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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昏君诱夫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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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出去!寡人再不想见到她!”当归话语一落,从殿门外涌进五六个禁卫军,架着那妇人出去了,那妇人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还在大喊着:“陛下,救救奴婢,他们要砍了奴婢的双手啊!”
彼时,一道闪电伴照着那妇人的那张惊恐的又扭曲的脸,透着一种无处不在的诡异,终于重重宫门砰地一声合了起来,隔绝了内外的两个世界。
当归还愣愣地看着那妇人离开的方向,泪水却是爬满了脸庞。
忽地,一道惊雷劈下。当归瑟缩了一下。
没有来的,柳不归只觉得看着当归心里有个地方感觉到有些气闷。
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感觉算什么,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当归他很久没有见过。他突然想起了那时的当归,跪坐在一朵白茶花前,愣愣地看着他,泪流满面。那样的委屈,那样的害怕,那样的孤立无援。但是,那时的他转身离开了。
十年,十年,柳不归想,大约岁月还是在他的身上打上了烙印,打上了一个叫做当归的女子的烙印。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当归的手。
伊人泪眼迷蒙,秀气的笑脸显得尤为苍白,下唇已经被她咬的几近没了颜色。
她说,不归,那个人,是我的生母。
柳不归一怔。
说罢,当归已经抽回了她的手,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跑出了宫。
甚至,没有穿鞋。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会是当归的生母?母亲,母亲。
柳不归深吸一口气,多么陌生的称呼。
这天下人都知道,他和当归是没有父母的。
因为,在成为储君的那天,他和当归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下令赐死亲生父母。
那一天,柳不归记得一清二楚。
昏君坐在皇位上说:“我的孩子们,你们现在既然成为了我的孩子,你们就应当懂得你们不需要别的父母了。这是我对你们的第一个考验,如果做不到,那你们就自行了断吧。”
昏君的口气平淡如水,像是在叙述一件家常小事。
柳不归当时清楚的看到昏君眼中的一丝不忍,可是他的话语却坚定的让人不敢抗拒。
柳不归从小就接受了君王的教育,他自然知道,此举对于政治来说,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决定。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以捍卫昏君的皇权,同时也为自己扫清了未来的道路。
毕竟,当时柳不归已经是昏君的义子,如果他还有自己的父母,岂不是自己的父母也要称王称帝?就算是封了自己的父母侯爵之位,谁又能保证昏君百年之后他们不会与自己争夺皇权?
皇位面前,无父子,无兄弟。柳不归从小就知道,为了皇位杀死自己的儿子,或者父亲的人不在少数,害死了自己的兄弟的人更是数不清。这不过是一个手段,只不过是在考验这手段使得高不高明罢了。
当时的他,看了看自己跪在地上的父母,他们都在一个劲儿的谢恩,仿佛是要接受莫大的荣誉。柳不归记得,当时,他跪在地上,朝着自己的父母三叩首,再抬起头时额头已是血迹斑斑。
那次,母亲,伸出了手拍了拍柳不归的头,是第一次也是最一次。
后来,昏君下旨封自己的父亲为安乐侯,母亲封为一品安国夫人。他的兄弟姊妹不得继承侯爵之位,全部贬为庶人,从此下落不明。
那也是昏君给柳不归上的第一堂课,用生命换来安宁。
后来,柳不归听说当归在接到了昏君的圣旨之后,便抱着父母一阵痛哭,愣是哭昏了过去,醒来后她的父母已经自尽了。
听说,她的父亲被封为康乐侯,母亲被封为一品康国夫人。
她没有兄弟姊妹,因此无人流放。
第二日,柳不归看到当归的眼里混沌一片,再看不出一个八岁女孩子应有的清澈与机灵。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再也不是柳姀,而是柳当归。
就如同他自己,柳浮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柳不归。
想到这里,柳不归猛然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跟着当归来到了宫外。
这时已经停了雷声,只是还在飘着牛毛般的细雨。他站在阴暗处,看到当归躲在不远处,看着拐角处的一家赌坊。赌坊前,已经围了不少人。
一个女子被人抓着手腕,吓得不停的尖叫。
抓着那女子手腕的野蛮汉子手里已然举起了一把锋利的菜刀。
菜刀被高高举起,阳光照射在菜刀上反射出一道阴寒的光。
11、公子无情——
诱夫大计第八记:公子无情始是计。
第八轮:胜负难定
那女子已经发髻散乱的不成样子,衣襟也被人扯破了,脸上也有泛红的手印。可是她再也顾不得,只在一旁惊恐的尖叫。旁观的人撑着油纸伞小声议论着,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柳不归看见当归倚在墙角,双手捂着嘴,像是在小声呜咽着。她像是已经再站不住,顺着墙角滑坐下来,浑身颤抖。屋檐上的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当归的额头上,溅起无数的小水珠。
当那人喊着三的时候,柳不归看到当归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吓得瑟缩了一下。
当那人喊出二的时候,柳不归看到当归的指头抠进了墙缝,指甲尽断,血流如注。
柳不归心头突然不忍,掏…出了身上最值钱的几样东西就要狂奔过去,但是他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在那人喊一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来的时候,当归已经赤脚跑了出去。她大声地喊着:“母亲!”
