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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叼走小相公[重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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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县最大的花楼是为繁华街市的环燕阁。环燕阁顾名思义,里头的姑娘们环肥燕瘦,最是不缺场子里的娇人儿。来往的恩客们美酒在手,美人在怀,端的是切身实地地享受了一回温柔乡。
近来余池巴结上了权贵,不声不响地跟钱老爷混到了一起。这两人虽是偶有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但在这寻欢作乐上花的心思却是难分高下,若是讲究起来几乎可成知己。故此,余池这遭为了家事心烦,便拉上了这位富贵闲人出来花天酒地。
这两人到了风月场子里都是出手阔绰的主,进门就直上三楼开了一间雅厢,点着楼里红牌的名,叫足了姑娘上去吹拉弹唱。
“我在这环燕阁也算是个常客了,上次跟生意上的大户们换了地方玩,便就疏忽了两天。没想到今天来这一趟,足足碰上好几个不认识的新面孔,而你余老板相好的姑娘倒是没一个脸生的。”钱老板嘴里喝着热酒,身上偎着新人,乜着眼睛向余池开玩笑道。
“钱老板顾虑太多,你管那生不生熟不熟的,女人嘛,哄哄就贴心了。”余池一面回他的话,一边挑着指头去逗怀里的姑娘。那粉面桃腮的小美人听了他这副流里流气的腔调,咬着红唇吃吃地笑。
钱老板点头称是,把他这般轻狂模样瞧进了眼里,暗道余池这厮不愧是花丛打滚的猛将,若是放荡起来可说是老手中的高手了。
“有道是这书里说的好,‘花开堪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人生苦短数十载,若非及时行乐,哪能过得爽快呢。”余池接了小美人手里的瓷杯,把那热酒一饮而尽,动作更加放得开了。替他斟酒的姑娘,见余池把手钻进自己的薄裙里不规矩,虽是干着这份行当,到底当着人前不比关上门来爽利,这便扭着细腰娇嗔道,“我的爷,奴家不识几个字,听不懂你这空话,只求大爷往后风光了,可别忘了我就是。”
余池此刻心情好,听了这娇嗔,悄悄在袖子底下往小美人的手心里塞了一锭银子,好声气地哄道,“倒为是我的不是了,姑娘莫恼,等我吃完了酒好好赏你就是。”
这话叫对桌的姑娘听了,跟在旁边起哄道,“钱老板你看看余大爷多解女儿家的心意,您坐着桌上尽顾着自己酒喝得痛快,饶是话也给着不哄一句,倒叫人家想着伤心。”
钱老板笑而不语,继而把话饶回余池身上打趣,“姑娘这话说的很是,倒为你们逮着他余大爷才叫风光,毕竟这位马上就要顶上皇商的运头了,索性来个喜上加喜,叫他把你们都给娶回去才好。”
余池闻言哈哈大笑,钱老板说的不错,他是快要腾达的人了,往后的日子定是平步直上,想到这里心中好不得意。
忽然,雅厢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打扰了屋内二人的雅兴。钱老板人在席上刚要发作,抬头一见来人身份,当即换上一副阿谀的堆笑,把脸上的不耐烦给收的干干净净。余池跟在后面回了头,见到小郡王来了,便也一改先时的散漫模样,开始正襟危坐起来。
不请自来的李琰,见着眼前这副花天酒地的光景,倒也没有尴尬,遂站在桌前语气坦然道,“二位不必介怀,今日我往府上寻不着人,得了钱家管事的指点顺路过来一趟,略坐片刻便需离开了。”
说罢,将个意味深长的眼风递了过去,示意他二人屏退左右。
钱老板对小郡王的心迹十分明了,当即把人呼喝出去,将屋子里的莺莺燕燕们一下子撵了个清净。余池搬过来一张干净凳子,站起来给李琰让了座,对他语气讨好道,“今个儿地方不对头,怕要怠慢您了,郡王有什么需要吩咐的,直接说与我们听就是。”
李琰淡淡扫了一眼凳子,向他点了点头,然而并不落座,只向他二人开口道,“我已差人去县衙那边下了征地养粮的通告,想必陈县令不日便会把这大动作给提上日程。想来现有农庄的富户们得此消息,心中恐难平静,你们在这段日子里需多加留意着,别叫他们生出乱子来。”
“郡王说的是,我二人定当不负您所托,妥善把这前路给铺好。”钱老板候着手,及时走上去补话道。
李琰见他如此觉悟,欣然挑了挑眉,转向余池开口道,“如此甚好,只消余老板跟着从旁打理打理,届时再把这皇商的位子公布出来,倒也顺利。”
余池听着“皇商”二字心痒得很,忙一叠声地答应了过去,他暗暗搓了搓手,很有些迫不及待。
龙家外堂,梨花木的镂雕桌案上添了一炉香,阿顾在这袅袅的轻烟里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里的茶具。
