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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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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风,是在战场上随着南筝出生入死的战马,陪伴她一起累下战功赫赫。是御赐的一匹日行千里的汗血良驹,价值连城。在寻常地方,是不会轻易请出这位功臣的。
  云姑姑虽然没大听懂什么意思,但是瞧着这慑人的气魄,便手心直冒冷汗。
  ………
  转了几个弯,便走到了后门。君骘不知道往那看门小厮手里塞了些什么,说了什么,然后就冲着她招手道:“过来。”
  尔后,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走到里边,他便大致指了指青釉的屋子的方向,她风一样一溜烟地跑了上去。
  他斜睨着她的背影,本来想要跟上去。忽的像是听到什么声音,往偏院走了几步,绕进长廊内。仔细再听了听,忽然一个抬头,纵身一跃立在了横梁上。
  他倒挂在高高的横梁上默无声息。不一会儿,一组便服男子出现在了长廊另一端。虽是便服,但从身形气度不难看出,都是些军爷。
  他眉头一皱——难道是他哪里露出了马脚,被发现了?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却眼尖地发现了领头那个人腰间的牌子,一辨认才发现,这竟然是窦家的人。
  窦家偷偷拨一堆官兵来挽金阁,这是要做什么。无论做什么,是非之地还是要远离,免得牵连了自身。
  待到那一组官兵离开长廊,他悄然跳下来,小二衣衫掩盖不了他俊逸挺拔的身姿气度。他目测了一下对面白墙的高度,三两下步子上了树,打算翻墙而过。
  然而在即将跳出墙的前一刻,他暗自忖度了一下。
  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
  窦归荑恰巧在最高层的内廊遇见了刚刚踏出房间的青釉以及熏尤。
  其实原本,归荑也从未见过这个名为青釉的舞姬,只听说她一舞动天下,哪怕是在美女如云繁花似锦的雒阳城里,那也是拔尖的美人儿。并且听闻这个名为青釉的近一年来实则是挽金阁的门面,性子清淡,是玉雕一般的人儿。
  然而当她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不知为何,眼神一下就被抓住了。
  归荑从未见过那样风骨出尘的人,眉目间似是腾起袅袅的烟霭一般不真切,眼神幽深而淡然。
  “请问这位姐姐,可知道青釉在哪间房内?”心下已经有了几分肯定,归荑赶上前去试探道。果真见那人停下了脚步。
  一旁的熏尤瞥了一眼青釉的脸色,看着归荑声音低沉:“你是何人,找青姑娘又有何事?”
  这下,窦归荑笃定她就是青釉。她陈恳地道:“我知道你就是青釉姐姐,我五叔叔要我来找你,青姐姐,我们好好聊一聊好……”
  陡然,熏尤瞬间手影一动使出暗器,暗器擦着她的鬓角飞过,她惊得瞬间哽住了,话也没说下去。
  她没有回头,却听到身后有血肉撕裂的声音和闷哼,但很快,就被凌乱地脚步声打断。
  归荑回过头,看到一批便服的人,手持刀剑朝着这边冲过来。
  熏尤眼中暗光一闪,双手掷出暗器,又伤了两人。看向窦归荑说道:“原来是这小丫头带着窦家的人来暗杀我们的。青姑娘,你说得对,窦家果然有人容不下我们!”
  说话间,已经伸手将最近的归荑制住,一把利刃横在她脖子下,喝道:“不想要她性命就尽管再向前吧。”
  那几人停下了脚步,互相对视一眼,看向了归荑,觉得眼生得很,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丫头。便徐徐步子继续向前。
  想来窦归荑住在侯爷府里见过的人本就不算多,只怕这一批窦家的人都没有见过她,现下只把她当成了无关紧要的寻常人家丫头。
  熏尤一见挟持下的归荑完全起不到威胁作用,一伸手便要利索地解决了她。奈何手中的短匕还没挥下,陡然不知被什么狠狠击中。“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众人顺势而上,熏尤一把推开青釉,要她先走,自己挡在前头。但敌人人数实在太多,她拦不下所有人,漏下几个立刻去追毫不会武功的青釉。
  归荑方才刚刚脱险,一看场面混乱得敌我难辨,再一看有几个人朝着青釉追去,心下大感不好。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青釉刚下一楼不到,眼看就要被身后的人追上,那人挥刀便朝着她脖子削去,归荑一急搬起凳子就朝着那人远远丢去,奈何她力气小,只起到了打草惊蛇的效果,所幸那人被巨响惊得刀偏了偏,错愕下之削断了青釉几根头发。
  “臭丫头!”发现了归荑的碍手碍脚,那人摸出腰间的利刃,朝着她飞速掷来,她吓得面如土色,而刀在距离她半丈的地方又被什么重重一击。“铛”地一声刀刃偏离了方向,钉入了旁边的柱子。
  咦,好像刚刚那个凶巴巴的面具女劫持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
  归荑看了一眼四周,却什么也没看到。她大声喊道:“可是有哪位高人仗义相助,若肯略施帮手,日后定感激不尽!”
