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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妻嬛嬛-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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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去吧。”
玲珑暗自咬了咬下唇,似乎带着些忍耐,姜嬛目光轻飘飘的从玲珑身上掠过后,立马起身就朝内室屏风后绕了去。
棋差一招的玲珑不甘心的用余光追寻着姜嬛的离开的身影,只能福身离去,依言去备水。
听着脚步声渐渐地离去,姜嬛这才从屏风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来,雾蒙蒙的眼眨巴着瞧着姬以羡,眉宇间绽开了几分笑意。
不多时,玲珑便遣人端了一桶水进来。
她小心翼翼的寻着姜嬛的所在的地儿,都没看见之后,目光一下子就被幔帐之后床给吸引住,她过去毕恭毕敬的将幔帐掀开:“世子妃,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如何?”
“不必。”姬以羡的声音紧跟着传来,“你下去。”
玲珑不可置信的转身看着逐步走来的姬以羡,下意识的惊呼而出:“世子!”
姬以羡见着自己说了话,玲珑却不肯听上半句,一时之间竟然沉了脸:“我说出去,没听见吗?”
玲珑满含泪光的瞧着他,那模样就活像是在看什么负心汉一样,姜嬛从幔帐中悄悄地支出了一个脑袋,无辜的眨着眼。
见着玲珑还不动,姬以羡这下是彻底没了耐心,就连语气也变得沉冷起来,就如同那日,广陵王初见她的时候:“出去。”
这次,已然带了怒气。
玲珑恨恨的咬了咬贝齿,捂着唇就从屋中跑了出去。
那模样活像是被什么人强迫羞辱,受尽了委屈一般。
“你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姜嬛调侃着,见着姬以羡的脸色不太对,立马改口,“不过,你这个世子爷也当的挺憋屈的。”
“若是换成其他的高门大院,哪有这般顶撞忤逆自己主子的丫头呀,若是有,指不定早就被乱棍打死,或者发卖出府了,也只有世子爷您心善,能这般忍着。”
“说起来,世子爷您可真是一等一的良善呀。”姜嬛从来都是很识时务的,立马就开始恭维。
“你不说话,也没人会将你当成哑巴。”姬以羡说完,便拂袖而去,步履生风,只给姜嬛留下了一抹背影。
姜嬛支着头,良久缓缓一笑。
058交谈
也不知是不是被姜嬛给气得,用膳的时候姬以羡并没有回来与她一同用膳,就连玲珑也都没有出现,也不知两人如今是不是在书房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如胶似漆的缠绵恩爱。
姜嬛挑着菜,吃了几口,觉得心中有股子郁气抒发不出来,便打发琴儿全部给收拾了。
她才沐浴完出来,长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她又不敢去爬临窗摆着的罗汉床,只能屈着身子窝在了屋中的美人榻上,将头发散开,有些凉意的夜风寻着半开的窗户,呼啦的吹进来。
身子一晃一晃的,倒是想起了今早发生的事。
在广陵王的书房之中。
挂在墙壁之上的布阵图,若是能入了她的手……姜嬛慢慢的睁了眼,眼中已然是一片寒凉冰绡之态。
“你想打什么主意?”玉祁的声音从窗边响起,一下子就将姜嬛的思路给打的七零八落的,她转头看去,就见玉祁正艰难的撑着窗子,然后一点一点的从外面挪进来。
姜嬛挑眉:“玉家便是你这般的实力吗?”
“不。”玉祁很正经的转头看着她,“是你们府中这个窗子年久失修,稍微用些力便要垮掉。”
姜嬛若有所思的点头,下一刻就听见玉祁在那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所以你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难道不该是过来帮我吗?”
“难不成是我让你爬窗的?”姜嬛说是这般说,却还是依言起身,将挨着罗汉床的那扇窗户给掩上了后,这才过去帮他,让他顺利的爬了起来。
最后是玉祁直接一个打滚,从地面上爬起来。
他拍了拍衣裳沾上的灰,然后撸了撸长发:“你家世子爷不在吗?”
“若他在,你觉得你还能爬进来吗?”姜嬛重新回到了美人榻躺下,“听说如今肃州正乱?”
