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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荣宠_西木子-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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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在明白之于却是惶惶不安,好在一连数日未受到责罚,这才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的安下心来。
  就在众太医安下心来的同时,德珍的心却微微有了起伏,因为快要新年,又遇自己有孕,玄烨决定提前回宫。
  十二月戊寅日,即回宫的当天,玄烨就命了人彻查一年前的事。然而事情就如德珍所料一般,在彻查了整整五日后全无结果。玄烨或许再一次出于补偿,为德珍寻了诸多名贵的金鱼养在永和宫,以供德珍有孕期间观赏消遣,而其每日养鱼采暖所花费的殿碳及红萝碳各五十斤,也皆由乾清宫所出。
  如此之下,原本还在观望的京畿贵胄之家,纷纷叫了各家命妇进宫以道贺有喜,或新年走礼而来。一时间,永和宫门庭若市,风光无二。
  也在这样的风光中,时间缓缓的前移,进入了康熙十九年。
  大年初一的早晨,永和宫宫门前霹雳啪啦的一阵鞭炮响后,宫门訇然而开,近百名永和宫宫人齐齐下跪道:“主子,新年吉祥!”
  德珍一身正三品宫妃大妆,站在永和殿丹墀之上,看着丹墀下黑压压的人群,低头抚着已然隆起的腹部,温柔一笑——新年新喜,而你,就是这新年里最大的喜事。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催生救子

  然而,德珍再度为母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随着她肚子一日日的隆起,惊惧惶恐猝不及防的袭来。因为文白杨告诉她,这个孩子若再怀下去将会胎死腹中。
  这一天,是正月十五元宵宫宴。她风光无限的坐在玄烨身旁,而伴在玄烨另侧的是佟贵妃。看着对面沉静雍容的佟贵妃,她还低头笑了,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在想,孩子,你就是母亲的福缘,若再这样继续下去,你兄弟二人相聚之日也就不远了。可就在宴席过半,她小腹有微微下坠感而提前离席回宫后,竟得到了这样一个噩耗。
  这怎么可能!?
  不,她不相信!
  她,绝不相信!
  一阵天旋地转后,德珍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主子,小心!”小许子见德珍一把掀开身上的皮褥,摇摇晃晃的从暖炕上起身,脚下又恰巧放着一个火盆,吓得他连忙去搀扶住德珍。
  德珍胡乱踏上鞋,把着小许子的手踉踉跄跄冲到文白杨跟前,横眉怒对:“一派胡言!孩子明明好好的在我腹中!你为何要诅咒我的孩儿?!”怒气难抑,胸口急剧起伏,满头珠翠簌簌颤动。
  小许子在德珍身边两年多,从未见过德珍发怒,本想从旁劝上一劝,这一见却再不敢言。
  文白杨看了一眼德珍,温润的眸子中攒起沉沉的暗色。他退了一步,毅然决然地跪下道:“娘娘怀孕之初,奴才便予娘娘说过此胎不稳,相信娘娘心知奴才所言非虚。”略略一停,他的声音里多了些柔和与恳切,“娘娘不过双十韶华,以后还会再有孩子。不如现在好好调养身子,等——”
  “住口!”德珍忿然厉喝,眼睛发红的死盯着文白杨。身子抖如筛糠。而还未御去的精致妆容的面颊上,因她一脸的怒火平添了几分凌厉。气势慑人。
  文白杨一怔,目中微有惊震之色。
  可是很快地,德珍的气焰消退了,双眸中涌起了泪水,映着头顶上吊灯的光亮莹莹闪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抑下夺眶而出的泪意,带着一丝自己也难察觉的小心翼翼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一句几尽低呢的问话。在尚无人反映之际,她神色飒然一正,冷如碎冰之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本宫会再宣几名太医与你分担。”
  说完。德珍背过身淡漠的让文白杨退下,她不愿意让文白杨看见她软弱的样子——这分软弱,是心底深处对孩子将胎死腹中的相信——只因她不愿意承认且接受这一个事实。
  文白杨没有起身而起,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而颓然的垂目道:“其实。还有一线生机。”
  德珍身子一震,旋即急切转身,惊喜的确认道:“你是说……?”大张着口不及说完,又欣喜含泪的看了看隆起的肚子,半晌才再次说道:“孩子有救?”说时望着文白杨。目光蕴含希冀。
  文白杨垂在两侧的手紧紧一握,点头道:“催生,也许可以救他。”
  “催生?”德珍皱了皱眉。
  “不错,就是催生。”文白杨喉头一动,压下学医时所受的教诲,语气极尽漠然道:“催生,顾名思义就是以外力让娘娘提前临盆。”
  言外之意,就是抢在孩子胎死腹中之前,用外力强制孩子出生。
  可这不就是要早产么?
