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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破损，明和殿外的宫女太监哗啦哗啦的涌了进来收拾残局。

　　　　“我想一个时辰了，那御膳房，太医院都该查的差不多了。”他终于换上了明黄色的龙纹袍，袍子上金龙缠绕高傲的昂着脑袋，宫人在身后帮他束着白玉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枚鎏金绳子挂着的环形玉佩，手上是一枚带着点翠绿色的玉扳指，修长的腿上套着白色长筒靴。

　　　　“皇兄，你这是要上朝吗？”

　　　　“对！马上宣文武百官进殿，不来上朝的，一律严办。”他终于换装完成，身边的高公公伺候在身侧，他尖着嗓音道：“起驾建和宫，上朝！”

　　　　宫中的上朝钟声响起，一直传到宫门，接着又一个个的传令下去。那刑部尚书伍天兴皱着眉，这突然叫上朝还是加急的，难道宫中出了什么大事情。作为国丈和刑部尚书，他立刻换上了宫装，出了府苑坐上了马车前去皇宫。

　　　　六王爷齐云也整理了衣衫，作为齐国的王爷，他既然从外地回来自然也要上朝。

　　　　“送昭平回琼园，派我四名亲卫守在琼园，另派十名禁军增加五个宫女伺候。”临走前齐远下令，落雪的待遇一下升了很高的档次，将自己的亲卫派遣四名过去连皇后都未曾有这样的待遇。

　　　　不等落雪说声感谢，他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明和殿，那一刻落雪无比感慨。她在犹豫着，她的口中喃喃自语到：“云商啊，云商啊……”

　　　　自己究竟是爱云商还是选择这个男人呢，落雪如此聪慧，她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既可以忠于云商又可以选择这个男人。如果他真的爱她，他怎会忍心将自己的铁蹄踏入她的家园，她若真爱他他怎么会令她心碎？

　　　　建和宫上，齐远站在大殿的龙椅面前看着建和宫外，两侧的官员依次进殿。宰相“顾园”站在了最前端，那张老脸上刻满了风霜，只是那武将弥天却再也不会站在他的面前为他出谋划策了。

　　　　“帮我点名，没有来的明日给个说法，说不过去的一律革职或者降级。”齐远板着脸，他不愿意在朝堂上骂人，他已经很久没有骂过人了。

　　　　自从齐远围猎受伤，他都不要求天天鸡鸣时就上朝议政，都是隔天或者几天上一次朝。

　　　　今日上朝，他是要给这些人警告，那些试图扰乱宫廷的人一个严重的警告。

　　　　落雪被人抬着回的琼园，从明和殿到琼园，这宫中还有谁有这种待遇呢？皇后都不曾有过，今日落雪晕倒被王抱在怀里的情景在宫中传开了，曾经被王遗弃的女人竟然得到了他的宠爱。

　　　　不知道多少人嫉妒，特别是那些被迫送进宫中，之后又见过帝王龙颜的女子。这些女人终其一生也没有机会得到她半分宠爱，可这个女人从被遗弃到被宠爱，这个时间短的令人无法相信。

　　　　跟在她身后的有齐王的亲卫，十名禁军，五名宫女相随。落雪被这个男人保护了起来，或者说被监视了起来，至少在目前她会是安全的。

　　　　“婉儿！”落雪的声音在琼园响起来。

　　　　海棠树上依然停着几只白凰，它们似乎打算在这琼园住下来了，那只白凰见落雪回来便飞下来停在她的肩头。琼园的六个个丫鬟早就被控制了起来，不过依然是羁押在琼园，接受盘问。

　　　　“公主，公主……”侧屋传来了婉儿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带着哭腔，可儿的身影她也没有见到。

　　　　侧门前有人把守，看着这情景落雪皱了皱眉头，她问着：“为什么将她们关在里面？”

　　　　“这是大王的旨意，我们只是照做。”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表情有些不对劲，侧屋中竟然传来了微微的抽泣声。

　　　　“让她们出来吧，这也是大王的旨意。”

　　　　这里没有人知道齐王究竟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看身后的阵仗，他们想一定假不了的。两人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打开了侧屋的门，只是里面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落雪被人扶着走了进去，那屋子的中间躺着一个人，可儿害怕的缩在墙角。婉儿目光呆滞，其余三人脸上也挂着泪珠，落雪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那屋子里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圆圆，屋子中间有一滩血迹，落雪走了进去静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圆圆久久没有说话。