这声音之大,回荡在空中,久久不散。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扯得人心头生疼。柳不归突然很想念他的母亲。他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这样思念自己的母亲。
最终,刀还是没有落下去。
只是那妇人已是被吓昏了过去。柳不归看到当归拿了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锦囊砸在那刽子手的身上:“五百两,一分不少!你们都给我拿着钱滚!”她几乎是咆哮着吼完了这句话,谁又能想到一个秀气的女子竟有如此竟能发出这样大的声音,那刽子手几乎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扔了菜刀,抱着钱袋骂骂咧咧地往赌坊里去了。
围观的人见再也没有好戏,也差不多散了。
雨还在下,当归因为狂奔而散落下来的头发因为被雨水打湿粘在脸颊上。她低头看着那妇人,最终没有扶起她,而是转身离开了。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她只能扶着墙边行走,满步蹒跚。
柳不归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眼里流露出的是那种赤…裸裸的艳羡。
当归走远以后,他走到那妇人面前,抱起了还在昏迷中的妇人,将她送进客栈,又付了银子,打点好了一切,转身往回宫的那个方向走去了。
当归只道这一觉睡得很长。
自八岁起,当归就就很难得安睡到天亮了。
皇宫一切追求富丽堂皇,一切追求最大的舒适感。尤其是经过了昏君的主宰,皇宫简直被打造成了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
所以,昏君还是有那么一点用的。
但毕竟是皇宫,历史上最多人死于非命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鬼城。而且这个鬼城还有继承制,其实说白了就是类似于一个诅咒,某一家子得世世代代的守护着鬼城。
他们的使命结束于新的诅咒者出现,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改朝换代。
当归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每天都在这鬼城睡得像个死猪。
所以,一夕安寝,倒也是当归求之不得的。当归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睡竟睡了三天。
当然,这也是后来良辰告诉她的。
现在的当归,只是缓缓转醒,觉得眼皮还很重,怎么也撑不起来。
口很干,当归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天色还很黑,也不知是几时了。
突然觉得身上被什么东西压的有点难受,不禁移了移身子。
难、难道是他?当归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烧。
当归这一动,便惊醒了那人。那人缓缓撑起了身子,借着昏暗的光一看,原来是良辰。当归自嘲,她以为柳不归是谁,会是那些戏本子里不眠不休的照顾心爱之人的男人么。
显然不是。
他可以温润的笑着向你伸来一只手,却不会拉起泥潭中的你的那种男人。
更何况,当归有自知之明,自己怎么会成为他的心爱之人呢。
良辰见自家女帝终于醒了,写满倦意的脸上马上绽出了笑容:“陛下!您醒了!”当归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良辰。
良辰不是奸细。
当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肯定,只觉得在看到了良辰的一瞬间,就这么认定了。
这并不等同于所谓的冥冥之中的暗示,这其实就是通过眼神或者别的小动作而达成的某种因为彼此的熟悉而建立起的一种特殊信赖。
“几时了?”当归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如同风烛残年的老妇。
这时良辰已经端了一碗水来,扶当归起身喝了。
“卯时。陛下,居然病成这样还在卯时起寝。您这幅样子,就是想要上朝也去不了啊。陛下,您不必这样刻意要求自己的,这早朝误个一两次也不会出大事儿呀。奴婢不懂那些政治的,奴婢只知道,奴婢看着您这样心疼。”良辰皱着眉说完了这些话,又扶着当归躺回床…上。
当归点点头,又哑着嗓子问道:“朝政呢,谁在主持?”
