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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妖娆:弃妃归来-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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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好多人都想知道答案。亲近穆家的,自然急切;远着穆家的,也希望能知道个因果。

    岂料萧怀瑾在大朝会上面露不虞之色,什么都没说,拂袖而去。荣永年见状不对,匆匆对下头的臣子说了一句,“且得等贵妃娘娘的忌日过去了再说啊!”

    荣永年给了众臣一点点提示,匆匆遁走。

    众人恍然——先贵妃娘娘过世已经有五年了,可是皇上依旧惦着,尤其是,每年这个时候,无论是宫外寺院,还是宫中瑶光殿里,都会有祭礼祭奠早逝的左贵妃。

    若是穆家在此刻继续咄咄相逼,那便太不近人情了吧!

    *

    而宫里,舒望晴也对自己祭奠自己这件事情,感到十分的诡异。

    早年间瑶光殿一直空着,直到贵妃忌日的那一天,才会大开宫门,由皇上亲自主祭,自皇后以下,宫中嫔妃大多会亲自过来送上祭礼,并且在贵妃灵前上一炷香。

    可是今年舒望晴搬到了瑶光殿里。

    她的躯壳之下,原本就是左寒云的灵魂。

    若是在瑶光殿的正殿里郑重其事地祭奠自己,未免有点太奇怪了。

    于是,舒望晴特地知会了萧怀瑾,将左贵妃的主祭移到了宫外相国寺里。在瑶光殿则特地腾了一间常年空着的偏殿出来,方便宫内的女眷们向左寒云致祭。

    可是舒望晴也得出面招呼前来致祭的众嫔妃。

    因皇上看重先左贵妃的缘故,前来致祭的人络绎不绝。

    甚至好些在当年左贵妃过世之后才进宫的妃嫔也过来了。好些人过来致祭的目的,并不当真是为了向逝者表达敬意,而是过来求左贵妃娘娘,既然同是宫里的姐妹们,那么便求左娘娘在天有灵,发发善心,保佑她们,也能像她昔年那样得宠。

    这些话被舒望晴无意中听见,她的心情登时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可舒望晴偏又离不开,因此眼看着众人装模作样、各怀目的地祭奠左寒云,舒望晴在一旁,实在尴尬无比。

    众嫔妃来来去去,到了晌午之前,穆贤妃来了。

    她在身边宫女的搀扶之下,亲自用香花水净了手,才来到左寒云的灵位跟前,将上好的檀香点燃了,恭敬地拜了拜,将线香插在灵位跟前的三足香炉里。

    舒望晴见她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倒是很有兴趣想听这位贤妃娘娘想对昔年的自己说些什么。

    她曾经一度怀疑穆贤妃与当年自己在宫中遇害有关,毕竟左氏覆亡就是穆家在背后下的黑手。

    可是后来韶雁菡在临死前的一刻曾经提及,当年左寒云出事的时候,贤妃刚刚入宫未久,还未培植起自己的势力,即便有心想要害左寒云,恐怕也还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刻,舒望晴察言观色,见穆贤妃恭敬地向左寒云的灵位上香,倒并无半分歉疚或是心虚的神色。

    她想,那韶雁菡,说的应该是真的。

    穆贤妃应该不曾参与当年加害左寒云一事。

    只不过就算穆贤妃不曾害过左寒云,她手底下也劣迹斑斑,做过的恶事太多了。

    穆贤妃离去的那一刻,正巧祁昭仪从殿外进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穆贤妃定定地望着祁云秋,眼中流露出些许感激的神色,接着触动情肠,穆贤妃面上一阵慌乱,眶中泪水滚来滚去,都快掉落出来了。

    祁云秋却恭敬地退到一边,低着头,给贤妃让出一条通路,让贤妃离开。

    穆贤妃不敢说什么,她走到瑶光殿门口,白灵给她披上挡风的大衣裳,她便默默地去了。

    而祁云秋进来,先握住了舒望晴的手。

    舒望晴当即觉得祁云秋双手冰冷,而且微微发颤,应当是见到贤妃之后,被气得不轻。

    舒望晴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祁云秋却已经平静下来,缓缓地道:“别怠慢了逝者!”

