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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了……还没有来得及疯彻底，只听到邵翌文丢下一句：“哭是没有用的，不管为了什么事情。”
　　啊？是在跟她说话？
　　好像是她吧？只能跟她啊！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
　　果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陆茵一中午悲戚的心情被这一惊吓过后消失殆尽，连滚带爬地进了办公室，都忘了要去洗间整理一下。
　　一下午别说记得刚刚下的决心，就连工作她也做得焦躁不已。怎么她倒霉的时候都让邵翌文看见了？还被教训哭是没有用的！她难道不知道哭是没有用的？用得着他说？只不过是情不自禁……这个人也控制不了啊……怎么搞得像她遇到事就哭一样。
　　啊啊啊！烦躁死了，她最讨厌这种没办法解释的误会，索性他就拦着她骂一顿，起码她还能辩解一下啊。
　　偏偏郭瑟琳下午好像也忙得很，无暇来找她说话分散注意力，陆茵一直纠结到晚上回家睡觉心里还有阴影。
　　第二天早上陆茵来得早，她记得angel好像有种挺好吃的饼干是在楼下的便利店买的，就也去买了两筒饼干当做早餐，正吃着angel也来了。自打年后她遇到陆茵都是从来都不主动打招呼的，一张小脸昂得高高的，披肩长发散落在胸前肩后，又顺又直，像广告里的明星一样，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地走过来，已经有好几个别的部门的同事打听过这个小美女的来历了。
　　陆茵心中轻叹，若不仔细看她的脸，当真会以为是一位美女老板，但是如果细看，面上仍然是稚气未脱，眼神里染着的是无知而无畏，并非精明而了然。
　　这么一想，心中的敌意竟然去了一些，取而代之以同病相怜的同情，这驱使着她主动对angel道：“早！”这在排资论辈的外资金融圈，前辈向后辈主动打招呼这绝对是铁树开花的罕见现象，多半被打招呼的后辈都会如芒刺在背。
　　但是angel却不，她好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般，扭头冲着陆茵一笑算是回应，便自顾自地坐下开始整理东西。
　　陆茵脸上有些过不去，便又道：“早上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吃饼干？”
　　angel牵开一抹笑——平心而论，她笑起来当真是很好看的，浅浅的酒窝衬着少女的掩饰不住的蓬勃青春——但是她是对着她自己的电脑屏幕，甚至这一回连扭头都没有扭道：“不用了，谢谢，我自己也有带饼干。”
　　她有带，可是她完全没有要分给陆茵吃的意思。
　　陆茵没有再说话，坐在那里，慢慢地吃着自己的饼干，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冷。余光瞥到angel，阳光正洒在她的身上，满身的朝气，连同她坐着的椅子，她用着的桌子都被染了光彩一般。年轻真好啊，陆茵似是羡慕地朝她看了一眼，有一颗充满希望和喜悦的心，比任何没有皱纹的面容都珍贵，都难以得而复失。
　　而自己，好像已经在暮色沉沉当中，连angel的青春蓬勃都无法感染到她一样——而她们其实也不过只相差了五六岁。
　　陆茵咽下最后一块饼干，怜悯地看了一眼angel——她现在的心情她完全的理解和清晰地明白，正如她两年前一般，怀着不知所措的惊喜，看着不敢相信的美好从天而降，以为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根本忘了自己是谁。
　　陆茵庆幸的是，她的确比angel聪明，可见梁傲伦看人是准的——至少她从来没有因为所谓的爱情而得意，因为得意而忘形。所以当她失去爱情的时候，她还能安然地在这里，她并没有被过去的情敌们报复吞噬。
　　而angel，陆茵看着她如瀑的长发，光洁的额头，面上天真而幸福的微笑，心中的念头清晰又明朗：她只要轻轻一推，angel就会滑得更远，自然会有人收拾她的，用不着自己动。
　　到中午的时候，她甚至发现，都用不了她推。