　　　　“圆圆自杀了！”婉儿道。

　　　　落雪的脸上依然没有反应，她想着这个胖乎乎的女子，总的说起来她对自己还算忠心。只是，她死在今日好像很不寻常，今天的宫廷死了太多的人了。

　　　　琼园已经很多年没有死过人了，圆圆的死守门的侍卫也知道，他们只是认为这个丫鬟是畏罪自杀。因为昭平的饮食都是由圆圆负责，落雪从未怀疑过圆圆，每次饭前都是有人试毒的。

　　　　只是圆圆今日的确死了，死在一个不应该死的日子里，难道她真的是畏罪自杀吗？

　　　　“给圆圆的家人多送些银两，将她的尸体运回老家厚葬。”落雪的话语很平静，死了一个丫鬟，她并没有显示出过多的悲伤。

　　　　圆圆的尸体被人抬走了，她是用什么东西自杀的呢，是以怎样一种方式自杀的呢？落雪只是静静的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迹，她将手伸向缩在墙角的可儿，可儿看着她然后站了起来拉住了落雪的手。

　　　　“可儿别怕，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落雪的声音很轻很柔，这话令可儿安心，她点点头跟着落雪走出了这个死过人的房间。

　　　　只是落雪明白了一件事情，这宫中的确有人想自己死，还不让自己死的舒服。如果不是今日晕倒，落雪还不知道自己中过一种叫做紫色夕阳的毒，是通过怎样的方式中的毒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

　　　　那老妇人给她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这座宫廷真的是一点也不简单，想要活的舒坦几乎是幻想。落雪掀起自己的衣袖，胳膊上一条血线那么明显，为何自己都没有发现呢？

　　　　“圆圆，你不会死的不明不白的。”落雪看着园子外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圆圆在心中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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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选择

　　　　这一天是齐国俊王四年冬，十二月二日，齐国宫廷因为落雪中毒的事件在整座宫廷掀起了波澜。整座宫廷似乎都被中毒事件所牵连，从御膳房到太医院，再到工部。

　　　　再因为琼园的丫鬟圆圆之死，还因为那几个在明和殿外制造事端的人，一方牵扯到皇后头上。那几个人则是来自不同的机构，囊括了工部，刑部等。

　　　　可是，对于这紫色夕阳的毒从何而来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作为皇帝的齐远并未因此大开杀戒。他知道如果要用杀人来解决问题，这宫中定会腥风血雨，那些想自己死去的人他暂时也不敢做出准确的定论。

　　　　登基四载，征战天下宫中也并未出现太多异常，只是那些皇子有谋反之心的人却一直也未曾有任何动作。作为亲皇派的人他亦明于心，四皇子齐飞与太后乃一派，这是宫中对他威胁最大的一派。

　　　　只是，齐远自己也不能肯定自己的母后会绝对的支持四弟谋反，还有那镇守边境以西的八皇子齐书。这个齐书似乎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来，说起这八皇子齐书年纪尚不满十七岁，他对自己倒还是很尊重的。

　　　　现在齐远所担心的乃伍家之人，那伍家长子伍华早就流露出对皇帝的不满，齐远又怎会不知呢？伍家人势力也算的上雄霸一方，这日的朝会上，各文武大臣之间第一次出现了推诿责任的态度来。

　　　　刑部尚书伍天兴与丞相顾园起了争执，丞相一直觉得刑部用刑太残忍，启奏齐远废除一些残酷的刑罚。那伍天兴却以“刑不重不足以平乱局”为由放弃废止，顾园则认为用刑过重有屈打成招和冤案错案发生的几率较大，让朝廷考虑修改。

　　　　这一日，朝中吵成一团，刑部尚书伍天兴朝会之后拂袖离宫的情景齐远一直不会忘记。

　　　　在琼园里由于新来了宫女和侍卫，琼园有几间被封住的房间也再次被揭去了封条，宫女允许住在琼园贴身照顾。侍卫轮流值班，但是落雪有要求那些侍卫没有命令不能进入琼园，只能在琼园外守候。

　　　　可儿还是很胆小的像牛皮糖一样粘着落雪寸步不离，想必是圆圆之死对她的心灵再次形成了阴影，不过圆圆之死她不是没有问过。

　　　　据婉儿和其余三位丫鬟的口诉，圆圆在得知落雪中毒是因为药膳和食物引起的时候，她是咬舌自尽的。没有一点征兆的突然咬舌自尽，这似乎说不过去，畏罪自杀是否是为人洗脱嫌疑？

