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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记-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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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到了她的肚子里去。
白木香“啊”的一声惊醒,裴如玉睡眠轻,也醒了,安抚的摸着她的脊背,问,“怎么了?”
“做了个怪梦。”白木香似是呓语,迷糊的在裴如玉颈间蹭了蹭,在睡意的召唤下很快又沉入了梦香。
第二天早上,白木香把这梦同她娘说了,“娘,你说是不是胎梦?”
“还真像。”李红梅给闺女夹个烤包子说,“这些天别干重活,自己留些心。”
咔嚓——
白木香咬一口外皮焦脆的烤包子,不满的瞥旁边儿斯文喝粥的裴如玉,“裴如玉竟然说不是。”
裴如玉笑,“我也希望是。”主要白木香宣布的胎梦没有三十次也有二十次了,裴如玉也很希望媳妇有孕,不过他们还年轻,感情又这样好,有孕是早晚的事。
“肯定是的。”白木香没有三十次也有二十次的肯定着。
“好,好。”裴如玉笑着应和。
胎梦的事是在小九叔到月湾那一日得到确认的,白木香一直以为小九叔五六月份会过来,结果,一直等到七月才到,除了生意上的事,小九叔耽搁这么久还有原因,白木香的好朋友,白家村织布作坊的重要管事,小九叔白木香不在的时候老家生意一把手出了点事,老家那里不能没个具体管事的,再有木香布被选为贡品的事,小九叔耽搁到五月方启程北上。
小九叔特意带了白木香最喜欢的老家的干咸菜给她,一闻到那咸臭咸臭的在太阳底下暴晒过的特亲切的咸菜香,白木香哇的一声,低头就吐了。
屋里人人骇然,裴如玉淡定的抚摸着媳妇的脊背,待媳妇吐完,递水漱口擦嘴,扶着媳妇回自己屋靠在炕头儿腰后垫个隐囊休息,然后一摸媳妇的脉,有了!
并于心下大作欣慰:老天爷,果然是我儿子,我也受不了这可怕的咸菜味儿。
第71章 天生与众不同
惊吓变成惊喜。
李红梅都顾不上被闺女吐屋里的事; 喜上眉梢的拉着小九叔的手说,“小九你真是带着吉利来的; 你一来,木香就有孕了。”
这话说的……
裴如玉绽放上翘的唇角也忍不住抽了抽,笑道,“其实上个月我就觉着像,只是那时月份浅,脉像上还诊不出来; 担心说出来让岳母空欢喜。”
“不会不会,空欢喜也没事儿; 我空欢喜好几遭了。”她闺女光胎梦就做三五十遭,平均隔三差五就说自己做胎梦,有时一晚上能梦仨,李红梅听的耳朵里长茧; 司空见惯,都不当回事了。
白木香骄傲的扬起下巴; “上次我做的那个小羊的梦就是胎梦!!我说出来竟然不信,还一点儿不重视!”
“你做个猫狗打架的梦都说是胎梦。”李红梅笑嗔一句,因为挨着闺女最近的炕边儿被女婿牢牢占据; 她就坐了第二顺位,心满意足的关心闺女; “还难受不?想吃什么不?”
白木香刚吐完; 啥都不想吃。小九叔说; “我听人说酸儿辣女; 中午做两样口味儿,看木香喜欢吃哪个。”
“说不定爱喝酸辣汤。”白木香精神头儿不错,笑眯眯的说笑。
小九叔笑着掖揄,“那有可能是龙凤胎。”
裴如玉正拉着木香的手,满眼笑意如同融化的春风一般望着她,听到小九叔的话,连忙说,“承小九叔你吉言,必能应了才好。”
白木香既不爱吃酸也不爱吃辣,她,她突然之间喜食清淡了。
要知道,白木香平时很有些鄙夷裴如玉的饮食习惯,用白木香的话说,成天清汤寡水的没个滋味。裴如玉就爱吃个萝卜青菜,鸡汤都要撇去上面那一层黄澄澄的浮油才喝,白木香因出身淳朴的缘故,她就爱喝油吱吱的鸡汤。所以,平常都是白木香喝油乎乎的那层油汤,裴如玉喝清汤,这原是两全其美的事,可不知为啥,白木香又觉着她是喝裴如玉不要喝的那些,感觉自尊心有点儿受伤害。平时嘴里心里的没少嘀咕裴如玉臭毛病多。
还有裴如玉爱吃的青菜萝卜,白木香很少瞧得上眼,用白木香的话说,赚银子就是为了吃肉啊。
可以说,白木香完全绝对的食肉动物。
突然之间,对着满桌的鸡鱼肘肉,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她的筷子频频落在譬如素油拌香蕈、鸭油豌豆苗、素炒小青菜、凉拌萝卜心这几道菜上,李红梅要给她夹块平时最喜欢的香喷喷入口即化的肘子皮,她都摇头,“我一看就不想吃。”
裴如玉给白木香盛碗豆腐汤,白木香也喝的很香。
小九叔看裴如玉给木香添菜盛汤自然熟练,心下安慰,与裴七叔碰杯吃了盅酒,笑说,“这孩子定是像如玉多些。”
“是哦,我怎么突然吃起素来了。”白木香严肃的说,“难道上辈子也是个和尚?”