　　原本tab吃饭都是要约人的，不约的话便是一个人吃，很少有人到了中午再凑进去的。陆茵早上一来心情就不好，便没有约人，想着自己静一静也好。反正是一个人吃，早走晚走都是一样，她便没有去赶高峰的电梯。
　　正好听到郭瑟琳，梁傲伦还有梁傲伦十分器重的两个高级经理和bill四个人有说有笑地站起来往外走正说着中午吃饭的事。郭瑟琳在这种场合下一向声音都是极大的，陆茵每次都觉得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虽然是秘书，但是地位非同凡响，和老板的心腹是平齐等同的。但是反正这也损害不到她，所以陆茵虽然明白，却从来不说。
　　此刻她也只是装作没有听见——人家四个人的聚餐，她怎么好强行插进去呢？
　　郭瑟琳正是上海姑娘发嗲的时候：“哎呀，老板，你再说我没有品位我真的要生气了喔！”一面说一面去拉梁傲伦，梁傲伦不同声色地避开，转头对bill和笑道：“ceo不是我老板，她才是我老板。”
　　气氛本是欢乐祥和，除了angel突如其来的银铃般的***一声道：“你们去哪里吃饭？我可以一起去吗？”
　　连陆茵都惊讶得不顾可能与他们四个人目光相接转头看着angel。
　　更别说正说在兴头上的郭瑟琳！陆茵继而把目光投向郭瑟琳，发现她的嘴半天才合上，又气又惊，冷笑了两声没有作声，挑衅地看着梁傲伦。
　　bill和既然是梁傲伦多年的心腹，老板的习惯……他们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当下只是挂着静默得体的微笑站在一旁不说话，陆茵很快觉察到了他们二人的反应，立刻不动声色地垂下头悄悄转过脸假装在看电脑，悄悄关着显示屏，从屏幕上反射的光上去看身后的动静。
　　但是陆茵看得见angel的脸，哪怕是在这般剑拔弩张的时刻，上面依旧纯净得找不到一丝杂质和心一般，像沐浴着大地的阳光，仰着脸明朗的笑着，两颗眼睛就像露珠。陆茵心中叹道，angel这样的姑娘，敢爱又直白，只有两种结局——
　　：电脑：


第六十四章　燕然也会用手段
　　燕然一直很为哥哥骄傲，聪明、懂事，心地善良，现在，她又发现哥哥一个大优点——特别有毅力，还不到十岁大，每天凌晨起来跟着陈师傅练武，晚上放学，还一边教杨小强，一边陪着练。
　　蹲马步蹲得腿疼，走路都打晃，硬是没有停一天，也没有叫一声苦。
　　燕然心疼哥哥，每晚都烧一锅热水，让哥哥热敷。
　　转眼就是两个月，天气到了一年最冷的时候，英睿终于度过最艰难的时段，陈师傅开始让他腿上绑沙袋了。
　　燕然看得出，杨小强的体质特别棒，没有师傅教，也不比哥哥学得差，天生就是练武的材料，跟常宽似的。
　　冬天是穷人最难熬过的日子，没有野菜树叶填饱肚子，还冰天雪地的，要冻死人，这天，村子里来了个姓于的妇女，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她丈夫得病死了，家产被债主拿走，现在走投无路，想卖身为奴。
　　胡家庄有人指路，让她到东杜大院试试。
　　丰娘也需要帮手，不说别的，这几个孩子，还有肖大爷吃穿，就把她绊得死死的，到了养蚕或者过节时，她恨不能多长出几双手。
　　于氏和林大娘、崔氏不一样，林大娘有技能傍身，崔氏有丈夫可以依靠，这两人，也是一时有难处，帮一把就过去了。
　　所谓救急不救贫，于氏不是三年两年就能度过难关的，她为了一家人生存，果断卖身，也是明智的选择。
　　丰娘和于氏谈话，见她很诚实，也够理智，并且自称厨艺不错，便答应收留，先让她去做了一顿家常饭，于氏很干练，也讲卫生，饭菜的味道也不错，丰娘便让林福从村里请了胡富贵和另外一位有声望的耆老胡志刚做中人，接纳了于氏母子。
　　于氏唯一的条件，就是想要三十吊钱。她丈夫是个心狠的，为了筹钱给自己治病，竟然把女儿押出去了，于氏现在不还钱，女儿就得跟着人贩子走。
　　丰娘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于小莲的模样精致秀气，说话声音又脆又甜，人贩子若不是想把她卖到那种地方，哪里肯出这么高的价儿？三十吊钱可以买他们一家了。
　　丰娘去镇上买了几匹布和一大包棉花，让于氏抓紧时间给家人做棉衣被子，最后拿出一包药材，叮咛道：“分成五份，每天熬一锅汤，你和孩子先泡手，然后再泡脚，大夫说三、四天后冻疮就开始好了。
