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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女威武-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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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让人将自己捆起来,可是捆在哪呢?桌脚椅子床腿都不好用,一旦他犯瘾都可以轻易毁坏。
    陈峰在下定决心的这一刻显现出了惊人的魄力。他狠狠吃下了一堆东西,随后让他们用铁链将自己困在了当初关过宋妈妈的小屋里。铁链直接连在墙上固定,根本无法挣脱。
    整整五天五夜,他滴米未进。翠浓求了南怀珂,穆青太小,小厮们做事也不细致,南怀珂答应留她在这里照顾。
    她守在门外,听着陈峰犯瘾时骂不绝口的粗话,听到他痛彻心扉的嘶吼,一切终于在第五天得到了回报。他犯瘾时不再那么难受,他有了好转,一天比一天健康。
    他开始进食,但还是坚持将自己捆住,翠浓一勺勺地喂他吃饭,替他擦洗梳头无微不至。连萧砚和管冲都惊叹于他的决心和毅力,这的确不是个一般人。
    “真是个硬骨头。”管冲如是说。
    南怀珂再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那间小屋,彼时正坐在廊下晒着太阳。脸颊开始长肉,身子正在康复。
    翠浓拿了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柔声说:“峰少爷的身子还未痊愈,小心穿堂风。”
    陈峰点了点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南怀珂,露出一个虚弱却健康的笑容:“小妹再不来,我可要去找你了。”
    “哥哥是想我了。”南怀珂微微一笑,不无欣慰地说。
    “想你,还有义父,还有崇礼。”
    南怀珂的目光追随着翠浓,看她跑进跑出收拾东西的样子,一边说:“父亲听说你的情况好转非常高兴,我想再养两日你就可以回去了。等你回到家中我们就会放出找到你的消息,我倒要看看潘家的嘴脸是什么样子。”
    陈峰靠在柱子上点点头,歇了口气说:“这一次多亏你了,没齿难忘。”
    “也该谢谢柏文燕。柏小姐对你很用心,这事她都没有出去声张。”
    “她有心,改日我会好好向她道谢。”
    “只怕她要的谢礼你给不出。”
    陈峰有些尴尬,连忙扯开话题:“你答应睿亲王的婚事了?”
    南怀珂漫不经心看着院子里的银杏树说:“皇上的圣旨都下了,再说这是一桩好婚事。”
    “你真这么想?”
    “是。”她转过头,笑得温和而乖巧,看起来像一个真正欢喜待嫁的女孩儿,却只将千种心思都埋在心底。
    “那我就放心了,只盼你开心最重要。”
    南怀珂陪陈峰用了饭才走,到了门口萧砚在等她,说是有话要说,非要知夏和隋晓先回去。
    “我要带你去个地方,很重要,旁人不能跟着。”

第264章 当年负心

  
    知夏深知南怀珂对于这桩婚事的无奈,因而更加心疼担忧,此刻听萧砚要单独和小姐相处,连忙贴到南怀珂一侧小声说:“小姐身子还未痊愈,身边不能无人伺候。”
    管冲瞧她这警惕的样子,啼笑皆非说:“知夏姑娘这话真奇怪,你家小姐身边自有在我们王爷在,王爷在还不及你在嘛。”
    知夏倔强道:“谁都没有我贴心!”
    隋晓也往前一步替知夏壮着胆子。南怀珂回头看看二人,微微一笑。
    萧砚虽然偶尔言行出格,但总体上并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人,他既这么说了,大约是真有重要的事。何况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左右他们已有一纸婚约。
    不过这两个丫头的贴心仍然让她欣慰,知夏自不必说,二人自幼一同长大,是主仆、是家人、也是姐妹。至于隋晓,她自到了自己身边无一日不尽心尽力,南怀珂也早就将她当做心腹对待。
    “你们回去罢,我坐王爷的马车回去。”
    “小姐……”
    “你听话。”南怀珂摸了摸知夏的发髻浅笑:“你不是想去城外道观祈福吗,过两日我陪你去。”
    纵然知夏比她还年长一些,此刻却像个妹妹一般被哄着。知夏早觉察了这一点,自从回了京城,小姐总有哪里和以前不太一样,她藏了很多心事没有和自己说。
    “那……小姐早些回来,我让厨房多备些你爱吃的东西。”
    这两边散了,南怀珂上了萧砚的马车,等再下车时发现,原来后者是领她到了另一处偏僻的小院。这院子比之陈峰暂居的别院显然简陋许多,茅檐草舍充其量只能算得上“过日子”。
    推开门往里走一些,院子里一个丫鬟看见了他,“王……”
    萧砚将手指放在唇前示意她噤声,随后喊她过来小声问:“她如何?”