  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她再次环视了一下四周,却什么也没看见。
  她垂下眼,一片失望。然而同时,她却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轻笑。
  少年立在窄得只能容下一只脚的窗台上,双手抱胸斜靠这墙,一派悠然地看着里头一片刀枪和鸣的景象。
  “君骘?!”她一下认出了窗阁上的少年,想起他曾经负伤那么重,一定是个会武功的人,她急急说道:“你快出手,帮帮青釉姐姐吧!”
  “她们,关我什么事?”他挑眉,语气风淡云轻。
  “人命关天,天大的事啊!刚刚难道不是你救了我两次吗?”归荑一边说,一边看着楼下青釉的情形,又是一阵惊心动魄,她都快急哭了。
  “我只救你一次,第二次,是那个面罩女的飞镖救了你。”他徐徐地回答着她的问题,理了理袖口有些皱的衣袂,说道:“救你,那是报恩。如今恩报完了,我走了。”
  说罢就要跳下楼去。
  “不要!”窦归荑连忙喝住他,她说,“好生之德人皆有之,见死不救你不会良心不安吗?!算是我求你了,救救她吧!”
  “好生之德?良心?呵。”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指了指里头,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吗?挽金阁,雒阳第一风月之所,可不是什么偏僻的山沟。这么久都没有护卫来救你们,刚刚楼下的巡逻兵听见动静想要冲进来也被瞬间拦下了。”
  “懂我在说什么吗?想杀她的又不是我,知情而不救的是千千万雒阳子民。我有什么好不安的。”他冷哼一声,理好了衣襟。
  歪理,这人怎么总是满嘴歪理?!她好像要说什么,却听到青釉一声尖锐的叫喊。
  不好!
  窦归荑往楼道下看,只见青釉倒在地上,被那人踩住了手腕,那人的脚略用狠劲,她便痛苦地□□起来。
  他高高举起了刀,眼看就要刺向她的胸膛!
  “住手!”归荑嘶吼道:“你可知她是谁,杀了她窦家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冷哼一声。刀利落地刺下。
  归荑倒吸一口气。不料青釉不顾手腕处的剧痛,拼尽力气侧身一翻。
  刀深深地插入了地板中。
  青釉大声喘着气,趁着那人用力拔刀,捂着手腕跌跌撞撞地爬起赶紧跑,而那人却拉住她的头发硬是将她拽了回来。
  一侧头,少年还在窗边,归荑觉得此刻更加不能激怒他,否则他真的撒手不管了那么青釉姐姐就真的死定了。她走到他面前说:“我知道你功夫肯定很厉害,窦府那么高的墙,你重伤之下说翻就翻过去了。我求你,求你救救青釉姐姐。”
  “你说我就要救吗,你这下的是圣旨啊,还是懿旨啊。你该不会以为,凭你一个窦姓,就能号令天下吧。”他冰冷的笑意让她觉得心寒无比。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救她?我答应你,事后给你一百铢好不好?”她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于是说道:“不对不对,一千铢,一万铢,十万铢……我没有钱,但是我五叔叔有钱,你要多少他都会给!”
  “你打发要饭的呢?”他讥诮的声音如同阎罗。
  “你到底要什么?!你说!”归荑也总算是听懂大半了——
  原来,原来竟是个趁火打劫的!
  

  ☆、第十九章。入府蛰伏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救她?我答应你,事后给你一百铢好不好?”她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于是说道:“不对不对,一千铢,一万铢,十万铢……我没有钱,但是我五叔叔有钱,你要多少他都会给!”
