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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拿小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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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的人靠坑害国家发财,有的人靠压榨百姓致富,有的人靠偷,有的人靠抢,有的人靠骗,有的人装出一副半死不活可怜兮兮的样子爬在大街上乞讨,当你把钱扔进他那肮脏的破碗里后他便立即在心里狠狠地骂你一句‘傻瓜,蠢货,老子其实比你还富呢’!
“还有咱们这些人,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既不会偷也不敢抢,既不能骗也不善乞,但咱们有一副漂亮的脸蛋儿,有一个转瞬即逝的青春,于是便靠糟蹋自己的青春来暂时混碗饭吃。有时细想一想,觉得像咱们现在那种做法,真是个既糟蹋自己又坑害别人的行当。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那些死皮赖脸来扔钱的男人,咱们想糟蹋自己还怕找不到个清静的场所呢。再说,那些人也不是真那么大大方方心甘情愿地给你掏钱,他们时刻都在你衣服里面打主意。
“干我们这个行当,接触的人特别复杂。看上去有文化有教养的人有之,但不是很多;赤裸裸的流氓恶棍有之,也不是每天都会遇到;更多的人你说不清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总之是一群心眼并非很坏但却色迷迷的男人。也许大多数男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在一般情况下,只要你自己把握得住,即使受一点小屈辱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可是有的时候,你会发现面对着你的根本就是一双饿狼的眼睛,时刻都在盘算着把你吃掉。所以,干我们这一行,每时每刻都得有防人之心。
“此外,像咱们这种远离家乡无亲无故的女孩子,最好能找个依靠,那样也好少受些别人的欺负。就我所知,咱们公司里干得时间稍久的女孩子,大多都有个男朋友或者其他什么关系的人,有的人还不止一个,只不过所能依靠的程度有多大就另当别论了。”
阿华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听着阿童在讲。她还不能深刻体会阿童话中的含义,但她相信阿童比自己有知识,经历得多,她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阿童从电动保温瓶往已有半杯冷水的杯子里加了些热水,递给阿华,便又接着讲了下去。
“前几天我做了一个客人,是个假残废。哦,是这么回事:有些男人由于精神上受了点刺激,成了阳痿。那可是男人的大忌,我听有的男人说,他们宁可断条胳膊丢条腿也不愿得那种病。不过呢,除去那些身体受了伤或者荒淫无度把自己搞垮了的外,许多人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病,只是由于精神上放不开、自己压抑自己,所以长期不能自行恢复,找那些江湖医生治标不治本则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得这种病的人往往是那些自尊心过强,生活态度通常比较严谨的人,那些胡作非为毫无廉耻之心的烂男人反而较少有这种痛苦,至少他们不会因为心理压力而使自己长期不能恢复。如果有适当的环境使他们精神上完全放松下来,这种病往往能不治自愈。我的这个客人就属于这种情况,那天我只是帮他撕去了羞耻的面纱,摘去了精神枷锁,让他完全放松下来,然后给他接了几个穴位增加一些刺激,他便顺利地恢复正常了。他还以为我是什么神医,感动得连话都说不清了,拉着我诚惶诚恐的就差痛哭流涕了。他说他过去求医多年,男女老少什么样的医生都领教过,有的人治疗的穴位好像同我按的那几个地方也差不多,可就是没有彻底治愈过。看着他那副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连我这个心比铁硬的女人当时也真有些动情了。
“其实呢,男人有这种病并不稀奇。尤其是在咱们这个城市,由于精神紧张,心理压力大,生活无规律,饮食杂乱等许多原因,有这样那样问题的男人就更多了。听说据人家专家估计,这里至少有百分之十五到三十的男人阳痿或者有比这更严重的问题,另有为数更多的男人性功能也不怎么合格。至于真正算得上出色的男子汉的,阿华呀,你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出几个来的!”
阿华已经停止了哭泣,出神地听着阿童滔滔不绝的话语,此时终于“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她对阿童讲的那些话还不能完全理解,但她想,这种事怎么能打着灯笼去找呢?
“不过,说良心话,凭直觉我感到这个人还不是很坏,甚至也可以说算得上个很不错的男人,同我们经常见到的那些来桑拿浴鬼混的男人不大一样,而且同他那个朋友何老板也不像一路人。更有意思的是,他对你似乎还很有情意的呢!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本来那天他是点你‘39号’去‘做钟’的,但当时你在休息室哭哭啼啼的,周慧慧就让我去了。那天他一直挺关心你的,问我你为什么哭,有什么为难的事,问了好几次,很有同情心似的。我觉得你们好像很有缘分,下次他再来桑拿我就把他让给你做。喂,这对我来说可是头一次,我可是还从来没有把客人拱手让给别人过哟!”
