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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尽春回,十里锦绣-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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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是绝望的。
望着四下燃起的大火,望着曾经熟悉的宫殿,望着从小栽培自己的父亲。
他忽然笑得泪流满面。
萧东铭领着人从一侧迂回,从左侧的回廊翻过来,终于冲到了萧盛跟前,“儿臣参见父皇,外头的逆党悉数缴清,只等着诛杀逃窜乱党。”
“吾儿辛苦了。”萧盛搀起萧东铭,眼底带着几分赞许的笑意。
而这些,萧东乾从未有过。
“好!很好!你们父子情深!”萧东乾狠狠拭去脸上的泪,“来人,放箭。”
这话刚出口,别说是萧东铭,便是萧盛也是始料不及。
只见萧东乾带来的军士突然齐刷刷的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箭盒,那是一种便携式放箭装置,一个按钮,箭盒里的十枝箭会同时发射。
这个东西,曾经就出现在上官靖羽的房间里。
这会子,萧盛明白,自己大意了。
慕乘风疾呼,“皇上快进去。诸军听令,誓死保卫皇上!”
人墙筑起,以死相护。
上官凤与萧东铭快速跟着萧盛转回书房,可还是晚了一步,身后箭雨如潮。
三人一下子都扑在地上。
冷箭扎在门面上,扎在廊柱上,发出清晰的闷响。
蓦地,一支冷箭朝着萧盛而去。
“皇上?”
“父皇?”
萧东铭与上官凤两声疾呼。
上官凤扑了上去,冷箭毫不犹豫的穿透了他的肩胛骨。
“丞相?”萧盛心惊,看了一眼有些痴愣的萧东铭。
下一刻,他在萧东铭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言喻的惊惧之色,那是一枚冷箭,从自己身侧飞速而来。
死神降临?
猛然间,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掐住了那支冷箭。冰冷而锋利的箭矢,在距离萧盛的眉心,还有几厘之距,被萧东离终止了飞行的使命。
萧东离没有微蹙,冷戾的容脸在萧盛的视线里放大。
他骇然转身,掌心凝力,瞬时推出。强劲的掌风铺天盖地席卷而去,箭雨被逆转了方向,直接反扑萧东乾。
萧东乾大惊失色,拽了身边的人作挡箭牌,才算避开一劫。
可是他带来的人,已经死得所剩无几。
“太子殿下!”年世重持剑闯入,身后领着大批军士。
萧东乾大喜,“来得正好!”
第226章 儿臣要,上官靖羽
萧东铭一怔,“年世重,你在做什么?”
上官凤勉力起身,面色惨白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年世重的军士将这里团团包围。如今这里所有人的生死,都系在他一人身上。
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年世重的一举一动,萧东乾冷道,“年世重,你还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替我杀了他们!只要他们一死,我就是大朔之君。”
闻言,年世重缓缓举剑,迈开步子朝皇帝走去,“只可惜…………”他突然转身,冷剑直接架在了萧东乾的脖颈上,“太子殿下是做不了皇帝了。”
“年世重!”萧东乾几乎是一字一顿咬出他的名字。
“来人。拿下太子殿下。”年世重不紧不慢的开口。
底下人快速上前,将萧东乾押下。
年世重收剑,疾步上前,越过萧东离行至萧盛面前,恭敬跪地行礼,“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爱卿来得正好。”萧盛看了眼面色惨白的上官凤,眼底的光越发冷冽如刃,“把太子押下去,容后处置。”
年世重颔首,“是!微臣马上清剿逆党。”
萧盛那种眼神。让人看着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便是萧东铭,也觉得有些不解。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展露过如此狠戾的眼神。