  “你打发要饭的呢?”他讥诮的声音如同阎罗。
  “你到底要什么?!你说!”归荑也总算是听懂大半了——
  原来,原来竟是个趁火打劫的!
  “呵,小姑娘。我有仇家,只是想要寻个稳妥的安身之所,不算过分吧。普天之下除了皇宫,只怕就是窦家的府邸最安全了。”他淡淡然道。
  “你想进窦家?”归荑皱眉,说道:“这事不是我能决定,得问我伯父们。”
  “是啊,那你回去问好了,我等着。”他一派悠悠然,看向了楼下,归荑觉得那眼神不对,顺着看过去,青釉捂着受伤的手腕,逃避不过,被一剑插入了肩胛,顿时鲜血涌出,刺痛了归荑的眼。
  “青姑娘!”楼上的熏尤已经浑身伤痕累累,被楼下一分心,那人的弯刀便割过她的腹部,伤处被另一人狠狠踢了两脚,她身体腾空向后掠了数米,重重砸在墙壁上。
  熏尤蓦然吐出一大口血,几乎疼得晕死过去,却还是挣扎着站起来。
  对付熏尤的那些人明显不想与她多做纠缠,目的就是杀死青釉。此番纷纷要追下楼去,归荑拦在众人面前,说道:“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杀人,天子脚下,没有王法了吗?!”
  那些人对视一眼,还看了一眼立于窗台上的君骘,君骘耸耸肩淡然撇清道:“各位军爷自便,小弟不会不自量力。这条命自己警醒着呢。”
  归荑目光恨恨地看了他,这些人拿着刀便朝着她劈去。
  刀光剑影,仿佛就在一瞬间,而那个少年,竟然真的丝毫不打算救她。
  算她看错了!
  她咬咬牙闭上眼,破口而出:“我答应你!”
  声音很急促,像是石子入水。然而一瞬间气场变了。
  “记住你说的。”她来不及睁眼,就觉得这个声音仿佛是在她耳畔轻轻柔柔,但此刻只让她透心的凉——
  经过刚刚生死之间,她才终于真正确定,如果没有她刚刚那一句承诺,这个少年,绝不会出手救她。
  原以为他只是性子孤僻冷漠,嘴巴毒辣了些,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是如此冷酷无情唯利是图的人。
  最前面的两把刀瞬间脱手落下。
  然而却只有一把刀落地的声音。
  刚刚风云忽变的刹那,他一手执二子打落了刀,又步影微动,瞬间空中截下其中一把,侧身朝着楼下掷去。
  血肉撕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声响起。
  归荑蓦然睁眼,往楼下看去,只见那人心脏被刀穿过,缓缓倒下。
  而他脚迅速地勾起地上的刀于空中,手截下刀的瞬间划破了两个人的喉咙,所有动作一切都行云流水一般自在。
  动作简单,但惊人的速度,却让所有人都无法阻止他。
  一瞬间,归荑的视野里多了三具尸体。
  少年手法如此毒辣,招招致命,丝毫不留余地。
  剩余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骇到了。这不过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少年,居然可以徒手瞬间杀死三名精锐的军士。
  “你,你杀了他们?!”归荑惊呼道。
  “怎么,不是你要我这样做的吗?”少年冷哼一声,斜睨她。
  “我只是让你救那个姑娘!我什么时候要你杀人了?!”她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指着君骘的指尖都忍不住颤抖了,“你,你就是阎罗……你,你简直……”
  “你要我救她,不就是要我杀了他们吗?”他徐徐地说道,伸出手握住她指着自己的手,也发现了她指尖的颤抖,她却狠狠甩开:“不要碰我!”
  “事实就是如此,我不过是你的一把刀,他们是你害死的。”君骘仿佛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世道就是如此,你以为你救下了白兔,但实际上,你是饿死了鹰。”
  他瞥了一眼剩下的人,笑着道:“这兔子我救下了,鹰倒是还剩五只。”
  归荑蓦然抬头。
  她看着少年桀骜凛冽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好生糊涂。
  最可怕的人……
  是他才对!
  “放过他们。”归荑抓着他的袖子,说道:“我会想办法让你进窦府,但你若敢再这样草菅人命,我姐姐和伯父们绝对容不下你!”