    她随即也去用香花水净手,然后再向左寒云的灵位致祭。

    待到祁云秋致祭完毕,她终于转过身来,望着舒望晴,半晌才缓缓地道:“本宫以为是能忍得住的。”

    舒望晴摇摇头,说:“姐姐已经做得很好了。相反,是那贤妃显得十足的心虚。”

    祁云秋冷淡地道:“贤妃……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她说得平静,却再度伸出了手,紧紧地握了握舒望晴的手。

    瑶光殿侧殿这边人来人往,舒祁两人没有多说,祁云秋自回景怡殿去。

    过了午时,德妃带着忆寒公主到了瑶光殿。

    一到瑶光殿,德妃脸色和煦,拉着舒望晴的手问长问短,一时又感叹,说:“以前向左贵妃致祭的事,都是本宫张罗的……今年没帮上忙,本宫真是抱歉啊!”

    她左右看看,夸赞舒望晴,“芳仪妹妹真是能干!左娘娘的事一概打理得井井有条。”

    两人正在说着话,那位忆寒公主已经“蹬蹬蹬”几步上前,取了线香点了,然后扭头看向身边的宫人。

    旁边守着的正是暖蕊,见到忆寒公主,一愣,才明白过来,连忙过来抱起忆寒公主,让她能够到那只三足香炉。

    忆寒被暖蕊抱在怀里,躬了几躬,然后伸出一对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线香插到香炉里去。

    暖蕊将她放下来,忆寒便冲左寒云的灵位磕了三个响头。

    德妃在后叹道:“这孩子,从小就记得孝敬先贵妃娘娘!”

    德妃话音刚落,忽见忆寒公主朝她与舒望晴这边跑过来,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舒望晴。  

 第248章 荒谬

    忆寒公主冲舒望晴跑过来,德妃与舒望晴都有些吃惊。

    舒望晴原以为忆寒是要来找德妃的,可是五六岁大的公主,奔过来,却只盯着她,而且将一对白白嫩嫩的双手伸向她。

    舒望晴记起旧事,吓出一身冷汗。

    忆寒公主是曾经在这瑶光殿里,叫过她一声“左母妃”的。

    莫非小孩子当真眼睛干净,能看得出她躯壳下面掩藏着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灵魂?

    见状,舒望晴便不敢接忆寒公主的那双小手。

    忆寒公主当即开口,口气却十分地蛮横:“我想要长大!”

    德妃八面玲珑,心思转得极快,当即在一旁接口道:“哎呀,我们忆寒太惦记着先左贵妃娘娘,总想着再长大一些,长高点,就能自己给左娘娘上香了……”

    岂料这当娘的话被闺女无情地打断。

    忆寒公主索性抓住了舒望晴的衣袍,大声道:“我要长大!”

    舒望晴微愣:这孩子,瞎说什么,她不是每天都在长大么?

    五六岁的孩子,长得挺快。忆寒公主此时,已经比前几个月舒望晴见到她的时候长高了一两寸。

    德妃也有些微恼,觉得小公主在舒望晴面前给她德妃丢脸了。

    “来,忆寒,不要缠着晴芳仪了,只要你听母妃的话,好好用膳,不要挑食,自然就能长大!”德妃柔声劝道,同时想带公主从舒望晴身前离开。

    岂知忆寒公主突然回头说:“母妃,您什么都不知道!”

    她紧接着抓紧了舒望晴的衣袍,大声说:“求你了,这一次,让忆寒长大吧!”

    舒望晴心底一动——这孩子在说什么,这一次?让她长大?

    难道自己还有决定是否让眼前的这孩子长大的能力?

    太荒谬了。

    德妃也觉得如此,连忙将小公主整个人抱了起来。

    公主身量已经挺高,抱在德妃怀中,依旧趴在母亲肩上,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舒望晴。

    舒望晴觉得在这一刻,忆寒公主眼里十分真诚,当真是在乞求,仿佛舒望晴不点头,她就无法长大?!

    德妃也被公主吓到了,抱起公主就走,口中说道:“晴芳仪,本宫先送公主回宫,一会儿再过来向左娘娘致祭。”

    德妃抱着忆寒公主快步出宫,舒望晴却一直觉得忆寒公主那对明亮的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在乞求着……

    片刻之后,瑶光殿偏殿里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舒望晴看去,却见是一名年纪偏大的三等宫女。她原本是瑶光殿的杂役洒扫宫人,在瑶光殿空着的那段时间里一直在瑶光殿打扫。舒望晴搬进来之后,看她年纪已经渐长,就快要到放出去的年纪,人又老实本分,便将她留了下来。

    暖蕊听她叹息,当即出口相询。

    那宫人却答道:“以前在瑶光殿里祭奠先左娘娘,都是德妃娘娘亲自操持的。那时候忆寒公主还小,照样在左娘娘灵前致祭。可是德妃娘娘自己……却从来不曾给先左娘娘上过香!”

