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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止一把打掉他的大手，指着便骂：“你！禽兽！”
　　　　沈沾墨弯着眼睛笑：“哈哈哈哈，慕止你当真可爱的紧。”
　　　　慕止正想反击，远远就看见一批浩浩荡荡的队伍，吓得当即把噎在喉咙里的脏话咽了下去：“来了，来了，我看到了，我们要怎么样呢？佯装路过还是？你看着我干什么！说话。”
　　　　慕止此刻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晕头转向紧张异常，一路上表现出来的沉稳还是在面临大敌时破功了。
　　　　可沈沾墨就喜欢看她这个样子，他伸手抓住了慕止的胳膊迫使她停止焦躁，然后就手指下滑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跟我走就是了。”
　　　　正面交锋，战争一触即发。
　　　　“儿臣给父皇请安。”沈沾墨拉着慕止来到皇上面前弯腰道。
　　　　慕止也含含糊糊的跟着说了一句，意识有点紧绷。
　　　　“免了，起来吧。”字正腔圆的男声。
　　　　“谢父皇。”
　　　　慕止站在沈沾墨的侧身后，她轻轻的抬起眼，就看到了站在皇上身边的那抹红色身影，依旧光鲜艳丽锋芒四射。
　　　　显然重卿也一眼看见了她，慕止的神态不比当初现在收敛许多，让她竟有些不适应。
　　　　察觉到重卿的视线，慕止迎合了上去，两人相视一笑并未多言。
　　　　“你们怎会在此？”皇上问。
　　　　沈沾墨对于皇上向来是语气极淡：“想着要去翌晨宫看阡陌，但他这几日闭门不见客便来等父皇一起。”
　　　　即便沈沾墨对皇上态度很淡，可皇上却十分喜欢这个儿子，他伸手拍了拍沈沾墨的肩膀：“难得我们父子二人一起去看阡陌，走吧。”
　　　　于是大部队开始前行。
　　　　慕止正庆幸皇上似乎没怎么注意到她，嘴角还没扬起就听到皇上开了口：“慕止，你近来事情办的如何了？”
　　　　慕止知道皇上所指边境之事，便恭敬道：“回父皇，目前情况乐观。”
　　　　皇上低声笑笑：“莫忘了你我两人的赌。”
　　　　慕止嘴角抽了抽：“忘不了，慕止时刻铭记在心。”
　　　　“良娣向来聪慧过人，皇上你可别输了。”重卿的声音一起，让人顿感心旷神怡，就连皇上都忍不住回过头细细的盯着她看。
　　　　“神医此话怎讲？莫非你与良娣曾为旧识？”状刚叼划。
　　　　重卿笑笑：“也算是，你说对吗良娣？”
　　　　慕止不只懂重卿这话是说给皇上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但她只是附和一笑柔声道：“自然算。”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朕想着若是将你许配给太子还怕良娣不乐意，如此以来慕止你可愿意让你的旧识，一同服侍太子？”皇上表面是试问，实则已经是下了定论。
　　　　慕止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可真的来的时候自己又惶恐不安。
　　　　沈沾墨看慕止眼神晃动，正要开口解围，却不想慕止倒先开了口：“不愿。”
　　　　不愿！一句不愿让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包括皇上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皇上恕罪！”齐刷刷一等宫人跪了一地，就连重卿脸色都有些苍白。
　　　　皇上的脸色也青了下来，他看着慕止一字一句的阴沉道：“慕止，你说什么？”
　　　　慕止一把将衣裙撩起，膝盖一弯就跪在了皇上面前：“请父皇降罪，慕止恕难从命。”
　　　　若是慕止现在看向沈沾墨，定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万千柔情，那些欣喜和自豪让沈沾墨的嘴角轻扬。
　　　　“父皇息怒，慕止所言是替儿臣和重卿姑娘考虑。”
　　　　“沾墨！”皇上却没料想，这慕止居然胆大到公然扫了自己的面子，甚至连推辞和婉拒都没有，如此斩钉截铁的不给任何人台阶下。
　　　　“我不会娶她，就算慕止同意，我也不会娶她，此事请父皇到此而至。”沈沾墨看着重卿和皇上字字坠地有声。
　　　　噗呲！重卿心口似乎被刺进了一把利剑，冒着血的伤口被这冬日的寒风唰唰的往里灌。
　　　　
　　　　第一百二十章　双重危机
　　　　
　　　　所有的气氛都因为沈沾墨的话蓦然降温。
　　　　重卿虽说心中疼痛难忍，但现在无疑是要将给众人一个台阶上，皇上的脸色青紫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皇上息怒，民女着实高攀不了太子殿下，这件事容以后再议。眼前重要的是查出皇后所中之毒，皇后冰封冰霜之中迟迟不肯下葬实在不是权宜之计，请皇上三思。”重卿弯下腰身对皇上恭恭敬敬道。
