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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门骄[金推]-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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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廷恩身子僵硬的往前走出数十步,路边的面馆半截门匾横挂在门前,店门大开,里头一片凌乱,唯独没有人影。左边的布庄杂货铺子,右面的酒坊油店。熟悉的地方李廷恩一间间找过去,却始终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影亲热的站出来喊他一声李解元,唯有一些苍白僵硬的尸首在刺骨的寒风中孤单的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少爷。”看到一路行来站立在一家书斋面前的李廷恩,赵安上前担心的拉住了他的胳膊,“少爷,镇子没有城墙,自然易被流匪洗劫,乡下村子不一样,村民们还可以往山上躲,老爷他们未必有事。”
    目中满是血丝的李廷恩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径自埋头仔仔细细的搜寻过书斋每一寸角落,却始终没有找到想要看见的。
    “少爷。”赵安面对静默的李廷恩,看着天色,不由得又催促了一句,“少爷,天快透亮了。按流匪的习惯,他们必会一再回到这个镇子搜寻粮食,咱们得尽快离开这赶到李家村。”
    李廷恩没有答话,只是攥了攥手中的剑,“这是我先生所开的书斋。”
    “石大人?”赵安诧异极了。
    “是我的开蒙恩师。”李廷恩木然的将地上一本诗集捡起来放入怀中,“我中秀才后,先生托人将我举荐到老师面前,我才能成为老师关门弟子。”
    “原来是秦先生。”赵安终于明白李廷恩为何会有如此异常的反应。天地君亲师,亲眼见到开蒙恩师所办的书斋如此,整个镇子又被流匪洗劫的人烟全无,若半点都没有反应,那才真是狼心狗肺。
    “少爷,秦先生在府城办有书院,说不定秦先生全家如今都在府城里头,比县城好得多。”赵安安慰道。
    李廷恩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先生为给我送行,今年有意推迟了开院的日期。”
    闻言赵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忽然他目光如利箭射向书斋二楼,给李廷恩打了个手势,手中持着匕首慢慢往楼上走去。
    很快他一手抓了一个孩子下来。左手一个七八岁,右手的只有两岁左右。两个孩子都是满脸黑灰,身上穿着又脏又乱还散发着浓烈臭气,质地粗劣的棉袍。
    左手那孩子被赵安抓着,一直奋力挣扎,伸手想要够右边的孩子,在赵安手上抓挠几下发现赵安全不动容后,偏过头就想一口给赵安咬去。赵安瞪了他一眼,那孩子似乎感觉到赵安身上残留的血腥气,憋住气不敢再动弹了。
    等赵安把他们抓到李廷恩面前,两个孩子同时喊出了声,“李哥哥。”
    “文秀,文峰。”李廷恩看着两个孩子,试探的喊了一声。
    “李哥哥,祖父祖母他们都死了。”察觉到赵安松开手,文秀拉着弟弟扑到李廷恩怀里放声大哭。
    虽说早有不祥的预感,可真从文秀口中听到这个事实,李廷恩依旧觉得心头酸楚难当,他身子晃了晃,抱住两个嚎啕大哭的孩子,眼角被难言的愤怒和伤感生生逼出了一抹湿意。
    “来了好多人,爹娘还有祖母被他们用棍子打死了,祖父叫丫鬟姐姐把我们送到县城去找你,有人追上来,丫鬟姐姐把我和弟弟带进来,让我们把衣裳给换了躲到书架后头,我们躲了一晚上丫鬟姐姐都没回来,弟弟饿了,我想出来给他找吃的。”文秀抽抽搭搭的跟李廷恩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从她的对话里,李廷恩约略可以猜出当时的境况。他没想到,最后关头秦先生最信任的居然是自己,他眼里涌出一阵潮意,将两个孩子紧紧拥入怀中。
    赵安从外面进来,急道:“少爷,快走,我在前面一家酒楼里发现了几包银子。”
    全镇都被洗劫,酒楼里却还有银子,不是流匪们没搜寻仔细便是有流匪故意留在这里药回来取的。无论哪一条,这里都不能久呆。李廷恩只得打消想要去给秦先生收敛遗体的念头,把文秀放到赵安怀中,自己抱起文峰。
