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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尽春回,十里锦绣-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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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扭头望着上官靖羽,“可有别的证据?”
青墨从鹰眼老六的怀里取出一只玉镯子,“老夫人可认得这个?”
这是皇帝御赐的,当时只有一对,因为感念良辰在苦寒之地对自己的照料,傅老夫人便将把这镯子送与芙蕖和良辰,一人一个。
芙蕖撩起袖子,一模一样的镯子就在她的腕上带着。系讨反技。
一比对,铁证如山。
“还有何话说?”上官靖羽问,“做了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脸抵赖,如此还敢自称傅家人?你不觉得,你给傅家丢脸吗?”语罢,她望着傅老夫人,“老夫人,可以给芙蕖一个交代吗?”
芙蕖心善,尤其当了母亲之后,更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可上官靖羽不糊涂,很多时候很多人,是死于自己的善良。
傅老夫人轻叹一声,“到底是我瞎了眼,害了孙子,险些又害了重孙子。罢了罢了…………既然留不得,就不必留。老婆子见不得血,随你们处置吧!”
语罢,傅老夫人伸手接过嬷嬷怀里的念归,“念归无恙,芙蕖安然,我便此生无求。哪怕一辈子吃斋念佛,也是心甘情愿。”
芙蕖抬头望着上官靖羽,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芙蕖你别说情,这事软不得。”素言惯来聪慧,“你跟着老夫人去吧,这里交给我们。想想你的孩子,放虎归山终是祸。”
听得这话,芙蕖掉头就回了灵堂。
“今日当着傅少鸿的灵位,你这姨娘也算做到头了。不单单是姨娘做到头了,这人…………你也到头了。”上官靖羽接过一旁奴才递上来的白布,系在了萧东离的胳膊上。萧东离轻叹一声,也跟着给她系上了白布。
良辰想要喊出声来,可青墨与素言怎么可能让她在这里大喊大叫,随即打晕了带出去。外头停着一辆车,车上下来几个人,将良辰用麻袋一套,与鹰眼老六一道,直接塞进马车。
“下水的时候,多加几块大石头。”素言朝着车夫道,“这样歹毒的人,就该死。”
青墨握紧她的手,带着她转身朝着灵堂走回去。
进去的时候,芙蕖已经披上了孝服。
不知道的以为芙蕖生有二心,知道的却都感慨芙蕖的忠烈。与灵位拜堂,与棺木成亲,这样的女子,何其贞烈,傅家上下自然对其钦佩有加。
傅少鸿的葬礼,傅家没有大肆的操办。虽然皇帝有圣旨在先,金顶玉葬,可是人死了,那些东西都是给活人看的,对死去的人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葬入祖坟,白发人送黑发人,傅老夫人几次哭晕过去,但还是接受了傅少鸿已死的事实。死了就死了,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
傅老夫人在傅少鸿出殡后的第二天,便将傅家的掌权当着所有人的面,交给了芙蕖。芙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与傅家化干戈为玉帛。深仇大恨,到底敌不过挚爱情深。
青布马车停驻在傅家祖坟外头,新坟孤冢,白色的冥币满天飞舞。
佝偻的身影颤颤巍巍的站在坟前,低头仔仔细细的看着墓碑上的名字,而后一步一颤抖的走过去,最后干脆瘫软在墓碑旁。
他就那样静静的坐着,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最后,一张冥币落在了他的怀里,他眸色一颤,黯淡无光的眼底忽然有泪涌出。下一刻,他突然掩面,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日薄西山,父送子,白送黑,怎么不教人痛彻心扉。
“主子,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长渊撩开青部车帘,扭头朝着里头的人低头表示恭敬。
车里那人轻嗤,“到底是哭了个痛快。”
长渊轻叹,“哀莫大于心死。”
等着大风吹起,哭泣的人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也不朝着马车走回去,而是一步一顿的朝着他处去了。
“他要去哪?”长渊一怔。
车内,“跟着。”
长渊颔首,便驱着马车,极慢的跟着走。
走着走着,便上了山,入了庙,然后就没了然后。
第412章 这可不是你的北昭大营
青布马车回到了东都城,找了个四合院租住。
进了屋子,风里花才将头上的轻纱斗笠取下。拂袖掩着口鼻,“这屋子里一股子霉味,真是有失身份。”
“主子。此处僻静,旁的地方怕是容易招惹是非。”长渊恭敬的俯首,“主子身份特殊。万万不能有所闪失。”
风里花嫌恶的瞧了一眼桌案上的灰尘,“我出去走走,你赶紧找人收拾一下。”
“主子要去哪儿?”长渊面色一紧,却见风里花已经戴上了轻纱斗笠。
姣好的面容被轻纱遮住,一袭浅黄色的纱袍子随风而动。便是寒冬腊月,他也不屑穿得厚重,碍了自己的容色。
“去瞧瞧新房,免得某些人委屈了我妹子。若是没有那点本事,也敢娶她,我非痛痛快快与他打一架不可。”风里花拂袖出门。
长渊明白,他这是念着那个小娃娃呢!