“小六?”坐在桌子对面的龙四郎,瞄了一眼滴水的壶口,看到她如此愣神模样,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阿顾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顺着他的手指低头一看,壶中热茶已经溢满了杯子,她却犹自把茶壶举在杯口上端往下倒水,当真糊涂的紧。
“怎么迷迷糊糊的,在想什么呢?”龙四郎把他那副宝贝折扇收进袖子里,手指点了点桌面,冲他妹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曾想什么。”阿顾垂下眼帘,不欲叫他四哥跟自己一起忧心忡忡。
“女儿家最喜口是心非,你那点慌神可全都写在脸上了。”龙四郎把脸迎到她面前,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煞有其事地向阿顾开口道。
“瞧四哥这话说的,女儿家心思细腻,便是无故伤春悲秋也是有的,哪里就非要落实到哪件事上去呢。”阿顾言不由衷地替自己分辨,脸上的神色忖度得极好,把龙四郎给含糊着打发了过去。
“只别是叫人欺负了就行。”龙四郎见她笑颜温软,是个语气坦然的模样,也就没往下多想,如释重负地松下了一口气。
阿顾向他点了点头,把这番说辞给圆得很满,“家里这阵子事情多,我这一不出门,二不见人的,纵是想闹那么一阵心,也得有人陪着抬杠啊。”
龙四郎听了这话心念一动,手里转着杯子,转向阿顾开口道,“话说余家那书生二少,待你可大方?”
阿顾笑着递与他一杯热茶,偏着脑袋反问道,“四哥嘴里说的这‘大方’指向哪般呢?”
龙四郎抿了一口热茶,眉梢一挑,露出一双笑眼来,“我的好妹子,你需记着一句话,这男人啊,兜里有钱愿意给你花,跟兜里没钱也想宠着你,那是两码事。”
“那我倒不明白了,这两番举措听起来都是好的,竟还有高低之分吗?”阿顾听他这般意味深长,忍不住把个话往里头问了问。
“这么说吧。”龙四郎从袖里滑出折扇,煞有其事地打开来扑了两下风,半眯着一双狭长凤眼,向他妹子颇有见地道,“老话说得好,同甘共苦见人心。这好日子里走过来的人,若是一时落了拘束,未必还能如初待你。便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同你争辩上也是有的。反过来说,这懂得跟你荣辱与共的良人,在往后的日子里才能更尽心意。”
阿顾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瞧了她四哥这振振有词的模样,忍不住要发笑。她在龙四郎跟前点了点头,相当给面子道,“四哥说的是,小六记着了,往后遇着余照定要好好考量他一番,不叫自己吃了亏。”
龙四郎见他妹妹如此乖巧模样,心中又怜又爱,揉了揉她的额发,温柔褒奖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阿顾笑弯了两只杏仁眼,露出来一对清甜梨涡,向她四哥回话道,“哪里哪里,都是四哥教的好。”
龙四郎这厢想起妹子心有所属,怕是往家里也待不了两年了,便眼巴巴地看着阿顾,俊秀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哀愁来,大有空了心头肉的寥落之感。
“四哥四哥,你怎么了?”阿顾见她四哥这会子忽就愁上了眉尖,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便把手伸到他跟前晃了晃,促狭调笑道,“难道你也开始伤春悲秋了?”
龙四郎伸出修长手指从扇骨上抚摸过去,低下头来长“哎”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妹子有了心上人是好事,那余家的书生二公子瞧着也是个懂礼数的稳当人,他在这不是滋味的,大有操闲心的碎嘴嫌疑。
阿顾吃不准她四哥在想什么,只当龙四郎放心不下余照的为人,便向他出言宽慰道,“四哥莫忧心呢,小六虽然没有多少见识,饶是这么大个人了到底也能分辨出真心与否。你且放心吧,余照是个共苦的好秧子,不然我也不惜得跟他来往呢。”
龙四郎听了这话向她开口道,“我家小六的心上人需得德行双全了才好,若那余二公子在琐事上苛待你,纵是爹娘不嫌,我也是不肯把你交给他的。”
阿顾听了这话直抿着嘴笑,“四哥说的是,若是余照敢苛待我,我必要把爹爹挂在书房里的戒尺给请过来,叫他识识我龙家的威风。”
龙四郎一听这话也笑,兄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逗趣之际,门房走进来通报小主子道,“六小姐,外面来了个照公子,说要求见您呢。”
第46章 春风十里
“得,说曹操曹操到,这一下警醒了我往后不能在人背后饶舌,倒为叫小舅子听了心里生分。”龙四郎摆了摆手让门房去把人给请进来,自己拎着扇子便欲往门外走。
阿顾见她四哥如此识相,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把人叫住道,“四哥,你这会儿便走了吗?”
