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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金玉满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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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海棠也稍稍一凝,听出沈清梅话中的试探,便笑了起来:“辈分怎么能用年纪来算呢,谢六叔就是谢六叔,就是只有十五六岁,我也得叫他叔叔不是么?”

  沈清梅听后直笑:“你可别说给他听了,这样的话不讨喜。”

  季海棠说:“也不讨厌。”

  两人一路说笑进屋,正是一屋子书香少女们等着她来吟诗,却见她怀里抱着只雀鸟,就都新鲜地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说起鸟儿来,闹着要给鸟扎翅膀和喂食,早将那吟诗的话扔到了八千里外。

  当日夜里,季海棠为了感激这只雀鸟帮她逃过一劫,就用漆盒给这鸟铺了个窝,将鸟放了进去。

  次日清晨,各位参加诗会的才子才女们都起来收拾,季海棠这个懒货为了端正态度,也极早爬起来,由沈清梅给她总了两个小丫头髻,没有双螺髻那样繁复漂亮,是衬得她又要年幼一些了。

  季海棠看着铜镜里的面庞笑道:“母亲,你说我这样年少,他们会不会少为难我一些,我若说的不好,他们也不笑我。”

  沈清梅以为她是害怕,就说:“我托了人照顾你,你不必害怕。”

  这话说完,就听见有人叩门:“季夫人,海棠?”

  沈清梅打开门,进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衣妇人,说是李绍权的夫人庄秀梅,带季海棠去参加诗会,季海棠恭恭敬敬朝庄秀梅行了礼,跟着出门去,又见院中已经有些女眷顶好了幂篱站在一处聊天,上前打了招呼,庄秀梅将她交给一个年约十四五的大眼美人,而后一起去山腰的子云亭。

  一行人朝山上去,季海棠与那大眼圆脸少女也相熟起来,得知她是李绍权的女儿李芙蓉,又知李芙蓉照应她,不免多与李芙蓉玩笑几句。

  李芙蓉亦是听过她的那些“威名”,不仅没有看不起,反而有些艳羡:“我听说你会骑马,我都不会呢,我只坐过一次,坐在马上可看到很远之处。”

  季海棠哄着小女娃娃:“只你多照应我诗会,待你到季府来玩,我教你骑马,保准你一日骑会。”

  李芙蓉略有些为难说:“可我没有骑装。”

  季海棠豪气道:“赠你一套即可。”

  两人说笑声音不免大了些,一旁瘦脸贵女不屑地瞧向二人道:“且说女子者需言行得体,朗声阔步便是差错,何况还打马扬鞭?”

  李芙蓉低着头不敢反驳,只拉了季海棠退在最后悄悄道:“咱们这诗会原是她长姐主持,她长姐出嫁之后没再来,就将这事拜托在我娘手上,她性子好强,您都让着她。”

  季海棠朝那个瘦脸背影打量了一会子,点头道:“我自是不会和她计较,况且你娘还跟着呢?”

  李芙蓉又道:“原本也不该我娘来主持诗会,但前几年那些年纪稍长、性子稳重的名门贵女们都出嫁了,留下咱们几个年幼的,吟诗作赋是好,只是性子有些娇。。。但大家好着面子,不肯撤了这诗会,就让我娘先代替着打理打理,做些杂事,因而我娘并不参同咱们一道儿吟诗,也不大管得住他们。”

  季海棠听这一层,也觉得麻烦,自己花这样大的力气来了,原本以为来天堂却不料这天堂早变成了个镶金烂泥坑,但不好说这诗会的不是,便安慰李芙蓉:“你且放心,绝不会有事。”

  子云亭位于半山腰,遵从道家的勤俭,青瓦覆顶,四角如翅,依照五行,背靠青山险壁,亭下花草丛丛,不远处即有瀑布悬挂,若在亭中可纵观山水奇景。

  亭中早有人来煎茶,茶香漫漫,当真营造出了个修仙之所。

  众位贵女纷纷感叹如此美景,当下赶紧收了每个人的帖子,确定了每个人都是被请来的,就要开始吟诗作赋,季海棠只能在心里默默背自己前几日看的那些诗词,期盼待会儿能够这样敷衍过去。

  几位贵女休息好了,定下以这山为题,各自作诗一首。

  且说季海棠拿着笔不知写些什么,李芙蓉已经作了两首,将她拉到一角,偷偷塞给了她一首,季海棠尚未展开,就被一人夺了过去展开来看,待看过之后一片冷笑:“快来看看,这诗会还有作弊的!”