　　　　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将嫌疑转嫁到别人的身上，一切都是极有可能的。这日所发生的事情，矛头直指当今的王和住在琼园的落雪，似乎皇后的嫌弃越来越大了。

　　　　可这日的事件却牵连着整个宫廷，让任何人都无法洗清嫌弃，而这一天距那宫中的花灯节仅有十天的时间了。齐远曾想过要放弃举办这样的节日，但是他还是执意要举行这样一场盛大的节日，他心中所想六王爷齐云一定也是知道的。

　　　　两日后，八皇子齐书最先回到了宫中且带回了边境以西的特产回来，他去建和宫见了齐远。两人相谈甚欢并无不对的地方，当然还有那些年纪更小的皇子从自己的封地回京，这些都不足以对齐远造成影响。

　　　　直到十二月八日，离花灯节只有四天时间，也没有见四皇子齐飞回到京都。这一点，倒是令人很疑惑，那太后更是焦急。只有四日了，她的思念却也越来越盛，一夜间那太后就像老了好几岁。

　　　　落雪隔三日要去明和殿以内力祛毒，两个人一直都显得很尴尬，彼此有了身体的接触可是落雪却觉得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彼此全程无交流，他也不似之前那样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不放了，每一次祛毒完成之后他都冷冷的起身离开不看她。

　　　　这一日，他突然开口道：“落雪，如果有一天要你在本王和云商之间选择，你会选择谁？”

　　　　这是一个令落雪很难堪的选择题，云商乃自己的家乡，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丈夫可也对自己有几分情义。若不是他提醒，其实落雪已经将云商暂时忘记了，她觉得在琼园算是过上了几天好日子。

　　　　落雪穿上雪色梨花袍，从龙床上走了下来，纤纤玉足踩过塞外进贡来的上好羊绒地毯。眼前的男人，那张曾绽开过温暖阳光的脸上，如今覆上了更厚的霜雪。

　　　　那张脸不能碰，一碰就会有刺骨的冰凉涌上手心，那疼痛就像扎满了刺猬的尖刺。现在这张脸连看一下都需要莫大的勇气，那双眼里是深邃的令人无法看清的黑洞一般，他又变成了那高高在上的将一切心事都掩埋在眼底的王。

　　　　“我有的选吗？”淡淡凉凉的语气，似乎与自己无关，或许根本就没得选。

　　　　他的脸向她凑过来，他的气息扑撒过来，那高挺的鼻梁就要触碰到自己的脸颊。落雪向后退了几步，这是一种危险的气息，尽管他的气息令自己有些迷乱。

　　　　他一只手拨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指尖有寒气散开，落雪突然觉得他好像要杀了自己一样。在他的眼里，自己似乎无处可藏，心思也被他一览无余。

　　　　“当然有的选，选错了万劫不复，选对了一生无忧。”语气冰冷，指尖的寒气令落雪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每次为她祛毒之后他的指尖都会有寒气流出来。

　　　　“我没得选！”

　　　　“你所认为的云商怎样对你，你心中恐怕很清楚，本王怎样对你你也应该很清楚。”语气越来越冷，他的五指似乎又要掐向她的咽喉，其实他说的没错。

　　　　云商只是将自己当做筹码，从一开始就是那颗棋子，也许这颗棋并不能为云商带来任何赢面。但是，有人下了这盘棋，就如眼前的男人他亦不过是一颗别人早就种下的一颗棋子罢了。

　　　　选谁都不对，选谁都对，或许谁都不选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生于云商，那乃衣食父母，若我有天能钟情于王的话这又会是我的归宿吗？”她反而镇定起来，用那双干净的眼睛盯着他，他脸上无任何表情那手上却将玉扳指紧紧握住。

　　　　“幼稚，女人相夫教子，国家大事与你何干呢？”冷冷的骂着。

　　　　她冷笑了一声，国家大事与她何干，的确是这样的。

　　　　“只是，大王，落雪的心很小容不得自己的男人心中有别的女人。落雪的心同样装不下多余的男人，一生一世的情感和守护，试问大王你能做到吗？”

