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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宠记_九月轻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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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羽用疑惑地眼神看着小丫鬟。
    小丫鬟又说了一遍。
    裴羽敛目思忖片刻,“说我病着,不见人。”
    小丫鬟称是而去,过了些时候,又到正屋通禀:“崔家大小姐、二小姐说,是专程来探病的。”
    不管是探病还是登门做客,不都应该事先下帖子么?谁说了她就一定要留在家里等着人上门找了?谁又说过她就一定有好心情和精力见外人了?
    裴羽抿了抿唇,“说我没精力见崔家的人。”这话说的不大好听。她是故意的,意思是有精力的时候也不会见崔家的人,别人倒是有商量的余地。
    小丫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对裴羽这态度强硬的反应分明是意外的,但还是称是而去。
    过了一阵子,裴羽想到崔家宴请不断,想着那对姐妹要是将此事夸大,说她行事傲慢的话,那……她日子就更清净了,没什么不好。
    横竖萧错又不指望她的言行能帮到他。
    再说了,傻子都清楚萧错与崔大人的恩怨纠葛,崔家的人便是用言语把她踩到泥土里,相信的人也只是那些个有意攀附逢迎的人,精明的人心里自有计较。
    想法是这样,她心里到底是没底。当晚,萧错回来之后,她将这件事与他说了。
    萧错笑着捧住她的脸,用力亲了她的唇一下,“就该如此。”
    她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一段,因着他已经允诺,她将清风、益明唤到面前,吩咐着他们一定要让他按时用饭、服药——必须有他们出一份力,她很多时候根本找不到萧错的人。
    他一直在忙着张放被人算计下毒手的事情,有没有眉目不清楚,她没问,他当然也不会主动与她提起这些——便是有了结果,也又会演变成一局耗费心力、精力的棋,她帮不上忙,能做的不过是跟着担心、着急。是如此,他才不会告诉她。
    夫妻两个虽然各忙各的,相处时却是越来越亲近了。相处时日已久,裴羽已经摸清楚了萧错的一些脾气——说话拧巴,要么就是没正形,多大的事到了他那里,都是微末小事、不值一提。
    能让这男人动容的,只有生死攸关的大事,寻常是非,你让他看重并一本正经的对待,那真是为难他。
    那算是他的天性,她没得改。既然如此,那她就适当的做出些让步去适应他,大事小事的都跟他提一提,最要紧的是,给他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发自心里的理解——他真正需要的,正是这些。
    他依然是她眼里那个能够担负起一切的顶天立地的男子,但是想起他来总是怀着一份心疼与尊敬。
    心疼他孤单一人担负起三兄弟的前程,付出多年,从无怨言。
    尊敬是因着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成长,不会以莫须有的名头给她带来困扰、让她在下人面前难做人。
    人与人之间,什么都是相互的。
    **
    崔家姐妹的事情过了好几日,裴羽也没听说有谁败坏自己的名声,想了想,觉着她们倒也是聪明人,行事固然有飞扬跋扈的时候,大局上却不会失了分寸。
    说到底,富贵圈中哪有没心没肺的人?寻常来讲,哪一个闺秀都会被父母调|教得事事通透。生活圈子单纯如她,对一些事都可以当即做出权衡,何况别人。
    阮素娥的帖子又到。
    裴羽当即应下,允诺翌日上午在家中等候。
    翌日,阮素娥如约而至。
    这一次,阮素娥一身雅致的穿戴,与平日的艳丽大相径庭。
    裴羽看着这个人,态度比前两次要更柔和。
    这世道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坏人,正如这世间是非没有黑白二色的泾渭分明。哪一个人的存在,都有她的道理或用处。
    某些方面来讲,裴羽希望阮素娥这种人能够有自己利用得到的地方,同样的,也希望阮素娥能早早点破接近她到底是所为何来——有什么事能够用得到她。
    这一次,阮素娥的面色有些晦暗,笑容有些牵强,客套之后,说出原由:“因着家父、家母的告诫,我已不再与崔家的人时常来往。她们倒是好,一再在外人面前说我的不是。真真儿是叫人无奈——她们自己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幸好人们是聪明的居多,比起崔家现在的情形,也不敢小瞧了我们家。”
    裴羽笑着宽慰她:“流言蜚语的,只要没人在面前提,你就别当回事。”
    阮素娥感激的一笑,继而开门见山:“我听说,周家姐妹两个曾来过萧府?她们没在宴席上提过此事,却与交好之人说过,说夫人……”
    裴羽笑道:“有话直说就是。”她对这件事还是有些好奇的。
    阮素娥虽然是复述自己的听闻,还是有些不自在,期期艾艾地道:“她们说,亲自登门,夫人都没精力见客,看起来真是病的不轻,怕是……”
    怕是命不久矣。裴羽笑开来,那姐妹两个的嘴倒真是毒的很,幸好她没事就拿自己生病说事——自己咒自己的事情都做了多少次,不差别人这一次。
    阮素娥继续道:“是因此,有两家蠢蠢欲动的,在做有朝一日能做济宁侯继室的春秋大梦呢。”她撇一撇嘴,“那种人,听什么就信什么,往后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裴羽莞尔。
    “说起来,”阮素娥神色诚挚地望着裴羽,“上次我过来,跟夫人说了文安县主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夫人可知因何而起?”
