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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的人全死了-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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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钦嗤笑一声,“行了,你这油嘴滑舌的,别到佛前去丢人现眼了。”
  卫灵溪顿时唇角弯弯:“这么说,徒儿不用背。。。。。。”
  宣钦慢慢地点了点头。
  “老规矩,抄一百遍就成。”
  卫灵溪:“。。。。。。”拉拢着脑袋,继续生无可恋。
  宣钦望着她一点一点的小脑门,凤眸里笑意不减。
  只是这笑意在带着馨香脂粉味的小姐靠过来时,渐渐变淡。
  赵墨然眨了眨眼,再看过去,那人人称颂的宣家长公子依旧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既不过分亲切,也不叫人觉得疏离。刚刚那一点冷淡和不耐,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
  “六小姐好。”
  果然是自己看错了吧。这翩翩如玉的君子比起那虚有其表的世子殿下更得她的心。
  赵墨然嫣然一笑:“见过宣公子,小女近日登无云寺而感怀,做了首词,却因其中几个字眼而犹豫不决,苦恼许久,都说公子有大才,不知可否讨教一番?”
  卫灵溪抬起头,果然见自家师父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因“无云寺”三个字而黑了一黑。
  那赵家的小姐继续道:“听闻公子亦精通佛法,喜结善缘,小女不才,曾得住持大师亲笔题字的佛家经典,若公子不嫌弃,便送给。。。。。。”
  “不嫌弃,不嫌弃,大师亲笔题写,又得赵小姐熏染,必是天上有,地下无,世人争抢还来不及,如此贵重怎么好意思拒绝,哈哈,我收下了,收下了。”卫灵溪连忙赶在师父俊脸更黑之前开口。
  赵墨然:“?”
  卫灵溪见她一脸“什么玩意儿”“这谁这么不知礼数”的表情,仿佛这才发现小小的王姬的存在,顿时有些难过,难道是师父珠玉在前,她这小小的萤火就如此不起眼么?
  卫灵溪扯了扯那佛经,没扯动。笑笑,继续扯。
  赵墨然死死揪着,一点也不想给她。
  宣钦轻咳一声:“既然殿下如此诚心向佛,我便代她谢过六小姐赠经之恩了。”
  去他个诚、心、向、佛。
  于是,便出现了送礼之人和收礼之人都不情不愿的尴尬场面。
  卫灵溪向来奉行她尴尬,别人必须比她更尴尬的准则。收了佛经,她便高声道起谢来:“赵六小姐蕙质兰心果真名不虚传,得此重礼不仅没有私藏,还想着赠与旁人,舍己为人令我感动不已。我只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娶了你这样的女子为妻,才不枉此生。”
  说着还抹起泪来,一副悔生为女子注定蹉跎一生的悲戚。
  围观群众见着赵墨然身边的宣钦,哪还有不明白的,哪个闺秀会吃饱了撑着在这种男女相亲宴会上赠送礼物给王姬殿下。便纷纷议论起这位赵小姐是怎样的迫不及待,竟不避讳着私相授受,而是当众赠礼,传递定情之物。才女果真和一般人不同,如斯生猛,令人慨叹。
  赵小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迫于周围人的视线,只死死瞪了卫灵溪好几眼,掩着面走了。
  卫灵溪擦擦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才淡定坐下,头顶上便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
  她家师父以手抵着唇,用一种“朽木终可雕也”的欣慰眼神瞅着她,像个年迈的老父亲一脚迈进棺材终于得见自己儿子成亲,即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于是,宣钦完美的(?)在卫灵溪这儿完成了从佛光普照的菩萨到满怀欣慰的老父亲的蜕变。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最后宣钦的婚事没成,世子卫灵夷的却成了,他要娶的人是陈家的大小姐陈秋水。
  咦咦咦?
  卫灵溪觉得自己耳朵可能不好使了,“母后,您说谁?”
  小周氏一脸哀伤地道:“没错,就是陈秋水。枉我一世英名竟栽在了她们母女身上。”
  先不论母后这哪里来的一世英名,但是陈家,妥妥的王姬党,小周氏最看重的闺蜜,此刻已然叛变,倒向了世子党。
  赵家被自己当众得罪狠了,陈家叛变了,王姬党荡然无存,还玩什么,洗洗睡吧。
  小周氏显然还没有放弃:“儿啊,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望着亲娘幽深的眼神,卫灵溪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能靠你来施展美人计了。”
  卫灵溪:???