    “文秀,这是赵爷爷,李哥哥的叔叔。”李廷恩对想要挣扎的文秀说了一句,两人不再耽搁,一人抱起一个孩子,匆匆出了鬼镇,走山路往李家村赶。
    一路上遇到两个流匪,都被走在前面的赵安利索解决了,从他们口中得知,围攻三泉县的这一股流匪约有两万多人,他们是被永王的兵马一路逼迫追撵驱赶到河南府的,为了活命,流匪们分成几拨洗劫河南府境内的县城村镇。有五百多人抢完柳条镇后听说附近有个李家村这几年出了个解元,结识了大燕有名的郑家种金银花挣了大钱,五百多人就决定往李家村去抢一把。
    听完这些,李廷恩简直心急如焚。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为了让族人过上好日子的金银花,居然会成为族人的催命符。
    “少爷,就算没有您,这些流匪抢完镇上照旧会去村里抢。”赵安看他神色怔忡,将流匪的尸首拖到路边草丛里后不由安慰了一句。
    事到如今,李廷恩也顾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牢牢抱着怀里的文峰,脚下加快,终于在天色擦黑前赶到了村口。
    在脑海中一直臆想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一切似乎都还和原来一样。各家各户依旧亮起暖融融的烛光,空气里嗅不到一丝血腥气,远远的甚至还传出几声鸡鸣。
    李廷恩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他脸上带着喜色抱紧文峰就要往家中走,却被赵安一把抓住了。
    “少爷。”赵安目光森寒的在村子里扫了一圈,“少爷,有点不对。”他其实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昔年在战场上做夜不收的他对于危险天生有着惊人的直觉。
    “你发现什么了?”李廷恩沉声问。
    赵安摇了摇头,将李廷恩拉到僻静的角落,瘦小的身躯在夜色的掩映下飞快的就近寻到一所农家小院。他附耳在门板上倾听屋里的声音,片刻后神情凝重的回来。
    “是流匪。”赵安无奈的对李廷恩道。
    心从欢喜的高处一下跌落到冰冷的地面,李廷恩攥紧剑柄,赶了一天一夜路的他眼中全是红丝,“村里的人都……”
    赵安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不过也没见着村民。他们人太多,只怕这村子里住的都是他们的人,一家至少十几个。我们没办法抓几个来问。”这与在秭归林不同,秭归林那里聚居的流匪们互相隔着一段距离。这村里一动弹,立马就会把其它院子的流匪都引出来。两人身手再好,流匪们再是土鸡瓦狗,蚂蚁也能咬死人的。
    看着熟悉的村落,想到柳条镇的惨状,李廷恩喉头一股腥甜窜了上来,他使劲一咬舌尖,将脑中那想要就此倒下的*压下去,冷冷道:“村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我们先去后山找。”
    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现在只能寄望村子里的人先一步听说镇上的惨状,然后一起躲到了山上。
    李廷恩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在脑海中寻找族人可能躲藏的地方,“玉峰山是我买下的地方,我在山腰修了个院子,山上还有几个矿洞,先找玉峰山!”
    对李家村,赵安并不如李廷恩熟悉,看到李廷恩理智下来,他二话没说重新抱起安安静静的文秀,跟在李廷恩身后悄悄往玉峰山走。
    流匪们十分警惕,在村中进山的路口边几处树上还派了人手放哨。好在他们手法粗劣,赵安一眼就能看破,两人有惊无险进了玉峰山中。
    顺着山路往上没走几步,李廷恩忽然听到村中传来一个惨烈的叫声,伴随着流匪张扬放肆的大笑声毫无遮掩的闯入他耳中,他猛的扭头,望着村中渐渐汇聚在一起的火光,眼中蒙上一层血雾。
    “是六房的三叔。”
    “少爷,不能回去。”赵安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显得极为冷酷,“这群流匪精得很,只怕里头早年就有干过人命勾当的。他们有意叫村子保住原样,让人住到村民家里就是想让听闻风声回来寻亲的人中计。此时捉住了人如此折磨,未必不是想把同行的人还有村民们引出来。咱们两人回去,不够给他们送菜的。”