良辰叹了一口气,只道自家女帝脾气倔的跟头牛似的,自然是听不进劝的。只好老实回答:“无人上朝,皇夫大人只收了折子。”一听无人上朝,当归这才放下心来。但一想到他已经开始阅折子了,当归的手又不由得紧握成拳。而后又慢慢松开了拳头,闭上眼貌似假寐。
不多时,宫门口微微有些响动,良辰看了看静躺着的女帝,为她扯了扯被角,起身出去了。
良辰一出宫门就看到凭栏而立的柳不归。良辰缓缓走过去,一福身:“殿下,奴婢为您送进去吧。”说罢,瞟了瞟柳不归手上提着的食盒。
柳不归这才回过头来,嘴角浅浅的勾起一个弧度,伸手拍了拍良辰的肩:“不必,我亲自来就是。”就在良辰愣神的一瞬间,柳不归已从她身边绕过去了,径直走进了上安殿。
良辰一叹,浮君果然就是浮君,一颦一笑都能让所有女人为他情动,但任凭那些女子怎样施展一身的妧媚,怎样吐露一腔的柔情,他都不闻不问。
还在闭目养神的当归完全没看进来的人是谁,当然也懒得看,就张嘴吩咐道:“良辰,我要吃那个。”一双手扶着当归坐了起来,当归闭着眼微微一皱眉。之后,嘴里就塞进了两颗莲子糖。
不一样的感觉,不是良辰。是他。
当归含着莲子糖含混不清地说着:“不归,没想到你倒是猜得出我想要什么。”说着,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听到柳不归在耳旁一声轻笑,随即又听到他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张嘴,喝点水。”当归凑近脸就着那碗喝了几口水。才喝完,又是一张柔软略带竹香的巾子覆上当归的脸,温柔地擦干了唇边的水渍。
“怎么,这几天你也没睡?”当归说着突然睁开了眼看着眼睛周围略略有些青紫的柳不归说。
柳不归仿佛没听到当归的问话一般,拿玉汤匙舀了一勺莲子羹送到当归的嘴边,看着当归喝了两口才不疾不徐的说:“是。”
当归脸上瞬间溢满了奸计得逞般的笑容,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得意和探索的趣味:“莫不是因为担心我?我才一醒来就送了热羹来。这羹怕是时时煨着怕我醒来的时候凉了吧?”
柳不归又喂了她一勺莲子羹,表情波澜不惊,依旧浅浅微笑着,如同暖阳:“不是。我没睡是因为批折子。”
他一顿,扫过当归逐渐拉下的脸,接着说:“这羹是良辰命人煨着的,我只是顺便送来了,不敢居功。”
当归微微低下头,掩饰住眼眸里的落寞,脸上硬扯出了笑容,仿佛玩笑般的说着:“翩翩公子偏偏不解风情,多少女子爱慕你,你却是连句花言巧语也不会。啧啧,真真是实诚的过分了。”
柳不归依旧笑着,没有回话。当归也一时无语,静静地坐着。
“你们都出去。”柳不归突然开口,只等着一旁随侍的宫人们都出去了,柳不归用两只修长的手指敲着一旁的矮几,用极低的声音说:“我想听那吴氏的故事。”
不知怎地,当归在柳不归的眸子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艳羡。
当归抬眼看了看柳不归,调笑说:“原来你倒是关心我的事的。”
柳不归瞟了当归一眼,没有回答。
当归脸上的笑容更甚,权当柳不归不回答就是默认:“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想知道,我自然说给你听。这还得从我爹说起——”
当归的老爹算是宗室里比较窝囊的一个了。
总之,也就是宗室间相互宴请的时候出现的概率最高,反正朝堂上是见到当归她老爹的最大可能性也只有在梦里。
但是,当归的老爹名声倒是不错的,只因与其夫人恩爱的程度那是出了名的。
当归的老爹连个妾侍也没有,这在宗室里是极其罕见的。但因这罕见也闹了个笑话,无子。
成婚十多年了,居然他的夫人连个女儿也没生下。
这夫人倒是也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的,终于有一天把自己的夫君灌醉了,把自己娘家带来的一个侍女送进了夫君的房间。
都说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这酒里也不知道加了别的东西没有,反正结果可想而知,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但奈何这夫妻情深,那个侍女也没捞得个妾室的位子,只拿了沉甸甸的银子出了府。
当归是独女,一切的答案不言而喻。
这些是当归八岁的时候才知道的。就是昏君下令要当归逼死自己的父母的那年。
12、色戒:劫色
诱夫大计第九记:洗澡的狐狸,偷看的猎人。
第九轮:龙凤小斗,平局为上