第81章 
  “所以说是你施展了美人计将我拿下的?”宣钦摸着怀里人黝黑的小脑袋,温声问道。
  卫灵溪沉思了片刻,道:“应该说是我错误估计了敌我双方的真正实力,引火烧身,被你反杀,最终不敌你的美人计。”
  “敌人?”宣钦含蓄地笑了两声。
  清冷嗓音落在空荡荡的千秋殿里,回声阵阵,显得格外。。。。。。刺激。
  卫灵溪趴在他怀里抖了抖,道:“我俩这算不算偷情啊?”
  宣钦顿了顿:“如今名不正言不顺的,还被一国之君幽禁在此处,如果非要下一个定义的话,我以为‘幽会’比‘偷情’妥帖一些,嗯,显得更暧昧和神秘,陛下觉得呢?”
  卫灵溪立即抬起头,用颤抖的指尖戳着他:“啊啊啊,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明明是你自己要进来,逼我金屋藏娇的。”
  宣钦笑眯眯的扫了一眼过来。
  “好吧,是我自己贪恋美色,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迫于某人积攒已久的淫、威,女王陛下不得不从。
  唉,谁叫她是尊师重道、可怜又可爱的小徒弟呢。
  檀香袅袅,有凉风从窗牖外吹进来,清淡而缥缈,像雾一般凉润,卫灵溪不自觉地又靠上宣钦的肩膀,闭上眼睛,就想这样一直睡下去。
  温润的指尖贴上她的额角轻轻搓揉,力道舒缓又绵长,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宣钦好听的声音奇迹般的安抚着她的心:“该回去了吧?”
  只是说出的话却深深打击了她。
  卫灵溪抬眼望了望,宫女蕊初已经从殿外走进来了。
  在千秋殿里的时间总是过得这样快,不论是她做王姬之时,还是此时此刻。
  卫灵溪整了整衣衫,站起身:“那我明日再来,再带上昭儿?”
  宣钦摇了摇头:“算了,叫他好好养身体,你也别太宠着他了,我听闻西宫里的人连他跌了一跤也要吓个半死。”
  “是,师父,徒儿记住了。”
  卫灵溪咧嘴笑着,连连点着头,却一脸不正经的样子。她转身欲走,身后传来轻飘飘的一声。
  “离那柳文倾远些。”
  嘻嘻,她还以为他不会开口提这一茬呢。
  卫灵溪得意的笑着,转身走出千秋殿。下一秒,她便挂上完美亲切的假笑,又成了众人眼里高贵而端庄的女王陛下。
  什么妖魔鬼怪,牛头马面的,都放马过来吧。
  。。。。。。
  柳文倾垂袖而立,看着面前一块地砖发呆。
  向来热闹的西宫难得沉静下来,他还有些不适应。
  半晌,玉阶之上响起一道尖细嗓音:“柳大人,殿下已经睡下了,您改日再来吧。”
  是女王陛下身边的乌嬷嬷,他记得这声音。没想到乌嬷嬷来了小世子身边。
  改日再来。他三次来两次都是这个说辞。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女王陛下授的意,但是如今他成了小世子的继父,有责任也有权利去探望他,对这个身子骨弱的三岁孩子,他是真心想要亲近的。
  “左右今日也无军务,我便等世子殿下睡醒吧。”
  “是。”乌嬷嬷始终微低着眼睛,神色谦和。
  一墙之隔的梁浅巴着六角状的洞窗望过去,细细观察。
  谢时雨放下手中画笔,跟着望过去:“可看出什么来了?”
  梁浅回眸,“怎么瞧着这位王夫,在西宫不是很受欢迎呢。”
  谢时雨看了眼画上的杜英,略有些不满:“受女王的喜欢便够了。师姐你来瞧瞧,我这画总有些不妙。”
  梁浅走过来瞧了瞧:“你这画的是。。。。。。乌鸦饮水?还挺别致的么。”
  “我画的是院子里那棵杜英。”
  梁浅:“。。。。。。好别致的杜英,嗯。。。。。。我觉得你的问题在于观察还不够细致,我建议你把画架搬到外面去。”她尽量委婉地提着意见。
  谢时雨想了一瞬,道了声好,决定把画架迁到墙外的院子里去。
  二人抬着画架出来,才仿佛想起了外头这位不速之客。
  梁浅同他问了声安,柳文倾见到画作时礼貌性地赞了句:“这乌鸦画的极有神、韵。”
  梁浅:“。。。。。。”险些掩面而去,好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所幸谢时雨没再出声,摆正架子执起笔对着杜英重新描摹起来。
  院中一时静寂无声,只余画笔经过画布时,留下的沙沙声。
  大概是为了表示亲切,柳大人居然又开了口。
  “听闻两位姑娘特为世子之病而来,劳烦二位,文倾感激不尽。”
  梁浅笑了笑:“大人多礼了,殿下乃是谷内师叔的侄孙,不肖你说,我与师妹也是要尽心尽力的。”
  听闻此言,柳文倾抬头看了她一眼,墨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动。
  “姑娘说的师叔莫非是裕隆世子?”