    舒望晴皱起眉头——德妃?

    昔年左寒云生前曾与德妃交好,左寒云死后,德妃也没少借左寒云之名在皇上面前博取怜惜。

    可是却没想到,这德妃,竟然从来不曾在左寒云灵前上过香。

    难道,这是出于心虚?

    舒望晴想着,只听见那宫人续道:“每年向左娘娘致祭,德妃娘娘看着热忱,却其实总是找各种理由,总之奴婢是不曾亲见德妃娘娘给左娘娘上香……暖蕊姑娘,您看着吧,德妃娘娘这一去,应该是不会再来致祭了。”

    果然,这一天,一直到了傍晚日头西沉,德妃也不曾再出现。

    晚间萧怀瑾带着一脸的疲惫、一身的寒气回来,舒望晴赶紧命人将事先备下的御膳重新热过再呈上来。

    萧怀瑾却似等不得,见桌上有酒,一伸手就拈了一枚斗彩描金酒杯,就要倒酒来饮。

    舒望晴见了连忙唤道:“皇上,这是冷酒,可饮不得。”

    她手忙脚乱取来了温酒壶,要为萧怀瑾温酒,却不防萧怀瑾一把揽住了她的纤腰,只一使劲,舒望晴已经跌坐在萧怀瑾怀中。

    “陪朕坐一会儿!”

    萧怀瑾将面孔埋在她胸前,双臂缠着她的腰。

    瑶光殿中的从人见状忙不迭地就往下退,舒望晴赶紧示意暖蕊将那酒壶取了去,待温好之后再送上来。

    “晴儿,”萧怀瑾低低地道,“朕心中不爽快!”

    帝王之尊,竟也有郁结难解的时候,只在心爱的女人身前,才肯将胸中的郁闷吐露一二。

    “朝臣们逼迫甚急……今儿明明是,明明是……”

    舒望晴轻轻地抚着他的额,他的发,大致已经明白令萧怀瑾郁郁至此的原因。

    原本将为贤妃请封的事再往后押一阵,至少等过了左寒云的忌日……可是穆家却还是等不及,就在左氏忌辰的这一天,就命那些跳梁小丑再次将此事在朝堂上挑了出来。

    连一天都不能多等。

    萧怀瑾心底自是愤怒,此刻在舒望晴面前才倾吐出来,“朕,只是不想……再受半点委屈。”

    他说出来的话里,吞掉了一个“你”字。

    而舒望晴心中却自然而然地认为,萧怀瑾是不想再让左寒云、或是左氏一族,再受半点委屈。

    她重生而来,完完全全成为另外一个人,却再度入宫,再度与萧怀瑾相恋——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她不会嫉妒自己。

    她总是认为,既然萧怀瑾能够深爱左寒云,那么萧怀瑾会爱上自己,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就算是不同的相貌,也是一样的性情,一样的脾气。

    所以她接受萧怀瑾的爱,亦是顺理成章,命中注定,无可更改。

    只是,她却从来不曾想到萧怀瑾心中早已认出了自己,认出了这个熟悉的灵魂。

    在萧怀瑾这头,却是另一番思量。

    年轻的帝王虽然早已认定,可是却始终不敢将此事挑明——他怕一旦捅破了这层窗纸,万一舒望晴不是左寒云——

    就像一场梦,两人会同时走到那个不得不醒的时候。

    所以,这两人之间,其实一直就隔着这么一层窗户纸。  

 第249章 示弱

    一时瑶光殿中鸦雀无声。

    暖蕊蹑手蹑脚地将已经温好的酒连壶一起送上殿来,再蹑手蹑脚地退下去。

    舒望晴则张开双臂,轻轻拥住萧怀瑾,任对方靠在自己心口,听见自己胸膛中一颗心怦怦而跳。

    良久,萧怀瑾才将怀里的女人放开,任她起身,斟了一盏温热的女儿红,送到自己唇边。

    萧怀瑾执杯,一扬脖,一口饮尽了,终于觉得一团暖意从腹中慢慢地升腾上来。

    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清明,舒出一口气,道:“晴儿,朕只是一时郁郁,倒教你担心了。”

    舒望晴微笑道:“这有什么,嫔妾都晓得。”

    萧怀瑾笑道:“果然都晓得?你什么都晓得?”