年世重经过萧东离身边的时候,稍稍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若有所思的离开。
皇宫经过鲜血的屠戮,已经千疮百孔。
多少无辜的人,死于这场权力的争夺,他们跟这场战役。原本没有半点关系,但却成了最后的牺牲品。
尸体被一车接一车的拉出皇宫,宫娥士兵都开始擦拭血迹,过不了多久,这里还会变成原来的模样。
只不过换一批使唤的奴才,只不过重新粉刷一次泥墙,只不过让皇宫修葺得更富丽堂皇。状圣私技。
对于处于食物链最高层的人而言,底下的所有一切,都是微不足道,无论生与死,都是自己的垫脚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太子被生擒,年世重与傅声负责清剿乱党,务必做到无一错漏,宁枉勿纵。
朝廷上。弹劾太子的奏本叠得很高,悉数累在御书房的桌案上。
僭越之罪十,忤逆之罪八…………条条状状加起来,总共有六十多条,条条都是杀头的死罪。
萧盛谓之:逞一时之欲,毁千祚国业。
结党营私,贪敛财富,忤逆谋反,罪罪当诛。
当然,每个朝代每一场战争换来的,总是此消彼长的力量。太子一党覆灭,但是上官凤因为护驾有功,荣封一等公世袭爵位,其子便是世子,将来皆可继承爵位,永享朝廷俸禄。
贵妃因为性子刚烈,被誉为后宫典范,得副后之位,虽然仍为贵妃,但皇帝没有立后,是故后宫之中贵妃一人独大。
这副后,俨然如同皇后。
只差,最后一步。
后位依旧空悬,但人人都心知肚明,这个位置早晚是贵妃的。
百废待兴。
三王府内,萧东离眉目无温的坐着,指尖夹着茶壶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似乎在等着什么。
“三爷这是怎么了?事情结束了,太子被囚天牢,就等着皇上的神谕。怎么三爷反倒不太高兴?”青墨不解。
萧东离勉强望着外头,“昨儿个鲜血满地,今儿个各就各位。人生一场戏,太子的落幕了,可是…………我才刚开始。”
青墨还是不明白,“三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三爷不是说,此次尤为关键,也许能就此与上官姑娘在一起吗?”
“是。”他起身,素色的袍子衬得他的肤色有些微恙的白。缓步走到院子里,今日的天气有些不太好,灰蒙蒙的,明儿个就是除夕,许是要下雪的。
所有的一切都提前了,所有的事情也都会提前终止。
“三爷在等谁?”青墨蹙眉。
“等宫里的人。”他应了一声。
闻言,青墨不语。
良久,青墨才道,“卑职有一事不明。”
“说!”萧东离走在回廊里,双手负后,走得很慢。
青墨在后头跟着,“年世重为何最后反水?他不是应该跟太子站在一条道上吗?难得皇上,竟然也肯信他。”
“你忘了,素颜的东西在他手上。只要他把龙凤印鉴交出去,父皇就会信他。一个人连如此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了自己的君上,在父皇的眼里,他必定是忠臣。”萧东离站在蔷薇墙下,望着萧瑟的蔷薇藤。
明年的春季,应该会嫩绿的一片。
想着到时候花开满枝桠,他不经意的挽唇笑了笑。
“只不过,年世重也不是傻子。”萧东离深吸一口气,“若非我出现,年世重只怕要等太子杀了所有人,才会出来救驾。”
“救驾?到时候皇上是生是死尚未可知。”青墨冷然,“皇上一死,二皇子一死,这天下终归还是太子的。年世重,真是刁滑得很。”
萧东离也不答,只是抬步朝着府门外走着。
“三爷要去哪儿?”青墨道,“是去见上官姑娘?卑职已经将上官姑娘安全送回相府。”
“相府需要整顿,现在去找她,怕她忙不过来。”他面色清浅,站在府门口,望着空荡荡的大门外头。
一场战役过后,大街小巷除了巡逻的军士还是军士,百姓们都畏缩在家里不敢出门。当然,也有的遭了池鱼之殃,忙着为家里人筹备后事。
哭声,喧嚣声,在所难免。
一如萧东离所料,来宣旨的不再是大总管何安,因为何安乃太子一党,早已被凌迟处死。这次来的是宫里的太监,刘忠,早前跟着何安,后来在太子谋反之前投靠了皇帝。
如今旧人死,新人笑。
刘忠成了皇帝身边的总管,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哟,三皇子在呢!”
