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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宠记_忆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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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腹们这才安心应是。却又有人道:“段大人,若是抓捕细作,为何不留下活口,带回天牢好好审理?”
  段凌冷着脸看那人,那人心中一惊,自知多事,连忙垂下了头。段凌这才收回目光,缓缓开口道:“杀了他,我不需要审讯。”
  段凌下山后便回了府邸。他没有等太久。夜色降临,浩天城下起了大雪,当雪白铺满院落时,心腹来回禀了:“段大人,无相寺关山门后,有一中原长工便出来打扫寺庙。他趁无人注意,去菩提树上取下了这个香囊。”
  心腹将香囊呈上。段凌接过,置于掌心细看,又漫不经心问了句:“没惹出什么乱子吧?”
  心腹答话:“他一解下香囊,我们便杀了他,没闹出大动静。与寺庙那边也交涉过,没有问题。”
  段凌这才点头道:“好,你下去吧。”
  心腹告退。屋中只剩段凌一人。他打开香囊,从中取出纸条,便见上书三个大字:无相寺。
  内容似乎并无古怪,可段凌指尖搓了搓那纸张,却觉察出了问题。中原国不仅是礼仪之邦,,历史源远流长,而且手工艺精湛发达,工匠们时常能做出些有意思的玩意。段凌曾经见过这种纸张,也知晓这种纸张的秘密,遂让下人打了一盆水,将纸张放入了水里。
  墨迹先是模糊,而后重新组合,一行小字显现出来。段凌细看去,原来是宇元*队近期在中原国剿匪的计划。
  前些日,虎威卫中出了叛徒,一个百户将这消息传了出去。向劲修抓住了那百户,可用尽刑罚,却也没有撬开他的口,因此也不知道这消息传去了何人手里。现下,竟是无意被段凌找了回来。
  段凌沉沉默立许久,缓步行到地炉边,将那纸揉成团,扔了进去。待到火舌吞没了纸团,青烟徐徐散了一室,他方才开口唤道:“来人。”
  下人推门而入。段凌吩咐道:“着人去虎威卫一趟,叫女兵营的兰芷过来见我。”他看看书桌上的沙漏,竟是已近子时(23点),思量片刻,又补充了句:“让管家直接带她去我卧房,顺便告诉她……”男人停顿片刻,幽幽道:“我想她了。”
  说完这话,想象着女子受惊僵硬的神情,段凌总算觉得心中舒坦了些。这让他终于能长长一声叹息,摆摆手道:“快去吧。”

☆、第14章 身世(一)

  却说,兰芷回到女兵营,不出意料见到了司扬。女人神色如常与她问好,又问她此次出外,去了哪里见了谁,态度倒是和善。
  兰芷却清楚,司扬定是已经得到消息。她知道她的人手跟丢了兰芷,也知道兰芷发现了她的人跟踪,却只是装傻。她这般正面交涉,兰芷便也不戳破,避重就轻答了些话,敷衍了过去。司扬没有真凭实据,又打探不出什么,也只得作罢。
  这么到了傍晚,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入夜之后,女兵营的院中都是白茫茫一片。兰芷自小生长在南方,甚少见到这么大的雪,忍不住出外观看。她在雪地中行走,看着自己的脚印一个一个印在平整的雪地上,正觉心情平静,却见远远行来了一人。
  来者竟是任千户。他在兰芷面前停步:“兰芷,段大人让你去他府上。”
  兰芷一愣:“现下?”
  任千户显然依旧不待见她,此时冷傲偏头:“对。段府家丁在虎威卫门口等你,你快些过去。”也不多留,转身离去。
  连接她的人都派来了。兰芷无奈,只得前去。虎威卫门口果然停着辆马车,兰芷上了马车,行了约莫两刻钟,便到了段府。管家在门口迎接她,又带着她七转八绕,进了一间院落。
  兰芷始一进房,便觉察屋中有温暖的潮气。她四下扫视一圈,见这屋子布置的大气简洁,却不像个接客的大堂,反倒……更像卧房。她心中疑惑渐升,却见那管家朝她躬身一礼:“姑娘且先等等,段大人在后面沐浴,稍后便到。”
  兰芷脸立时僵了:沐……沐浴?
  原来,她在屋中感受到的潮气,是段凌沐浴时产生的水汽?
  所以说,这屋子,真是段凌的卧房?
  她还以为他这么急急找她,是有什么要紧事!结果大半夜的,他把她召到他的卧房里,自己还跑去沐浴……
  ——他……他到底想干吗?!