然而过了很久,长渊都没能等到风里花回来,二话不说便赶去了三王府。
三王府门外的石狮子后头,风里花双手负后,淡然自若的伫立,也不进门。也不翻墙进去,就这么若无其事的瞧着人来人往的三王府门前。
“主子无恙,卑职算是放了心。”长渊如释重负。
“我是没什么事,可他们有麻烦了。”风里花阴阳怪气的打着腔调。
长渊往三王府门前瞧了几眼,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一转头,风里花已经转身离开。朝着无人处走去,轻而易举的越过高墙。
他也不避嫌,淡淡然的走在回廊里,冷眼看着身边的家奴越来越多,最后将风里花拦在了主院前头。
“让萧东离出来。”风里花也不着急,长渊急忙以袖口擦拭一旁的水井边沿。风里花这才施施然坐下,“还不快去?”
奴才们一听,二话不说就往主屋跑。
正巧半道上遇见了青墨,便将院子里的怪人一事告知了青墨。青墨着人去书房请萧东离,自己先去前院瞧个究竟。
到了前院,青墨怔了一下。随即散开了众人,“你们都下去。”
“萧东离呢?”风里花问。
“有何贵干?”青墨蹙眉。
“别让我问第二次!”风里花是最不喜欢底下人多嘴饶舌的,偏偏青墨就是个木疙瘩,除了对素言好,就剩下对萧东离尽忠。
所以,青墨就算搭上性命,也不会让人伤了素言和萧东离。系讨广圾。
这风里花本就是北昭的主帅,虽说跟上官靖羽是表亲,但毕竟是敌对的国家,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掌心凝了力,风里花可不会跟青墨客气。
“这是东都三王府。”青墨冷了音色。
说时迟那时快,风里花脚下移动,那速度几乎快如闪电,凌厉的掌风直扑青墨的面门而去。这种速度,根本不是青墨可以抵挡的,他甚至于刚刚看清楚风里花的移动方向,风里花的掌风已经近在咫尺。
肩上陡然一沉,仿佛被人拽了一把。
青墨心头咯噔一声,便听见了素言的疾呼,“青墨!”
耳畔,他只听得一声砰然巨响,身子陡然被掀翻出去。一个半空翻转,总算稳稳落地,没有伤到分毫。
一抬头,乍见萧东离站在跟前,青墨随即行礼,“多谢三爷。”
萧东离捋了捋衣袖,“风里花,这可不是北昭大营,要撒野回你的北昭去。”
风里花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嫌恶的取下头上的轻纱斗笠,“你的日子,也未见得比我好过多少。这外头,那么多双眼睛,你不也是寸步难行吗?”
“你当他们是人,那就是眼睛。你当他们是废物,那便什么都不是。”萧东离不冷不热的瞟了他一眼,而后淡淡的笑着,“怎么,北昭皇帝不要你,你便来投亲?”
“你瞧我这副模样,是被人嫌弃的吗?”风里花冷哼两声,“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萧东离转身。
长渊上前,“你们敢如此待客!”