    先前真是不知道,到此刻却已隐约有了个猜测。只是,裴羽不欲说出,并且,阮素娥也没给她接话的余地:
    “夫人出自书香门第,便是一早便已看穿,也不会点破的,哪像我和崔家姐妹,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没个分寸地与人道长短。”
    话说到这个地步,反倒让裴羽一时间更不知道如何接话。
    阮素娥已继续道:“实不相瞒,我上次前来诉说文安县主往日的种种,本意是想着,夫人若是寻常女子的做派,少不得因此好奇,会时时邀我上门来询问原委,一来二去的,我总能在夫人面前混个脸熟,后来才发现,夫人不是那种对过去的事情百般计较、忌惮的性情。不为此,上次也不会直筒倒豆子一般地把事情全都说出来。”
    裴羽一笑,“你待人坦诚,行事有分寸,我晓得。”
    阮素娥闻言放松了不少,“夫人想来也清楚,我说起文安县主的时候,话里话外都带着崔家姐妹。”
    裴羽颔首,的确如此。而那个时候,正是崔大人进京前后。寻常人不知道,而阮素娥的父亲也在兵部,对寻常武官的调动了如指掌,阮素娥只需稍稍留心打听,便能知晓。
    经过前两次打交道,阮素娥不论怎么都觉得,对着这位萧夫人,言辞越坦诚越有好处,便直言道:“我是早就清楚,崔家姐妹的确是心高气傲之辈,崔家也是有意让闺秀与当朝的年轻俊杰结亲。”顿了顿,低声道,“崔大小姐看重的是暗卫简统领,崔二小姐容貌分外出众,眼下看中的是……侯爷或当朝国舅爷。”
    “哦。”裴羽漫应着,敛目沉思,片刻后眼含探究地看向阮素娥,意思是“这与你有何关系”。并且,她对那句“侯爷或当朝国舅爷”很是不解,崔二小姐连已娶妻的萧错都惦记?那就难怪了——难怪跟一些人放出风声,说她已病得不久人世。
    阮素娥则是特别不自在地样子,身形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坐姿,继而又端起茶盏啜了口茶。
    这意思是不是说,阮素娥钟情的是简让、萧错或国舅爷江予莫呢?
    应该是吧?
    这三次登门……萧错应该是不在阮素娥的眼界内,那么,不会是有意请她从中说项吧?
    那可是她如何都不肯做的事儿。麻烦,横竖落不到好处,何苦来的。
    阮素娥则已平静下来,思前想后,怕裴羽误会,连忙道:“夫人不需为此多思多虑,我只是……只是与夫人说说这些事情罢了。我再怎么样……家父管教甚严,我是绝不可能生出不该有的妄念的。”继而自嘲一笑,“我到底是个俗人,文安县主说过的话——那句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的话,我应该还是认可的。况且,崔家姐妹,地位可轻可重,真让她们得逞的话……那别人还有活路么?”