  答案呼之欲出,兰芷却犹不死心,问道:“段大人平日都习惯这个时间沐浴吗?”
  管家摇头:“不是。段大人说,他想你了。”
  这似乎是答非所问,可答案却昭然若揭。有了这句话,再配合这番场景,段凌的目的……傻子也能猜出!
  管家说了这话,便也不再管兰芷,躬身一礼退下,临走还不忘关上房门。屋中忽然没了声响,只剩隐约而又细弱的水声,提醒兰芷她的处境。
  兰芷身体僵直片刻,很快做出了决定:她不能留在这里。与其等段凌出来后两人正面冲突,还不如趁现下速速逃离。那管家就守在院外,她可以声称记起了有急事,必须立刻去处理,告之一声,溜之大吉。待到明日,她再挑个合适的时机,装傻向段凌赔罪。只要处理得当,相信段凌不会大发雷霆。
  思路已定,兰芷毫不犹豫转身,就朝屋门行去。余光却不经意瞥见了一旁茶几上的东西,脚步瞬间顿住。
  ——段凌卧房的茶几上,竟是有个眼熟的小香囊!!
  兰芷扭头朝屋后看,见段凌还没出来,几步行去了茶几旁。她拿起那小香囊细看:外形果然和那中原细作的小香囊一模一样。兰芷将其打开,见里面空空,什么都没有。再拿起置于鼻尖一嗅,便闻到了寺庙中特有的檀香。
  兰芷只觉心中一沉:相同模样的香囊出现在此处,里面空空,还沾上了寺庙的檀香——这不可能只是巧合。这小香囊,十之*就是今日她扔去菩提树上的。
  可她扔去菩提树上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段凌这里?!里面的纸条呢?又去了哪里?
  兰芷抿唇,脑中急速飞转。耳后却突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沉沉暗暗:“怎么?兰芷喜欢这个香囊?”
  兰芷惊得呼吸都有瞬间停滞!她根本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可段凌何时竟已来到她身后?!
  ——她在萧简初身边时,曾经学习过反追踪之术,善于发现暗藏之人气息。但今日跟踪她的人若是段凌,她定是无法察觉!
  此念头一出,兰芷脑中的杂乱思想终于清晰:天牢那日,段凌还是对她起了疑心。于是他跟踪了她。今日她的行迹,怕是一滴不拉落入了这个男人眼中……
  ——可他便是再厉害,她躲在茅厕时,他也没可能看清这个香囊,又怎能从树上将它找出?难道……是无相寺那边的人出了岔?那他看到了纸条吗?又发现了纸条的秘密吗?他将她当成了细作同党吗?今夜他叫她来他府上,到底是想怎样?……
  段凌靠她靠得极近。男人沐浴后,周身潮热的水蕴未散,那呼吸也似水汽温热,轻缓打在她的脖颈。兰芷不自主紧绷了身体。她被禁锢在桌子和段凌的胸膛之间,微微侧头便能碰到男人□□的肩。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无形的压力逼得兰芷不敢轻易动弹。
  无数个问题在兰芷脑中闪过,却终是定格成一个更为清晰的想法:
  ——这下……她想逃都没法逃了!
  段凌低头,看着面前女子僵硬的脖颈,终是觉得沉重了一晚上的心情轻快了些。很显然,兰芷清楚了利害,并且因此紧张。他承认他故意吓唬她了,可他不觉得他过分,毕竟今日,她的所为实在危险。
  自天牢回来后,段凌便对兰芷不能言说的隐情有过猜想,可她会和中原细作扯上关系,却是段凌能想到的最坏可能。
  宇元国对待细作手段有多残忍,段凌身为虎威卫副使,再清楚不过。今日之事被他压下了,实在是侥幸。他令心腹当场杀了那接应者,而不允将人带回天牢刑讯,就是怕兰芷会被牵连。
  可他也只救得了她一次。往后兰芷继续这么冒险行事,若是被识破了细作身份,他也保不住她!
