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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妻嬛嬛-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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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追认追到这儿,就发现也在这儿的沈梨,这不得不叫他心生怀疑。
“你去问阿阑呀。”沈梨道,“这是他选的地,说是来踏青。”
苏烬又问:“那怎么不见沈表弟。”
沈梨道:“这儿是金陵许多人家踏青首选的地儿,他同我一来,还没在凉亭坐上一会儿,便有人来寻他,他便去了。我一个人在凉亭中坐着无聊,又不想应对那些个女眷,便来这儿走走,谁知竟然会瞧见你。”说完的时候,沈梨偏头,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嫌弃。
苏烬不但没有半分不高兴,反而还有几分愉悦在心中蔓延开。
虽然他们是表兄弟,但也的确是从小便一直互相嫌弃着对方长大的。
他嫌弃她不像个姑娘,什么温婉贤淑一点都不会。
她嫌弃他冷冷冰冰的,不像太子和南王那般会照顾人。
至于其他,他们两人都是半斤八两,也没什么好互相嫌弃的。
苏烬舒展眉眼一笑,桃花眼中水波潋滟:“既如此,那我便陪你去找表弟吧。”
“你不抓人了?”沈梨问。
苏烬两手一摊:“反正也抓不到,又何必浪费这个时日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了几步,“走吧。”
沈梨懒洋洋的直起身,从善如流的跟了上去。
004他最后悔的事……
其实虽是这般说,可一路上苏烬对着沈梨还是持有几分怀疑的态度在,直到他瞧见正同好友把酒言欢的沈阑时,整个人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苏烬笑道:“我一会儿帮你教训这个小子。怎么能将你一个扔下,自己同兄弟在这儿喝酒,后山那般荒芜,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我这般大的一个人,身边还跟着沽酒他们,哪里会这么容易出事。”沈梨故作轻松的一笑,随即便拉住了苏烬的手臂,没让他过去,苏烬不解的回头看她,只听她说道,“你瞧阿阑同他们在一起多开心呀,我们就别过去扫兴了。”
“此地景色不错,陪我走走如何?”
苏烬拱手:“求之不得。”
于是两人在附近转悠几圈,遇见了几波女眷后,便十分默契的重新回到了凉亭中坐着。
苏烬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嘴角:“我算是明白你为何不愿在这儿多呆了。”
“后山虽然僻静,却也比在这儿卖笑强得多。”
沈梨低头理着衣袖,听见这话才抬头朝人一笑:“你知道便好,你遇见的这些还算好对付的,你若是遇上那种蛮不讲理,才叫头疼。”
苏烬听她这么一说,又想起了在寒山寺时,她同唐子玉遇见时候的场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肆意而张扬,说实话他倒是有些怀念,毕竟在金陵城中,好像也只有唐子玉她能将沈梨年少的独有的肆意张扬给逼出来,可如今那人入主东宫成了太子妃,而她依旧是金陵城中声名赫赫的宜姜郡主。
“你说。”苏烬开口,“如今太子妃会不会将以前的那些毛病改掉一些?”
“她?”沈梨嗤笑,“你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吗?”
苏烬一愣,完全没有想到沈梨会这般直接的开口嘲讽。
沈梨却恍然不觉,她道:“唐子玉便是这般的人。”
等到傍晚的时候,沈阑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凉亭之中。
苏烬同沈梨等他,已经等得喝了几壶茶水,他来的时候,苏烬刚刚将第五壶茶水给解决掉,一滴不剩。
沈阑上凉亭的脚步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这到底是喝了多少茶水?”
苏烬戚一声,说道:“这还不是为了等你吗?”
“竟然回来了,那便走吧。”沈梨说完,正要提步离开的时候,庭凛却匆匆赶来,附耳说了些话,沈阑生怕是同大燕有关,一直提着耳朵听着,满心满眼的全是戒备。
等着庭凛直起身子离开时,沈阑一下子就挤了过来,拉着沈梨的手臂:“姐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是大楚那边的事。”沈梨这话无疑是将沈阑躁动的心给安抚下来,原先还在摩拳擦掌的沈阑一下子就焉了下来,他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后,便将钳制住她手臂的手给松开,站到了一旁去。
倒是苏烬从后面走了上来:“大楚那边出什么事了?神神秘秘的?”
