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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记-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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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举报!
白木香多宝贝自家小阿秀啊; 阿秀第一个生辰; 白木香像所有惯孩子的亲娘一样,准备的特别隆重; 光新衣袍就给小阿秀做了十身。她原还想请个狮舞队; 在县里舞上三天三夜; 家里摆他三天流水席; 给儿子庆祝周岁礼。
是的,白木香非但不低调,她还特爱暴发特爱显摆。
要不是因着可能有密间的事; 她一定要这样给自家阿秀庆祝。不过; 相对于热闹的生辰礼,自然是家人的安危更重要; 白木香自己是不介意有俊俏的密间小哥找自己打探情报的,反正自己也不会说,但是,她可不喜欢有人把主意打到家人身上; 尤其阿秀,这可是她的心肝小宝贝。
于是,因为还未被确定存不存在的密间; 阿秀的抓周礼就被低调成了一席家宴。
一家人吃个饭就成了。
阿秀反正不论是大摆筵席还是家宴; 小孩子只要吃饱肚子就成; 旁的孩子并不懂; 热闹也是大人的热闹。因为阿秀抓了块砚台,裴如玉裴七叔觉得是好兆头; 抓周宴上还吃了几杯酒。
李红梅坐在炕头喂阿秀吃东西,阿秀甭看是县尊大人的公子,在月湾县也是很贵重的人儿啊,吃食特别淳朴,除了他娘给他吃的果糊糊奶糊糊之类,阿秀最爱吃的是大饼醮菜汁,烙好的大饼撕成小块,醮一点菜汁给他,阿秀两只小胖手捉着,吃的特别开心。
他娘给他夹块鱼肚子上的肉,捡去细刺放他盘里,阿秀也吃的高兴。就是不会用筷子,也不会用勺子,除了汤羹奶糊,阿秀都是用手拿着吃。白木香李红梅养孩子粗放,拿着拿呗,无非就是一天多换几次衣裳。
裴如玉这最好干净的,在儿子这儿就啥都不讲究了。以前阿秀更小的时候,半宿给阿秀换尿布都是裴如玉来,还有给儿子擦pp啥的,裴如玉也没少干。
看阿秀香喷喷吃一脸,裴如玉就是适时的递手帕让白木香给儿子擦擦脸,旁的并不大管。裴家男人向来认为,养孩子是女人的事,教导孩子是男人的事。女人粗养细养的,他们都没意见。
不过,虽然县尊大人没有给县尊公子举办盛大的周岁礼,不少朋友同僚却都还记得这事,大家算着时间,还打听这事来着,县尊大人说不大办,不少人怪遗憾的。
尤其制弩坊的两位弓弩师,一位徐师傅一位梁师傅,他们都是好手艺,一个雕了一小串很吉利的桃木剑桃木哨的小玩意儿给阿秀,桃木有辟邪之用,家时有小孩子,就会给小孩子戴些桃木的小饰品保平安。另一个则是给阿秀做了一套小马车,整套玩具也就半尺大小,四匹木马都做的很传神,后面拉着一辆马车,马车的轮子是能转动的。
小阿秀无忧不虑的长大,从跌跌撞撞的蹒跚学步到稳稳当当的背着小胖手迈着小步子板着小胖脸儿学习他爹那八风不动的走路姿态,那样一种矫情兮兮的装模作样,瞧的白木香直乐,跟她娘说阿秀,“以前特别喜欢我,现在不行了,什么都学裴如玉。”
“男孩子多是这样,爱学父亲如何如何。”李红梅说,“我当年还庆幸你是个丫头,学我总比学你爹强。”
“看娘你这喜新厌旧的,我爹也不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白木香垂眸敛目,手中一把波斯小刀削着苹果皮。
“有当然是有。”李红梅抖抖眉毛,接过苹果咔嚓咬一口,“最大的好处就是跟我生了你。”
“我看七叔最近有些奇怪。”白木香继续捡第二个苹果削皮。
“哪儿怪了?”
“有时瞧着好好的挺高兴,一时就突然蹙眉。有时蹙着眉头,突然又笑了。”白木香没啥良心的把她早死的爹抛脑后,关心的说起继父裴七叔。他爹已然入土,白木香每年清明、中元、年节烧纸,都会给他爹烧好几个纸扎的小美人,毕竟瞧她娘这模样,以后就是跟七叔百头到老啦。白木香身为孝女,既不亏待老爹在阴间的日子,也很关心娘和继父的生活。
李红梅嘀咕一句,“老病又犯了。”
“七叔有什么老病?”