　　于氏一看主子是个心慈的，大喜过望，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谢谢太太！”
　　过了四天，三个人总算是有了衣被，丰娘这才开始派活，于氏的儿子十二岁，叫王小丰，丰娘给他改名叫王小刚，让他去帮林大娘：“今后，家里喂猪喂驴，赶车的事情都是你的了，马上不会赶车，先跟老林学着。”
　　“是！”王小刚很恭顺。
　　于氏负责做饭洗衣打扫屋舍，女儿小莲九岁，给燕然做丫鬟。
　　燕然一时很不习惯有人来回跟着，但有人帮着打扫屋子，收拾衣物，她能有时间学针线、看书，娘亲也轻松不少，那些不便，燕然便忍了。
　　陈莲莲和王倩娘见燕然也有了丫鬟，十分不屑，背后悄悄议论：“什么呀，那丫鬟都没有经过调教，傻乎乎的跟半袋秕谷一般。”
　　木头虽呆，还能直挺挺地站着，袋子里装秕谷，连站着都软塌塌的，这话是形容小莲没站相，又没眼色。
　　太刻薄了，偏偏胡玉芳把这些都告诉了小莲。
　　小莲不敢给燕然说，晚上偷偷哭，第二天眼睛都肿了。
　　“没出息，你是我的丫鬟，又不是她的，我看你顺眼就行了，你哭个什么劲儿。”燕然第一回　训丫鬟。
　　小莲低着头不说话，但身板却尽量地往直的挺。
　　没有女人不爱美的，小莲哪怕是丫鬟，也不想当个又傻又笨又丑的人。
　　“你既然这么要强，就去找我娘，她知道女孩子站姿坐姿怎样才漂亮。”
　　小莲立刻答应了一声。
　　于氏叹了口气，没想到女儿会哭着喊着让主子训练，真是天生的丫鬟命，她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既然命运这样安排，那就这样活着吧，出色的丫鬟，总比无能的丫鬟过得好些。
　　没有陈莲莲和王倩娘，胡玉芳多威风啊，说一不二前拥后呼，班上的女生都得听她的，自从来了陈莲莲和王倩娘，她的好日子就不复存在，张玉芳没有能力和这两个人对抗，就想挑唆燕然对上。
　　杜燕然的爹爹已经是举人了，若是中了进士，就和王倩娘的爹爹一样。
　　张玉芳人前巴结着陈莲莲和王倩娘，人后巴结杜燕然，把那边一举一动都往这边传，燕然不理她，张玉芳就巴着于小莲。
　　燕然终于恼了，第二次训丫鬟：“不要那么八卦好不好？那些话你知道就行了，我不问，你就别说。”
　　于小莲还挺委屈，觉得自己在忠心护主呢。
　　燕然去找娘亲：“我看她是闲的。”
　　丰娘笑了：“那你就她找事儿做啊，你穿的袜子啦，小衣服啦，今后都是她的任务，还必须得做好，时间也安排紧一点。”
　　燕然笑着点点头。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她若是惩罚小莲，于氏难免会难过，但小莲若是完不成任务，于氏则会内疚，然后嘛，做家务会更努力，对女儿要求也更严格，呵呵，娘还真有手段。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有一回胡玉芳正躲在教室后面，绘声绘色地给小莲学王倩娘说了燕然什么坏话，王倩娘的丫鬟秀琴忽然出现了，对着胡玉芳的脸就是两巴掌，胡玉芳大哭起来，一路嚎啕着奔回了家。
　　胡富贵一看孙女脸上都红肿了，大怒，还是胡秦氏反应快，急忙把公公拦住了，她是个女人，说话还是方便些。
　　胡秦氏农妇一个，根本不会拐弯抹角，乡学管事劝了又劝，她的话才委婉了些：“两位姑娘来我们村学，知道这是谁办的吧？胡老爷办乡学，为的什么？我想啊，不会是为了我们胡家闺女被人欺负的，对不对？”
　　陈莲莲和王倩娘哪里肯向一个村妇低头？两人倔强地仰着脸，不肯说一句软话。
　　“我没有欺负她，反倒是胡玉芳多嘴多舌，把我们说的话，都传给了杜燕然。”
　　“杜燕然虽然姓杜，也是我们胡家庄的人，谁允许你们说她坏话的？”
　　陈莲莲和王倩娘接不上话茬。
　　“我女儿为朋友仗义执言，有什么错，你们竟然敢打她，这事儿没完。”
　　陈莲莲和王倩娘料定胡秦氏不敢打她们，依然直直地看着，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胡秦氏气得哆嗦，气哼哼地回了家。
　　胡富贵便去找学堂管事，那本来就是胡家人，自然向着胡玉芳，他想好说辞，让人传话给王家，听说女儿非但勾引不到贵公子，反而搬弄是非，惹下口舌官司，颇觉丢脸，王家立刻派了仆人过来，把这俩接走了。