  德珍蓦然想起通贵人早产的小阿哥,心中一急,连忙问道:“可还有别的法子?我怕早产下来的孩子,以后会多病多灾。”
  文白杨直言不讳道:“没有,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而且还不能保证催生后,娘娘生下的皇嗣可否康泰。同时,催生毕竟不是正经的法子,在催生的过程中娘娘和腹中的皇嗣都将有生命危险。”说罢沉默了须臾,他抬起头,深深地望着德珍,“所以,奴才恳请娘娘三思。”
  搀着德珍的小许子,在一旁也听得明白,忍不住附和着劝道:“文大人言之有理,还望主子三思。”
  德珍闻言凝眸,目光从文白杨与小许子的面上逐一划过,她能清楚的看见他们眼中的不赞同。可是这是她孩儿唯一活命的机会,还是九死一生换来的机会,难道就因此她便要放弃这个孩子么?
  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能一而再的放弃自己的孩子。
  再则,当初若不是她复起心太重,没有一味的服用那些药什,也许这个孩子也会像禛儿一样健康。
  念及此处,德珍低头抚着肚子,暗暗的下定决心,孩子,母亲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换得你存活在世。于是上前一步,吃力的弯腰虚扶了一把,示意文白杨起身道:“文大哥,我母子的性命就一起交给你了。”
  小许子听得“文大哥”这一称呼,惊得看了看德珍,又看了看文白杨,良久之后才慢慢地回过了神来。
  文白杨没有理会震惊的小许子,铿然垂首道:“奴才定会竭尽全力护住娘娘母子。”
  德珍拳拳信赖的看着文白杨,噙着泪水灿然一笑:“多谢。”
  文白杨默然,而后简单的交代道:“从明日起,奴才会将娘娘的安胎药换成换成有助催生的汤药,并且每日循序渐进的为娘娘施针护住您腹中的胎儿,一直直到娘娘孕期七个月时施针催生。”略沉吟了一下,补充道:“按日子算,大概就在下月初旬左右。”说罢见时辰已晚,便叩首离开。
  文白杨一走,秋林等人进来服侍,德珍却挥了一挥手,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疲惫道:“都下去吧。我想先躺一躺,晚些再盥洗就寝。”
  “是,主子。”小许子明白德珍此刻心情沉重,安静的领着秋林等人相继退下。
  如是,德珍独自一人靠在西暖阁的炕上,面朝着新糊了高丽国进贡的窗纸。因着今日是十五元宵,窗外一片华灯溢彩。映着窗台上的雪光,折射进了透明的窗纸里,望之清冷而透亮。可是这刺入眼底的清冷。却降不下她心中的焦灼,反而愈发的心慌意乱。她知道。这是在害怕。
  想起文白杨的嘱咐“切忌心思沉重”,她闭上眼睛,尽可能的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
  暖阁里的炕火烧得极暖,兜头兜脑的热气,让人昏昏欲睡。
  德珍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但心绪也渐渐的平和了下来。如此,她便就这样闭目养神的静静躺着。耳边有窗外的风声呼呼的响着。还有屋中的自鸣钟滴答的声音。
  忽然,有脚步声逐渐行进,德珍懒懒的开口道:“小许子,我没事。你退下吧。”
  “怎么了?心情似乎有些不好。”伴着龙涎香的幽幽传来,含着一缕关切的嗓音在静谧的屋室里响起。
  不消转身一看,便知来人是玄烨。德珍转过身想要下炕施礼,玄烨却一把拉住了她并顺势靠坐在了一起。她也就不再去见礼,温顺的靠在玄烨臂膀间。柔柔一笑:“今日是元宵佳节,臣妾怎会心情不好。倒是皇上怎么来了?估摸着时间,宫宴离结束还早着呢。”
  玄烨手覆上德珍的肚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道:“你不是身子不适么?又不让朕送你回宫。朕有些不放心。便抽了个更衣的空当来看看。”
  德珍低头,看着玄烨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低低问道:“皇上是关心臣妾和腹中的孩子么?”
  玄烨微微一愣,随即挑眉一笑:“朕若不关心,又怎会赶来?”
  德珍骤然抬头,定定地望着玄烨清隽含笑的面容,然后目光不知不觉的有些游离。她又问道:“皇上在南苑的时候说过要护住臣妾母子,对么?”