    裴羽这才释然,却也不能多说什么,“我知道了。你的话我都记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阮素娥连声应道,继而踌躇片刻,道,“那张二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夫人平日要多留意才是。”
    裴羽笑了笑,嗯了一声。其实,她最不需防范的便是张二小姐——萧错这一段常出入张府,以前亦是,张二小姐便是有什么打算,不是已经落空,便是无从开始。
    毕竟,她那个夫君对女子的记性……委实糟糕至极。
    再说了,哪一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张二小姐举止端方、行事有分寸,证明的恰好是她明白轻重,姻缘的事应该不会走文安县主的旧路。
    阮素娥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便起身道辞。她看得出,自己固然不能让裴羽生出结交的心思,可是日后能够常来常往,便不需再担心日后不能登门。
    送走阮素娥,裴大老爷带着诚哥儿来了。
    裴羽很是意外,快步迎到垂花门外。
    裴大老爷已经下了马车,满脸慈爱的笑容,看到裴羽,笑意更浓,“诚哥儿这些日子每日都在念叨你,今日求了这个求那个,一定要我带他来找你。”
    “姑姑,姑姑!”诚哥儿无法挣脱祖父的怀抱,便张着手臂眼巴巴地望着裴羽。
    “等会儿姑姑就抱你去房里玩儿。”裴羽先安抚诚哥儿,继而给父亲行礼,“爹爹怎么还亲自来了?我这些日子手边的事情多,便没能回家去看诚哥儿,倒是给他做了不少布偶、衣服。”
    “知道。”裴大老爷理解地笑了笑,把诚哥儿递向她。
    裴羽把诚哥儿接到怀里。
    诚哥儿的小脸儿便笑成了一朵花,小声音柔软地继续唤着:“姑姑,姑姑……”
    “嗳,委屈我们诚哥儿了。”裴羽亲了亲诚哥儿的小脸儿,随后转身,“爹爹,去我房里坐坐吧?”
    “行啊。”裴大老爷与她一同顺着甬道向正房走去,好一阵子才问道,“过得可还舒心?”
    “过得挺好的。”裴羽笑着看向父亲,“真的,跟我二弟妹相处得也很好。”
    “那就行。”裴大老爷颔首,别的话再也没有了。
    父爱如山、似海,大多时候是沉默的。谁都知道他疼爱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但是他面对着女儿的时候,言辞很少,只问自己最关心的,只在意女儿回答问话的时候是不是出自真心。
    裴羽了解父亲这秉性,时不时逗一逗诚哥儿,找话跟父亲说。
    她对诚哥儿道:“今日吉祥没在,只有如意在家。但是它很乖的,你不用害怕。”
    “嗯。”诚哥儿这样应着,却并非完全有把握能与如意相处好的样子。
    “便是你怕它也没关系,我给你做了布偶,还准备了很多玩具。”
    诚哥儿则问道:“姑父呢?在不在家?”
    “姑父自然是没在家啊。”裴羽笑起来,“白日里,他要去衙门当差、办事,晚间要很晚才回来。”
    “这样啊……”
    裴羽原以为诚哥儿会因为方才的解释而轻松起来,看到的反应却不在她意料之中,“诚哥儿,你想见你姑父么?”
    诚哥儿只是抿着小嘴儿笑。
    裴大老爷失笑,“他说他姑父长得好看。”
    裴羽轻笑出声。长得好,果然是好事,谁能想到,萧错那样的人,竟轻易得了诚哥儿的欢心。她想了想,“等过年的时候你再来,那时候你姑父便清闲下来了,应该有时间陪着你玩儿。”
    “不用。”诚哥儿小声道,“我看看他就行。嗯……吉祥、如意都怕他,他很厉害的。”
    一句话说的裴大老爷和裴羽都笑起来。
    说话间,萧铮闻讯快步追上前来,到了近前躬身向裴大老爷行礼,“您怎么事先也不派人知会一声呢?”继而又向裴羽行礼。
    裴大老爷笑道:“临时起意来的。”
    萧铮就道:“先去我那儿坐坐吧。我有好多事情要请教您呢。”
    裴大老爷颔首,“行啊。”
    裴羽从善如流的道:“你们只管去叙话,晚间可要留下来用饭。”说话期间,眼巴巴地望着父亲,“我命人备好席面,您与三爷在外院用饭,我陪着诚哥儿用饭。”
    裴大老爷再颔首,“好。”
    诚哥儿闻言先一步喜笑颜开,拍着小手道:“太好了。”
    裴羽则是紧紧地搂了搂他,“说定了啊,可不准到了晚间就哭着喊着找爹爹找娘亲。”
    诚哥儿便嘟了嘴,“我才不会呢。”小眼神儿分明流露出“你怎么能这么看不起我”的意思。
    裴羽心头大乐,欢欢喜喜地抱着诚哥儿回往正房,中途甘蓝见她吃力,便将诚哥儿接了过去。
    到了房里,情形出乎裴羽的意料——
    诚哥儿与如意很快熟稔、亲热起来,两个用了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腻在一起了。随即,开始欢欢喜喜地玩儿布偶、铃铛等物件儿。根本不需要裴羽在一旁。
    裴羽啼笑皆非,观望多时,吩咐甘蓝、水香留心照看,转去西次间做针线。
    周妈妈凑到她面前说话。
    裴羽瞧着她特别殷勤的态度,知道定是有事情求她,便直言道:“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周妈妈踌躇片刻,道:道:“外院一个买办到腊月要请一个月的假——儿子要成婚,我就想着,能不能请夫人同意,让我的儿子顶缺。”
    裴羽静静地凝视着她,“还有没有别的事要求我呢?例如你的儿媳妇,要不要我安排到内院,给她个好差事?”