  女儿们皆围过来看,将那诗看过几遍,皆是面上愤慨不屑,更有瘦脸贵女出来骂道:“咱们这诗会什么时候混进来这些腌臜之才?若是白丁就该好好自量身价,跑在这里来坏咱们诗会的名声!”

  庄秀梅看事情闹大,赶忙出来劝说:“芳娘,这许是误会,芙蓉只是将那诗词递给海棠看看。”

  李芙蓉吓得缩脖子,软软出口辩解道:“魏姐姐,真是递给她看看。”

  又是魏少芳跳了出来,拉着李芙蓉骂道:“方才我听她同你说要教你骑马,你就香脂油蒙了心,在这儿来帮着她作弊,你倒是想想你李家好歹是百年书香,让你败尽了颜面。”

  这骂了还不够,又对着季海棠骂:“听说你是长史之女,不知你用了什么卑劣手段来了咱们诗会,这才一次就带坏了咱们诗社里的人,用什么劳什子骑马来引诱着高洁的女儿!”

  这女子骂了,跟着那些女子也一人几句地开口,纵然有不想开口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也得骂上两句,季海棠是个脸皮厚的,站在那处任他们唾骂,李芙蓉年纪小也没见过这阵帐被骂得嘤嘤哭起来。

  庄秀梅口齿不如这些女子利索,只气得发抖,大声喝道:“还是一个个贵女,简直不成体统,不快快认错还在那里做什么?”

  但有一位贵女看这吵起来的架势,急忙趁着乱溜了出去……。

  这庄秀梅平日就是个宽和的人,这些贵女们又是出尽风头的,此刻是没人听她一句劝,魏少芳更是记恨庄秀梅主持这个诗会,夺了她的风头,使了个人将火还烧到庄秀梅身上:“你来主持咱们诗会,却让这些白丁混了进来,都是些书香之人,怎们你就愿意去染着一身脏臭!”

  庄秀梅被这些人骂的还不了口,李芙蓉又在那头嘤嘤哭泣,季海棠看着这场面真真是可笑得紧,趋步朝外道:“既怕我季海棠这个白丁污了你们的清白,那季海棠就此告辞!”

  那些个贵女又来拦,魏少芳又说:“你走也行,须向我等服个错,认了你用了些不干不净的手段来,须指清楚是谁偷偷用手段放你进来的,咱们才好清理着内贼!”说毕又瞥了眼庄秀梅  季海棠看她这样咄咄逼人,不过就是想赶走庄秀梅,自己揽大权,而不自知这样四处得罪人这样是因小失大了。

  季海棠一时是好气好笑,闹不明白她怎么就裹进另一堆烂事里面了,当下气得冷盈盈一笑道:“那要不要我给你写个认罪书?”

  魏少芳显然没想到季海棠气势这样熊,当着这样多姊妹的面定然不敢认输,便道:“你既然说了,那你不如写了!也省得说我们栽赃你!”

  这头闹到了写认罪书,有人开始拉魏少芳,让她放过他们一马,魏少芳转眼就骂:“你们怕她,我可不怕她!咱们诗会里什么时候混过这种宵小?你们不要这诗会,咱们解散也罢。”

  庄秀梅骂道:“你这个蠢货,你敢!”

  魏少芳转脸也骂庄秀梅:“你怎敢骂我是蠢货,你诗词不会,还主持诗会,更与人狼狈为奸,放了这等人来诗会,别人不知道,我还猜不到么?定是那长史家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就是让她指出你来,指出你这个内贼来!”

  她话里狠毒无比,庄秀梅被气得差点缓不过气来,李芙蓉又来拉着季海棠说:“你别去,我帮你写。”

  季海棠轻轻一推李芙蓉:“你别着急,我被她逼着写一个怎么了?怕她那一层皮不够被魏家人扒!”话说毕,三两步踏上亭子,提了笔蘸砚台里的墨水,笔尖在纸张上一点,转口就骂:“写你娘!”忽地抓起案上的砚台在柱子上啪一声磕。

  那墨水洒了一地不说,砚台是打成几块!季海棠手上极快,将魏少芳摁在柱子上,而季海棠手中一块碎砚台就抵在魏少芳的脸上,吓得魏少芳大叫,季海棠倒是平平淡淡,仿佛手里没捉着个人,轻飘飘道:“你们再折腾,我手上就失了轻重了。”

  这会子一亭子人都不敢动,庄秀梅也没想到季海棠还是个混人,作为长辈再气她也得先开口劝道:“海棠,您放了她,她晓得错了。”

  季海棠不搭话,只弯着一双杏眼,笑眯眯看着魏少芳。

第26章 捉摸不透

  魏少芳被季海棠那块抵在脸上的碎砚台吓得眼泪汪汪,颤着嗓子道:“我。。。我错了。”

  季海棠眼角一勾:“你?你是谁,是什么货色?谁又是罪人?谁该好好认个错?”