　　　　“哼。”皇上垂下眉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慕止，扬长而去。
　　　　慕止额上青筋跳了跳，待皇上走后被沈沾墨从地上扶起来，触及她的手心已是潮湿一片，说她不紧张这是假的，若是皇上当真大怒砍了自己也并非不可能。
　　　　“怕了？说的时候怎么不怕？嗯？”沈沾墨伸手将慕止冰凉的小手握在手心里，俯下身子在她耳边道。
　　　　慕止瞪了他了一眼：“你滚，都什么时候了还调戏我。”
　　　　沈沾墨低低的笑出了声，在慕止唇角亲了一口：“我不滚。”
　　　　慕止朝前方还没走远的大部队看了一眼，脸色铁青低声道：“你要死啊，我们才拖了这一会。情歌和沈阡陌的话都不知道说完了没有。”
　　　　沈沾墨耸耸肩：“说不说完与你何干。”
　　　　慕止翻了个白眼也跟上了大部队：“就你个没心没肺的。”
　　　　翌晨宫，风月阁。
　　　　孟情歌不安的握着拳头，紧紧的盯着软塌之上，那个慵懒侧躺着青色身影：“所以说，皇兄不见我，只是因为除了太子谁都不想见？”
　　　　沈阡陌没想到孟情歌这股倔强的性格，还是半分没减少。也没想到通传的太子，没等来太子却等来了她，只能用这些理由搪塞。
　　　　精容上，那双细致的眉眼略微低了低，点了点头。
　　　　孟情歌从踏进这里，她问一句沈阡陌便答一句，她不问沈阡陌便不答。
　　　　两人一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状态，孟情歌原本酝酿的一腔热血和满腹真心话都被他的冷漠打落。
　　　　“皇兄当真这般厌恶我？”
　　　　沈阡陌听出孟情歌口中的绝望，才抬起眼睛，她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啊，就好像一转眼之间，那个任性又爱捣乱的小姑娘居然也有了这么深沉的想法。
　　　　“不曾厌恶。”沈阡陌嘴角扬了扬。笑道。
　　　　孟情歌望着沈阡陌的笑容有些入神，她不明白自己喜欢他什么，更不明白自己有多喜欢她，只知道他开心的时候她比他更开心。他难过的时候她比他更难过。
　　　　印象里，沈阡陌从未难过，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所以就是因为这样，她的心才一寸一寸的沉沦。
　　　　她多想，成为他可以敞开心扉的人。能看到他的真心，能拔掉他带了一世的面具。
　　　　“皇兄，我想给你一个家。”孟情歌也笑起来，她红红的眼眶里堆积满泪水，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挤出来。
　　　　沈阡陌的手指颤了颤，他不由得轻轻蹙起眉头看着孟情歌。
　　　　孟情歌一样望着他，她想等他的下一句话，不管这句话是什么他都一直在等。
　　　　然，沈阡陌突然直起身子，语气万分冰冷的一字一句道：“以后不要来了。”
　　　　“皇兄。”孟情歌不解。状刚叼号。
　　　　“夕月，送客。”
　　　　孟情歌从风月阁出来的时候，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才滑落下来，并不是没有感觉，这些年她都明白，沈阡陌那层面具下的他是不会喜欢任何人的。
　　　　他孤傲的疏离任何人，就像别人看不见他一样，他也看不见别人。
　　　　可她看见了啊，她这么多年一直一直都在看着他一个人，为什么他还是看不见自己。
　　　　“郡主。”夕月是一个新来的小宫女，长得颇为水灵，她从怀里拿出手帕递给了孟情歌。
　　　　孟情歌并未接夕月的手帕，只是低着眼睛的将夕月看了一眼，完全陌生的宫女让她的眉头蹙起：“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个。”夕月有些忐忑的看着孟情歌，这一看就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儿。
　　　　孟情歌冷笑一声：“他这个爱好还是没改。”沈阡陌翌晨宫的宫女太监基本上每个季度都要换上一批新鲜血脉，这也是大家听到来翌晨宫当差就避而远之的。
　　　　沈阡陌不喜欢跟人太过熟络，比起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产生感情，他宁可在还没有萌发就斩断。
　　　　“在你能待在他身边的日子里，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孟情歌伸手接过了夕月的手帕。
　　　　夕月扬起脸对孟情歌启唇一笑：“郡主需要明白，二皇子是最近丧母之痛才对家字甚是敏感，若是郡主坚持，二皇子定有金石可开之日。”
　　　　目送孟情歌离开，夕月这才扬起了嘴角转身进了翌晨宫。
　　　　“主子，她走了。”
　　　　“皇上也该来了，收拾一下准备迎驾。”沈阡陌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外衣解了下来。
