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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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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有人把外间那茶壶取过来,陆安揭开盖子,闻了一下,林初阳凑过去也闻了一下,却是摇摇头。

    陆安于是唤来阿杰:“再去把沈大夫请过来。”



第十七章驱逐
第十七章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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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芙到底还是被赶出了陆家。

    沈大夫说,那壶茶,的确是用煮过商陆的水沏的。

    按陆夫人的意思,原是想把南芙遣回老太太家,毕竟曾经是老太太的身边人,她心存不善,不留在家里便是了,自让老太太去发落。陆念屏却是不肯,说这等的祸害,哪哪都留不得,赶紧打发了出去!

    陆念屏是婆家的小姑,她的话陆夫人也不好辩驳,但总还顾了老太太的三分面子,把南芙的卖身契拿了给她,又包给了她两贯铜元,也算是仁至义尽。

    萍儿一直在抽抽搭搭,满满的哭腔:“嬢嬢,你说,你说要是去求求二少爷,少爷看在芃小姐的面子上,会不会替南芙姐说几句话,让夫人不要赶她出去……”

    张嬷嬷叹过一口气:“咱们小姐也是人微言轻,在这个家又有几分面子?那徐小姐来头那样大,连寒姑爷这样的官老爷待她都是十二分的小心,生怕哪里照顾不周。现出了这样的事,老爷夫人对南芙能发落成这样,没有押着去报官,已经是看在老太太的面上留了情面的了。”

    “可,可……”

    “就是把卖身契还了她又怎样,她爹娘早就找不到了,说不定发大水的时候都饿死了也不一定,现在把人赶出去,她连个亲人都没有……”

    张嬷嬷叹息:“芃小姐这是年纪还小,要是她再大些,南芙是她贴身的大丫头,出了这样的事,小姐定是脱不了干系,要被牵连的……”

    “现在只说是南芙一人所为,没扯到别的,已经是满满烧高香了。”

    芃儿站在窗角下,就听莲儿还在不住哭:“那南芙姐也太可怜了……”

    又听她乱骂道:“那个什么徐小姐,干嘛一口咬定了是南芙姐,说不定是她自己吃坏了肚子,却在这乱咬人!看她一副女学生的样子,没想到。”

    “啪”的清脆一声,莲儿一下住了口,过了好一会,才委委屈屈小声叫了一声:“嬢嬢……”

    张嬷嬷恨声:“我看你是嫌命不够长,也想学那南芙被撵出去!徐小姐那样的人,以后你见着了有多远躲多远,闭紧嘴巴不要吱声,更要学着规矩着点!别一瞧见二少爷就跟丢了魂似的!否则,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屋里许久都没动静,过了半响,才听着萍儿期期艾艾的低声:“我没有……”

    “没有就对了!”张嬷嬷道,“你们这些小丫头,千万不要存了那不该存的心思!二少爷是好,可再好,他那等人物也不是你们能攀附的。南芙如若不是长的太好,太出挑,又怎会落个这个下场……”

    “其实南芙这般已是不错了……老爷夫人善心,没把她卖了,反倒还了她卖身契,给了讨生活的钱。她模样好,又是个伶俐的,离了陆家,找个容身之处,怎么都能活的下去。说不定还能遇上个好人,嫁了,总比一直做下人伺候人强。”

    “可,可……”

    芃儿没有再听下去。

    她摸了墙根一直走,走出了院子,走过后花园,直走到一处偏僻院落里,一个破亭子里。

    此处荒草萋萋,野草长到高处能有半人高,也无人打理,是个荒废的院落。没有屋子,只有一个斑斑驳驳的破亭子,上面红漆剥落,要是抬头仔细辨认,隐约还能看得出之前工笔描绘的彩画故事。亭子边一颗歪脖子老树,零星一点叶子,树根都露出地面半边,虬结盘曲,旁边一泾涓涓细流,看样子应该是从后花园的荷塘处流过来的,又潺潺直往草木深处淌去。

    芃儿就抱了肩膀,坐去亭子的石阶处,看那水流潺潺。

    这里是连阿斐都不稀罕来的地界。

    却是她一个人的天堂。

    这里的草长的高,她身子小,如果躲在这里,别人就是从院门口露出头查看,也绝不会注意到她。

    她刚来陆家之时,想家,想娘亲,想爹爹和弟弟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对着那棵老树抹眼泪。