裴如玉好笑,“我也不是不吃荤腥,只是不如你吃得多,孩子可能饮食上像我。”虽然话这样说,裴如玉还是很高兴孩子像自己的。
小九叔笑,“刚没说这事儿,我还担心说了你们心里着急,亲家太太还问木香你有没有身孕哪,这要是知道,还不晓得如何高兴。”
李红梅给闺女夹筷了脆藕,心说,要不是在帝都时刁钻的亲家母总出坏主意,我闺女早有孕了。李红梅笑,“要不说北疆旺木香跟女婿么,以前在帝都,他俩老拌嘴,这一来北疆,就什么都好了!”
小九叔目带掖揄的打趣白木香一眼,白木香笑的眉眼弯弯,当初她是叫裴如玉写了和离书,可那不是为做两手准备么,谁晓得裴如玉突然脑子开窍、双眼复明,识得她这块金镶玉,她也就跟裴如玉一起过日子啦。毕竟,她也是很心仪裴如玉的嘛。
裴如玉也没事人一样的照顾媳妇吃东西,仿佛完全不记得他和白木香有过“和离”的岁月,裴如玉想的是,和离书也要经官府方能生效,他俩又没经官府,那就是一时拌嘴,气头上做的事,怎么能算数?
想到家里,裴如玉笑,“这事可得写信跟母亲祖母说一声,也让长辈放心。”
白木香很高兴的说,“明年开春都能长辈份了。就是不知是男是女,我听说高明的大夫一摸脉就知男女的,裴如玉,你能摸出来不?”
“现在初初俩月,待过了四月让七叔帮你诊一诊,七叔能诊出来。”
裴七叔笑问白木香,“想生儿子还是想要闺女?”
“闺女儿子都成,反正我们要生七个的,以后都不愁。”白木香完全没有寻常妇人第一次生产时对孩子性别的紧张,她轻松的很。
小九叔好笑,“这七个有什么讲究不成?”
白木香就说起她家孩子的名字来,小九叔问,“什么时候取的,你俩真够俐落的。”
白木香无甚心眼儿的说,“去年冬就取出来了!”
小九叔心说,看来我刚一走你俩就好上了。
总之,小九叔也为夫妻二人高兴,总算是这稳下来了,他也不用担心合伙人的婚姻发生震荡,也不用成天介听白木香抱怨当初他极力主张白木香嫁裴如玉的事了。
真是当初多说一句话,受了大半年的埋怨。
天地良心,这样好的姻缘,自小定亲对象弱冠之年就高中状元,正经显赫豪门,关键人家半点不势利,家里老太爷亲自带着孙子过来履行当年定亲承诺,这叫小九叔还能拦着自家族侄女说,你可别嫁,那是火坑!
傻子才不嫁哪!
白木香自己相中人家裴如玉,结果,一成亲就干仗,成功是把裴家女眷得罪了个遍。人家裴老爷子多仁义的人哪,就这样,也没把这丫头给休出去。人家堂堂首辅,只要见着他,都是温和的长辈一般。这样的婆家,在哪儿找去。
白木香当然也有自己的道理,要命的是,这丫头只要见着他就要嘀咕他一回,把嫁错人的事都推他头上,啥都怪小九叔。小九叔心说,还不是你图人家裴如玉长的俊,这都是报应!!