　　　　夕月第一时间将眼睛不动声色的移开：“奴婢遵命。”
　　　　沈阡陌见夕月移开视线，不由扬唇一笑：“听闻你在离国是最出色的细作，果真不假。”
　　　　夕月给沈阡陌福了福身：“奴婢不敢当，奴婢这就去准备迎驾。”
　　　　沈阡陌嘴角的笑意一扫而光，夕月这丫头太聪明，聪明的有些过分，单单她一个撇头，和送孟情歌的举止就让沈阡陌有所察觉。
　　　　而另一边跟着大部队渐渐靠近翌晨宫的慕止，心却一直悬着。
　　　　她生怕皇上一进门就看见又哭又闹的孟情歌，但另一方面慕止心底深处甚至希望她能看到她又哭又闹。
　　　　就怕她被沈阡陌伤的太深，不言不笑不怒。
　　　　“皇上驾到。”翌晨宫外一声低吼，昭告着天子降临。
　　　　慕止本一直跟在大队伍尾部，眼角一瞥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从翌晨宫后方准备离开。
　　　　“情歌，我看到情歌了。”慕止眨了眨眼，猛然抓住了沈沾墨的胳膊。
　　　　就算现在跟着皇上也没有慕止所感兴趣的，要她用这样的方式来跟重卿交流也让她不舒服。
　　　　言说不舒服，去向皇上表明，皇上也对慕止现在将其火大，挥手让她速速离去。
　　　　慕止对沈沾墨吐了吐舌头，就跟上了孟情歌的身影。
　　　　皇上虽说被慕止刚才惹怒，但也并非真的生气，特别是不经意的看到慕止对沈沾墨吐舌头的俏皮样子。
　　　　慕止确实跟别的女子不一样，但这样的女子已经让沈沾墨失了分寸。
　　　　慕止才不管自己身后有没有人看自己，一路着急忙慌的赶路，孟情歌的脚步很快追得慕止那个累的啊，终于气喘吁吁的抓住了她的胳膊：“情歌。”
　　　　孟情歌正低头沉思，猛然被慕止抓住错愕了半晌，魂不守舍的看向她：“慕慕。”
　　　　虽然慕止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话，但孟情歌红肿的眼睛和颤抖的语气都让慕止心口一紧。
　　　　“你。”慕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情歌摇摇头，苦涩一笑：“没关系，他只是心情不好，他总有一天会看见我的，他一定会明白只有我对他最好。”
　　　　慕止伸手将孟情歌搂在怀里，比起孟情歌和重卿甚至于妖九，她感觉自己的是幸运的，至少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艰难都有沈沾墨在身边。
　　　　“情歌，我现在说什么乱七八糟安慰话都是放屁，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也不能左右的你的感情，但是。”慕止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但是，我一直在，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情歌将慕止搂的又紧了一点：“慕慕，倘若是莲妃是害了皇后，这次我定饶不了她。”
　　　　慕止搂着情歌的胳膊有点僵硬，她不知道情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足以证明沈阡陌在情歌心里的分量，超越了任何人。
　　　　“在没有结果之前，我们先不想。”
　　　　情歌松开慕止，眼神冷下来：“慕慕，我知道把你夹在中间让你有所难为，但莲妃这次欺人太甚。”
　　　　慕止却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若是皇上怀疑莲妃也不会叫重卿来，即便是叫了重卿来也不一定站在皇后这一边，所有的事情都是妄加揣测，是她或者不是她，最后都不是她。”
　　　　情歌的拳头紧紧的握着，咬牙切齿道：“好一句是她或者不是她都不是她，皇上如此娇纵莲妃必定会引起公愤，我父为易国也打下了半边江山，就算是拼死我孟家，也要力挺二皇兄查明真相。”
　　　　慕止知道若是自己再说下去，势必会让孟情歌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便不再多言。
　　　　从一开始慕止就已经站在了中间的立场上，若是没有沈沾墨她可以肆无忌惮，但有了沈沾墨就意味着自己的考虑要或多或少，偏向于这边一点。
　　　　可慕止仍是心如明镜，她对于感情再认真也不会被蒙蔽了双眼，不识对错，况且莲妃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威胁，她总有一天会对自己下手。
　　　　在此之前，她即便不出击，也要有防御的能力。
　　　　“你先回去吧，最多明日便会有结果。”慕止柔声道。
　　　　孟情歌点点头，对慕止一笑：“我一直都觉得，此生能认识人真好。”