    丫鬟摇摇头:“不行了。”
    萧砚挥手让她离开,自己又带着南怀珂往前走。她很诧异,到底是谁住在这呢,萧砚还派了专人来伺候。既然对方如此重要,住得却又普通勉强,两厢真是矛盾。
    到了大一点的那间屋子门口,萧砚靠墙站了,南怀珂跟着他站定。
    窗户是支着的,透过窗框往里望,昏暗的室内靠墙砌了一张炕。炕边坐着另一个丫鬟,手中正端着一个碗,一勺一勺喂着面前的人吃东西。只是碍于她身子挡着,南怀珂并看不清是什么人。
    东西吃完丫鬟起身去倒水,她这才看清,原来炕头上靠着一位年轻的妇人,病容憔悴两眼无神,只有五官还看得出昔日的灵秀。
    不知为什么,这妇人给人一种枯木朽株的压抑感,令人莫名觉得不安。
    萧砚并没有带南怀珂进屋,二人看了一会儿就出了院子。上了马车行了一段,南怀珂才开口问:“她就是那个刺客的妻子是吗?你信守了对郝晓东的承诺救出了她。”
    萧砚略微有些诧异,随后轻轻哂笑:“聪明,的确是她,她叫望舒。”
    “她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
    “这是她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从小就这样,只能精心养着永远不能痊愈。我想这病应该是随了她母亲,她母亲早亡,唯有一个父亲相依为命,几年前她父亲也去了。”
    南怀珂听了心中陡然一动,虽已有猜测,面上却不动神色。
    萧砚接着说:“她父亲去的那年,郝晓东就留在了她的身边。更多的,只是郝晓东代替她父亲照顾她而已。她父亲是郝晓东的恩人,他是在报恩。”
    “而她的病必须精心养着,要花不少银子,这女子又倾心郝晓东。为了不拖累隋晓,他便担起了负心薄幸的罪名,离开了隋晓。”
    “是。”萧砚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这事和隋晓有关,要不要让她知道,我想你能衡量得比我更好。”
    如果郝晓东当年不走,他和隋晓应该已经是一双眷侣,至于那个女子,好好待她总就是了。隋晓恨了郝晓东多年,得知他的死讯后消沉了一段时间,如今已经大好,终于将这段往事尘封。
    南怀珂的目光落在萧砚的脸上,从这张清俊的脸上,她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算计。他向她敞开心扉没有遮掩,可是无端端给了她更大的压力。
    收回目光,撩起车帘看向外头一排排掠过的田野,好半天她才悠悠说:“算了,不必告诉她。”
    有时候恨比爱更能让人释怀。
    马车进了城,她忽然想起一事:“上回刺客的事情皇上面前是结了案,可在雍亲王那可不算过去。以他的手眼一定能查出真相,他必恨你至极,那个女子你藏是藏不住的。”
    萧砚颔首:“我没有想长久藏她,只是,你以为我该如何布置才更妥帖?”
    “郝晓东为她而死,这事还是早日完结才好。”南怀珂看着窗外,用一种极其冰凉的语调慢慢说:“她的样子,活不了太久了。”
    马车最终在国公府门前停了下来,萧砚当先跳下马车将她扶下,一直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这才上了车往回去。
    到了睿亲王府却听说萧凌来了,说是来送喜帖。
    萧砚心中一凛,想着萧凌可真是敢做,挑拨萧弥害死他母妃,如今竟还能豪不心虚登堂入室。既来之则安之,当下更了衣去正厅见了他,少不得要面上客气一番。
    “几位兄弟的帖子我是一定要亲自送的,也好叫外人知道咱们兄弟都是同心,已经出了三哥的事,不能再让人看笑话。”
    萧砚看了他一眼,他说得这样诚恳,若非他已然从谷贤妃口中得知了真相,只怕借他一千个心眼,都想不到自己的五哥才是暗中那个最可怕的人。
    萧凌,老天实在厚爱他,除了不是太子,老天几乎给了他最好的一切。他生来就尊贵、从小就优秀,相貌、学识、弓马,哪一样都比人强,然而就是这样,他仍然不知满足。
    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他们这群姓萧的兄弟真是世上最可悲可笑的一家人。
    “下下个月十五,好日子,到时候一定要来。”萧凌微笑着说。
    “那当然,我和怀珂的婚期一旦定下,婚事指日可待,自然要去三哥的婚宴上先看一看了。”
    萧砚说得不疾不徐,却像一把利剑穿透萧凌的心口。南怀珂,这个他求而不得的女子,如今竟然就要成为他人的妻子。
    萧凌的瞳孔猛烈一缩,狠狠咬了咬牙,挤出一个笑容问:“八弟,你当真要娶那个女子,你真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她?”
