亲。
　　云家主事的明里是云正君，云意的亲生爹爹，可那一个胆小懦弱的男子出得了什么主意，当然是找来云意询问。
　　顾宛央至今仍记得那时云意的表情，有错愕，有不解，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他问她：“你真的要纳我入府？”
　　顾宛央点头。
　　“那我同意。”
　　话音落，换成顾宛央诧异，“为什么？”
　　那时的云意翘翘唇角，“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如果嫁给你能不让她再这么操劳，我愿意嫁。”
　　————
　　顾宛央踏进未央院的一刻，便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不过她没在意，只想着赶紧进屋用些晚膳，中午为了苏悦的终身大事忙得不可开交，连午膳都忘却，此时她可真是饿了。
　　推开门看时，慕词正躺在床｜上面朝着墙，即使她进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顾宛央勾勾唇角，昨晚还真是累到他了，这般想着，她走上前，“小词，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说着便想拍拍他的背，谁知慕词一下子坐起来，微蹙的眉间，透着淡淡嫌弃，“别碰我。”
　　顾宛央手一顿，直直看着他，看他这么一个素来不露喜怒的人，如此明显地表达着对她的厌恶。
　　她低首看看自己的手掌，故作出几分欢快，“为妻的手不脏，小词你看。”
　　慕词视线微转，却没看她的手，而是盯着她衣摆上的一道胭脂印，紧紧地抿着唇不发一言。
　　“小词，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好不好？”
　　慕词抬眸看看她，眸底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妻主今日去哪里了？”
　　“去找苏悦啊，你还记得她吗？就是那个……”听得他问，顾宛央又轻笑开来。
　　“够了，妻主还要继续骗我吗？”慕词闭了闭眸子，“骗我也无妨，我不过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知男子。”
　　“我从没有……”
　　“妻主不必解释，”慕词径自下了床，回身竟冲她轻轻一笑。
　　若非那笑里蕴着太多情绪，顾宛央几乎要相信，他们之间还如昨晚那样，还是那样琴瑟和鸣。
　　可是不是的，他对着她的神色中有了疏离，眉眼间有了黯然，唇角处多了苦涩，分明像极了前世那个看着一府的小侍，大度而从容的顾府正君。
　　他不爱她。这样的他一遍又一遍地提示着她这个不堪的事实，顾宛央攥紧衣袖，呼吸生生一窒，他这是怎么了，是又要放开她吗？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一次，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远，不能了。这般想着，顾宛央的行动已先于意识将慕词揽进了怀里，她不顾他狠狠的挣扎，低首吻上他的唇，却被他偏头避开。
　　“你放开我。”他一边使劲要推开，一边咬唇恨声道。
　　“我不。”被他这么不顾一切地反抗着，顾宛央发了狠，抬手捏住他的下颌，“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你都看不到是不是？到头来还是要推开我是不是？”
　　慕词被她扼得生疼，面上却丝毫不肯示弱，“妻主昨夜还温言软语百般呵护，今日便能毫不怜惜地这般对我，顾宛央，是不是你们女人都是这样，得到了就不再珍惜了？”
　　顾宛央手间蓦地一松，慕词退后两步，微俯着身子咳嗽两声，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今日是慕词娇纵任性了，往后妻主在外如何，我都不会过问，只是，妻主不在乎我的想法无妨，行事时还要多少为顾府的名声考量考量。”
　　慕词言罢转身便走，看着他的背影，顾宛央没有丝毫犹豫地上前两步拉住他的手腕，换来他不自觉的一声闷哼，顾宛央拉的，正是他昨日搓了太久的那只。
　　无措地松开手，顾宛央跑到他面前，伸伸手却不敢再做什么，只认真地看着他，“小词，别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跟我吵跟我闹都行，别忍着好不好？”
　　“是不是外面有什么传言让你误会了，小词，你给我一个机会解释好不好？”
　　“你问什么都可以，别这样不理我，小词。”
　　慕词凝着她，许久不发一言。
　　很久很久，久到外面清泠泠的月光从墙上落到地面，顾宛央在这无言的沉默里，眼里的期待一点点消失。
　　刹那间，慕词心底微微一悸，“妻主先去沐浴罢。”