第6章 给斯文的客人“做钟”
不知今天为什么,客人没提出这种要求,她自己倒首先有这个愿望了。当她把话说出来后,这个愿望就更加强烈了,很怕客人一口回绝了。她低着头,满面羞涩地等待着客人的反应。
姚纲给何彬打了好几次电话也没能找到他,没人说得清他到哪里去了。干他们这种差事总是神山鬼没的,有时“失踪”好几天了,老婆还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周末闲得无聊,姚纲便一个人到“紫蔷薇”桑拿浴来了。
别看姚纲在迎宾小姐的注目下跨进“紫蔷薇”大门时显出一副大大方方熟门熟路的样子,其实他这“二进宫”是经过一番相当激烈的思想斗争的。上次跟着何彬来这里消遣,姚纲是带着一种极度兴奋的心情离开“紫蔷薇”的,以至回到家里后整夜都没有睡好,筱素的离家出走所带给他的悲伤与压抑至少在那一夜没有再折磨他。
可是待心情平静下来后,姚纲却产生出一种害怕和羞愧的感觉,怎么想都觉得桑拿浴那种对他来说刚刚掀去神秘面纱的场所,恐怕无论如何也不是他该去的地方。他并不认为自己属于观念保守思想落伍的一类,但在生活方式以及与异性交往方面他却始终信奉严谨廉直洁身自爱的教条。他觉得即便请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给自己无病无伤的身体按摩几下已经算是过分的奢侈和堕落了,何况那种按摩竟然可以按到摩到本不该示人的部位!
虽然他在那里获得了意外的收获,这收获确实值得他兴奋和激动不已;但兴奋和激动过后他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自己没在医院却在那种地方恢复了功能到底是荣幸还是耻辱。无论如何,他决心以后永远不再跨进桑拿浴的大门,即便他不怕旁人耻笑,他还怕自己心里不安呢。
可是过了几日,他的这种想法有时却又松懈起来,尤其是当他孤独寂寞胸中郁闷难以排遣的时候,桑拿浴里的情景便总是浮现在脑海里,像磁铁一般吸引着他的脚步。有一次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银海大酒店的门口,那闪烁的霓虹灯使他打了个寒颤,于是他毅然掉转头返了回去。但这次他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跨进了“紫蔷薇”的大门。在临进门的那一刻,他暗暗地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来这个地方,以后决不会有第三次了。
冲完凉,更好衣,姚纲没有去“蒸气”便径直到休息室来了。姚纲原以为周末的夜晚,桑拿浴的客人一定比平时多上几倍,因为在南方这些繁华的城市,“先富裕起来”的人很多,“夜生活”一向是十分丰富的。但进到休息室后,姚纲才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客人。经询问服务员小姐,知道按摩房也大多空着,正在“做钟”的客人亦不是很多。姚纲对此很感意外,左思右想而不得其解。周慧慧已经认识了姚纲,加之他是何彬的朋友,所以对姚纲不仅很客气,而且还颇有几分热情。周慧慧对姚纲解释说,周末其实往往是桑拿浴生意的“淡季”,因为那些平时以应酬公务、洽谈生意为借口夜不归宿的男人,到了周末就要带家人出去吃晚饭,走亲访友,或者在家里支起麻将桌夜战,他们很难找到借口把老婆丢在床上一个人出去夜游了。
休息室有一位个子不高胖胖的女孩,穿一件金黄色的无袖大开领真丝衫和一条墨绿色的超短裙。女孩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着一副圆圆的脸蛋儿,一对圆圆的眼睛,一只圆圆的鼻头和一个微微翘起来的也近乎是圆圆的小嘴,像个洋娃娃似的,很是可爱。只可惜地太胖了些,两支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像一对吸足了营养的莲藕,而她那每一个肉实的腿肚子似乎都可与一个苗条少女的半面臀部媲美。在姚纲同周慧慧谈话的时候,女孩一直面带微笑远远地看着他们。周慧慧一离开,女孩便凑过来殷勤地同姚纲打招呼了。