  玄烨皱了皱眉,不答而反问道:“你怎么了?朕觉得你今晚有些反常。”他说时,圈着德珍的肩膀,就要低头去看。
  德珍一下将头埋进了玄烨的胸膛,他的胸膛坚硬而厚实,没有似书生外表一般的淡薄,而是带了常年习武的男子的那种紧实。每每靠在他胸膛前,她总会生出一种安全感,即使她清楚的知道这个胸膛并不属于她一个人,其实是无安全可言。可是此时此刻,她希望今夜这个胸膛属于自己,也属于她的孩子。
  “皇上。”德珍闷闷的声音从玄烨胸膛中传出,她第一主动要求了玄烨今晚留下来,在这个本该去承乾宫的十五之夜里:“今夜能留下来么?”
  “好。”玄烨的声音隐隐有丝意外的在头顶响起。
  闻声,德珍抚着肚子一笑,孩子,身旁的人就是你的父亲,他是坐拥天下的帝王,而你一旦出生就是天潢贵胄,迎接你的是别人企及一生也得不到。所以,你一定要平安的出生。
  是夜,玄烨一改往日惯例,于十五之日夜宿永和宫。次日,下旨免去德珍一应省安礼节,并示意众人减少前往永和宫以便德珍静养。此般,众人不禁怀疑德珍此胎有恙,后见太医每日来回奔波于永和宫,越发的笃定先前所想。
  于是,他们对于永和宫静观其变,而德珍亦在静静等待。
  二月乙丑日这一天,终于期然而至。
  灯火煌煌的永和殿内,德珍咬着牙忍了又忍,可那漫及四肢百骸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可是不能叫出声,一声也不能,她必须咬牙忍住。突然,下体涌出了一片热流,她浑身一震,睁开死闭的双眼。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文白杨,惊喜抽回施在德珍身上的最后一根针,叫道:“娘娘,好了。”
  小许子更是喜得热泪盈眶,他猛然抹了一把脸,就故作惊慌的朝外高呼:“主子羊水破了,要临盆了!”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四十二章 满月之宴(上)

  痛,狰狞的痛,似要将身体撕裂一般。
  这种痛,让德珍几度昏死过去,又在骨骼一分分一寸寸的裂开中醒来。
  在痛得意识涣散中,耳边似乎传来了稳婆惊讶的声音:“德嫔娘娘这又不是头回生产,还是仅七个月的早产,为什么会生得这样困难?”又不知过了多久,稳婆声音变得惊慌失措了起来,“皇上大发雷霆务必要德嫔娘娘平安生产,连贵妃娘娘在一旁劝都不见消火!”
  德珍勉力睁开眼睛,粘腻的汗水与泪水交错,视线变得模糊不堪,只恍惚的看见床榻外人影幢幢。
  一旁的稳婆见德珍转醒,急得大喊:“娘娘,就快好了,您用点力呀!”
  用力?痛得连一丝力气也没了,叫她如何用力?
  不过尽管如此,德珍还是闭上了眼,手紧攥着帐沿,尽量按照稳婆的话。
  突然间,产房的殿门被人从外打开,有人径直疾奔而来。德珍由不得一阵惊诧,外面有玄烨坐镇,竟还有人敢如此横冲直撞而来。
  这个念头还未转完,周围的宫人们已满是不可思议的惊呼连连:“产房重地,通贵人您怎么来了?”
  通贵人不理会周边宫人的诧异,冲至床边,拨着德珍腻湿在面上的鬓发道:“妹妹,孩子在你腹中多待一时便多一时的危险。去年我早产生子时,就是因为分娩时孩子在腹中待久了,才至今日多病多灾!”说时悲从中来,她一把捂住嘴强抑下悲痛,语气严厉的道:“若妹妹不想孩子生下来受难,就早点把他生下来!”
  通贵人的话一声声传至耳里,德珍心中五味陈杂,酸涩莫名。
  通贵人为她体弱多病的幼子操碎了心。也最忌讳谈及幼子的病况,她知道这是通贵人不愿面对幼子将早逝的事实。可是此时,通贵人却拿她幼子的病状作警戒。只为了自己能早产诞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如此深情厚谊,叫自己如何不铭感五内?