“就是他那命硬的心结。”李红梅咔嚓咔嚓吃完第一个苹果,接过闺女削好的第二个,继续咔嚓,“他其实一直没放下,自从我有了身子就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担忧的。我看要不哪天我带他去庙里烧烧香。”
“这倒是。七叔是太看重你,才患得患失的。”
“他这心事也重了些。”
李红梅琢磨一回,晚上同丈夫商量,“我想着,明天去平安寺烧个香,咱们毕竟龙凤双生,这福气也不小,跟菩萨许个愿,待我平安生产,你就每年做一个月的义诊,连做十年,如何?”
裴七叔轻咳一声,“我已是许过了,只要你平安生产,我就每年做一个月的义诊,连做二十年,还要给庙里菩萨镀金身。”
李红梅问,“那你还担心什么?”
“寻常等闲人家有几个能生龙凤胎,我这是高兴的,诚惶诚恐。”裴七叔小心翼翼的覆上红梅姐的小腹,天暖衣裳减薄,似乎能透过衣裳,感受到腹中生命的脉动。裴七叔轻声说,“我每想到咱们一下子就要有一双孩儿,都觉着不像真的。”
“傻话,这是你前些年积攒的福。”李红梅问,“我叫你给孩子娶的名字,想好没?”
“尚未。”
“那先想两个小名儿,下生后有个称呼。”
“你稍等。”裴七叔起身去书房,拿了书一样厚的一刀纸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名字,“这是取的小名,我还没想太好,你选两个出来。”
“取这么多?”李红梅感慨,“以后孙辈重孙辈都不怕没名字使了,你这老祖宗都给他们取好了。”
裴七叔笑,“这是现在取的,孙辈重孙辈的以后再说。”
两人絮说些孩子的话,白木香记着在她娘怀胎六个月时就打发人把上次自己生产时用的新伊的产婆请到了家来,裴七叔颇觉这位继女兼侄媳妇贴心。
然后,白木香做了件更贴心的事,她自己画图,让县里木匠给自己未来有妹妹打了辆小摇车。阿秀小时候有一辆,不过,她娘肚子里怀的是龙凤胎,白木香给做的便是辆双人小摇车。龙凤胎这事儿她娘以前还想瞒着,结果不提防说溜了嘴,白木香知道后,很是恭喜了她娘和裴七叔一回。
白木香正觉心顺意顺,她的弩弓也突然灵光乍现,有了极大发展,用白木香同裴如玉说的就是:“最重要的机械制动有眉目了,只是弩身一直没有太好的材料,柘木难以承受弓弩的张力,需要更有韧性的物料。”
裴如玉想了想,问,“牛角怎么样?”
“牛角当然可以,牛角牛筋的张力都极好,可牛角用料太贵,不适用于在范围制造。”
“先用牛角制出一把弩弓,至于换弩身的事,以后再说。最重要的不是用什么材料,而是先把弩制出来。”
“也行吧。”白木香真心觉着不大完美。
但裴如玉的话也有道理。
白木香正在制弩弓,北疆发来给白大人的公文,有人实名举报白大人公料私用,用官中发下的红木给自家孩子做摇车!!!
倘一星半点的木材,不至于惊动许司马,真正的公文是:三百步强力弩,弓已经完成,但身在月湾,恐怕裴氏夫妇迫害,求陆侯救命。
至于举报人,不必看那举报的密信,白木香心中已然有数,狠狠的捏着许司马递给她的公文,白木香冷笑:“原来是他们!”
第111章 盗
白木香一瞬间雷霆暴怒; 直视许司马的眼眸仿佛有烈焰升腾; 以至许司马都有种错觉,以为白木香立刻就要发作。
不过也是在这攸忽一瞬间; 那扑面而来怒火如同海上汽泡; 突然消失无踪。白木香几乎称得上优雅的坐回椅中; 她双眸微眯; 端起手边茶盏慢慢的呷一口,不急不徐道,“这事虽出乎意料; 但也并非不可能。人心难测; 我早就深有体会。许大人可方便让我看看举报我的密信是怎么写的?”
许司马有些为难,既是密信; 这便不大合规矩。
白木香笑笑,脸上的温度又少了些,将手中茶盏放回几上,白木香善解人意的为许司马铺了个台阶; “倘是许大人为难,也便罢了。就是这两位举报我的人,许司马想带走就带走吧; 我的强弩还没制好; 既他们说是制好了; 您就带他们回去。毕竟; 那仨瓜俩枣的木料有何要紧,要紧的是新弩之事。”
许司马眉心一跳; “白大人如何知道是两个人?”