    他重又伸出手,将舒望晴拉了坐在他怀里,道:“那你知道朕现在想做什么?”

    他秀逸的面庞离舒望晴不过数寸的距离,吐出的气息里带着一丝女儿红若有若无的香气,一时便令舒望晴微红了脸,嗔道:“皇上这又是在为难嫔妾呢!”

    萧怀瑾嘴角一挑,哈哈一笑,心中却又记起了那些郁闷,终于渐渐敛了笑容,又吞了一口酒,微微叹道:“朕原是打定了主意,想要示弱的!”

    示弱?

    舒望晴睁大了眼。

    萧怀瑾瞥了她一眼,转过脸去,幽幽地道:“可是朕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舒望晴想了片刻,当即问:“皇上原本是想允了穆家,让贤妃晋位为……贵妃的?”

    萧怀瑾闻言身体轻轻一震。

    两人原本就相依相偎,萧怀瑾这些细微的小动作,舒望晴立时能够感觉到。

    她知道她猜对了。

    同时她也明白,萧怀瑾为何做不到。

    非是担心贤妃得了贵妃的位子,在宫中弄权;

    而是怕已经过世的人,受了委屈,被穆氏顶去了份位,终究埋没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萧怀瑾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望着他怀中的女人,想看舒望晴的反应。

    他一时想,舒望晴若真是左寒云,只怕会极力反对贤妃晋位;可他转念又一想,又觉得他的寒云极明事理,定能明白这也是为了铲除穆家而不得不为的暂时妥协……

    只一瞬间,萧怀瑾心底已经转过了七八个念头。

    舒望晴低头微微沉吟的样子,他也全都看在眼里。

    只见舒望晴的颈项弯成一道秀美的曲线,长长的睫毛垂着,认真思索的神态,与昔年左寒云沉思的样子极像。

    就在萧怀瑾心中一动的时候,却见舒望晴转过头来,两人视线一触,只听舒望晴说:“皇上适才提起‘示弱’二字,是想令穆家愈发骄横,目中无人,对皇家从此失去戒备之心么?”

    萧怀瑾点点头。

    “朕原是这么想的——”

    他的棋局已经布了下去,而穆家,也正一步一步地往他设想的那个方向走下去。

    “可是皇上,皇家越是示弱,穆家的野心也会越加膨胀,所图便也越大……”舒望晴盈盈秋波之中映着萧怀瑾的影子,心头不无担忧。

    “确实如此!”萧怀瑾应道,“这也是朕的目的。”

    舒望晴心头一震,双手握住了萧怀瑾的小臂,撑着在他怀中坐直了身子——难道,难道皇上动的是那个心思。

    “但是——但是这很危险啊!”

    那穆侯,当年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作为他上峰的左家大举屠戮。如今穆家在宫外结交招揽文武官员,扩张势力,在宫内则由穆妃诞下皇子,其势早已隐约压过皇后……难道,这一切,都是萧怀瑾暗中纵容,一步一步坐视穆家走到如今这地步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萧怀瑾淡淡地说来,眼中透着坚决,他决心早定。

    “只有这样,才能干净利落地将穆家彻底铲除,绝不留任何后患!”

    萧怀瑾将自己的安排吐露给舒望晴听说,舒望晴心头是暖的,背后却隐隐生出一阵寒意。

    没想到,萧怀瑾竟能为了她、为了左家做这么多;可也没想到,帝王心术,竟也如此狠绝——固然用权势将穆家诱至巅峰,可也一样将自身逼至退无可退的境地。

    她突然明白那天在景怡殿,祁昭仪口中所说的,“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是何等意思。

    可不就是看着穆家一步步地往那高楼上登上去么?越是登得高,摔下来的时候便越是惨烈。

    “皇上……”

    舒望晴犹想说,这太过冒险,万一哪里出了一丁点儿岔子,穆家便真有篡权夺位的可能。

    她的话头却被萧怀瑾拦住。

    “晴儿——”他伸出双臂相拥,让女人再靠在他胸前,“你……会信朕吗?”

    他缓缓地说。

    “皇上……”她亦紧紧靠着他,“嫔妾怎么会不信皇上?”

    他能为她做这么多,她又哪里还有借口不信他?

    萧怀瑾听见她的真心,当即伸手出去,又斟了一杯酒,一扬脖全灌了下去。

    身体又暖了一些,再回头,将她拥起——为了她口中的那个“信”字,他什么都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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