    这里,她已经许久没来了,却是一点样子都没变,除了草变黄了,也长得更高了。

    夫人说要撵南芙出去时,南芙都已经不哭了,可是看着比哭还要可怜。

    她想上前去,却被陆安紧紧牵了,她却头一回使了性子,攥着小拳头,挣扎着,嗓子眼里像是被塞了东西,哽又疼又涨,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直不肯掉下来。

    她不知道南芙有没有去害那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徐小姐,可是打她进来陆家这大半年,南芙却是伴她最多的人。她讲话总是轻声细语,会给她裁新衣裳,给她扎小辫,给她做点心……她刚来陆家时,晚上总是藏在被窝里偷偷哭,也都是南芙掌了灯披了衣裳过来,给她擦汗,擦泪,轻声哄她。

    因为她错拿了陆老爷的古铜镜,南芙被夫人责罚,后来安哥哥觉得有些对她不住,托阿杰送来一小包银元算是赔礼。她就常常瞧见,夜深人静的时候,南芙总把那小包银元拿出来,一枚枚放去掌心里,细细的摩挲过一遍又一遍……就连包银元的帕子,她都拿去罩在脸上,帕子掉来的时候,她的脸总是绯红一片,却又忍不住的低头,唇边溢出甜丝丝的笑来。

    那样的南芙,虽有些陌生,却是又温柔,又好看。

    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眼泪都淌干了,脸如死灰的瘫坐在那里,看着好生吓人……

    今天,她头一回使了性子,在陆安手中不住挣扎,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想过去好好瞧瞧她。陆安把她拎出去,一把把她抱起来,掌心按去她的后心,把她拧来拧去的小身子按在怀里,她无助的搂着他的脖子,终于趴在他的肩头,忍不住哭起来

    “安哥哥,不要赶南芙走……”

    南芙就像另一个她,即便她有一个“小姐”的名衔,有自己的院子,不用干活,还能念书,别人待她也都是和和气气。

    可是,在这个家,她其实和南芙一样,朝不保夕。



第十八章林凉
第十八章林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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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传来一声声呼唤,唤的是她的名字是阿斐。

    那声音由远及近,近到这个残破园子的门口

    “芃儿!!!!!”阿斐站在门口大叫,触目一片荒草,歪脖子老树上一只老鸹,被他的大声给吓了一跳,振翅飞了出去。

    “少爷,这里这么荒,芃小姐肯定不在的,不如我们去别处寻寻?”

    听声音,是阿斐的贴身小跟班宁海。

    “她能跑去哪啊?!”阿斐一急了眼就不淡定,嗓子都劈了,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南芙被撵了出去,芃儿她现在指不定藏在哪个旮旯里哭呢!”

    “这节骨眼上,二表哥也不知道跑去出干嘛了!真是狠人!”阿斐一拳头砸去自己掌心,“那个什么徐,我看就是个妖女!一来咱们家,家里就不静办!明个我就去逮个癞蛤蟆塞她被窝里,不把她吓的鬼哭狼嚎,小爷我就不姓寒!!”

    又转念一想:“要不就在她茶里放点巴豆,她不是爱肚子疼吗?拉死她!”

    “哎呀斐少爷!罪过罪过!”宁海急的几乎要上去捂他的嘴,“咱家老爷太太待这个徐小姐您也是看见的,可万万招惹不得!不得不得!听说那徐小姐的爹可是老爷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都不知道大去了多少级,万一出点啥差池,老爷的官位可是不稳……少爷您一定可得稍安勿躁,就当小的求您了!”

    阿斐朝地上使劲“淬”一口唾沫:“我一直还当我爹多大的官呢,我娘天天介都抖擞的跟个嘛似的,现在一看,也不咋滴,忒没面了……”

    扯着嗓子又朝着眼前大叫一声:“芃儿!!!”

    震飞了树枝上刚落下来的几只麻雀……

    脚步声渐远,芃儿坐在那里,拢了拢肩膀,那流水就从她脚边淌过,一直淌,一直淌,淌去了草从涧,淌去了乱石子地,淌去了不知名的地方,淌到暮色笼笼,淌到凉风渐起。

    有人戳了她肩膀一手指头。

    芃儿回过头去,来人手里提了一个兔子灯,那灯笼被烛火映得全身红彤彤的,兔子的两只红眼睛还在不停翻动。抓着灯笼的手指十分修长。再往上看,来人穿了一件淡青的长衫,个子很高,面容清癯,正微敛了眉毛,笑笑的瞅着她。

    “小弟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芃儿哭了半天,又坐了半天,头都哭疼了,凉凉的石阶上又冷的很,腿也麻嗖嗖的,她站起身,瞪着一双和兔子灯一样的红眼睛,哽哽的问他:“你是谁?”