　　　　落雪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天真，在这宫廷自己不能选择夫君，不能选择所爱之人。可也不愿意将就着交出自己的一生，哪怕是眼前的男人，如果他心中有别的女人自己也不会交出一片真心来。

　　　　“哈哈哈！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何况一国之君。作为帝王的我们都没得选，你还有的选吗，只是若你选择了云商我必然杀你。”这话说的如此坚决，其实落雪早就猜到了，不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落雪冲他笑笑，头也不回的踏了出去，他对她的好和恨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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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试探婉儿

　　　　他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那道清雅的身影似遥不可及，就像漂浮在天际的白云看上去很美却无法触碰。他终究还是没舍得杀她，即使知道她的心没在自己这里，却依然下不了手。

　　　　那些关于她的传说已经越来越多了，这天下人恐怕会渐渐的忘了齐王，而却传颂一个能够飞上枝头的女人。就如那琼园的鸟儿一样，它们傲视一切，看上去美丽却对其它生灵充满着威胁。

　　　　还有四日便是花灯节了，这宫廷的变化也许就能看的出来，齐远知道现在的落雪就像是困在笼子里的鸟儿。如果有天这个笼子打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飞出去，永远不再回来。

　　　　“我说过，你若不能随我，我便杀了你。”

　　　　“皇兄，你舍得对她下手吗，如果舍得你早应该杀了她了。”这是六王爷的声音，他这些日子都在宫中流连，并暗中派人查最近发生的一系列蹊跷的事情。

　　　　今日的六王爷换了一身黑衣，他不喜欢白色的衣衫，从小就很排斥。那清丽的脸配上一身黑衣倒显得成熟庄重了很多，他一改往日的嬉笑怒骂，表情极为严肃。

　　　　齐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也不言语，齐云和他肩并肩向殿外走去。

　　　　“四哥从边关出发了，估计明日下午能回京都，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查来看。这一切似乎都与皇后有关，可也说不过去，皇后不会让自己的丫鬟死在当日的。”齐云用折扇敲打着掌心，其实他的心中早就怀疑别人，只是他不能说罢了。

　　　　“太后！”简单两个字。

　　　　“或者落雪？”

　　　　齐远撇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六弟，确切的说不是落雪，是云商的人。

　　　　“云商奸细，或者别的国家的奸细，宫中来路不明的人都查了吗？”他冷冷的道。

　　　　“很多，包括琼园那名哑女，是否要……”

　　　　“不必了，十二日见分晓。”

　　　　六王爷突然心疼起自己的皇兄来，自己的母后都成了重要嫌疑人，这一点的确是令人无法接受的。曾经他敬重的四哥，却没有在宫廷发生这么多事的时候回京，这一点也是值得怀疑的。

　　　　远离帝京洗清嫌疑，其实，他那个四哥一点也不简单。

　　　　落雪走出了明和殿，她双手十指交缠在一起，四名皇帝亲卫跟在她的身后。落雪心中一直都在想，这明和殿外的巨响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她曾怀疑过一个人。

　　　　这个人是自己最亲的人，婉儿，如果说婉儿是云商的高级的奸细也极有可能。落雪看人喜欢看眼，婉儿的忠诚与矛盾一直都在眼底不曾散去，在婉儿的眼底有普通人没有的气息。

　　　　“坚韧，隐忍！”

　　　　婉儿陪伴自己五年，五年间她从未怀疑过这个女孩，可在离开云商前的一日她对这个人有了新的看法。

　　　　那是她对林羽的态度，对那个心思缜密，隐藏极深的年轻将军的了解。如果不是非凡之人，非常关注之人，她又怎会无意中说出他的事情来呢？

　　　　落雪不愿意将一切关联到云商和婉儿，可是这些事情的确蹊跷，她不得不去想。婉儿忠心云商没错，如果不是忠于云商而是终于某一个人，那么她真的该死。

　　　　云商老皇帝无子，这是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以至于很多人认为云商百年国运就将毁于一旦。

　　　　“我曾说过婉儿若欺骗自己，那名单上将会写上你的名字，婉儿！”眼前，婉儿已经迎了上来，落雪收回思绪静静的看着迎接她的丫鬟。

　　　　“公主，回来了，王大人送药来了。”婉儿笑着说道。落雪只是点了点头，她对这个王允已无半分好感。

　　　　王允这种人识时务倒是能够在宫廷安全着陆，这一次他来送药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其实这样最好，落雪也希望王允是这样，不要对自己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