  “你姐姐伯父容不容得下我,我倒是不清楚。但是他们没能完成任务,你姐姐伯父,是绝对容不下他们的。即便我放了,他们依然没有活路。”他轻身跃起,立在扶梯上,俯瞰着他们说道。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鸟鸣。一只缠着红色布条的雪隼划破天际直冲入楼内,那几人对视一眼,知道任务要终止。脚步加快地从窗口跃出,不出几下,纷纷消失在楼内。
  “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归荑皱着眉头说道:“你说是我姐姐和伯父派他们来追杀青釉,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少年瞥了一眼窗外,忽然饶有兴致地说道:“说到就到呢。”然后看向归荑,比了比地上的那几具尸体,眼眸深邃,“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那么,你聪明的话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归荑看看地上的尸体,咬牙。
  她急急地下楼去,查看青釉的伤。然而忽的听见一声清晰地马嘶,一抬眼,竟然是姐姐南筝赶了过来。
  南筝仿佛没有看到重伤的青釉,只瞧见归荑一身的血,顿时脸色一沉便扶住了她说道:“受伤了?我且先带你去医馆应急救治,马上便把太医招到府里来。”
  归荑双手用沾着青釉鲜血的双手抓住了南筝的手臂,忽的眼眶红了:“姐姐,姐姐为何不早些来救我……”
  “谁叫你一大清早偷偷溜出不带一人,去别处也罢了,这挽金阁素来是是非之地,当真糊涂!”南筝看了看她,想要将归荑抱起来,归荑却摇摇头推开她,说,“我没有受伤,这些都是青釉姐姐的血。姐姐,青釉受伤了,你快些带她去医馆吧。”
  南筝听说她没受伤,顿时心里松了口气。瞥了一眼青釉,目光复杂,淡淡地说:“哦,知道了。”
  归荑看到一旁的尸体,心里又是一阵难受。看向楼上的君骘,咬着牙蓦然说道:“姐姐,方才是那个人救了我一命,不然我就死于非命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希望将他留在窦府给他份事做,也权当报答……”
  南筝目光如鹰地瞥了一眼楼上的少年,他足尖轻点立在扶栏上,双手抱胸斜靠着柱子,气质凛冽而眸中暗藏锋芒。
  一跃而下,借力几根朱红的柱子,他轻轻落地便朝着南筝行了一礼:“小人见过副将。”
  “轻功不错。”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微微眯起,余光一瞥,顺手抽出插在那男人胸膛的刀,朝着他挥刺过去,几招之下他险险躲过。
  她嘴角一勾:“反应也算机灵。”刀子往旁边一掷,深深钉入了朱红的木柱里。双手握拳,徒手和他较量起来。
  她脚下从左往右横扫连带着双拳左右夹击,不料他双脚腾空之际还能灵活地接住她的劈掌,她扭住他的手他却身子顺势一翻,顿时她觉得手下的劲仿佛在扭软布一般,没有用到实处。
  果真有几分本事。
  她化拳为掌,步步紧逼,动作也更加快了,归荑在一旁观看只觉得眼花缭乱,越来越看不清两人具体的动作,看得上面没顾着下边,看着左手又没看着右手的招式。
  几番缠绕之下,最后,他制住了她的手臂,正当往后一扭的时候,却看到了她低下头,另一只手要欲抓住他的脚踝,他心一沉,双脚站立着不动。
  归荑只看到原本像是君骘要胜了,却不料南筝突出奇招,抓住他的脚踝一阵扭转,他不得不放开她的手空中翻身稳住身形,待到反应过来腹部已经被她狠狠一掌劈下,他瞬间倒在地上爬不起,口中暗咳了几声。
  看着姐姐打赢了他,心底还是不免十分高兴的。
  “倒是个苗子。”南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过最终,还是她打赢了。君骘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行了一礼说道:“不愧是副将大人,尔等无名小卒如何敢造次,承蒙指点一二算是大幸了。”
  他眼底按压着深邃的光。
  不知为何,南筝总觉得眼前这人心思深沉得很,就连功夫也是这样,虽说这次是她打赢了,但是她总觉得他有所保留。
  细细一想,又觉得自己不免多心。
  …
  归荑不敢把青釉受伤的事情告诉窦瑰,但是又不敢瞒着他,正进退两难,干脆便夜里不回窦家,呆在医馆里去照顾青釉。奴婢们都阻拦不得,南筝得知此事后,不免有些怒气,沉声道:“果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祸害!”
  但依旧吩咐了一队人暗中围着医馆,务必保护好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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