    萧砚知道,他终于说出了今日来的目的。

第265章 割断联盟

  
    “五哥这是什么话,父皇和太后赐婚,岂有我推诿拒绝的余地?”
    “太后这样疼你,你若不肯,她是有办法替你周全的。”
    萧砚淡淡一笑:“不必了,怀珂她……很好。”
    萧凌委婉道:“你别怪五哥多嘴,五哥比你年长些,经手的事也比你多,看人自然更比你多。那南怀珂心里的丘壑泾渭比之寻常女子要多千万,八弟你素来心性简单,只怕辖制不住她。”
    萧砚知道他的用意,是而郑重道:“夫妻本为一体,说辖制就伤了情分。他日怀珂若是想做什么,我这个夫君自然鼎力支持,断没有扯她后腿的道理。”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只差明明白白说出那是我将来的老婆,我愿意惯着她是我的事,谁都没资格指手画脚。
    萧凌试探出了口风,心中愈加不甘,面上却云淡风轻,说了几句喝了口茶便告辞离开。
    出了睿亲王府的门随从问:“王爷,现在去哪?”
    萧凌握着扇子的手愈发攒得紧了,那扇骨在他掌中掐出几条红印。岐国公府一边和潘家联了姻,一边又和萧砚联姻,唯独他,从中没有捞到一点好处。
    这就算了,先是南怀珂狠狠拒绝了他,后有萧砚利用他精心布得一局。萧凌的自尊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他已将这二人视作一党,这口气怎么都不可能吞下。而且萧砚必定知道了他的那番布局,他日若是借此发难,他怎么吃得消?
    一定要除去这二人,首先就要割断他们的联盟,所幸眼下他还有最好的挡箭牌——
    “去东宫!”
    又过了些时日,陈峰被接回了岐国公府,岐国公亲自在门口迎接他回来,连李德水都激动得老泪纵横。
    南怀珂陪在一旁很少说话,始终沉默地观察这二人的一言一行。父亲是真的高兴,李德水也是,可是她很难分别岐国公的激动究竟是出于对义子的疼爱,还是出于对亲生儿子至亲骨肉的心疼。
    陈峰的母亲究竟是谁,她有什么冤屈?
    陈峰跪在地上磕了头,以谢令长辈忧心之罪。
    不两日,柏文燕借口来找南怀珂,顺道去探望了他。陈峰郑重谢过,柏文燕倒矜持得很,什么多余的都没说,只淡淡客气几句。如此沉得住气——这也是个心气很高十分骄傲的女子。
    萧砚的探子传来消息,潘家对于陈峰的康健果然非常惊讶,不过因为潘家复起的大喜,因而对于这事的重视也就冲淡了。
    南怀珂更加肯定了猜测,陈峰的事情的确是潘家所为,只是陈峰被挑断经脉的右手始终是回不来了。她和岐国公说了这事,岐国公自然也是厌恶潘家至极,但此事只能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这一点上,父女二人意见相同。潘家,势必是要屠尽的。
    翠浓一直照顾到陈峰身体痊愈才回了崇礼身边,饶是如此,白日无事的时候,她还是三不五时会去那边院子看一看,私下也常常向穆青问起陈峰的状况,只怕他哪里身子不爽。
    南怀珂将这些看在眼里,并没有任何表态。
    她更担心的是崇礼,男孩子家怕马算怎么个事儿呢?这段时侯她常领着崇礼出城去玩,有时候让他看自己骑马,有时候又让他摸摸马的鬃毛。
    崇礼对马的恐惧总算是好了一些,已经可以和南怀珂共乘一匹,只是仍然不敢单独骑在马背上。
    “小姐,睿亲王最近怎么没来呢?”知夏有时候会问。南怀珂不置可否,只说他忙得很。
    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向前进。
    谷家的败落和边关曾起的硝烟已被遗忘,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中。萧凌和沛小岚令人瞩目的婚宴刚刚完成,内侍省就开始忙着张罗给睿亲王纳彩的事情。毕竟亲王的婚事,从定下到礼成,最多也不过半年的光景。
    而南怀珂在王太医的细心照料下,终于在入夏后康健起来,但因为断断续续拖了太久多少落了点小毛病,不过无伤大雅。