    来人手里还拎着兔子灯,双手拢了拢,微微冲她弯了下腰,作了个不太规范的揖。

    灯笼的红光映的他的脸上也有半边的红影,他的眼睛不算大,睫毛也不算长,但是眼底一双卧蚕,衬的眼神十分可亲:“小生韩林凉,是你家相公的好兄弟。”

    她蹭了蹭被晚风吹的冰凉的鼻尖:“我不认得你。”

    “没关系,小生认得你。”

    他直起腰,抬手似乎想摸摸她的头发,却又放了下去:“你叫芃儿对不对?”

    她点点头。

    他把手里的兔子灯举到她眼前:“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芃儿以前见过这种兔子灯,上元节乞巧节以及八月十五仲秋节,大街上很多小摊上都会挂出这种灯笼来。以前她在自己家里时,爹爹也曾给她和英奇买过一只,只有一只,她和英奇就说好了轮流玩儿,可后来英奇耍赖,抱着不肯撒手,不肯给她。到最后灯笼到她手上时,早破的不成样子,为此她还大哭过一场……

    她小心翼翼的从他手中接过掌灯的细竹竿,那竹竿他先前拎着的地方,还温温的,他站的离她很近,身上有一种像春天里青草的味道。

    “谢谢……”她小心用指尖拨了拨兔子的红眼睛,那眼睛顿时又咕噜咕噜转动起来。

    “这个灯真好看……”到底还是个孩子,小人儿抿着唇,腮上干涸的泪痕斑斑,眼睛却露出一丝新奇来。

    “我家里还有很多,不过现在还正在做,等到了果子节,就会全部做好了,到时候再带你看好不好?”

    “好……”她又想起什么,抬头问他,“安哥哥也会一起去看吗?”

    “嗯……”那人似乎真的认真想了一下,点头肯定道,“会!”

    “还有阿斐?”

    他到底笑起来,连一双眼睛也在笑,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对,还有阿斐。”

    此后几日,徐大小姐却是再没做任何妖,在床上躺了两天,也就好端端的下地走了。

    这京城里来的女学生,模样清丽,打扮的也雅致,清汤挂面样的齐肩短发,连样首饰都不戴,一点都看不出竟是都督家的小姐。

    她白天爱拉着二少爷去院子里溜达晒太阳,说这样对身体好;后花园荷塘里和二少爷一起钓鱼,钓上来却又笑嘻嘻的放了,说是放生求福报;在二少爷书房里看书练字,与那林初阳一起,三人一起谈天说地好不热闹;要不就上街去瞧瞧本地风土民情,拜拜庙宇,每次总买回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零碎来分给家里的丫头们见人总是三分笑,十分的平易近人。

    有一回又容整理房间时,失手把她的笔给摔了,这徐小姐用的是据说是非常金贵的“墨水笔”,又容瞧那笔尖都彻底给摔劈了,吓的都变了脸色,却是徐小姐笑眯眯的摆手说无事无事,还说是自己没收好,不怪她云云。

    本来因为南芙一事满院子的下人都对这位徐小姐存了几分敬畏之心,却看她这样的待人和蔼,没有架子,渐渐的也就又都放下心来。

    始终不敢掉以轻心的,却是家里的主人们。

    那陆老爷早年是有功名在身的,虽为乡绅,却颇有点文人气质,生性其实没那么功利,最近却是天天介被妹妹和妹夫耳提面命,一个劲的嘱咐万不要慢待了这位大小姐,又旁敲侧击的暗示他说这徐小姐与安儿的情分可不一般……

    陆老爷甚感头疼,这些儿女家家的事他向来不管,那徐大小姐又被妹妹夫妻二人托词的这般高贵,他反倒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愿高攀。况且安哥儿已娶妻,虽说是为了冲喜娶进来的一个小媳妇儿,但总归算是有家室的人,这样的身份,再去和都督家的小姐有情分,不是嫌命还不够长么……

    或再退一步说,即便这位徐小姐对安哥儿情有独钟,非他不可,可……这家里还有小媳妇芃儿在,这不是逼着他们陆家背个弃信违义的名声么??!!

    不妥不妥!!