    耳边熟悉的痛楚叫声一声比一声更惨烈,李廷恩冷冷的看着叫声传来的地方,静默片刻后他搂紧文峰继续往上攀登,直到痛叫声彻底消失,他再没有回一次头。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儿要修文,发现更新就是我在修改。另外,123言情接下来会把清歌一片文的霸王票和订阅收入全部给清歌一片的家人,若大家有喜欢清歌的文并且有能力的,可以去投两个雷聊表寸心。
    大家看完文早点休息,晚安

  ☆、第51章

初春的山林中树木依旧枝叶凋零;生命力旺盛的野草从积雪中挣扎出来大片大片的纠缠在一起,让本就因被雪水浸湿而分量加重的鹿皮靴走起来分外吃力。
    经过一日一晚的跋涉赶路,手中还抱着孩子;就是赵安,都有些吃不上劲儿了。他颠了颠怀里的文秀;发现小女娃在寒夜中冻得双唇发乌。
    “少爷,找个地方歇一会儿罢。两孩子受不了了。”
    李廷恩扭头看了看昏昏沉沉的文秀;再抬起伏在自己肩头上文峰的小脑袋仔细打量;心里有些后悔。他固然心急如焚,但秦家就剩这两个孩子;他无论如何不能辜负秦先生的一番信任;想了想他道:“找个山洞休息。”
    两人就近找了个小小的山洞。山洞并不大,勉强能挤得进一个大人;四面都是光秃秃的石壁,洞中兴许是有猎人曾经住过,凌乱铺着厚厚一层的干草,李廷恩伸手摸了摸,干草被洞外化开的雪水浸的有点润意,可也比直接坐在雪上好得多。他将文秀与文峰兄妹两放到山洞中,自己坐在洞外点燃了一堆小小的柴火,不敢放太多柴,只怕火光太盛将山脚下的流匪引来。
    火堆一燃起来,文峰感觉到暖意,本来冻得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些,他下意识的往火堆那边爬,冲李廷恩裂开嘴有气无力的抽泣道:“我饿。”
    李廷恩伸手摸了摸文峰的头,他知道这个孩子饿了。能发现他们姐弟两,就是因文峰饿了,这会儿又过了几个时辰。可一路上他们根本没法找到任何吃的东西。他目光在周围黑漆漆的视野中梭巡,心里觉得十分无力。
    赵安看着两个孩子眼巴巴的样子,沉默片刻道:“少爷,咱们也得吃点东西,要不只怕到不了矿洞那头人就走不动了。您在这里守着他们,我去猎点东西。”
    “我去罢。”李廷恩一站起身就察觉到腿部一阵酸痛袭来,还有脚底那种血肉都黏在鞋底的钻心。他蹙了蹙眉,握住剑柄对还要争辩的赵安道:“李家村附近几座山我都熟悉,以前我每日都要上山采药。玉峰山没有猛兽,旁的我都能应付。”
    赵安闻言就不开口了,他看着李廷恩的身影一步步没入黑夜之中。
    走了一段路,李廷恩竭力搜寻隐藏在路边草丛的一切动物痕迹,结果一无所获。万般无奈下,他只得从空间中抓了两只野鸡出来,顺便取出几截早就摘下的干参须揣在怀中。
    赵安此时已经做好一个简单的树碗,将一捧积雪放在树碗中,在火上烧开之后,给两个孩子一人分了几口。
    看到李廷恩真的抓到两只野鸡,赵安有些意外,起身迎上去,将两只野鸡拿在手里开始打理。山野之地没有调料,赵安怀里倒有一小包盐,即使这样粗糙的烤制,当野鸡烤的油渍发亮时,文峰和文秀两个平日食不厌精的孩子也望着野鸡咕噜咕噜直咽唾沫。
    分吃掉两只野鸡后,李廷恩从怀中套出三根参须,让三人分别嚼碎了咽下去。
    文峰吃饱了肚子,再叫他吃泛着苦味的山参,他皱着眉头想要吐出来。
    “文峰,吞下去。”李廷恩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强迫文峰将山参都咽到肚子里。
    吃过野鸡,补过元气,等所有人面色都好看了些,李廷恩与赵安抱着文峰文秀又开始赶路。
    山林里一如既往的幽静,除了鹿皮靴行走在雪地上的沙沙声,就只能听见李廷恩与赵安粗重的喘息。望着前方不见一丝光亮的黑暗,李廷恩麻木的不停往前走,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他觉得自己宛如在走向一个张开狰狞大嘴的巨兽。
    快到五更的时候,两人终于走到李廷恩在山腰修建的那个院子。
    四四方方的院子并不大,修的十分简单,全是土砖,分成几间大屋子,院墙也只是用山中常见的青石垒起来。当初李廷恩是为了让在山上挖矿的矿工免于频繁的上下山奔波,又不愿让矿工们只住在随意开凿的山洞中,这才起意请匠人建了这么一座院子,在里面定期叫人放上粮食,供应矿工们一月的食用。
    如今满怀期望来到这里,亲眼看到院子四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都快将院墙给没过,一眼就能望尽的环境中既见不到人影也听不到人声,李廷恩身子一个踉跄,只觉有大石砸在头顶,让他所有的信念都在这一击之下轰然坍塌。
    “少爷。”看见李廷恩半跪在地,赵安上前扶了一把,将人搀扶到里屋后,在屋中梭巡一圈,提醒道:“少爷,这屋子有人来过。”
    李廷恩猛的抬头,黯然的眸光被赵安这一句话点亮了。