  心念着。德珍吃力的微微睁眼,见到了守在床榻旁的通贵人。
  许是来得匆忙,通贵人一头鬓发松散,身上一件半新不旧的青缎披风还未褪下,缎面上还有着尚未来得及掸去的雪珠子。
  一看之下,德珍再忍不住那一抹动容的酸涩,虚弱的哽咽道:“通姐姐……啊!”刚及一声轻唤而出。另一波阵痛又来了,她痛得放声尖叫。
  在这时,大汗淋漓的稳婆倏然转喜道:“好了!好了!娘娘快加把劲儿!”
  通贵人亦面含欣喜,握住德珍无力垂下帐沿的手。道:“妹妹,我在这里,你安心生产。”
  看着通贵人如长姐一般的温柔而坚定的守候,剧痛中的德珍泪流满面。再一想通贵人适才的话语,她心神骤然一凛。随即一手用力复又攥着帐帘,一手反握住通贵人的手,咬牙用力。
  “啊!”当全身力气积聚的一瞬,德珍猛然弹起上半身一叫,下一瞬却忽又瘫软在榻。
  稳婆顿时大喜道:“生了!生了!还是一位小阿哥呢!”没有忘记产房外铁青了面色等着的玄烨。赶紧唤了一个小宫女催促道:“快,去给皇上和贵妃娘娘报喜,说德嫔娘娘平安生下了一位小阿哥!”
  小宫女答应了一声便领命而去,同一时,稳婆怀里传出了猫儿大的婴啼。
  通贵人回头看了看稳婆怀里的男婴,对强撑着一口气去望孩子的德珍道:“妹妹放心,小阿哥虽然瘦小了一点,不过看着是个健康的孩子。”
  健康,是个健康的孩子!
  德珍心中一喜,便在精疲力竭中昏厥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只知道似乎很久了,仿佛一世那样漫长。而后渐渐有了知觉,首先是对身体酸痛的感知,这使她不禁难受的嘤咛出声,紧接着就听见小许子的声音在耳旁欢喜的叫道:“娘娘醒了!”
  小许子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声音正是尖锐,他一阵欢呼刺激的耳膜难受。可德珍顾不得这些,心中唯恐禛儿被夺的一幕再次上演,只焦急的道:“孩子!我要看孩子!”
  小许子忙和着在旁的红玉阻止了德珍下榻,他赶紧说道:“主子别急,小阿哥正在皇上那呢。”
  德珍一听更是着急:“皇上?怎么在皇上那!他又要将我的孩子给谁!?”声音陡然拔高,语气变成严厉的质问。
  小许子听得双腿一软,差点一下瘫倒在地。好在产房里人不多,又都是永和宫的人,他勉强镇定了下来,立时解释道:“皇上没有抱小阿哥离开,他是两刻钟前才从下了早朝过来,听闻主子还未醒,就让人抱了小阿哥给他看。”为了德珍安心,又补充了一句,“皇上就在产房门外的暖阁里。”
  听到小许子的话,德珍微微一怔,原来她还怨着玄烨,也从未相信过玄烨。然而此念模糊闪过的同时,她亦大为松了一口气,道:“小许子,告诉皇上我醒了,说想瞧一瞧孩子。”语气依旧急切。
  应了一声,小许子掉头就走。刚转出紫檀边金桂月玻璃六扇屏风,就听见产房的门吱呀一下应声而开。抬头一看,却是着一声明黄色龙袍的玄烨,忙磕头道:“奴才参见皇上。”
  玄烨声音里透着不加掩饰的愉悦,道:“听说德嫔醒了,将孩子报过去给她看一看吧。”
  德珍在屏风后听到这里,再压抑不下心中的牵挂,便要挣扎坐起。侍立在旁的喜儿连忙唤了一个宫女扶了她坐起来,又塞了柔软厚实的褥子给她靠在床头。如此一番妥当后,抬眼小许子已走至跟前,身旁除了秋林和红玉,还有乳母怀里抱着的那一抹猩红。
  也许是同近乡情怯一般,看着那一抹扎入眼底的猩红,德珍竟怔怔的看了半晌,才伸手抱了过来细细的看着。
  产房不得透风,四面都封得严严实实,即使在昼日间,屋里也没有一点日光。不过有一室的宫灯烛火,已将屋子照得亮如白昼。在这亮晃晃的灯火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软软小小的婴孩,身量小得几乎比禛儿出生时小一半,就连肌肤也不是禛儿的红润,那是一种乌紫中带些灰青。
  而这些,不只有仅七月就早产的关系,还与她服食药什息息相关。
  甫想到这一点,德珍心中溢满了愧疚与怜惜,泪水也不知不觉地盈满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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