“我也不知是何事,但南少主身边的侍卫来了,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沈梨看了两人一眼,又说道,“苏表哥,你帮我将阿阑先送回府去,我去见见他。”
“姐姐,我与你一起。”沈阑急忙拉住了沈梨。
“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这么多人。”沈梨拍了拍沈阑的手后,便毫不犹豫的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给拿开,“若是娘亲和爹爹问起,你就说我见一位故友。”
沈阑虽是闷闷不乐,可还是依言答道:“是。”
酒楼外灯笼已然被点亮,层层叠叠,千帐灯浮上重楼。
沈梨将手搭在了窗扇前,眼睛微微闭着,整座酒楼除她之外,再无第二人。
不多时,楼梯口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有些急切和悬浮。
她眼皮子动了动,睁眼看去,就见那人正拿着刀,大步往这里走来,见着人,沈梨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瞳孔微微睁开,几乎看到他出现觉得十分不可置信。
这人是南宵引身边的不错,可也就是因为这才让她觉得分外的不可思议。
南幽是南宵引最信任的左右臂膀,几乎从不会离开南宵引左右,除非有什么大事,南宵引才会出动南幽,而今……沈梨拧眉:“怎么会是你?”
南幽走到跟前来,行了一礼后,才道:“郡主也觉得惊讶?”
“自然。”沈梨将自己的讶然收敛起来,指了指对面,“坐吧。”
南幽十分客气的对着沈梨又行了一礼之后,这才低头敛眉的入座,却依旧是半分都不敢动,老老实实的坐在那,等着沈梨率先开口。
沈梨一直都不太明白,南宵引怎么教出这么一个懂礼知礼的好属下来。
她抬手将窗扇掩住:“你来,是南少主有什么事吗?”
“南幽这次来,并非是受主上所托,而是南幽自己想来见见郡主。”南幽坐的也十分规整,手搁在膝上,模样正经又紧张。
“你来找我?”沈梨诧异的看着他,“可是你家主子出了什么事?”
南幽点头后,便立马起身在沈梨的面前双膝跪下:“郡主,您同主上也算是青梅竹马,况且主上对您的情谊,想必您也明白,如今就当是南幽求你,随南幽回宜州见主上最后一面吧。”
“最后一面?”沈梨豁然起身,她凝视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他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要见最后一面?”
南幽将头抵在冰凉的地面:“其实上次您同主上相见的时候,主上身子便已经不行了,可他不想要您担心,这才哄您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虽说至今主上也没有后悔,可南幽身为主上的侍卫,实在是不忍心瞧着主上带有遗憾离世。”
“他……”沈梨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袖边的花纹,“怎么如此?”
南幽又道:“其实主上的身子一向不太好,这些年也不过是在强撑罢了。如今油尽灯枯,自然也该去了。”
他这话说的是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就好像已经看透了这红尘百态般。
沈梨心中虽是卷起了些许的浪花,可到底也不算多强烈,这些所有的感情,也不过是源于幼时的相识罢了,自他们长成之后,明争暗斗便一直不曾停过。
纵然他十年如一日的,给她搜罗天底下的玉玦。
感动是有,但更多的却也不怎么存在。
再换句话说,南宵引是这天底下,为数不多能在她心中稍稍点起几分涟漪的人。
如今忽闻噩耗,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的。
沈梨正想点头应允时,却不承想南幽按耐不住性子的先开了口。
“郡主。”南幽又道,“南幽明白您在担心什么,可南幽也同您保证,您若是去了宜州,必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沈梨垂眸看着南幽,心头上的那一句训斥,虽是到了嘴边,到底还是换成了另一句:“好。”
既然答应,那沈梨也没在做过多的停留,回去禀明了父母之后,第二日便启程随南幽一同赶赴宜州。
因为着急南宵引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们硬生生将一个月的路程,压缩到只有半个月,一路飞奔而去,都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
等到宜州城的时候,桃花开得正艳。
来接她的除了平常跟在南宵引身侧的几人,还有君硕风。
他坐在马车内,见着她难得一笑:“孤还未见过你仪态尽失的模样,先去客栈梳洗梳洗吧。”
“陛下。”沈梨下马,站在马车旁对着人一拱手之后,便踩着小凳子一下子爬了上去,钻进了马车内。
君硕风瞧着她,眼中多少带了几分心疼:“一路赶来很辛苦吧。”
“无妨。”沈梨抬手将鬓边的碎发别再了莹润的耳后,“南少主到底怎么了?”