    “少爷,您瞧瞧这屋子。”赵安冲他笑着扬了扬眉梢。
    李廷恩近乎贪婪的将一眼见底的屋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在见到屋中的一应用具都不见了之后他着急的起身,追到厨房,确认锅碗瓢盆这些起居物事和原本剩下的一些存粮都不见了,他脸上终于又焕发了斗志。
    “是我爹他们。”李廷恩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理智全都回笼,“若是流匪,他们不会不动矿洞管事那间主屋里的一对鎏银铜雀烛台,只拿些破锅烂碗。这里我爹比族里人更熟悉,应该是他带着人来将所有的粮食都拿走了。”
    “少爷,这里有血迹。”
    李廷恩神色一厉,抱着文峰来到赵安所在的地方,看到屋里炕上残留的黑红色血迹,李廷恩面目冷凝,“去矿洞。”
    两人转身才要走,忽听到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李廷恩冲赵安使了个眼色,两人极有默契的分别躲到了门后。
    一双手颤抖着拿了个火折子先伸了进来,接着是个圆圆胖胖的脑袋。就着微弱的火光,李廷恩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张脸。
    “三平!”
    被李廷恩一声喊,李三平吓得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手撑在身后拼命想要后头挪。
    “三平,是我。”李廷恩急忙出去走到李三平面前。
    “五叔!”李三平将火折子举高,仔细确认面前的人。发现确实是李廷恩,李三平先是一愣,接着就扑到李廷恩跟前,拽着李廷恩裤脚哇哇大哭,“五叔,我爹死了,我爹死了。”
    李廷恩眼睛一酸,急切的抓着他问,“我爹他们在哪儿,族里的人是不是都在矿洞?”
    “在在在。”李三平急忙点头,“族里的人都在矿洞那头,村子里的陈阿牛在镇上看到流匪杀人,他回来跟咱们一说,族长就叫大伙儿全往山上跑,我爹和族里几家长辈舍不得家里头的东西想要都带上,结果落在后头被流匪瞧见了,全都没能上来。”李三平哭的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
    李廷恩不想去问到底是哪一家的人死了,又死了多少。他拍拍李三平的肩,沉声道:“带我去见我爹他们。”
    李三平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此时才想起来他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五叔,七叔公受了伤,我是过来给他找药的。”
    “我爹出什么事了?”李廷恩额上青筋直蹦。
    李三平吸了吸鼻涕,哽咽道:“七叔公摔了腿。上山的时候七叔公说他经常上山砍木头,路熟得很。谁知山里的路都被雪遮了,七叔公没留神就从坡上滚了下来,腿上老长的血口子。他硬撑着把咱们带到这儿拿了吃的,后头族里人又担心这儿会被流匪找着,七叔公就又把咱们带去了矿洞。没过两时辰,七叔公就开始发热。四叔公说这院子里有给以前矿工们备的伤药,叫我来取一些回去。”
    听到李二柱受伤的消息,李廷恩匆忙在屋中翻出几盒子伤药拽上李三平就往矿洞赶。
    等见到躺在几床破棉絮上,脸色比雪还要白的李二柱时,李廷恩喉头一梗,“爹。”
    李二柱迷迷糊糊的却依旧还有神智,察觉到是李廷恩来了,怒气撑起身子挤出个笑,“廷恩,你咋来了。”说完就看到李廷恩领口已经凝固的淡淡的血迹,他一下就慌了,哆嗦着唇骂道:“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到处都是流匪,你咋还跑回乡下来,要有个啥,你说咱家可咋办。你爷他们还能指着谁去。”
    “爹,我没事。”李廷恩看他急的浑身直哆嗦,忙伸手按住他,从怀里掏出伤药要给李二柱上药。
    “廷恩,让他们给你爹上药,你随我出来。”太叔公得知李廷恩从县城撵来的消息,匆忙从另一个挨着的矿洞中赶过来。
    李廷恩明白太叔公是有事要商量,就将药给了在边上的李大柱,随着太叔公一起出了矿洞。矿洞外一片四周都是树木的空地上,族中四五个长辈正在等着
    “糊涂!”方一站定的太叔公就气的用拐棍在地上戳了几下,头一回对着李廷恩破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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