“算是吧,杀烧抢掠如今已算是稀疏平常之事。”玉祁的调子还是漫不经心的,好像真的是没什么事能引起他的注意一般。
姜嬛微不可闻的应了声,就问起了其他的事:“玉家那边如今可还好?”
“就算不好又如何?玉家虽有称霸之心,却还没有这个胆子,敢在明面上和大燕交恶,更不要说直接闯进肃州城来将我捉回去。”玉祁道,“你以为镇守在肃州城外的那三十万大军,是吃素的吗?”
“这个我倒是相信,不过若是他们暗中潜入了?”姜嬛又问,“如今肃州正乱,若是他们暗中潜入,也不是不可。”
“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查过,如今这座城池固若金汤,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恐怕就连一只小小的蚊子也不见得能飞进来。”玉祁自顾自的寻了一个凳子,翘着腿优哉游哉的靠着桌边上,还顺手理了一枚瓜果,塞进了嘴里。
“放心吧,听说这次游牧国进攻虽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可广陵王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等着他将外敌扫清,接下来便该是这里了。”玉祁用脚尖点点地。
大概是因为闭了窗,如今屋中又闷热起来,姜嬛难耐的用手作扇。
玉祁反身将桌面上的那柄团扇给摸了着后,给姜嬛扔了过去:“沈家的姑娘,当真是身娇体贵的。”
姜嬛从善如流的接过,拿捏在了手中,清凉的风一阵一阵的吹来,顿时便觉得整个人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玉祁瞧着她那闭眼懒洋洋的样,叹着气取过了一旁的汗巾,就朝她走了去:“你头发还湿着,就敢扇风,也真的不怕日后头疼吗?”
话音刚落,姜嬛便感觉头上有力道缓缓落下。
她好奇的睁了眼,一动不动的瞧着玉祁垂着头拿着汗巾给她绞发,眼神温和而专注,一时之间倒是让她心中升腾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尴尬来。
姜嬛一下子翻身坐起,从玉祁的手中将汗巾给抢了过来,干笑道:“我自己来,自己来,这点小事怎么能劳烦玉公子了。”
“为什么不能?”玉祁反问。
“你这双手呀……”姜嬛伸出手,轻佻的将玉祁垂在身侧的手给挑了起来,“只适合杀人放火,书品行文,搅乱风云,怎么能给人绞发了?”
“这不是屈才了吗?”姜嬛笑着,将团扇搁在了腿上,“我自己来自己来。”
玉祁也不点破,当真放了手,让她自个绞发去。
姜嬛在一旁苦兮兮的绞着发:“你还没说,你今儿怎么来了?”
“就是提醒你最近注意些,没事就别往肃州城外钻了。”玉祁说道。
“为何?难不成那些草寇如今已经猖獗到了这般地步?青天白日也敢在烧杀抢掠?”姜嬛颇为好奇的将汗巾放下,一双眼兴致勃勃的盯着玉祁瞧个不停。
玉祁沉吟了片刻,便点头:“算是吧。”
“不过如今留守在王府的侍卫,已经出府去剿灭他们了,应该没什么事吧。”其实玉祁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太确定,是以语调没之前那么平稳。
“你也别把那些草寇想得太简单了。”姜嬛可没有玉祁这般乐观,她支着头十分愉悦的和玉祁说道,“你看呀,那些游牧一进攻,山上的那些草寇按兵不动,等着广陵王前脚一走,这个肃州城立马就动荡起来,你说说这事情,真的是那般简单凑巧吗?”
“我要是那草寇的头子,我就将王府的府兵全部引开,玩一招祸水东引,然后等着府兵被引开,再一举破府而入,一雪前耻,你觉得了?”姜嬛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等着被夸奖的般,若是有一条尾巴,必定在后面一摇一摇的。
十分招人怜。
玉祁似笑非笑的瞧了姜嬛一眼:“沈家乃是将门之后,你自幼也曾随父上过战场,想必对这些战术,心里门清这儿,又何必问我?”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广陵王领兵多年,会中计吗?”