  居然还有人知道叶度的消息,梁浅压下心头激动,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正是。”
  柳文倾奇道:“莫非裕隆世子尚在人世?”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他又低声致歉。
  梁浅当然见不得别人说她心上人一句话,更何况是事关生死,只是碍于自身修养,只道:“师叔自然还好好的。”
  气氛有些凝重之际,谢时雨搁下笔,淡淡插进来一句:“为何阁下会觉得我师叔已经不在人世了?”
  柳文倾斟酌了片刻后,道:“先王是裕隆世子的亲哥哥,原本不该先王继位,只是因为裕隆世子。。。。。。仙去了,才变成先王继位。”
  这话一出,三人表情都有些莫测,事情一旦牵扯到王位继承,这语焉不详的“仙去”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梁浅几乎立即脑补了一出被兄长迫害,惨走他乡的凄楚少年的故事来,想起叶度娃娃脸上时常挂着的笑容,也变成了掩盖悲伤,坚强又脆弱的象征。
  她心里对叶度的喜爱顿时又上升了几个层次,眼底的心疼遮都遮不住。连带着对先王所出的女王陛下都有几分不待见起来,也不知这侄女有没有参与进来。
  “陛下。。。。。。”
  “陛下的请托我们一定会好好完成,我们还要拟定世子的药膳方子,就先告退了。”
  谢时雨连忙打断梁浅的话,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师姐对小师叔的喜欢简直是着了魔。只怕她说出些对女王不敬的话来,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她们还是得悠着点。
  “二位姑娘若是要打听王叔的消息,恐怕是找错了人,不若直接问孤,再没有人比孤更有发言权了。”
  独有的沙哑的嗓音响起在西宫宽阔的庭院里。
  女王陛下到了。
  三人纷纷行礼。
  卫灵溪语锋一转,先看了眼柳文倾:“宇和殿里许大人尚等着爱卿议事。”
  柳文倾垂首:“臣告退。”
  等人走后,卫灵溪才在宫人摆好的贵妃椅上坐下。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挥了挥手,屏退了身边所有人的女王陛下嘴角泛起一丝冷淡的笑意。
  “孤的王叔,曾经的裕隆世子是个不一般的人。”
  不一般的裕隆世子从小就聪慧异常,比起木讷少言的大王子更得母亲卫玄火的欢心。在卫度十二岁的时候,便立为世子,封号裕隆,可见宠爱。裕隆世子顺风顺水的长大成人,在他二十岁那年却遇到了自己命中的劫数。
  一个女人。一个敌国派来的奸细。
  奸细潜伏在世子府里做婢女,日日与他为伴,情窦初开的世子殿下很快便坠入了爱河。世子想要迎娶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妃,女王自然是不同意的。世子不顾众人的阻挠,带着他心爱的女子参加母亲的生辰宴,试图劝说母亲答应。
  女王对自己寄予厚望的世子感到非常失望,她替儿子挑选的妃子是清流人家的闺秀,贤淑温良,端庄柔婉,而非一个身份低下的婢女。女王甚至威胁他要废除世子之位,可卫度依然无动于衷,竟然还想要抛下一切与爱人远走高飞。
  那位婢女被女王关了起来,打算瞒着卫度秘密处死,卫度在无意间得知了消息,拼了满身伤痕去救人,婢女却已经奄奄一息,时日无多。卫度抱着婢女跪倒在女王面前,只求二人能够在一起,共同度过他们最后的日子。
  女王毕竟是一个母亲,望着满身鲜血的儿子,无奈之下只好同意。
  谁知变故陡生,上一秒还奄奄一息的婢女夺走了卫度手中的剑,以迅雷之势行刺了女王,一刀即中,女王当场晕死过去。
  卫度失了神,亲眼看见心爱的女人以自己的剑刺伤了母亲,那剑甚至是母亲在他生辰之日赐给他的。肝胆俱裂,卫度当即吐出一大口血来。场面一片混乱之际,大王子带领人马前来围剿,欲要逼宫。
  受了巨大打击,浑浑噩噩的世子殿下几乎丧失了自保之力。
  那名为婢女实为奸细的女子又从袖中拔出一柄短剑,拼命保护起世子来。那女子暴露了身份后,便越战越勇,武艺高强,寻常人接近不得,大王子皱着眉冷笑一声,扶起昏倒在地的女王陛下要挟卫度,让他杀了那女子,否则便要弑母。
  女子终究动了真情,不忍卫度为难,惨然一笑,将剑反握于卫度手中,自己挺胸撞了上去,当场死去。
  卫度险些发了疯。
  清醒之后,得知母亲伤重不治的消息后,孤身一人离开了玄火,并留下誓言,永生不再入玄火。这个埋葬了他关于亲情和爱情美好想往的国家,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故国了,继续留在这里,他只会感到窒息和绝望。
  从此,世间再无裕隆世子。
  。。。。。。
  这不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而梁浅早已听得泣不成声。
  谢时雨看着面前用轻松的语调道出残酷往事的女子,她唇边带着笑意,表情称得上是轻松,仿佛这样一桩事关自己父亲,并且算是丑闻的往事在她嘴里只是个不相干的故事。
  “你很讨厌自己的国家?”