萧东离看了他一眼,不语。
“皇上口谕,请三皇子去一趟宫里见驾。”刘忠拂尘一甩,“三皇子,请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萧东离颔首,“儿臣领旨。”
马车直接去了皇宫。
皇帝没有在御书房召见,而是选择了昭仪宫。
站在昭仪宫外,萧东离伫立了很久,熟悉的“昭仪宫”三个字,就好像烙印在心头的伤口,不忍触碰。
他,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可是现在,又回到了这里。
从外往里走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好似踩着自己母亲的血肉,一步步的过去。恍惚间,他好似又听见了母亲临死前的那一声冷冽之笑。
那笑声,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如此悲怆,如此凄凉。
却也在最后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昭仪宫到处都是蜘蛛网,桌面上,窗台上,到处都积着厚厚的一层尘埃。目光所到之处,皆是荒废与萧瑟。
空荡荡的正殿内,站在双手负后的萧盛。他站在一幅画像之前,背对着他,没有转身。
萧东离放低了脚步声,可脸上依旧平静得出奇。
“儿臣参见父皇!”他行礼。
萧盛没有转身,只是清浅的吐出一口气,“起来吧!”
“谢父皇。”萧东离起身,伫立不动。
良久,萧盛才转过身来瞧着自己这个儿子,“知道为何从小到大,朕都不愿见你吗?”他顿了顿,见萧东离垂眉顺目,没有吭声,又继续道,“因为你长得太像你娘。”
萧东离徐徐抬头,望着一侧的画轴。
画卷上,灰尘密布,却依稀可见画上的女子。
青春年少,芳华豆蔻。娇嫩的脸上,娥眉淡扫,唇不点而朱。手持木槿花,回眸一笑,嫣然百媚,可谓容色绝佳。
那是曾经的昭仪娘娘,余昭仪。
余槿。
可惜,红颜只能画中见,几回魂梦转归来?
“朕知道,你恨着朕,朕也明白,当年的事情朕确实做得有些狠。”萧盛长长吐出一口气,“可朕是皇帝,这天下都是朕的,何况一个女人。”
萧东离没有说话,像个安静的聆听者。
“朕,不只是皇帝,也是一个男子,一个丈夫。与其得不到她的心,与其让她心心念念着别人,还不如成全她,让她死得其所。”萧盛话语冰凉。
袖中,有拳紧握,却在最后还是逐渐松开。
萧东离抬头,“儿臣不敢怨恨父皇。”
“当年的事情,你自己也是亲眼看见的,怨不得朕。”萧盛拂袖。
当年……
当年他只怪自己年少不懂事,不该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当年他只怪自己错信了父皇,以为父皇不会杀了母妃,可惜…………都回不去了。
“父皇今日召儿臣前来,不知有何要事?”他转了话题。
萧盛凝眸望着眼前极为从容的萧东离,“朕问你,你为何要救朕,目的何在?”
萧东离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儿臣告辞。”
语罢,他掉头就走。
“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萧盛冷然,“朕是皇帝,也是你父皇。”
“父皇非要儿臣说,儿臣救你是为了江山,是为了父皇把皇位传给我,才算甘心吗?抑或父皇本就这样想?既然如此,儿臣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吗?”萧东离顿住脚步,半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睇了身后的萧盛一眼。
“你!”萧盛一时哑然。
萧东离扳直身子,环视着荒废的昭仪宫,“若父皇真的要究其原因,只怕也是子承父业,与父一道结了业障。解不开,也不想解。而儿臣,始终做不到父皇这样的果断。”
“你到底在说什么?”萧盛犹豫了一下,“或者说,你救了朕,朕可以在能力范围内,给你想要的。”
眉睫,徐徐扬起,萧东离深吸一口气,“想要的?父皇真的可以给我吗?”
“你要什么?”萧盛问。
萧东离转身,容色出现了少有的波动,“儿臣只要一个人。”
萧盛蹙眉,仿佛想到了什么,“朕能给你的,可不单单是一个人。即便你要太子之位,朕或许也会考虑。”
“儿臣要,上官靖羽。”他吐字清晰,没有半点犹豫。
萧盛仲怔,僵在当场。
第227章 宣上官靖羽入宫
谁也不知道皇帝跟三皇子说了什么,只知道三皇子离开昭仪宫的时候,面色不太好,而皇帝很久没有走出昭仪宫。
最后还是刘忠进去找的皇帝。却只看见皇帝一个人独坐在余昭仪的画像前,愣愣的发呆。
至于父子二人说了什么,那唯有天知地知,父子二人心知。
刘忠上前,“皇上?”