当然,这话也就在心里嘀咕两句出出气。
原本小九叔以为白木香是真没做状元夫人的福气了,不想这丫头倒是峰回路转,又跟裴如玉好了。
望着白木香时不时与裴如玉眼神交汇,彼此照顾,眉眼间精采弈弈的模样,小九叔也不禁一笑,也是怪,这年头,有钱人家的小姐也有许多是低眉敛目、忍让克制的性情,乡下姑娘更不必说,自小洗衣做饭、帮衬家事,早早懂事,白木香不一样,小时候村里长辈就说这丫头刁,好吃懒做跟她爹娘一个样,简直白家村的异数。整个白家村,大富大穷过的就是白家。
让小九叔说,天生的与众不同。
这一家人,天生就不是地里刨食的那一派。眼瞅白木香她爹把她祖父当年置的家业当的当卖的卖,别人说起她家都愁的跟什么似的,人家一点儿不愁。
家业折腾干净,爹也没了,村里都以为她家下一步就是卖房或者红梅嫂子出门改嫁了,没想到,白木香这刁丫头就支撑起了门户。
村里那么些老少爷们儿,族里也有近支,小九叔为什么跟白木香合伙啊,就是因白木香能干。
以往听村里长辈说起木香祖父,那位传闻中极出众极能干的族伯的许多事迹,小九叔原是不信,后来却是信了的。
小九叔呷着白瓷酒盏里的琥珀色的葡萄酒,心下想,我们木香是比族伯更能干的好闺女,裴家也算是娶着了。
第72章 能者劳,智者累
白木香吐了一回,用实际行动宣告了她有身孕的喜讯; 中午饭一点儿没少吃; 下午就带着小九叔去参观羊毛作坊去了。
小九叔看白木香走路的姿势就想笑; 肚子平坦的跟什么似的; 她就一手扶腰一手捂肚子了。小九叔说,“要不你坐车吧?”
“没事儿,三五步远的路,哪里值当坐车?再说; 我是那样娇气的人么?”白木香迈着稳重的步子; 老气横秋的感慨着,“这个家哪里没我能行啊。你说说,上有老下有小,正是干活的时候啊。哎,忘了忘了; 小九叔你还没媳妇哪。你眼瞅就要爷爷辈儿了; 你也不找媳妇啊。”
“操心你自己个儿吧,你还操心我哪。”小九叔走在道路外侧,白木香跟小九叔打听; “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儿的,我看咱们三乡五里的闺女; 你要中意早娶了。以前县里丁大户想招你做女婿,你也没应。州府绸缎庄的段老板也相中过你; 你也辞了; 你喜欢啥样了; 跟我说说呗。”
阳光洒落在小九叔的身上,映得小九叔原就俊俏的五官熠熠生辉,白木香侧眸望着不说话的小九叔,悄悄打听,“我帮你留意官宦家的小姐,找那漂亮能干的。”
“你这口气大的,我一经商的,门第也不般配,娶个祖奶奶回来,日子不用过了。”
“看你说的,总得事前打听一二,要祖奶奶那种,就是皇帝的闺女也不能娶啊,当然得要通情达理的。”白木香认为小九叔向有才干,也不是配不上。
小九叔矜持的说,“也不一定官宦门第,你也知道,我家里也就我一个,我爹那人,管个三五十亩地的事儿还成。我娘全听我爹的,以前有人给我说亲,我没应倒不是嫌人家姑娘哪里不好。我兄弟单薄,若是娶妻,我在外打理生意,她在家除了照顾爹娘,还要管着生意上的一摊事,更得教养儿女。倘不是个能干的姑娘,哪里料理得来。”
“小九叔,你也别总是这样想,北边儿的路,你走熟了就交给手下人来走。如今我跟裴如玉都安定下来了,不用你每年都亲自来,帝都的生意也很要紧。”白木香说,“老家那里事,咱们族里也有稳重人,提他们上来,不求大刀阔斧,安稳着些就是。技艺在咱们手里,什么时候咱们都有口饭吃的。你这想法就不对,什么叫你在外头跑生意,媳妇在家伺候老人、教养孩子、还要管着老家的生意,这三样事,伺候老人跟管生意,你买三五个丫头,雇一管事就能干,还非得娶个媳妇才行啊。教养孩子也不只是女人的事,就拿我们裴秀说,以后读书什么的,难道让我管啊?那裴如玉做什么啊,吃白饭哪。”
“你想的真轻松,怪不得你娶不上媳妇,就你这想头儿,也没哪个好姑娘要嫁你的。”白木香翻腾着大白眼,瞪小九叔一路,也数落了一路,“夫妻哪里有不在一处过日子的?你偶尔有事出门,短暂分开还罢了,要一年一年的你在外,留人家在家,还得贤良淑德的给你伺候老人、教养孩子、照管生意?是不是还得体谅你在外没人服侍,给你纳个小跟你身边啊?你这想的忒美了!!”