龙四郎把折扇收进袖子里,逞着一双笑眼向她说道,“那书生二少又不是特地过来见我的,何须等他来了再出门,你四哥我可不稀得干这种煞风景的闷事。”
说罢,他抄了抄袖子往后狡黠补充道,“小六,你别慌,横竖我就在隔壁院子里待着,那余二公子若是不乖顺,你就直接跑出来叫人,待我拉着你五哥跑过来助阵就是。”
“哎呀,四哥真是……”阿顾腆着红脸,不知道该怎么说道这位没正经的兄长好了。
龙四郎双手拢在袖子里站在原地哈哈一笑,也不待她开口,脚步飞快地迈出了门。
阿顾摸了摸自己的烫脸,信步走到门口一看,不远处的余照正在向这边走来,湖青色的罩衫从低垂的柳梢上擦过去,迈出去的步子甚是轻快。
不一忽儿,人便到了她的面前。
“只你一人在此吗?”余照映着一双招摇的桃花眼,见到阿顾脸上的笑容温煦,仿佛浸沐了春晖里的一寸余光,叫人瞧了心里也跟着暖意融融。
“我哥哥先时听到你来便忙不迭走了。”阿顾替他拨了拨被风吹得滑了肩的罩衫,言笑晏晏道。
余照未听出她这话中的促狭之意,懵然“哦”了一声,忙跟在后面追问道,“这是为着什么缘故呢?”
“哥哥是个妥帖人,此番走得匆忙自是为了余郎君行便。”阿顾扬起嘴角,露出两只清甜的小梨涡,牵着余照的袖子说道,“倒为四哥爱屋及乌,便也开始体恤你了。”
余照挑了挑门,顺接了她的话,“那便请阿顾允我进去一坐吧。”
话毕,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是看出阿顾的促狭之心了。
紫砂壶里的茶水尚温,阿顾抬手替余照斟了一杯热茶,嘴里不好意思道,“今个儿你来的不巧,家里的果碟都叫婆子收到厨房里去了,且喝杯暖茶烫烫手吧。”
余照含笑把杯子接过来,宽慰阿顾道,“不拘这些虚礼,人来的巧倒是真的。今日我得了娘的吩咐,本意是要去找大哥递话的,不料四处转了一圈竟是寻他不着。想想倒也罢了,不如顺道过来看看你才好。”
阿顾听了这话,向他故作探究道,“若是不顺道,你可就直接往家去了?”
余照伸手一点她的鼻尖,“犟嘴。”
阿顾嘻嘻一笑,堪堪从他指尖躲了开。这厢听他提起余池,心思一活络,顺口问道,“你家哥哥怎的还要劳你这个做弟弟的去找,可是家里起了纷争?”
这事无甚狷介之处,故此余照也不瞒她,抿了一口端在手上的热茶,向阿顾点了点头道,“如何不是呢,大哥近来因为外宅纠纷跟家里起了嫌隙,已多时未曾回过家了。我是拿他那不愿悔改的硬脾气没辙,倒为娘在家中忧虑过甚,才不得不出来当个和事佬。”
阿顾听出余照说话时的口气并不轻松,软言细语替他宽心道,“事情既已发生,横竖你往心里再多忧虑,也不及你大哥自己彻悟的好,倒为不要折损了自己的好心情。”
余照得了她的宽慰,倒也心里受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有感而发道,“我这大哥,一向心思甚大,偏偏又行事过于嚣张,恐怕以后是难逃苦果。”
阿顾听他这话说的突兀,却又不像是信口随来的模样,低下头来略一细想,向余照探听道,“倒为你大哥又添上什么乱了,你若信得过我,且说来听听,纵是我没那天生的好口才,但宽慰话却还是说得的。”
余照闻言,话里顿了顿,向她言简意赅道,“我大哥想当皇商。”
阿顾脸上一怔,笑容僵在了脸上,为不叫余照察觉心里波动,把头微微一低,只做沉思模样。
她在心中暗道,这前有官家征地养粮,后有余池野心帮扶,往后的日子可是要难过了。思及至此,阿顾悄悄扫了一眼余照,这单纯人尚且不知当中的路数,真不知该说是福好还是祸好。只不变的是,她与余池终需冤冤相报,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余照见阿顾良久保持着一副垂睫模样,不由开口道,“先时还信誓旦旦要与我说宽慰话,怎么这会儿反倒成了没嘴的葫芦,可见是骗人。”
“阿照,倘若我当真有那一天骗了你……你可会怨我?”阿顾心绪复杂,向他喃喃低语道。
余照“哦”了一声,与她反问道,“何出此言呢?”