萧盛轻叹一声起身,“什么时辰了?”
刘忠道,“皇上,该用晚膳了。”
闻言,萧盛缓步走出正殿,看了看黑压压的天,“再过两天就是除夕。又是一年将尽,笑看新桃换旧符。”
这天,约莫是要下雪了。
“皇上小心脚下。”刘忠适当的提醒着。
萧盛抬步走下台阶,“知道相府小姐的事情吗?”
刘忠恭谨的垂着头,“奴才哪儿敢打听,那可是皇上的儿媳妇,相爷的掌上明珠。”
“别拿这套糊弄朕,说实话。”萧盛缓步往外走。
刘忠笑道,“皇上,奴才的话,都是道听途说,可当不得真。”
“哪儿那么多的废话?说!”萧盛拂袖。
见状,刘忠跟在萧盛身后。缓缓而谈,“奴才也就见过那么一回,还是上次贵妃娘娘召见,奴才就瞅了这么一眼。这上官姑娘长得真是如花似玉,活脱脱的天仙美人。”
“少拍马屁,说别的。”萧盛也就见了那么一眼,倒也没瞧得太仔细。因为是自己的儿媳妇,按理来说,哪儿有公公盯着儿媳妇瞧的,是故他也是为了避嫌,没能瞧得太分明。
刘忠急忙点头称是,“奴才还听说,这上官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左不过,人红是非多,自从上次三皇子拒婚…………”说到这儿,刘忠顿了顿。“东都城内就有人传言,说是三皇子是为了上官姑娘,才会抵死不从。”
萧盛驻足不前,眼底的光稍显微恙,“真的是为了她吗?”
“皇上,这些都是外头的人乱嚼舌根,您瞧这宫里,谁信这些流言蜚语啊!”刘忠显然是给个耳光,这头又自己打圆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上官靖羽。”萧盛一字一顿的咬出这四个字。
刘忠笑道,“皇上,丞相忠心耿耿,想必相爷教出来的女儿,必定也是端庄贤淑,皇上放心就是。”
萧盛拂袖,“传朕旨意,宣上官靖羽入宫。”
“皇上。时辰不早了,这…………”刘忠急忙上前,“连夜进宫,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萧盛道,“让她去道德殿,朕要见她。”
语罢,萧盛疾步而去。
刘忠蹙眉,也不知这皇帝是怎么了?怎的忽然想起,他这个儿媳妇来了?是三皇子说了什么?还是……
事实上,如今的丞相府也是一片狼藉。
历经了太子爷的谋反,众人正忙着清理府中污垢,因为除夕将至,丞相有命。必须在除夕之前将一切打理妥当。
芙蕖将手中药箱递给上官靖羽,“小姐,还是让大夫去吧!”
“不必,我会。”上官靖羽接过药箱,“对了,傅少鸿那头怎么样?”
“他…………”芙蕖犹豫了一下,抿唇道,“傅将军和傅老夫人回来了,所以少鸿让我先回来,等他们那头商议妥当再来接我。”
上官靖羽点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必不可少的。若傅将军不同意,你们就算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耐下性子,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说服自己的父亲,娶你过门。”
芙蕖一笑,“小姐莫要取笑,芙蕖不敢奢望。”
闻言,上官靖羽拍了拍芙蕖的肩膀,“芙蕖,做人不要太妄自菲薄。每个人都自己的价值,没有人生来就该当丫鬟的。若能看你出嫁,我必定帮你备上厚厚的一份嫁妆,然后让我爹认你作义女。彼时,就让你以相府的义女之名,风风光光的出嫁。”
芙蕖红着脸,“小姐……”
上官靖羽笑了笑,拎着药箱进了上官凤的房间。
上官凤正坐在书案前执笔书写,皇帝本就有文官可以起草废太子事宜,但不知为何,偏要经过上官凤之手。
“爹?”上官靖羽迈进门来,“爹的伤还没好,怎的不躺着休息呢?”
“除夕将至,太子之事拖不得。”上官凤放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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