“我十三岁改造旧织机,倘没点保密手段,现在的棉布不会以我的木香布为首。我虽愿意把技术传给乡里,不瞒您说,传给他们的都是我淘汰的织机和技术,真正的最好的织机,我当然得留着自己发财。这些年倒是没少人往我那里偷织机,也没谁能偷的走的?”白木香似笑非笑的挑挑眉梢,讥诮道,“制弩我向来是分两张图纸,每人做一样,最后是我亲自组装。他们如果没有互通消息,不可能知道这新弓弩怎么做。”
“他们既称已经制出强力弓弩,您就带他们走吧。”白木香起身,面无表情的向外走去,“去跟朝廷交差,朝廷若得知这等消息,必然喜悦。”
许司马连忙拦住白木香,目光中满是恳切,“我若是信了这信中之言,就不会先来找白大人你了。”
“我是心寒。自他们来了月湾县,我们这虽是小地方,可我自认为没有委屈过他们。他们将家眷一并带了来,是县里给他们安排的住处,不说多好,每家也有十几间房屋居住,一应供给都是自县衙这里走,不必他们花销半分。前些天我儿子过周岁,一个亲自雕琢了小桃木剑小桃木哨,一个做了小木车木马,虽不贵重,我看的是他们的一片心。原来是存的这个心。”白木香厌恶的蹙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说实话,我亦鄙薄这等小人。白大人你与我说句实在话,您的强弩进度到底如何?”许司马问。
“你带他们两家人回新伊吧,他们若是能制出来强弩,你不必再来月湾。如果他们制不出,你带着他们的人头过来,我再回答关于弓弩的问题。”白木香推开许司马,径自离开。走到门口,白木香似是想说什么,回头微微浅笑,却是什么都没说,便在晚霞绚烂映照中施施离去。
霞光将白木香的身影拉长,她年轻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一丝艳丽,此时的她却是唇线微抿,以至眉眼间的艳色也多了几分端重。
白木香不紧不慢的走在县衙里的青砖路上,她一直防备会不会有密间打听新弩之事,倒是忘了防备身边人。不过,幸在她以往改进织机时的好习惯,她还真不信有人能把强弩的制造图完全造出来!
只是,制弩坊有凌侍卫带人十二个时辰守护,县衙里更都是自己人,便是城中驻兵也是以章校尉为首,章校尉是与白木香结拜认了义姐弟的。
究竟是谁替这两个制弩师往新伊送的信呢?
难道是章校尉派了手下的人?
白木香相信章校尉对陆侯忠心耿耿,裴如玉与陆侯关系寻常,难道是陆侯要对他们下手?白木香不相信大人物的心机会这么浅,纵白木香做事,她若是想弄死死对头,也会下个必死的套。像现在许司马还来找白木香核对此事,可见这套并不严谨,甚至没有一击毙命的杀伤力。
莫非还有后手?
早夏的风拂动白木香的裙角鬓发,她将几缕发丝捋到耳后,吩咐小圆去前衙把裴如玉找回来。
——
裴如玉听白木香把事说完,眉宇间似淬了一层寒冰,寻思道,“凌侍卫这些人日夜排班,没有离开过月湾县半步。章校尉手下的老兵都在建外城,近一月只有两人请假,都是病假,一个受了风寒,一个摔到了腿,两人的病都是七叔看的,每天往药堂拿药,身子好后便又去建外城了,就是章校尉自己,近一月也没有离开咱们县。”
“那会是谁替他们往新伊送的信?”白木香也想不通,“总不会是县衙的人。”
“县衙更不可能,都是我的人。”
裴如玉手指搭在桌沿轻敲两下,寻来司书,“徐梁两家制弩师的家眷这些天可有出月湾县?”
司书道,“并没有。”
“可有什么异常?”
司书想了想,“徐师傅家的小舅子认识了个舞乐班子里当红舞娘,颇是沉迷,往那舞娘身上砸了不少钱,那边儿还吊着他,未让这小子得手。”
裴如玉眼神微凛,“查一查这舞乐班子近来可有人出县城。”
司书领命而去。
白木香探身问,“你找人盯着徐梁两家家眷?”