  卫灵溪向她眨了眨眼睛:“你是第二个与我说这话的人。”
  素淡的光辉从中庭落下来,光华染上她生动的眉眼,谢时雨听见她说:
  “最美的王宫里往往盛开着最动人的花朵,因为它生于腐朽,饱饮了鲜血,罪恶是它的根茎,仇恨是它的养分,黑夜滋长了它的歇斯底里,却又能游离于种种之外,因为它桀骜不驯,所以有万种艳色。”
  “这样腐朽而美丽的王朝,令人深深着迷,灭顶般沉沦。我怎么会讨厌?我简直爱惨了它。”
  澄明的月光映出一双安静的眼,眸光倒转,宛若流火。
  张扬而恣意,热烈而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为女王陛下而疯狂心动的一天。。


第82章 
  夜色深重,重重叠叠的花影布满了中庭长廊,宫苑内只燃着一盏孤灯,透过微弱的光晕,谢时雨温柔地抹去梁浅颊边的泪痕。
  众人均已安寝。
  梁浅在梦中依旧哭泣,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或许是为了小师叔。想不到叶度看起来风流潇洒的一个人,背后竟隐藏着这样一段称得上是悲伤的往事。
  可叶度如今过得很好,他是黄泉谷唯一的小师叔,笑对生活,自由自在。至少在谢时雨看来,能为了侄孙千里奔波的人,他的心底始终保留着对亲人的善意。
  卫灵溪的父亲伤害了他,可卫灵溪并没有,说不定卫灵溪比叶度更加厌恶她的父亲。
  这巍峨王宫的浓浓夜色里,不知掩埋着多少令人压抑的绝望。
  。。。。。。
  卫灵溪回到宇和殿中,已是夜阑深时。浓云遮目,不见月色,天光很是黯淡。
  穿过重重帘幕,依稀可见一个挺拔的背影,柳文倾还没有离开。她特意支走他,除了隐藏王室丑闻,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柳文倾觉得自己猜到了。
  “陛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吗?”
  柳文倾转过身,石青帐幔下他的眉眼沉沉,有别于平日里的温和持重,竟有几分怆然的落寞。
  卫灵溪立刻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自称“臣”字。似乎是想和她聊聊天的意思?君臣之间,似乎还是头一回谈及私事。
  她想起那个人留下的一句“离那柳文倾远些”,不由自主地绽开笑意。
  “孤当然记得,武举考试的马场上,爱卿一鸣惊人,枪挑十一将,赢得满堂喝彩。”
  柳文倾勾了勾唇角,嘲笑自己,还在期盼什么,世间怎会真有奇迹出现,她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才十四岁。”
  卫灵溪挑了挑眉,她记得柳文倾夺得武状元那年,已经二十有一。仔细回想起年少往事,她确定自己没有遇见过少年柳文倾才是。更何况以柳文倾的寒门出身,又如何有机会见到高高在上的王姬殿下。
  柳文倾踱开几步,没再说什么,心情却仿佛跌落谷底。尽管嘴上说着不在意,在他内心深处,仍是希望她记得这些往事,那段他珍藏在心底的回忆如果不是他一个人的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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