她姓田名丽,大家给她取了一大堆别名,什么“阿肥”、“肥女”、“肥阿丽”
等等,但都离不开个“肥”字,翻译成普通话大致就是“胖子”、“胖丫头”、“胖子小丽”的意思。在普通话里,“肥”字是用来形容动物的,形容人只能用“胖”字。但广东话并无这种区别,似乎广东人对人的认识更贴近于真实,人与动物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区别。田丽是这里的“保洁小姐”,具体工作是帮助客人掏耳朵、剪鼻毛、修指甲等等。田丽提着一堆五花八门的工具在姚纲眼前晃来晃去,说话细声细气的,表示希望为他做些“修剪”工作。姚纲禁不住小姑娘一再动员,很想找些活儿让她做。但姚纲作为一家外贸公司的总经理,平时很注意修剪自己,指甲已经很短了,再剪就只有把手指尖剪去了。姚纲想来想去,看来只有让她为自己掏掏耳朵了。
田丽搬来一个轻巧别致的小凳子坐在姚纲的侧面,左手捉住姚纲的头,右手捏住一根白晃晃的东西对着姚纲的耳朵伸了进去,那架式不知为什么一下子使姚纲想起了乡下兽医劁猪的场面。姚纲的身体抖了一下,头也随之轻微晃动了一下。因而下意识地抱紧姚纲的头,轻声说:“不要动,不要动。会很舒服的。”她把棉花棒在姚纲的耳朵里轻轻转动着,姚纲先是感到有些痒,继而便痒得钻心;后来又感到有些疼,然后便疼得难以忍受;头不由自主地向另一侧移动,似乎想逃离胖女孩的控制。田丽觉察到了姚纲的反应,将他的头扳到自己的胸前,使姚纲的脸几乎贴在她白皙松软的胸部。姚纲鼻孔中呼出的气息从她的胸部反射回来,立刻变得滚烫滚烫的,那气息所夹带回来的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像煮热的陈酒也更加浓烈醉人。
姚纲像只酒醉的羔羊变得老老实实的,耳中似乎也不再疼痛,只有时轻时重的痒的感觉。那痒的感觉开始时还有些不舒服,然后就变得舒舒服服的,使人不忍放弃了。女人驯服男人真是轻而易举的事,几乎是唾手可得;而男人驯服女人则需要付出毕生的努力,即便如此也是失败多于成功。估计上帝造人时曾做了许多手脚,使两性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平等。
田丽手中的棉棒转了一会儿便抽了出来,雪白的棉球已经变成灰黑色。田丽对着姚纲的耳朵用嘴轻轻一吹,一些细微的沙尘般的物体从姚纲的耳屏下轻轻飞落出去,姚纲感到很轻松,很惬意。
掏完了左耳,田丽又换了一个位置,给姚纲掏右耳。扫完右耳之后,姚纲已没有第三只耳朵供田丽摆弄,于是只好不无遗憾地说声谢谢,随手拿起一支香烟准备点燃吸上几口。因而笑眯眯递过来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精巧的圆珠笔,那意思显然是要姚纲写点什么。姚纲一时没有搞懂田丽的意思。他记得曾看到香港某男歌星开完演唱会后,成群的女孩子便拥上前去,递上小本子和笔请他签名留念。姚纲觉得自己并不是歌星,也没有演唱什么,只不过请人掏了掏耳朵,似乎没有十分充足的理由要给别人签名留念。
因而见他有些茫然,便以她那细声细气但却十分清晰的声音说:“请老板赏些小费。”姚纲这才忽然想起,桑拿浴里的任何消费和服务几乎都是要逐项付钱的。
上次来时,一切花费都是由何彬支付的,姚纲根本没有留意。他接过笔来,却不知道签多少,便问田丽。田丽说请老板随意。姚纲仍拿不准“随意”到多少方为合适,他怕自己闹出笑话,一定要田丽说出个参考数字。田丽说一般最少是五十元。姚纲觉得掏一掏耳朵便要价五十元,差不多相当于外省工人一周的工资,实在是个离奇的价码了,但他仍然签了张六十元的小费单。在这种高消费的场合,再穷酸也得打肿脸充胖子,舍不得掏钱是最丢面子的事了。
田丽谢过姚纲,便同别的客人周旋去了;而那些刚刚请别的客人“签过名”的男女服务人员,则纷纷过来同姚纲套近乎。他们大多是做捏脚、捶腿、掐腰、揉背之类保健服务的,每个人都说自己的那个服务项目对身体健康极有好处,甚至常做可有祛病除邪、返老还童之效。姚纲已无心再为他们“签名留念”,以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为由——加以婉拒。恰在此时周慧慧走了进来,问姚纲是否需要现在“进房”。姚纲明白这所谓“进房”,就是进到按摩房去接受小姐的按摩服务。这是桑拿浴里各项服务的压卷之作,也是大多数客人来此消费的主要目的。姚纲也不例外,他今天这“二进宫”无非就是为了阿童手下那刻骨铭心的奇妙感觉而已。