“我就那么一说。”
“你这说的就不对。”白木香得理不饶人,“娶就娶个能说到一处的,你处处觉着她好,她处处觉着你好,以后一起过日子,一起孝敬老人,生养孩子。有什么难,一起面对。有什么苦,一起吃。一起齐心协力把日子过的更好,这才叫夫妻哪。你说的那哪儿是夫妻啊,你是想找个大管事吧。”
白木香一幅过来人的口吻,“你还没遇着心仪的人,等你遇着你就知道了,别说这种常年在外,就是分开个三五天也不行的。”
俩人话间就到了后街的羊毛作坊,跟织布坊挨着的一处院子,院中的核桃树挂满了小孩儿拳头大小的青核桃,还没到成熟的时节,却也快了。
白木香先带着小九叔看织出的成品,眼下地毯已经织出几块来,是白木香和请来的老师傅商量着织的花纹,小九叔拿在手里摸了摸,说,“这毯子倒是不错。”
“你没见波斯地毯,差远了。”
“波斯地毯能有几人买的起?这个毯子到时我带些到帝都试试行情。”
“那可好。去岁改的织机,找木匠做了几次修改,已经定下来了。这次的布,看遍大江南北、关内关外,远至波斯大食,咱们都是头一份儿。”
白木香问小九叔,“咱们贡品的事,朝廷给的价码还公道吧?”
“朝廷怎么会让百姓吃亏,平时对外什么价,内务司原价结算。只是木香布出产有限,每年也只能进上五十匹。”小九叔说,“这事儿传回县里,县尊大人还给咱们的布题了名,如今牌匾都做出来了,就挂咱村儿祠堂里。”
白木香笑,“我这里的料子也走的好,现在手里不少定货,一则织机急不来,二则也不必一下子把摊子铺的太大,眼下又有羊毛的事,我想眼下窄幅布的量就固定在五十台织机,宽幅机先做二十台,看一下是哪种料子更好销。”
“成。”小九叔说,“你这有了身子,该休息就休息,也别太忙了。”
“我刚从地毯上得了些启发,有点儿明白织绵那些花纹是怎么织上去的了,等我什么时候再改一改织机,咱们的料子也织些花鸟纹在布上,更能卖出好价钱去。”
“这上头你是行家,就一样,别累着就成。”
“累不着,自从我做了胎梦,感觉在这上头更灵光了,我家裴秀以后不知道有多聪明。”白木香眼尾上挑,得意的扬眉。
“不是当初跟我抱怨如玉怎么待你不好的时候了。当初咬牙切齿、赌咒发誓的是谁呀?”小九叔笑着打趣。
“那是我们彼此不大了解,后来不都好了。”白木香说,“你不知道裴如玉这人,可正直可好了,他可不是那些肥头肥脑的官儿,他可是要有一番作为的。小九叔,你来月湾县就没发现咱们县的变化?”
“哪里能没发现,城墙修的忒齐整,路也修平了,来往客商不断,我看县里开了不少食宿铺子,倒是热闹不少。”
“不只食宿铺子,做小买卖的,有卖杂货的、柴米油盐的生意都有了,还有好些牧民搬到了县城里来。南来北往的商旅都愿意在咱们县经过歇脚,不仅是因为咱们县的饭食好,主要是裴如玉管理的好,县里很少有欺诈的事,一旦被发现告到县衙,店家就不能再经营店铺了,严格吧?”
“如玉这样铁面?”
“你可不知道他这个人,他还给我写了块儿匾哪。”白木香带着小九叔去陈列室瞧,小九叔险没笑喷,陈列室的白墙上赫然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商税第一。
小九叔哈哈大笑,白木香郁闷的坐椅子里,悄悄的跟小九叔说,“你说,咱们以前县里,县太爷家的大侄子小舅子的,就是他家里的阿猫阿狗也恨不能在县太爷任期上多捞几个,县尊家的亲戚张罗生意,谁还交税啊?裴如玉可不一样,你不知道,我的税一分不能少!”
“他这人,收大放小,县里那些鸡鸭鹅菜之类的,他随大家养去,从不收税,就是县里这些开食宿客栈的,他们也就每月交上一二百钱的清洁治安钱,有些铺子小的,就更少些。其实,他们赚的不少。裴如玉主要收大宗买卖的税,粮食交易、大宗的牲畜交易、还有咱们卖布、大宗收棉花、收羊毛,他都这些税,大部分都是收咱们的税。”白木香现在想起来忍不住噘下嘴,说,“可他收了税,也不是自己要。去年咱们刚来的时候,月湾县多穷啊,走大街上都没几个人,连余主簿身上的细布衣裳都带着补丁,更别提衙役们了,一个个的寒衣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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