故事到这里本该是完了,当归却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小时候见过吴氏。那时我对她的印象就是一年里,她总是要来府里一两次的。她总是远远地看着我,用那种不明不白的我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我。直到有一年,我的养母让我送银子去给她。我才知道,她是来府里要银子的。这就是我从小给她的定位。”
柳不归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脸上的笑容泛上一丝道不明的苦意,却又强迫着自己笑了笑:“那天,我把银子拿给她的时候,她一把把我抱在怀里。把我吓哭了,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我是被自己的母亲吓哭了。”
当归略微有些小的手掌不停地摩挲着被面,像是喃喃自语:“或许是养母待我太好,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是府里一个下人的孩子。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如此卑贱。我开始害怕,我有个这样的母亲。嗜赌、俗气、卑微……但我也知道,她是爱我的。我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我那样想要接受她,又那样害怕接受她。”
柳不归翘着二郎腿,伸手,拍了拍当归的小爪子浅笑着说:“世人都没有选择父母的机会。”
当归抬眼,小眼睛上为数不多的睫毛忽闪忽闪,看着柳不归,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所以,我想要改变我的母亲。自古来,子不教父之过。可是,我想,一个孩子,或许也是可以教育父母的。我想让她吃次苦头,我想看着她回归正途。我也想真正的爱她,而不是给她银子害她。不归,我做错了么?”
柳不归笑了笑,转身开始收拾食盒,一边收拾一边说:“是非对错,只能用时间来说明。有些东西是一辈子都无法得出结论的。”
见他要走,当归伸手捉住了他的袖子,抬眼望着他俊朗如月仙的脸:“不归,我很期待我和你的孩子。当然,如果他有幸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话。”
柳不归那双宛如深渊一般的眸子,隐隐的如同有蛟龙在翻动。柳不归笑了笑,说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纵yu过度,迟早神衰。”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躺在病榻上的当归,转身出去了。
当归一阵闷笑。
目送着柳不归走远,当归躺在病榻上,喃喃自语:“不归,不归。只怕哪天我死在你的手里,最放不下的,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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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归醒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听了吴氏的情况,知道柳不归已经安顿好了她,当归才松了一口气。
或许,人就是这样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归的母亲虽是嗜赌成性,但是当归还是愿意承认这个母亲,还是会为她担忧。然而,柳不归却已经再没有了母亲,即使他的母亲再如何高贵典雅,温婉贤淑。没在了就是没在了,爱也好恨也罢,什么都晚了。
当归知道,柳不归艳羡自己还有个母亲。
当归这时,会很怀念昏君。
即使昏君在锻炼他们时从不会心软,甚至对他们下达了这样残忍的命令。
当归还是很怀念,昏君临死前的那晚,拍了拍当归的头,说的那句辛苦了,孩子。
当归想,或许,昏君是这世上活的最通透的人,他看明白了很多事,即使作为一国之君,他也率性的活过了一生,这已是难得。
昏君再怎样的荒淫无度,他也合格的坚守了自己的帝位,也使壶国在自己的执政下走过了和平安泰的时期,这是不可否认的。
但昏君此人,说是英雄也好,枭雄也罢,总归和戏折子里说的一样,和一个女人扯上了点关系。但是,这事儿是标准的爱情悲剧,虽然当归并不太清楚,但是猜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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