  ☆、第46章 ·042·042¥

046
    周妈妈听着话音儿不对,嘴角翕翕,却是说不出话来。
    “要我答应你也可以。”裴羽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只是,他们进到府里之后,你就得收拾行李走人——你见过哪一家这么用下人的?有过拉家带口在一个府邸当差的先例么?”母子、婆婆和儿媳妇,都在一个府里当差——那是笑话,自己找麻烦上身。这情形又不同于年纪相差一截的姐妹或姐弟——丫鬟年纪大了,总要放出府去,让弟弟妹妹进府从小丫鬟、小厮做起,是寻常事。
    “不不不,”周妈妈见她随时要发作的样子,诚惶诚恐地认错,“夫人,是奴婢考虑不周,您当奴婢方才什么都没说。”
    裴羽微笑。周妈妈可不是考虑不周,她只是在委婉地告诉自己:我这差事没油水可捞,你得给我个赚钱的差事,这是你应该考虑到的,但你不长脑子,我就故意提出个明摆着就很荒唐的要求,你不能满足的话,看在你乳娘的情面上,总要在别的方面弥补我。
    的确,济宁侯府的确是高门大户,但是内宅的下人比起别家,额外的进项很少——府里人口少,眼下与外界的来往更少,没有那么多的人情来往,下人需得来回传话的事情便很少,不能似在别家一样,平日总有赏钱可拿。
    况且,作为周妈妈这种在正房有头有脸的人,也看不上那零零碎碎的赏钱,提出这要求,兴许是看出了她近来的态度全没了以往的亲近,急着给自己找退路呢。
    归根结底,当真发落陪嫁的人,脸上无光的是她——怎么本就在侯府当差的人就没行差踏错呢?还不是她甚至是裴家管教无方。
    丢脸事大——她这脾性,周妈妈怎么可能看不出。不为此,也不会打这种小算盘。
    裴羽凝视着周妈妈,眼神有些困惑,“周妈妈。”
    “是,奴婢在。”
    “有的时候,你是真把我当傻子来糊弄了吧?”
    周妈妈闻言一惊,慌忙跪下去磕头,“奴婢不敢,只是见识短浅,不明事理,还请夫人责罚。”
    “我不会罚你。”裴羽又凝视了她片刻,“我会酌情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差事,下去吧。”
    什么差事,能比济宁侯夫人的管事妈妈更体面?周妈妈有心继续磕头请罪让裴羽全然释怀,当即应允她一个更好的前景,可是裴羽已经看也不看她,扬声唤蔷薇进门。
    周妈妈只得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蔷薇应声而入。
    裴羽取出一个荷包,递给蔷薇:“明日回去看看你娘,陪她住两日。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记着告诉她,千万别再做累眼睛的活计。入冬了,我另外给她添置了一些首饰、冬衣、皮子,明日一早跟我一道整理出来。”
    “多谢夫人,其实真不用赏赐了,您贴补给我们的银钱足够花了。”蔷薇一向知道自家夫人念旧,一直不曾忘记乳娘的那点儿恩情,但是每次听夫人这般叮嘱的时候,都会生出满怀的感激。
    “傻丫头,听话,拿着。”裴羽把荷包给蔷薇塞到袖中,笑盈盈地端详着她,“再有就是你,把我给你的首饰戴上,你娘喜欢女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是。”蔷薇踌躇片刻,小声道,“夫人,我能不能过两日再回去?”
    裴羽问道:“怎么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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