  魏少芳也被她咄咄逼着,六神无主之下哇一嗓子边哭边说:“我魏少芳是个罪人,向您认错儿。”

  季海棠本就是吓她作罢,当下冷哼哼一声,掂着手里的碎砚台泼皮似的在魏少芳脸上拍:“我季海棠不怕你去说什么粗野白丁,季家入仕途也不过几十年,算不得什么百年书香之家,只你将你那书香世家向上倒过两百年,敢说你不是一介白丁?既然你气势如虹,想必你魏家也不差,但请你将今日咱们这些话一一传给魏家家主,只管说我季海棠在长史府恭候大驾!”说罢,将手中那碎砚台朝亭下一掷,松开魏少芳。

  魏少芳早被她一场狠辣吓得腿脚发软,当时就沿着柱子滑坐了下去。

  亭中女子上前去扶,季海棠又是懒洋洋笑道:“都回去好好说说今儿发生了什么,指不定我什么时候就能搞到个名册,恭候你们大驾。”

  这头话落,那些女子们皆个个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了主张。

  季海棠这个人最不缺就是耍泼,耍了一阵子泼,震住这群小姑娘,便再没了和他们闹腾的心思,提着步子就朝外走。

  庄秀梅与李芙蓉怕季海棠再出事又连忙追了过来,亭中叽叽喳喳闹了起来,约莫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胡乱着急。

  却说先前溜走的那位贵女本是要去观中找那些随从来,却觉得山下距此太远,不如找上面一点的白云亭去,又想起季海棠的父亲长史季嘉文在那里,去那找人正好,敛了裙子就朝山上跑。

  那些在山顶的男眷们正说到兴处,就听见这女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季海棠被人捉了,下面闹得不可开交。

  这事情出来,哪还有人坐得住,男眷们皆要朝下赶,却被季嘉文以“家中私事,不该劳烦众人”的理由阻止了,唯有脚力好的谢靖跟着季嘉文下来了。

  二人赶到的时候这头已经闹完了,季海棠正蹲在水沟边洗墨水,亭子里也是哭闹哄哄。

  季嘉文看见自己女儿那样孤零零蹲在那儿洗手,还不顾不得说公道,就开始心疼,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季海棠仰着脑袋,脸上墨汁点点,眼圈红红,像只*的可怜花猫:“给父亲丢脸了。”

  她不说委屈反而是怕给他丢脸,显得更是委屈了,季嘉文倒不好问她,转而问庄秀梅出了什么事,庄秀梅将事情一一讲了一遍,季嘉文听后是气血翻涌,但他堂堂长史,不能丢了礼仪去骂一群不懂事的女娃娃,只说道:“烦请你转告他们,我这女儿不懂礼数,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待她致歉。”

  季海棠又站起身来,露出一裙子的墨汁脏污,低着头一言不发。

  谢靖只将她打量一番,又提步朝亭子里去,一入亭子则见满地墨汁碎片,有一个女子伏在案上哭泣,其余的女子围着劝诫。

  女子们见到他来,一个个也都默然低着头。

  那伏案哭泣的女子瞥见谢靖,就想替自己讨回点公道,越发难受似的说道:“我不过说了几句不是,她便上来割我的脸。。。倒叫我怎么活下去。”

  谢靖眼神微动,却未置一词,又举步出去了,走近季嘉文,端端瞧着小花猫似的季海棠道:“季兄,白云亭需你去守着,不如我与这位夫人先送大娘子到观中去换了衣裳歇息歇息。”

  季嘉文瞧了眼谢靖,仍旧是觉得让男人来送季海棠不妥,便犹豫道:“这。。。怕是不妥。”

  谢靖则笑道:“事有轻重缓急,守固不过是见她三位女眷行山路不便,才跟着作守护,想必没人拿此事做文章,你大可不必担忧此事。”

  季嘉文眼光流转至季海棠身上,见她确实可怜,真不忍心让她这样呆着,亦是脱不开白云亭的事,勉强点了点头,伸手抚上季海棠的发髻,柔声道:“你和你谢六叔一同下去可好?”