萧东离顿住脚步,瞧了一眼笑而不语的上官靖羽,勾唇邪魅轻笑,“上茶。”
青墨颔首,“是。”
花厅里,萧东离若无其事的与上官靖羽比肩而坐,淡然饮茶,“这东都的茶,比之北昭如何?”他放下杯盖,斜睨了风里花一眼。
风里花环顾四周,三王府尚算宽敞明亮,不过比之自己北昭的府邸,还是差了一些。这些个雕梁画柱,竟也只是上的清漆。不似他的做派,上的都是金漆。
见着风里花一脸嫌弃的模样,上官靖羽瞧了素言一眼,两人低低的笑着。
“差强人意。”风里花抿一口香茗,“这茶还是去年的,不是今年的新茶吧?”
“嘴很叼。”萧东离放下手中的杯盏,“不过呢…………不知道你的眼睛是不是够毒,分明看清楚了,也敢往火坑里跳。”
“就外头那些个东西,也敢给我弄个火坑?”风里花轻嗤。
长渊想着,外头怎么了,似乎没发现异样。
“你算是看出来了,可你身边的奴才,似乎还没听明白。”萧东离淡淡的笑着。
“不懂?”风里花扭头望着一头雾水的长渊,外头灰蒙蒙的,飘着零星的细雨。
听得这话长渊摇头。
“这都要下雨了,外头摆着什么摊子啊?”风里花问。
长渊想了想,“写字摊,泥人摊还有…………”说到这儿,长渊自己也愣住了,“眼见着要下雨了,还不肯挪回家去,这笔墨纸砚泡了水,不得坏了吗?”
素言噗嗤笑出声来,“总算开悟了。”
闻言,长渊面露窘色,到底是给风里花丢了脸。
“说吧,你来到底是想做什么?”萧东离问。
风里花瞧了上官靖羽一眼,“怎么不见樽儿?”
上官靖羽起身,“樽儿睡着呢,不过这个时候,约莫该醒了。”语罢,她瞧了素言一眼,素言会意的点头离开。
樽儿这个点,应该差不多醒了。
素言想着赶紧去抱来让风里花瞧一瞧,看过了樽儿,风里花应该会离开。方才他可是险些伤了青墨,这样的危险人物,还是早点离开三王府为妙。
思及此处,素言便加快了脚步。
可是…………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一路上走来,怎么的也不见半个人影?及至房门口,素言回头望着空无一人的身后。
为何会有些不安的错觉呢?
哪知下一刻,她刚推开门,只觉得颈后一凉,瞬时没了知觉。
第413章 樽儿出事了
上官靖羽等了良久也不见素言回来,当下有些着急,“怎么还没回来?”
萧东离手中的杯盏陡然捏紧,突然起身往外走。
似乎意识到不对劲,风里花急忙起身跟着。连带着青墨也变了脸色,先萧东离一步往房间跑去。等着到了房间门口,青墨骇然瞪大眸子。
素言就躺在门口。后脑处有血迹,整个人昏迷不醒。
“素言?”青墨慌了神,手中的剑瞬时丢到一旁,急忙去探素言的鼻息和脉搏。所幸,还活着,还有气还有脉搏。
“樽儿呢?”上官靖羽望着空荡荡的床褥,床边躺着跟素言一般,昏迷不醒的丫鬟和嬷嬷,“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突然揪起地上的嬷嬷,“人呢?樽儿呢!”
“是迷药。”萧东离冷眸望着火盆里的灰烬,随手便倒了一杯水,直接泼在嬷嬷和丫鬟的脸上。
嬷嬷被精心,惊慌失措的给上官靖羽跪下,“三皇妃饶命,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奴婢、奴婢该死!”
“樽儿呢?”上官靖羽圈红了眼眶。“孩子呢?”
丫鬟也跟着摇头,吓得缩成一团,“奴婢们都睡着了,真的…………不知道小皇孙去了哪儿。”
脚下一软,上官靖羽直接跌坐在地上。
“阿靖!”萧东离急忙将她打横抱起,“我会把樽儿找回来。”
上官靖羽只觉得身体里一股热血冲上脑门。眼前瞬时一黑,便没了知觉。她第一次体会到,气急败坏是什么滋味。
不管是谁,不管那人要做什么,但凡有事都可以冲着她来,为何…………为何要动她的孩子。这一次。就算是皇帝也不行!谁敢碰樽儿,她就跟谁拼命。
“到底是谁,竟然敢劫走樽儿!”风里花一掌拍碎了桌案,一身的杀气腾然。
萧东离低眉望着怀中气急攻心的上官靖羽,“能进三王府的自然不是普通人。”语罢,他直接将上官靖羽抱出了房间。“所有人都撤离房间,不许动房间里的一桌一椅。把房间围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
痕迹在,踪迹就在。
只要是人做的,总会有迹可循。
眼见着离腊月二十还有几天,却出了这样的事,原本欢欢喜喜的三王府,瞬间便得死气沉沉。谁都没想都,小皇孙会在戒备森严的三王府内,没了踪迹。
那么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在萧东离的手里,把孩子带出去?