  段凌不知道兰芷为何会与中原人搅在一起,可他决不允许今日的事再次发生。他打算开诚布公和兰芷谈一谈,至少要弄清兰芷的想法,方能对症下药。只是,这丫头防备心重,并不信任他。他却不敢再等。为尽快取得她的信任,他还是决定告诉兰芷她的身世,告诉她他们俩的关系。这便是今日他找她来的原因。
  最初的惊慌紧张过后,兰芷镇定下来。段凌没有将她扔进天牢,而是将她召来府中,就说明他暂时不打算对付她。她直直站立,就这么一动不动,只待段凌摆出筹码。却感觉男人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无形的威压立时消失了。兰芷不明所以,缓缓偏头转身,便见段凌只着一条长裤,赤着精瘦的上身,立在她的面前。
  男人身材很好,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暗色的绸布包裹住修长的腿,隐约有些干练的味道。兰芷只看了一眼,便低头垂眸,恭敬肃立。
  段凌一声轻笑,却是不容置疑道了三个字:“抬起头。”
  抬起头?他到底想干吗?兰芷心中没底,却是无法,只得再次抬头。
  段凌脸上不见半点不悦,朝着她温润一笑,转身。他背对着她,将湿发盘去头顶,轻声道:“兰芷,你看。”
  没有了遮挡视线的长发,兰芷终是见到,段凌的后肩上,竟是有一朵和她一模一样的兰花。那兰花个头更小,只占据了段凌半个肩膀。颜色也不似她那般朱红,而是浅淡的黑灰色。且不是与生俱来的胎记,而是被人烙上的,有些年头旧伤痕。
  一时间,兰芷心中的盘算与戒备通通消散。她愣了一愣,行到段凌身后,竟是不自觉抬手,去触那朵花。当温热的指尖碰到微凉的肌肤,兰芷方才反应过来,迅速缩手,却见面前的男人转身朝向她,缓缓笑了开来。
  那笑容出乎意料的温暖宠溺。兰芷被那笑容搅得无措,退后两步站立,片刻方垂头道:“段大人……你身上,为何也会有那朵兰花?”
  段凌行去一旁,拿了小榻上的干净衣服穿上:“这不是兰花,而是尹罗花,传说生长在极北之地,十年方能开花,是神赐的灵药。”
  兰芷听着,终于抬眼看他。可段凌穿好了外套,却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朝兰芷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去见见……我们的渊源。”

☆、第15章 身世(二)

  车厢之外,车夫勒马停下。段凌起身:“便是这了。”
  兰芷跟着段凌下了马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木门,门上封着厚重的铁锁链。这似乎是个大宅院,占地面积甚广,可木门的朱红色已经基本剥落,门外的石梯石墩也古旧残破,两侧的围墙竟是隐隐泛着黑灰色,仿佛曾经遭过大火。
  兰芷再扭头四望。放眼看去,围墙尽头是街道,只是已过子时,行人稀少。按照马车的行驶时间估算,他们现下应该在浩天城三十街之外,接近城郊了。
  耳边却传来了铁链的落地声,叮叮当当,在安静的子夜,清晰地格外惊人。兰芷朝声响处看去,便见到木门已经打开,而段凌立在黑漆漆的门洞边,静静等待她上前。
  车夫不知何时已驾车离开,兰芷犹豫片刻,行到段凌身边。雪依旧在下,男人伸手,抖了抖兰芷斗篷上的雪花,又帮她将兜帽盖去头上,这才抬脚,率先跨入了大门。
  斗篷是段凌出门前,硬给兰芷披上的。兰芷穿着太长,下摆都拖去了地上。她跟着段凌进门,轻声问:“段大人,这是什么地方?”
  段凌在门后一番摸索,竟是寻出了一个灯笼。男人的声音在雪夜中,显得格外幽远:“数百年前,□□开国之时,曾经封过一位纳兰氏为异姓王。这个地方,便是纳兰家族的祠堂。”
  兰芷有些惊讶:她以为这么大的院落,怎么也会是个大家族的宅邸,却不料,竟然只是间祠堂。
  黑暗之中,有火光闪过,而后,灯笼亮起。借着光亮,兰芷依稀能看清塌毁的房屋,破碎的青石路。整个祠堂显得破败而死寂,唯独四散的琉璃瓦碎片,隐约昭示着这里曾经的繁华。
  兰芷正在打量间,段凌忽然牵住了她的手。他用温柔却不可抗拒的力度抓着她,温声道:“这边走。雪天路滑,小心别摔着。”
  我有功夫,不会摔着,兰芷心中闷闷回答。可许是对身世的好奇压过了其他,她并没有反对。子夜寂静,只能听见斗篷扫过雪地的簌簌声,伴随着脚踏积雪声,吱呀,吱呀……
  段凌牵着兰芷,一前一后沉默行过一段路,来到了一座大堂。大堂四周墙壁都破损了,风夹着雪花吹入,更显阴寒。堂正中竖着一方巨大石碑,段凌行到石碑前停步,默立片刻,沉沉开口道:“15年前,先皇忌惮纳兰王势力,寻了名目大兴刑狱,将纳兰本家近千人、旁家四千余人,皆数屠杀。之后三年,又将效忠依附于纳兰王的家族共计上万人,陆续诛杀。”
  死了近两万人的刑狱么……兰芷微微动容。灯笼微光下,她隐约见到石碑下方空空,上方却刻着许多名字,都是纳兰姓氏。兰芷仰头看段凌:“我也是纳兰家的人?”