    身子既已痊愈,入宫谢赐婚之恩的事情便再拖不得。皇帝听说岐国公的义子死里逃生回到京城,念其抗敌有功又受了番苦,格外开恩要陈峰一起入宫补做嘉奖。
    当日换了朝服入宫,先由奏事处太监传旨,直呼三人名讳后并引进皇帝的殿内。
    岐国公在最前,南怀珂陈峰落后一步跟在后面低着头进了门槛,三人齐齐跪下伏地,口呼皇帝圣安。这也是陈峰平生第一次面见皇帝,因此三跪九叩大礼难免。
    随后南怀珂上前一步再跪,和父亲一起跪谢皇帝赐婚之恩。
    “起来罢。”
    皇帝本来是不喜欢南怀珂的,更别说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在他眼中,正如萧凌所说,这丫头丘壑泾渭比男子还多,不是相夫教子温柔贤惠的解语花。
    然而皇帝后来有了另一番更重要的考量。
    萧弥的事情发生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儿子们蠢蠢欲动的野心。皇子们的势力在不知不觉中各有壮大,外头争个没完,内宫的矛盾也会激化,最后引致朝野动荡。
    怎么样才能维持这种平衡呢?
    萧弥敢于作乱,无外乎是因为他以为自己万事俱备,那么皇帝就打破这种皇子们自以为是的局面。
    他将从前置身事外的萧砚放到了这场棋局中,抬举他的生母,给他亲王的尊荣,给他岐国公府的姻亲。突然出现的强敌让其他皇子们方寸大乱,他们突然迷糊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皇子们面前凭空而降的危机缓解了朝堂真正的危机,即使是自己的儿子,只要于江山安稳有利,皇帝也能毫不犹豫地利用。
    至于萧砚,就算皇帝将来再要另立储君也不会真的考虑他。南怀珂这么强悍,正好将她放到一个毫无用武之地的地方,省得去了其他地方乱了太平。
    皇帝淡淡说了几句,又对岐国公道:“朕听闻你的义子在泉关一战中曾有夺旗一功,这是他的大功,该好好嘉奖。”
    “为大齐收复失地,为皇上尽忠,这本就是臣等分内之职,不敢贪功。”
    皇帝不无惋惜:“只是听闻右手致了残,可惜了。”
    陈峰沉声道:“微臣的右手能换泉关,并不可惜。”
    皇帝赞许地点点头,又坐在金殿上看不清他的样子,是而就要他走上前来抬头给自己瞧瞧。陈峰应了上前,抬起头又请了安。熟料皇帝一见他的样貌心中顿时一声炸雷,连方敦也瞪大了眼睛。
    南怀珂立在下头不知何事,只知皇帝久久没有说话,正纳闷间就听前头宝座上皇帝声音颤道:“仙儿……你……你父母亲是何许人士?!”

第266章 他的生母

  
    皇帝的声音俨然是失态了,南怀珂转过头去悄悄看自己的父亲,却见岐国公形容镇定如若无事。她一愣,继而心下有了揣测,父亲必是早有准备,带陈峰面圣必有此结果。
    陈峰和画上女子如此相像,皇帝又常常看着画像思人,如何能认不出来。只是父亲在想什么,他是希望皇帝认出陈峰的吗?
    陈峰最是无辜,他根本不知道旁人知道的事情,此刻听得皇帝发问,虽觉得他神态古怪却不觉得这问题突兀。因而便道出自己从小父母双亡,父母又都只是海疆普通百姓,他是岐国公收养长大的。
    “只是普通百姓?”皇帝似有失望。
    方敦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赶忙招招手唤过殿下端茶侍立的小太监,从托盘上拿了茶递给皇帝,借机小声安慰说:“皇上,人有相似,未必就是。”
    皇帝点点头接过打开茶盖,瞄了一眼岐国公又看了一眼陈峰,总觉得哪里不妥。他叹了口气将茶送到嘴边,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甘心地又问一句:“你的左肩上可有一块褐色的胎记?”
    陈峰一愣,答曰“有”。
    皇帝手中的茶突然就翻在了地上,骤然站起,身子前倾,满眼期待地问:“可是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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