裴如玉提起铜壶倒盏煮的喷香的酥油奶茶给白木香,“强弩之事非同小可,你一向机警,制弩坊里我并不担心,他们两家家眷我自然留意,毕竟制弩师也是凡夫俗子,也有七情六欲。倘不留神跟家里漏出一两句,于他们兴许是不提防,于制弩坊就是大事了。”
“真叫他们得了强弩图纸?”
“当然没有。最要紧的弩机制动部件还在我脑子里,我谁都没说,原也不过是先做个仿品出来,仿品是有严重不足的。做仿品是要试验弩身韧性。”白木香手指摩挲着灰白色的奶茶瓷碗,心有余悸,“亏得我习惯多留一手,不然真叫他们偷了图纸,这事还说不清了。”
“那就好。”裴如玉放下心,“只要强弩的制造图在我们这里,以后怎么着都是我们说了算。”
白木香感慨,“一旦涉及到利益,许多人是半点情分都不讲的。”
“你上次制成连弩直接官封五品,不知引得多少工匠眼红。这次的强弩倘研制成功,又是大功一件。这两人起异心倒是正常,只是没想到他们这样急功近利,待强弩制成请功时,你也不会忘了他们。彼时他们虽不是首功,却也少不了一番封赏的。”裴如玉轻轻摇头,厌恶的说,“也是自己作死,怪不得旁人。”
许司马当天还是见了裴如玉一面,在府衙略歇一夜,第二天便将两家人带回新伊大营。白木香也将手头上制弩之事暂停,每天只管带着肥儿子玩耍,顺带看一看作坊的生意。
结果,许司马带徐梁两家人回新伊未久,钱大东家那里的染花料子就出了问题。白木香这里帮钱大东家染的细纱,花样尚未上市,新伊城中已有同样花色的纱料摆了出来。
白木香大怒,原来这欺负人还带成挂的!
第112章 价值
阔大的木台上摆着整整六种染花薄纱; 每种两样; 上下对比差别颇面,上面薄纱的染花虽然与下头的相近; 但是; 近也只是花形类似; 虚眼一望就能知道差别。上头的六种染花都粗糙简单; 花样颜色死板不畅,甚至明暗之间形成断层,印的粗糙。下面的六种染花则更加精致; 花卉精美; 栩栩如生。
白文道,“可见只是花样流了出去; 他们的印染技术其实跟不上我们的。”
白木香也同意这种看法,白文另拿出六种简单的纹饰印花,这种印花很简单,只是颜色的对比; 譬如白底印黑色云纹,绿底印红色花草纹,这种是不需要颜色渐变的; 而且对颜色要求单一; 几乎是与白家染坊染的一模一样了。
手里摩挲着柔软丝滑的料子; 白木香闭目思量; “印花的花样出来,我们看过后还要钱东家同意; 方会下料染花。钱东家应该不会做损害自家生意的事,这印花花样除了你我知晓,就是印染房的人了。能把十二种花样都流出去,这人在印染房的位置不低,细查一查。”
“好。”自从白木香要忙弓弩的事,白文将新伊城的生意交给崔凌打理,他回月湾县接手作坊的事。倘换个人,乍一接手诸事便出了泄密事件,怕要惶恐了。白文安之若素,白家从一个小小的乡村家族能走到今天,其间多少波折,旁人不知白文却是一件件都经历过的。
那些年,多少人去打听白家村的织机染料,就是白家村内部,也不是没有泄密之事,可是,他们都走过来了。
到月湾县这新开的作坊,没这些事反不正常。
白文将此事交待给小财和崔莹两人,小财是白木香自老家带出来的,最忠心不过。崔莹跟小九叔的亲事已定,这是自己人。
除此之外,白文细心留意染坊诸人动静,最后是小财先发现的端倪,给染坊画花样子的小菲头上多了件金步摇。
金首饰对于官宦之家或是巨商大贾自然寻常,可是,要知道,裴如玉初上任月湾县县令时,一县主薄的余老主簿衣裳都打了补丁的。县里最富有的人家也无非就是头上插一根银簪,已是不得了的体面。金首饰什么的,只存在传说当中。
小财说,“小菲说是去岁她给家里挣了银钱,她家里给她打的铜包金的首饰。她要说是金的,我也不起疑。原她去年就挣了不少,她擅长画花样子,画花样子本就轻闲挣的多,过年时还有年下的大红包,整个作坊加起来,小菲是头一份,她去年足挣了二三百银子,家里给打个金首饰也不算什么。她非说是铜包金,我服侍奶奶这些年,金的什么份量,铜包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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