“肯定不会呀。”姜嬛信誓旦旦的一笑,眉眼都弯了起来,“然后等着那些草寇攻入王府,这时候,广陵王就该出场了。”
“一招瓮中捉鳖。”姜嬛将右手抬起后,在他的面前慢慢的收紧,“不说一网打尽,最起码也能绞杀那些草寇七八成的人。”
说到这儿,姜嬛的眸子已经是亮晶晶的。
“那你想过战场之上,若无广陵王会如何吗?”玉祁又问。
“这个不是事。”姜嬛胸有成竹的扬眉一笑,“姬行和姬聂两人跟随广陵王上战场多年,别说他们从小到如今立了多少战功,就说两人跟着他南征北战这般久,一些战术也不用广陵王手把手的亲自教吧,况且战术也是他们之前早就拟定的,姬行和姬聂只要随之应变就好。”
“游牧国的那些勇士,虽然骁勇善战,可惜这儿不如大燕人灵光,除非是对上我沈家军,否则广陵王极少会亲自出战。”姜嬛指了指自个脑子,“是以战场之上有没有他,如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儿需要他,想必那些草寇还不曾领教过广陵王的厉害吧。”
玉祁颔首:“自然。”
“真麻烦呀。”姜嬛手中拿着汗巾,就往脑后这么一垫,身子也跟着仰躺了下去,“等着广陵王将这里肃清干净,想必就能腾出手来,专心应对东境了。”
这话,倒是从旁点醒了玉祁,他眉间也难得带上了几分凝重,“所以,你是想?”
面纱之下的嘴角微微勾着:“你觉得,我将他们的布阵图给偷出来,如何?”
“可这并非君子所为。”玉祁虽是大约能够猜到,可听见她说出来,却难免还是觉得颇为胆战心惊的。
广陵王是何许人?
就连景阳候在他的面前,都不一定讨的了好,又何况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但我,只想要结果。”
仅此而已。
走廊上传来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最后停在房门前。
姜嬛侧耳听了一会儿,眼中顿然闪过几分疾色:“世子回来了,快走。”
玉祁点头,倏然间整个人便在刹那跃上了房梁之上,他刚上去,姬以羡就好像掐准了时机一般,推门而入。
他站在门口不动声色的环顾了四周一圈:“怎么好端端的,将门窗掩的这般紧,你不是怕热吗?”
“风吹多了,觉得头有些痛。”姜嬛说道,应景的伸手扶上了额头,一副快要昏厥的样子。
姬以羡上前扶住了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的确房中并无什么痕迹,有那么一瞬他也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这丫头在这儿无亲无故的,屋子里又如何会藏人了?
他伸手按上了她的头上的穴位,语调之中带了些亲昵:“早就和你说过,别湿着头发吹风,如今可算是得了教训,嗯?”
“嗯。”姜嬛顺势的倚进了他的怀中,可目光却是半刻没有从房梁上移开。
姬以羡干脆将人抱起,自个坐下后,将人放在了他的腿上,又从后面将汗巾捞了过来,裹上了她的还隐隐有些滴水的长发:“也不知你是怎么擦的?”
“那你轻一点哦。”姜嬛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便心安理得享受着。
059闯府
风打过竹帘,月影浮黄昏。
姬以羡提笔蘸墨,就着书案上有些暗淡的烛光,在点上一截香,极快的就一阙词给写了出来。
被抓来当丫鬟使的姜嬛,有气无力的用扇子给他扇风。
半开的窗口,有夜风稀稀落落的吹过,也将屋内的香气给吹淡了许些。
姜嬛一边摇着扇,一边撑着头昏昏欲睡的,觉得自己的眼皮子都要撑不开了,可还是被这人给强制压在这里当苦力。
想她纵横半生,哪里被人这般使唤过。
姜嬛耍着小性子特意加重了力道,摇了几下后,便将扇子一扔,整个人就伏在了案上:“姬以羡,我累了。”
“那你趴一会儿。”姬以羡头也不抬的说道,“我这儿还差一些。”
她伸手,轻轻地拽着他的袖子:“这里睡着腰不舒服,我能换一个地儿吗?”
“那你想换哪里?”姬以羡终于肯给她一个眼神,不过那眸子冷冷淡淡的,似乎并不会答应她的要求。
姜嬛瞅着他的小眼神,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她心中也是七七八八有个数的,自然不敢提太过分的要求,只能稍稍扭转了一下腰身,指了指书房的内室:“喏,这儿。”
姬以羡出人意料的好说话,他颔首指了指内室,可不等姜嬛一跃而起就听见他淡淡道:“里面有张软塌,你拉出来。”
“啊?”