    文人骨子里总还有那么几分清高,陆其森陆老爷心中不悦,却是也不想得罪妹妹妹夫,于是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跑去了城里拜访自己老朋友,把一摊子都一股脑丢给了陆夫人。



第十九章情投意合
第十九章情投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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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夫人这边也是有苦说不出……这小儿子的小媳妇儿是她做主娶进门的,当时儿子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娶芃儿过门冲喜也是她万般无奈下的不得已而为之,后来儿子否极泰来平复如旧,她高兴都来不及,只当芃儿果然是儿子的福星!

    却是现在又来了个徐小姐……

    她自己就是女人,又怎会看不出那徐小姐的心思?

    她的安哥儿从小就长的好,这种好还不是一般的好,而是人人见了都要忍不住感叹一番的那种好,安哥儿的相貌也算是继承了自己,却又远青出蓝而胜于蓝,做母亲的自然骄傲。且陆安打小还聪慧异常,看书识字过目不忘,性子也沉稳,不像他大哥那般飞扬跳脱,为此还颇得当年还在世的老太爷的喜欢。

    只是他身子骨委实不算壮实,7岁那年生过一场大病,险些就没了……从那之后陆夫人对这小儿子就颇为的战战兢兢,一直好好注意为他调养调理,才能顺利长到现在。但陆安这回又病的这一场,却是真真是把她这个当娘的魂都要吓没了,好像又回到了他7岁那年,她眼睛都要哭瞎的那个时候……

    所以其实陆夫人也真心没什么太多的心思,只要儿子好端端的,比什么都强!至于都督家的小姐……

    小姑陆念屏和那身为京津第一长官的妹夫,她自然也不愿得罪,本来陆家一方乡绅,也算家大业大,近些年更是多少靠了些妹夫寒长礼的名声和庇护,才能益发钟鸣鼎食,家道中兴。只是又看陆念屏夫妇对那徐小姐如此诚惶诚恐,陆夫人心里却是多少有些不得劲,总觉得自己有被迫卖儿子的嫌疑……

    所以很多时候她也是暗戳戳的心想:你们如此巴结,怎得不让自己儿子去讨好这徐小姐……干嘛要非要拉上我儿子……

    当然,这等放不到台面上的心思其实也不乏有骄傲的成分在的。

    只是陆夫人一方面得意,一方面也是为难,毕竟小儿媳都进门大半年了,此时小儿子再添桃花却是有点叫人心烦意乱。虽说现在政府总是提倡摒弃旧俗,建立新风尚,但这世上的男人三妻四妾喝花酒狎妓不都也还是平常如故?

    要是这桃花是朵普通桃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算了,偏偏眼下这朵桃花来头又十分的大,堪比上王母蟠桃园里的蟠桃花,叫人只觉压力深重!

    万幸,万幸这陆老爷和陆夫人终于也算是得解放了。

    因为,那徐辰星,要回京了。

    也因为,中秋节近在眼前了……

    仲秋这样的日子,图的就是一个合家团圆,这徐辰星作为一个还没出阁的小姐,是万没有在别人家过仲秋的道理。所以这两日也在收拾行李准备告辞,而陆念屏和寒长礼两口子,则忙说自己也恰要回京津,正好顺路顺路,一并同行!

    当然,这顺路啥的都是托词,在这仲秋佳节前夕,能护送都督家小姐平安归家,终于能登得了都督府的门,和那徐都督顺利搭上话,再附送上“薄”礼一份聊表心意,总是再完满不过的美事一桩。

    陈芃儿咬了笔头,面前纸上几个大字犹如鬼画符一般,一看就知道执笔之人是有多心不在焉,她偷偷四顾一下,手下悄悄动作,将那纸卷了几卷,又折上一折,塞进自己衣服里,使劲压了两下。重新在案面铺了新的纸张,喘口气,静了下心,笔尖刚落去纸上,就听得旁边嘤叮一声笑。

    是那个徐姐姐……

    隔着花格子门,她隐约能瞧见影影绰绰的身影,是徐辰星在笑,好像在与陆安打趣着什么。

    陆安住的是一排通间,中堂算是书房,右侧是卧房,左侧是书阁。但他平日里呆的最多的是书阁,那里凭窗一株老樱树,窗台上一只青花瓷盆,里面几块鹅卵石三两片浮萍,浅水养了只小龟,窗前放置了一张书案,春日里樱花盛开的时候,花瓣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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