　　凤眸间倏然一亮，她一张俊颜灿若星辰，灼人眼眸，“小词，我听你的。”一边轻点了头，一边正要出门，转身时却脑袋一晕，险些倒在地上。
　　不自觉地伸手扶住她，他的声音有些微颤然，“妻主？”
　　顾宛央抬手揉揉额角，唇角勾起苦笑，“可能是被那地方熏的，头晕，没事了，我先去沐浴。”
　　“妻主承认自己去了那地方？”说着，他松开手，任她一时没了支撑又差点摔倒在地。


正文　第34章　临行前夜（一）
　　堪堪扶住桌角，顾宛央看向他，一双凤眸清澈如水，“我，没打算瞒着你。”
　　“那是要把人纳进来了？”不自觉的，慕词抿抿唇，垂下眼眸。
　　“纳谁？”
　　“你不是为了他都和人打起来了，你说纳谁？”说话间，慕词抬眸，本是含了恼意，却对上顾宛央一双弯弯的眉眼，蓦地，话语一顿。
　　“去那里是为了苏悦，打架是为了未来的苏正君。真的，小词你信我。”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还是说，我，我不能……”满足你？他转眸看向她青绸锦衣上的一抹浅红，那剩下的三个字，却是怎么也吐不出口。
　　顾宛央低首看去，随即抬头一笑，笑意里坦坦荡荡，对着他的眸子不躲不闪，“有你一个都让我这么手忙脚乱，我才不会再要一个徒添烦恼。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至于那方面，我想要的只有你，只有你才能给我……满足。”
　　“那一点，大概是在哪处蹭的。”
　　她说着抬起袖子闻了闻，蹙蹙眉，“只是去那地方转了一圈便出来，居然还是沾了味道。确实该好好洗洗。”
　　言罢抬脚要走，没出一步却又转回来，“小词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我今晚就告诉你，什么叫满足。”
　　在顾大小姐一眨一眨的凤眸中，慕小公子垂下眼睫，双颊一点一点，渐渐由白皙转成淡粉，像只诱人品尝的蜜桃。
　　顾宛央咽咽口水，忍着一股冲动，快步向浴池走去，她家正君有洁癖，想碰美人儿得先洗白白。
　　这一晚，慕小公子被极尽温柔地抱到床｜上。
　　这一晚，顾大小姐难得地占着上风消受了美人恩。
　　这一晚，未央院主屋的喘息声一直持续了很久……
　　————
　　阿初对她有意见，这是顾宛央在半个时辰内第三次被阿初瞪之后得出的结论。
　　她起的早，慕词还在熟睡，她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叫醒他问个究竟。
　　想到前世诛九族的圣旨下到顾府时，阿初面对自己哭着喊出的话，顾宛央凝下神，看一眼阿初，微微咳了一声，“阿初你过来。”
　　被叫到的阿初身子抖了抖，这个睚眦必报的大小姐，他虽对她不满，却也很怕她呀，这会儿少君又不在，她要是伺机报复，他连个靠山都没有。
　　不情不愿地走过去，阿初站到顾宛央身前却没吭声。
　　“本小姐做错什么事了？”顾宛央面无表情地开口，除了慕词，她对着男子总也笑不出来。
　　“你知道就好。”阿初低语一句，到了尾音还轻轻一哼，毫不掩饰对她的不满。
　　“哦？来说说看。”顾宛央几不可察地挑挑眉。
　　“奴不敢。”
　　顾宛央抬眼看他一眼，“看在少君的面子上，本小姐也不会罚你，你尽管说吧。”
　　“大小姐说话当真？”阿初眼睛一亮。
　　“自然。”
　　“大小姐前几日对少君的用心，奴都看在眼里了，希望大小姐以后也能一直这样。”
　　“嗯。”
　　“可是大小姐不应该强迫少君做……做那种事，少君身子骨弱，总是，总是做的话，会受不住。”阿初涨红了一张小脸，才终于将这话完整说出来。
　　“嗯。”
　　偷偷抬眼看一眼顾宛央，见她颇为郑重地点点头，眉宇间还添了凝重，阿初心间的不满淡了几分，至少现在，大小姐她，是在很认真地听他说话。
　　“大小姐不应该放少君一个人在家，自己却去倌儿楼风流快活，大小姐知不知道这样少君会伤心？虽然少君嘴上不说，可是奴看得出来，昨日少君得到消息时，面色一下子白了，整个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
　　“傍晚的时候，奴进去给少君送饭，分明看到少君哭了，问时却又说没事，大小姐，少君其实很在乎您，您若真心待少君，就别让他为您伤心落泪。”
　　“少君性子淡，不会像别家的公子那样哄妻主开心，也不会主动示好。”
　　“想来大小姐一定还不知道，其实大小姐身上穿的每一身衣裳，从内到外都是少君一个人亲手做的，有时候奴想伸手帮帮忙，少君从来不让，他总说，自己妻主的衣物哪能假他人之手。然后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穿针引线，量尺裁腰，好像从来不觉累似的。”
　　“还有大小姐的靴子，那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