周慧慧带着姚纲向按摩房走去,未走几步却又像想起了什么,停下来对姚纲说:“姚总,我给您安排一间贵宾房好不好?您只按普通房付帐就可以了。今天贵宾房没什么客人,不用也是空着。再说蒲经理不在,我做得了主。要是平时,我想送您这个人情也没这个权力的。”
姚纲点点头表示同意,但坚持说可以接贵宾房的价格付钱。周慧慧并不与他争论,带着他径直上到五楼,推开了靠边的一个房门。这贵宾房里配有盥洗室和蒸气浴室,衣柜、沙发、桑拿服、拖鞋、毛巾、浴巾、洗漱用品甚至连纸巾和卫生纸等也都一应俱全。客人如果选择进贵宾房,可以直接来这里洗澡更衣,而不必在四楼的公用更衣室换装。这贵宾房的空间十分宽敞,隔音遮光的设施相当完备,各种家什的安装摆放很有讲究。按摩床摆放在房间的拐角处,房门上虽高高地装有一块一尺见方的茶色玻璃,但实际上从外面很难看到里面人的活动。楼道里空荡荡、静悄悄的,任何闲杂人员严禁来此一游,使人感到即使房间里发生枪战,外边的人也很难及时察觉。
“姚总要几号小姐?”
“2 号吧。”姚纲只认识一个阿童,而且他也确实是为阿童而来的。
“非常不巧,2 号已有别的客人点去‘做钟’了,估计最少也要一个多小时后才能‘下钟’。可不可以换个别的小姐呢?比如说36、38、39号小姐,都是我们这里最靓的女孩子。”
“那就39号吧。”姚纲忽然想起上次来“紫蔷薇‘时,周慧慧根据他钥匙牌儿的号码为他推荐了”
39号“,但因那个女孩子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而未能见面。
周慧慧离开不久,一个满身素白装束的女孩子便像一团云絮般飘到了姚纲面前。女孩中等略高的身材,油黑的长发扎成一束垂在背后,迷人的身段健美中略带娇弱,苗条中饱含丰满,似乎你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目光、不同的心情来面对她时,必然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女孩有一副名副其实的瓜子脸,有了这副脸型,相信即使面部的其他部件有一些缺憾也难以掩饰她的美丽;然而,她那粉若桃花的脸上的每个一部件,却又似乎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后小心翼翼地镶衬上去的,单个看透露着精美,整体看显示出协调。而她那对镶嵌于乌黑娥眉下的杏眼,则更似凝结了造物的全部精华,看上一眼,那摄人魂魄的美的力量便会如雷电般击中你的心灵,使你颤栗并屈服。
但是,那美丽的眼睛里所闪露出的似忧似喜似远似近的神情,却可能使你因捉摸不定而感到茫然。
姚纲觉得女孩的形体和神态都有些似曾相识。难道她像罗筱素吗?姚纲每日都在思念筱素,梦里都在想,他希望哪一天筱素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时他在路上看到一个背影貌似筱素的女人,心便会怦怦地跳上半天。
但这个女孩绝不像筱素,筱素总是一副欢快活泼的样子,任何忧愁在她身上都是稍现即逝,绝不会在她脸上留下长久的痕迹。
也许,她像罗筱文吧?筱文已经死去十几年了,姚纲已很少想起她,似乎早已淡忘了。筱文活着时与姚纲青梅竹马,相爱多年,但直到死时她从未让姚纲占有过她的身体,从未给姚纲留下丝毫刻骨铭心的肉体感受。姚纲以为他的心早已完全为筱素所占据,筱文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当筱素离开以后,姚纲有时却又恍然觉得他所爱的也许从来就是筱文,筱素只是彼文的替身而已,虽然她俩是那样的不同,但她们的身体里毕竟流着相同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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