　　　　孟情歌走后，慕止一个人回到了太子殿，沈沾墨并没有回来，想着今日之事可能要给皇上一个交代却不想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良娣，您先睡吧，殿下怕是要晚些回来了。”小默把慕止依旧没有动一筷子的饭菜又拿下去热了一遍，这已经是第三遍。
　　　　然慕止却依旧不动，往常沈沾墨就算是有事也会派人来告诉自己，自己去了哪里，可今日却没有。
　　　　“我想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着。”慕止披上外衣就往太子殿外走，还没出殿就瞧见迎面而来的熟悉身影。
　　　　秦诗落身体并未痊愈，脸上虽红润了不少但依旧看上去有些病态，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往外走的慕止：“慕慕，出事了。”
　　　　慕止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了？”
　　　　“皇上在莲妃的寝宫里发现了，毒药。”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深宫惊云
　　　　
　　　　慕止的手指一颤，她看着秦诗落强压着心中翻腾之意：“你怎么知道？”
　　　　秦诗落心口大片大片的起伏，她喘着粗气道：“女苑有一个凤栖宫的小宫女方才从凤栖宫回来，她说皇上和太子现在都在凤栖宫，重卿已经查出了毒药被安置在许阁庭休息。”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除了你和那个宫女，皇上莲妃和重卿以及太子再无旁人知道？”
　　　　秦诗落点点头，小声道：“那个小宫女是莲妃的贴身侍女，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因为她最近和我住一个庭院所以我们关系相对好一点。”状刚低扛。
　　　　慕止蓦然睁开眼睛：“那宫女身在何处？”
　　　　秦诗落后背一凉，结结巴巴道：“在……在女苑。”
　　　　慕止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秦诗落也紧跟着跑了出去，两人一路疾驰来到女苑。
　　　　寒风凌冽，女苑此刻已经熄了灯，除去守职的宫人再见不到熙攘的人群，秦诗落被升了姑姑之后就调离了原有的庭院。
　　　　“慕慕，就在这里。”秦诗落来到自己的庭院，指了指那宫女的厢房。里面漆黑一片。
　　　　慕止和秦诗落两身浅淡的服饰站在庭院里，显得格外的凄清凉薄。
　　　　“去你屋里把灯提过来。”慕止轻声道，她淡淡的声音不大却在整个庭院里回响，让人听的发怵。
　　　　秦诗落手脚早已冰凉，从慕止问那宫女身在何处时，她就已经猜到了些许，但内心还是一直排斥这样的想法。
　　　　说实话这念头来的莫名其妙。以至于慕止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宫里待得神经质了。
　　　　阴风阵阵，慕止的裙角被凉风卷起，她伸出手轻轻的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铺面而然的淡淡血腥气慕止再熟悉不过。
　　　　她的脚步顿在门口，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拿着提灯出现在慕止身后的秦诗落，让慕止的心又揪起来了一分。
　　　　慕止将秦诗落手上的提灯接了过来，踏进了厢房。
　　　　随着血腥味的蔓延，慕止伸手将提灯探在床榻上，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慕止的手晃动了半分，而秦诗落则尖叫出声：“啊！”
　　　　犀利的一声尖叫，加剧了整个气氛的催化。那个宫女果然已经死了，她躺在床榻上睁着空洞的双眼，一只手从床榻上垂下来，一只手握着刺进了胸腔内的匕首。
　　　　“慕慕。”秦诗落伸出颤抖的双手抓住了慕止的胳膊。声音颤抖的道。
　　　　慕止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收起提灯咽了下口水淡然道：“去叫人过来处理，我要去一趟许阁庭。”
　　　　“慕慕。”
　　　　“要快，处理完了之后就回太子殿找小默，今晚待在那里不许在靠近女苑。”
　　　　“好，我这就去。”
　　　　“对了。不要告诉沈沾墨我去了哪里，我去去就回。”
　　　　“好。”
　　　　慕止深吸了一口气从女苑匆匆赶往许阁庭，今晚宫里定是不平静的一夜，女苑的事情多半是莲妃所为，不过也不尽然但那宫女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要死是必须的。
　　　　慕止为了不引人注意，从许阁庭后面的城墙翻了进去，守卫并不多所以她轻松的就靠近了亮着灯的窗口。
　　　　“重卿？”慕止贴着冰冷的墙壁，伸手敲了敲窗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