　　王倩娘和陈莲莲是拐弯的表亲，竟然还一起竞争，这王家和陈家，也挺有意思的。
　　燕然觉得耳朵根儿一下子清净多了。
　　谁也不知道，是她故意让王倩娘看到胡玉芳拉着小莲钻墙角的。


第六十五章　天冷心热　萌兔做礼
　　燕然是解放了，哥哥身边，还有一个讨厌鬼张小胖。
　　他借口不认识别人，形影不离地跟着杜英睿，乡下人家也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他竟然还瞅着机会往燕然跟前凑。
　　张财主是生意人，张小胖也沾染了他爹的那种小聪明，对人不是用心意，而是用心眼，少了坦诚，多了世故，胡明世和常宽都很不喜欢他。胡明世还能勉强忍着，常宽可就不客气了，有一回借着抽陀螺，一鞭子打在张小胖身上，还好冬天的衣服厚实，没有出事儿。
　　胡明世怕表哥惹出麻烦，每次张小胖，都会告辞离开，弄得杜英睿和好朋友都有些生分，他悄悄在娘亲跟前唠叨：“我很讨厌张兴发。”
　　“那就离他远点。”丰娘也不喜欢张小胖，无奈这家伙跟个狗皮膏一般，甩不脱。
　　这天，王力刚去送砖，带回一对家养的小兔子，小兔子的眼睛红宝石一般，身上的毛洁白柔软，燕然非常喜欢，杜英睿原本想送给胡明世，看到妹妹的样子，只好把话咽回去。
　　燕然很快就猜到了哥哥的心思，很大度地摆摆手：“送给胡公子好了，咱家鸡啊猪啊，我每天都喂呢，有没有兔子无所谓。”
　　杜英睿有些踌躇，他既感激好友带他练武，又不忍心妹妹失望。
　　“哥哥，当断则断，你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能这样瞻前顾后？我说让你送人，你只管去送，我若是真舍不得，你就是要送去，我也会阻拦的。”
　　杜英睿笑了：“好妹妹，今后，你只要说声‘不’，我绝不违拗你的心意。”
　　“这不就是了。”
　　杜英睿这才去禀告娘亲：“你和妹妹真的舍得把兔子送给胡公子？他教你练武，自己什么也不耽搁，还多了个玩伴呢。”
　　“娘，他有奶娘两个儿子做玩伴，并不一定需要儿子，只是真心想和儿子交朋友，才愿意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和我分享。”
　　听到儿子说得头头是道，丰娘非常满意，她笑了一下：“睿儿，你觉得自己做得对，那就去做吧。”
　　第二天张小胖却先到了，看到小白兔，忍不住心里痒痒，向杜英睿讨要：“多漂亮的兔子，让人看一眼晚上都想的睡不着呢。”
　　杜英睿心里说：你睡不睡关我何事？嘴上却道：“是挺招人喜欢的。”
　　张小胖见杜英睿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不敢再说想要的话。、
　　没一会儿，胡明世和常宽来了。
　　“哟，这兔子好玩。”常宽伸手就要抓兔子后背。
　　英睿急忙阻拦：“小心捏坏了。”
　　常宽呿了一声：“又不是什么宝贝，瞧你那小气样儿。”
　　胡明世为杜英睿辩解：“这兔子还太小，表哥你有不是不知道自己手劲儿大。”说着，她拿了一叶老白菜帮子递到兔子嘴边。
　　小兔子伸出爪子，抱着白菜帮子，嘴巴快速蠕动，咔嚓咔嚓地吃起来。
　　常宽也觉得小兔子很可爱，撇撇嘴没有说话。
　　小兔子很快把白菜吃完了，胡明世高兴地嘿嘿嘿直乐：“真好玩。”
　　“你喜欢吗？”杜英睿问。
　　“喜欢。”
　　“那就送给你吧。”
　　“不行，不行，君子不夺他人之好！”
　　“行啦，咱俩还分谁跟谁吗？我家鸡啊猪啊驴子牛的，我们都喂烦了。”
　　胡明世相信了，露出白白的牙齿对杜英睿笑：“那好，我可就拿走啦。”
　　张小胖在一边眼馋地很，心里暗骂杜英睿谄媚巴结，后悔自己没有早日让爹爹找个小兔子来，这样就能和胡明世搭上话了。
　　燕然站在哥哥身边，把张小胖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晚上，和娘亲一起吃晚饭，燕然提醒哥哥小心张兴发，英睿给娘亲解释：“我就喜欢胡明世这爽快劲儿，不像张兴发，心里想嘴里还不说，拐弯抹角地让人猜，跟个女人似的。”
　　“谁说女人就是那样的？”燕然反驳哥哥。
　　杜英睿呵呵笑着，对妹妹做了个揖：“对不起妹妹，你不是那样的，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