  段凌将灯笼抬高了些,指着石碑中最后一个名字道:“你是已故纳兰王的女儿。”
  兰芷定定看那个名字,心中竟是一片空茫。身世问题,已经困扰了她许久,可待清楚真相时,她竟有些不知所措。她再前行一步,贴近石碑,手指轻缓抚过那个名字,半响才看清那几个字是“纳兰纤”。
  纳兰纤。兰芷默念这个名字,低低开口道:“怎么好像是个女人名。”
  段凌在她身后道:“纳兰王从来都是女人。”他的声音幽幽:“传说纳兰一族被神灵眷顾,有数千年的悠长历史,可这种眷顾,从来只维系于女子身上。每一代的纳兰王都会生下一个女儿,背上长着尹罗花胎记,这个女儿,便会成为下一代的纳兰王。”
  兰芷于石碑前垂首,心中情绪复杂,而那万般心思中,竟还对这传说生出了旁观者一般的质疑。她默立许久,终是放下手,偏头看向段凌:“那你呢?你又是谁?”
  她问完这话,却又去看那石碑。段凌便是一声低笑:“别找了。我和我家人的名字,还没有资格出现在那石碑上。”
  他停顿片刻:“这石碑上的人,都是纳兰一族的本家。而我和我的家人,是纳兰的旁家。”他环视大堂:“旁家人的地位不比本家。需得是受重视的旁家人,才能在每年的上元节踏入这个地方,一并祭祀先祖。”
  他的语气和缓,仿佛并不因此不平,兰芷忍不住转身问:“既如此,旁家又为何还要守着本家?”
  段凌看她一眼,轻轻一笑:“自宇元立国后,纳兰家族一直风光无限,即便是做纳兰旁家的人,也能得许多便利,何乐不为?更何况……旁家的男子,还有机会迎娶纳兰王啊。”男人一扯嘴角:“若是能成为纳兰王的夫君,地位、权势、财富皆唾手可得,有什么不好?”
  兰芷却是一愣:“旁家的人……不是也姓纳兰么?又怎能同族同姓通婚?”
  段凌失笑:“同姓不婚?这是中原人的规矩,兰芷倒也清楚。可宇元人何曾有这许多讲究。加之纳兰家向来自称神族后裔,看重血统纯正,自是要在旁家中挑选最优秀的男子,延续这份尊贵。”
  兰芷又被他抓住漏洞,有些尴尬,却不再戒备。她盯着地面,心中有种隐隐的期盼,却也有些莫名的别扭:“所以……我们俩,是血亲么……”
  她没有抬头,看不见段凌的神情,只能听见他缓缓道:“我们是纳兰一族仅存的血脉,而你……是我的王。”
  ——……
  兰芷片刻方消化了这句话,抬头怔怔看段凌:他是认真的么?
  灯笼烛火给段凌的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兰芷仔细打量他,却无法从他的神色中,辨清他话语的真假。大堂中一时无声,只能听见风夹着雪花,在堂外吹荡。沉默持续,灯笼中的烛火不知烧到了什么,“啪”地一声轻响,晃动了几下。
  段凌便在这细微的声响中,缓缓笑了开来。他伸手一敲兰芷的脑门:“或者,虽然血缘关系已不可考,但我虚长你9岁,总是能做你哥哥吧。”
  兰芷呼出一口气:这人果然又在逗弄她!她捂住脑袋,别扭退后一步,段凌却再次牵了她的手:“来,我带去你外面看看。”
  或许是得知了两人的关系,兰芷不再排斥段凌的这个举动。这段路走得不似之前那般难熬,段凌也不再沉默,而是在风雪之中,轻声说话:“我12岁那年,第一次获得准许,踏入这间祠堂。彼时,我和另外九十九名同龄的旁家男女,在刚刚的大堂里,对你宣誓效忠。你的血被滴入铁水中,然后烙印在我们的身上。”
  似乎是忆起了当年的场景,他轻笑起来:“那场面其实盛大庄重,可那时你才3岁,看着还憨憨傻傻,我跪在人群中,只觉这仪式是个笑话。且我在自家里也算出众,心高气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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