“自打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你这诓人的路数可就没停下来过。余照自讨苦吃,怨不起你。”余照曲起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无奈地笑了。
阿顾望着他浸在眼底的一汪宠溺,参透不出假以时日,叫余照后知后觉后,自己抽身而退的胜算。余家生着她的心头肉,长着她的眼中刺,互相一报一欠,最怕落到两败俱伤。
“阿顾这些日子,我自路过龙府门前都没见到你的身影,却是不知你好不好?”余照迟疑的话语打断的她思绪,叫阿顾从忧心忡忡中脱身了出来。
“好的很呐。”阿顾心头一暖,牵着他的袖子说道,“这两日只是家里有些琐事绊住了腿,一时抽不开身来,你且别为我担心,莫把自己的身体疏忽了。”
“男儿岂同女儿家一般娇柔,”余照话里顿了顿,忽而想起来什么似的,接在后面对她说道,“马上会试就快到了,夫子为了督促我们的课业,不日将会加强教习……”
“阿顾知你辛苦,定然不会为了你疏于见面而生气。”阿顾眯着笑眼,与他体贴回道。
“不是。”余照话里吞吞吐吐,不自如地红了耳垂,“论及课业方面,余照并不担心,只是阿顾,我想……”
阿顾“嗯”了一声,接在后面问道,“余照,你想什么?”
“待我此番名入正榜,进了功名,便请托媒人上门来求庚帖可好?”余照说完这话抬头看她,灼灼目光坚定不移。
阿顾略微一怔,继而含笑作答,“好,余照,阿顾跟你约定在这春风十里,待到京城快马送信余家门前,我等你来提亲。”
第47章 解人意
临别时,余照见阿顾依依不舍地牵住自己的袖子,耐不住她软语相求,索性带着她出门了走了走。
往常阿顾走在街上,心思都放在摊子上的新奇物件上。今个儿得了心上人相伴,也不做那别的扰动,只一心盯在余照身上,恨不得把他的清隽轮廓纳在眼里描摹千百遍。
“仔细看路。”余照见她为着自己分神,又是欣然又是紧张,生怕阿顾一不留心被路上的石子给绊到脚。
“我晓得哩。”阿顾挽住他的手,亲亲热热地仰着雪白的小脸蛋对余照说道,“如此便无需担忧了。”
余照如今跟她心意相合,也不做那无畏的虚礼,由着阿顾挽着自己的胳膊,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指,似笑非笑道,“这下光明正大地走到路上叫人瞧了去,回头令堂责问起来可倒为要提前叫人上余家去知会我一声。”
“然后余郎君便梳洗更衣,带着聘礼红烛直接上我家来提亲吗?”阿顾嘻嘻一笑,手里把他的胳膊攥得更紧了。
余照闻言,煞有其事地“嗯”了一声,拍了拍她雪白的手背道,“如此一来,上京城赶考的时候,可要多收拾一个行李去了。”
阿顾见他开解自己的顽话游刃有余,且比之自己的戏言来不减狎昵,不由得微微红了红脸蛋,恨不得把余照的袖子拉开来藏住自己的窘迫。
“莫道犟嘴厉害,如今可是被我治了一回。”余照低头见得她脸上羞色赛过芙蓉,不由转着秀致的桃花眼,发出一声悦耳轻笑。
阿顾本就羞,见他这般举措,心上更是局促,作势要抬手掐上余照的胳膊,意图唬住他不许笑话自己。
两个小儿女走在街上郎才女貌,感情甜浓,叫人看了也叫心旷神怡。正当此时,从环燕阁潇洒出门的余池,走到半路迎面看到不开窍的二弟,居然破天荒地跟个女子走到一起,且还举止亲密,不由心中暗暗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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