君硕风说:“难不成南幽不曾同你说吗?”
“说的不太清楚。”沈梨道,“只知道他现在好像是油尽灯枯,撑不住了,为何早些时……”说了一半,她垂着眸子叹气。
那人瞧着好说话,其实脾气也是死倔死倔的,自己认定的事,别人根本就说不通,除非等他自己醒悟过来。
思至此,他便只能放弃,转而问道,“与他成婚的那位姑娘,该怎么办?难不成要让她为南少主守寡了?”
听着沈梨的话,君硕风无可奈何的一笑:“你说,他有时候吧,聪明的可怕,你很想将他的心肝给挖出来,瞧瞧一个人怎么能生得这般妖孽,有时候吧,又觉得他挺傻的,傻到让人心疼。”
“何意?”沈梨问。
君硕风也不打算隐瞒沈梨,便同她说道:“那日,你母亲宴请四方的青年才俊时,那个傻子也去了,还带了两壶酒,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她不但知道,她还喝了一壶。
也就是那一夜,他知道这人要娶亲,不和她守岁了。
可听着君硕风这般问,沈梨便点点头:“这事同他如今,又什么关系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
君硕风嗯了声,成功见着沈梨脸色差了一些后,又说道:“那次从金陵回来,孤同他喝了一夜酒的,他告诉孤,其实他告诉你,他要娶亲时,便已经后悔了,所以他用酒将你灌醉,想将带掳回宜州的,可你却拉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说,那时候他便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是争不过那人了。”
“他还说,他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两年之前,帮了沈轻害你,若是你不曾落入沈轻之手,也不会同那人遇见,更不会被那人占据的满满的。因为就算你今儿同卫隅成了婚,成了大秦的太子妃,你心中依旧不会有任何人,那他还可以在争上一争,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万念俱灰,半分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005良宵引(一)
车轮碾在青石板上的声音犹然在耳。
鼻尖处似乎还可以闻见陈年的酒香,沈梨响起了那晚的月色——
真的很美。
南宅便在前方。
灯笼悬在檐角下,无风,静静地垂在那,在石阶上投射出一片青白的光影。
沈梨踩着小凳子慢慢的走了下来,裙摆逶迤在冰凌的地砖上。高大的身影便站在她的身后,阴影从头顶上笼罩下来,沈梨垂眼瞧着,两相静谧。
却也格外的渗人。
“你不回去吗?”沈梨的身影稍稍一动,从君硕风的影子中走了出来,“如今可已是夜深了,若是让那群只会玩玩笔杆子的言官知道,明儿早朝你可就不得安生了。”
“放心吧,宫中孤全都安排好了。”君硕风几步上前,走到了沈梨的身侧去。
南宅的大门正被人从里面开着,无人相守。
沈梨也知君硕风在这些事上一向谨慎,也并未多言,只略微颔首之后,就抬脚朝着宅子中走去,君硕风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袍之中,瞧上去不像什么一国之主,倒像是她的随从一般。
可在那些远去的青葱年月中,他也的的确确当过她的随从。
那时候,沽酒站得位置,便是他原先跟在她身旁的位置。
那时候,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位置会被另一人给取代了去。
后来,他才慢慢的悟出了这么一个道理,原来这世间并没有谁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君硕风抬眼看着身前那道纤弱的身影时,无声的抿了抿嘴角,笑了。
沈梨一个人在前面走了有一会儿,才发现君硕风那厮竟然跟在了自己的身后,她眉头一拧,停住了脚步转身去看他,眼中明晃晃的全是不赞同:“你如今是大楚的君上,你这般是在做什么?”