“搜查整个三王府,孩子未必带得出去。”萧东离将上官靖羽放在暖阁的软榻上,转身去了外头的软榻查看素言的伤势。
素言伤得不轻,血流得不少,看样子这一时半晌是绝对醒不过来的。
扣着素言的腕脉,萧东离的眉头越皱越深,青墨的心也跟着高高悬起。终于,萧东离站起身子,“去把银针拿来。”
青墨慌忙去取了银针。
萧东离面色凝重的将银针缓缓钻入素言的头顶,以及身上几处大穴,“情况不太好,伤势太重。体内血气凝滞,如果不及时疏通的话,很可能…………”他扭头看了一眼焦灼的青墨,这才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永远对于青墨而言,是什么概念?他不知道。
可是醒不过来这四个字,却让他痛彻心扉。
素言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他们的好日子还没有开始,若是就这样睡下去,让他怎么办?身为丈夫身为男人,却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纵他武功再好,又有什么用?
银针刺在素言的身上,素言面色惨白如纸,真的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意思。
萧东离轻叹一声,“看造化吧!”
语罢,扭头望一眼隔着珠帘的内阁,上官靖羽还昏睡着,就这样睡着,其实也挺好的。
“搜遍了整个三王府,没发现孩子。”长渊气喘吁吁的进门,“孩子丢了。”
这是结论。
萧东离忽然拂袖,掌风直逼风里花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咤舌,便是风里花也是眸色一怔。纵身一跃,风里花快速跳进院子里,反手便是一掌回应萧东离。
“你疯了么?”风里花切齿。
“你不来就没事,你一来就没好事。”萧东离冷然,招招毙命,“你还敢说不是你的缘故?孩子到底在哪?”
风里花翻身飞上半空,一个漂亮的凌空翻落在假山上头,“孩子不是我带走的。”
“谁信!”萧东离拂袖,假山当场崩裂。
“不管你信不信,樽儿不在我手上。”风里花飞身落地。萧东离的武功太厉害,他自然不敢马虎,还手也是全力以赴。
萧东离长袖卷风,一掌推出,瞬时飞沙走石直扑风里花而去。
风里花面色微恙,随即腾空而起,一掌拍向地面,这才化去萧东离的掌风。不过便是这一瞬,他输了。
萧东离的掌面就停在距离他的面门最近的地方,他几乎能感觉到飞扬的鬓发,也因为萧东离的凌厉掌风,被当场圻断。
墨发在风中摇摇坠落,无声无息。
“你输了。”萧东离收掌。如果不是他收掌及时,风里花此刻必定身负重伤。
风里花面色微白,唇瓣微微抽动,“樽儿是我外甥,我绝对不会与他动手。不管你信不信,孩子丢了,我与你一样着急。你放心,我会替你把樽儿找回来。”
“不必。”萧东离冷然,“只要你离开东都,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闻言,风里花眉头微蹙。
“你走吧!”萧东离转身往房间走去,“樽儿的事情,我会交给御羽山庄处理,你回你的北昭,我找我的樽儿,与你各不相干。”
“主子?”长渊慌忙上前。
风里花抬手,示意他什么都不必说。深吸一口气,风里花瞧了一眼萧东离的背影,转身拂袖而去。
素言昏迷不醒,樽儿不知去向,一瞬间整个三王府算是乱了套。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萧盛靠在贵妃榻上,半眯着眼睛休憩,“当真?”系讨刚扛。
“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当真。”李季躬身回答,“如今三王府全部出动,包括御羽山庄也跟着动了起来,可见三皇子是气急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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