  季海棠自是不好拒绝,点头应承道:“那谢过谢六叔了。”

  这话毕,几人便朝山下去,一路上山风轻轻刮着,树叶洒洒作响,林间有些鸟鸣之声,李芙蓉憋了一腔子的话终于忍不住了,拉着季海棠就说:“姐姐你真是英雄,吓得魏少芳哭着求饶呢。。。。只是怕她真的找上门来。”

  庄秀梅听李芙蓉管不住嘴,猛地瞪了一眼李芙蓉:“说什么蠢话,还不快住嘴。”

  李芙蓉被庄秀梅一吓,讪讪住嘴,又拉了拉季海棠的手臂悄悄道:“是她逼你的,是她不好,你别伤心了。”

  季海棠才知道这丫头这样夸她是为了安慰她,心头也念起了这丫头的几分善良,伸手去抚小丫头挂在她臂上的手:“我不伤心,真不伤心……嘶。”

  季海棠直觉手心发疼,翻开掌来,只见掌中一片浅浅的淤青,才想起刚才自己磕砚台那一下子,准是方才那一下子震了手心儿。

  李芙蓉见她手中有伤就轻呼:“怎么办,她把你撞伤了?”

  季海棠……

  她不过是被震伤了,让这丫头说了,好像被撞伤了也可以,便说道:“只是被魏少芳撞在了柱上,不碍大事。”

  庄秀梅也急慌慌来看季海棠这个小祖宗,但见那细嫩的手心儿里一片淤青,就心疼道:“这可怎么办,季夫人让我照顾你,就照顾成这样子了。”

  季海棠并不作答,于她而言,庄秀梅照顾她却并没有照顾好她,反倒让她卷进了这场风波里,这本就是庄秀梅的过错,她是没道理帮着庄秀梅开脱的。

  一路上庄秀梅直叫罪过,好不容易等到了观中,见了沈清梅,便请沈清梅领了季海棠过去敷药,自己站在一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明白,沈清梅面上淡淡,只说了句:“将这些贵女们的家门都写一份来。”

  庄秀梅有些为难,那些人于他们而言亦是世交,今日虽有吵闹但不足以毁了几家情谊,因而立在那儿没动。

  沈清梅冷着脸瞥了不动的庄秀梅一眼,冷冰冰一笑:“李府与那几人家是世交,确实不好办此事,你且出去,我让他人来写便可。”说了这话,嘴中一顿:“不送!”

  庄秀梅再傻也看出来沈清梅是发了暗火,哪敢惹这长史夫人,连声道:“不敢,不敢,只是在想到底有那几家,立刻写,立刻写。”

  说罢,庄秀梅到门口唤人端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大张“名单”递给沈清梅。

  沈清梅拿着那墨迹未干的“名单”细细看了一遍,不阴不阳道:“都是些本事人,哪个不是百年书香之家,竟然教养出这些泼皮无赖似的女儿!”

  话音不重,但意思可就重了,庄秀梅微微一抖,上前请罪:“海棠这事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掌心受了伤,该好好调养,前些日子绍权得了支老参,是该拿来给海棠养身的。”

  沈清梅那双灵动的眼珠儿一转,又将庄秀梅一瞥,而后眼角眯了眯,轻轻“嗯”了一声:“怎敢劳烦你如此厚礼。”

  庄秀梅堆出笑奉承道:“既是对海棠好,咱们就该取来,夫人何必说两家话。”

  沈清梅终于抬了抬嘴角,软了些声儿:“劳烦你了,先请出去坐坐,我和海棠有些话谈。”

  庄秀梅心头石头落下,轻松告退而去。

  季海棠看庄秀梅出去了,才露出了个笑容,对沈清梅道:“这李夫人是个软性子,让一群丫头骂得不成样子。”

  沈清梅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是知道她不算是硬骨头,却不曾料到她连几个丫头也镇不住,还叫你来受委屈,待她送来那支参,我就让人给你送来。”

  季海棠说:“那支参倒不看重,只是劳烦母亲将这名册收好,我今日撒泼放了话,还要母亲替我撑着脸面。”

  沈清梅微微一笑:“本该如此,待他们上门来,我派人请你过去就是。”

  季海棠点头道谢,同沈清梅说了一会儿话,便窝在床铺上歇息去了,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那只雀鸟还没喂,又起来喂了鸟才睡。

  临到晚间,她的饮食安排在了房间里,季嘉文又来探过她一次,说了些安抚的话便折了出去。

  吃罢饭后,沈清梅去同季嘉文议事,将她一人留在屋中,她心中无聊,提着盏灯笼就到院中看花儿,方在花前立了一会儿,就听得轻轻的一声“大娘子”。

  这声音她听了十多年,那股恨早就刻进了魂魄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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