君硕风笑着耸肩,几步追上前,同她肩并肩的站着:“想一些事。”
“有什么事能令你失神这般久?”沈梨又问。
此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九曲桥上,桥底是碧水粼粼,偶有红鲤在桥底中游过,鳞片在月光下显得越发醒目。
君硕风说道:“还不是朝堂上一些老臣闹起来的,你说孤是应了他们了,还是不应他们,真叫人头疼。”
“到底是个什么事,能让你这般烦闷。”沈梨倒是被他这模样引来了几分兴致,“如今也算得上是四海升平,天底下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各自休养,这不挺好的吗?你能被什么事给闹得头疼?”
“就是因为现在天下太平,所以他们才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给折腾孤。”君硕风背着手叹气,这次倒是同沈梨并肩走在了一块,两人步伐十分统一的往前走去,“你也知,孤年少时的境遇是什么?如今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成日正经事不想,天天就琢磨着怎么将这个府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姑娘塞进宫。”
“原是这事。”沈梨恍然大悟,“不过我倒能理解几分,且不说你如今后位空悬,你后宫之中,就连个知冷知热的可人儿都没有,你那些大臣能不担心吗?”
“万一要是,你日后出了事,连个子嗣都不曾留下,岂不是便宜了旁人。”
君硕风一愣,随即便笑:“你现在怎么同那些人一个德性?就连说出的话,都是八九不离十的。”
“大概是因为能感同身受吧。”沈梨开口又道。
这话倒是叫他愣神了片刻,他明智的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有过多的纠缠,他抬眼瞧着他们走过的九曲桥,捏着指节处,微微一笑:“快到了。”
虽是一早便知道南宵引如今已快不久于人世,可沈梨也万万没有想到,南宵引竟然会变成这般的模样。
纵是眉眼如昔,可那一头散在床面上的白发却宛若一根针般,直接就戳进了她的心窝子中。
她撩开帐幔的手指一顿,随即便在半空之中慢慢的捏紧,然后又放开,权当没有瞧见一般,坐到了南宵引的身侧去。他如今正闭眼睡着,褪去了白日故作的冷戾,如今他的眉眼是完全柔和下来,多了几分叫人怜惜的颜色。
沈梨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南幽,你们主子这般模样已经有多久了?”
南幽拱手道:“自打上次见了郡主回来之后,便是如此。”
南宵引平日是个很警惕的人,只要别人稍微挨近他几分,他便会立马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更别说如今他们都在这儿说了这般久的话,可是那人却还是半分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明显的不太正常。
“你们是喂他吃了什么药吗?”沈梨又问。
南幽道:“是从一位大夫手中得到的偏方,若非如此主子也不可能坚持这般久。”
沈梨了然的点点头,她起身从床边离开:“既如此,那我今儿算是来早了,等明儿他醒来,再来同我说吧。”
“你不留下来照顾他吗?”君硕风倚在屏风前的一根柱子上。
沈梨摇摇头:“君上,这于理不合。”
“若是他换成了另一人,想来不必孤多言,你也会衣不解带的照顾吧。”君硕风说完,脚步有几分踉跄的转身,他背对着众人,面朝着庭院外那一轮弯弯的上弦月,“走吧,孤带你去厢房歇息。”
沈梨应承,几步便走了上来:“南家的人知道南少主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吗?”
“只有几人知晓。”君硕风道,“你也知南家可没你们沈家那般兄友弟恭的。”
“沈梨。”君硕风倏然正了脸色。
沈梨面不改色的应着,却不曾说上一句话。
君硕风动了动嘴角,可真当话到了嘴边,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直到最后见着沈梨脸上的最后一点耐心褪去时,他低声一笑:“你说孤立个皇后如何?”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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