姬以羡将笔搁在了砚台上,笑意微微:“刚才我帮你绞了那么久的发,这会儿让你给我当一会儿书童都不行吗?”
“姜嬛,做人可不能这样。”
“我哪样了?”姜嬛问的是理直气壮。
姬以羡轻笑,将人的下颌给勾了起来:“过河拆桥。”
姜嬛用扇子将他的手给打掉,恹恹的起身,算是对着姬以羡妥协了,软塌就软塌吧,总比没有的好。
她向来是懂得知足的。
姜嬛绕进了内室,没一会儿就见着她弯着腰,扑哧扑哧的将软塌给拖了出来,摆在了不远处,正巧挨着地毯上的香炉。
香气正一圈一圈的从香炉中绕了出来。
如此府内又安静了数日,就算是肃州城中正是兵荒马乱,也丝毫没有影响到王府中太平的小日子。
大概是牧归院中许久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叫朝雨的小丫头了,折枝嗅到了几分不对劲,也是安静得很,安静到了一个什么程度了?
就是只要姜嬛没有想起这么一个人来,她是决计不会主动的往姜嬛的面前凑,基本上就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关于这人,姜嬛不止一次的和姬以羡感慨,这林氏身边调教出来的丫头就是不一样,要比广陵王送的人,会看眼色多了。
每当这个时候,姬以羡总是要还上一两句:“你这是在夸你自己吗?”
“算是吧。”
折枝的模样委实不错,再加上又会来事,手脚也麻利,唯一美总不足的是,她是林氏的人。可这点美中不足,对姜嬛来说,却算是锦上添花,毕竟明面上大家都是林氏的人,所以没等折枝消失几天,姜嬛就直接将人调到了她身边来伺候。
琴儿虽然忠心,可脑子却不太灵光,用起来自然也不如折枝顺手。
至于姬以羡……姜嬛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间男子三妻四妾是稀疏平常的事,就算她的父亲那般将母亲当做心头宝,还不是照样有几房美妾摆在那,更不用说她原本的未婚夫,更是三宫六院,围在他身边的女子数不胜数。
如此一对比下来,姬以羡如今这么一个尊贵显赫的身份,院子里没有几个通房丫头其实也蛮说不过去的。
无怪广陵王会斥责她善妒。
姜嬛觉得自己想要在府中立足,最需要的不是林氏站在她的身后,而是广陵王的护持。
所以,她就勉为其难尽职尽忠的当个乖巧懂事的世子妃就好。
姬以羡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垂首乖巧给姜嬛摇扇的折枝,他皱了皱眉:“下去。”
折枝身形一顿,任何声音都没有,恭谨的福身之后,将团扇搁在了姜嬛的手边,就退出了屋,还十分贴心的将门给掩上。
等着人走了,姬以羡才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折枝用着挺顺手的,小姑娘长得乖巧,模样好,最难得的是性子不错。”姜嬛自个将扇子拿了起来,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还顺带用团扇掩着口鼻,打了一个呵欠。
“林氏的人,你也敢用?”姬以羡冷嘲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折枝这丫头可比朝雨瞧着顺心多了。”姜嬛说道,言语之间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人给留下来。
“那你也没必要放在身边吧。”姬以羡又接着劝道。
姜嬛俏皮的眨眼:“世子爷,这你就不懂了?我若是不将折枝放在身边,你说林氏会不会又送一个过来?”
“其实吧,这养他们的银子也不是我们出,我倒是觉得无所谓,不过下一个会不会有折枝这般顺眼懂事,那可就不能保证了。”
其实姜嬛说的这些,姬以羡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怎么都觉得姜嬛这样做实在是不妥当,也太过冒险。
他沉吟了片刻:“虽是如此,可我少不得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会咬人的狗,不叫。”
姜嬛好性子的抿了抿唇:“或许。”
话音刚落,院子的门就被人砰的一下撞开,姜嬛趴在窗边支个头出去看,就见夏管事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煞气冲冲,手中都拿着刀剑,刃上还滴着血,一滴一滴的顺着刃落在了地面上。
“府中好像出事了。”姜嬛坐直了身子,小声的对着姬以羡说道,“是夏伯带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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