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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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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芃儿心中本来模糊有些料想,当下更无迟疑,忙也与韩林凉并肩跪了,低首敛目:“芃儿见过老夫人。”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韩林凉的生身之母:韩夏氏。

    韩母韩夏氏是位妥妥的大家闺秀,其祖父曾任职陕甘总督,父亲也是洋务派高官,这样一位官宦家的小姐,本不会下嫁身为商贾之户的韩家。但偏偏这位夏小姐相当有反骨,与当年的韩父机缘巧合下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宁可违背家族意愿也要下嫁意中人!所以后来两人历经波折终成眷属,韩父待妻子从来都是敬重有加感激不尽,立誓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绝不纳妾!

    而韩父也的确说到做到,即便韩夏氏婚后近二十年都不曾生养,他为此饱受家族父母压力,却还是遵守誓言,执意不肯纳妾,直拖到四十不惑之年才生下的韩林凉。

    而韩母当年生产,难产伤了身子,自韩林凉后也再无所出。

    陈芃儿没有见过韩母,但这些年听韩林凉偶尔提起,也知道其母性子十分刚烈,小六十多岁的时候,偶而听说丈夫去醉香楼喝花酒,念了句诗赞那醉香楼的鹂姐儿曲儿唱的好,便大门一锁,扔出几匣子银元来说既然老爷喜欢,不妨就去另外买房置地,将那鹂姐儿赎身豢养,天天听曲儿作诗逍遥去,岂不快哉!

    韩父捶胸顿足,六十多岁的人了天天扛着梯子爬去自家墙头喊冤,说那是自己喝多了几杯乱说浑话呢,夫人怎可当真!韩夏氏不闻不问,足足把丈夫挡在家门外关足一个多月……,后来还是韩林凉这个做儿子的居中多方调停,韩父负荆请罪,诅咒发誓再不涉足那种地方!干脆生意全交给儿子!他们老两口都年过花甲,就该颐养天年,何必再操心劳力……

    韩母几步朝韩林凉走过来:“抬起头来。”

    韩林凉直起身,仰脸朝母亲看过去。

    韩母嘴唇哆嗦不住,拐杖重重捶去地上!

    “逆子!你气死你父还不够,现又将自己作践成这副模样!”

    彼时的韩林凉,脸色消瘦蜡黄,气息奄奄,一副日薄西山的憔悴病容,试问这世上有哪个做母亲的看到能不动容?

    特别是听说韩母因为脑了儿子的执迷不悟,愤而搬离老宅,去自己侄子家居住,以示对儿子态度的决绝。韩林凉几年里多次上门跪求,韩母从未肯露过面,可见老人心性之刚硬。

    却是再心如磐石的母亲,几年后终于得见儿子,明明正值壮年的儿子却变得如此模样,怎不叫人心如刀绞?

    韩林凉再次重重叩首地上:“孩儿不肖,叫母亲忧心了。”

    陈芃儿一时也不知道此情此景该做如何反应,只好也一并磕头去地上,身侧韩林凉肩膀剧烈抖了几下,胸腔嘶鸣,陈芃儿知道他那是在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咳嗽,忙掏了帕子过去搀他。

    两个人都俯身在地上,陈芃儿眼尖的就见帕子上殷虹一现,心尖尖骤然一哆嗦,忙偏了半个身子挡去韩林凉身前,从他手中接过帕子,又飞速的帮他擦拭了唇角,收过帕子紧紧攥去自己手心,就听身后韩母已然发问:“你就是芃儿?”

    陈芃儿把帕子偷偷塞进自己袖口,恭敬颔首:“是,老夫人。”

    彼时她和韩林凉并肩而跪,方才那一番动作放在别人眼里,已是俨然十足的暧昧了。

    韩母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们两个都起来罢。”

    最后终于能按照次序落座,陈芃儿不放心韩林凉,还是紧贴着他坐了,特别是韩母问起韩林凉身子现下到底如何,陈芃儿就觉韩林凉身子骤然一紧,忙主动替他答道:“回老夫人,林凉哥操持广昌这些年太过操劳,身子骨是有些伤了根底,去年又落了场风寒,好不好的竟然发作成了痨病,所以这半年功夫都在好生将养着,药一直在吃,各色补品也一直在用;虽说人是看着憔悴了些,不过大夫都说了,只要好好养过这一年,过个六月,慢慢就能缓过来。”

    看韩母神色颇有些半信半疑,韩林凉赶忙又道:“芃儿说的没错,这些日子都是她在照顾我,孩儿现在虽然看着形容还不太好,但身子骨比去年已经强多了。”

    韩母到底点过头,虽一直容色肃穆,却眼看着浑身都松了一口气。

    她视线重新放去陈芃儿身上,眉头一蹙,继而面无表情:“我知道你,你是汉沽陆二老爷家那个从小便抬进门的小媳妇。”



第八十一章有后
第八十一章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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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芃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选择不说话。

    韩林凉握了握陈芃儿的手,韩母看在眼里,神色不动:“我临行前也托人去陆家打听过,陆家人对此讳莫极深,只说你这孩子离开陆家多年,到底还算不算得是他们陆家人,一切还要看看他家二少爷的意思。”

    缓缓又道:“你和林凉的关系,一早我也便晓得,不过以前只当你是个小孩子,林凉是独子,没有亲生手足,他既然疼惜你,认你当义妹,许是你们两命里投缘。现在看来——”

    韩母沉吟一下:“那些人风言风语我却是不管,你是不是陆家媳妇我也不管,你和林凉是不是遵恪兄妹本分我更不管;我现在只问你,你说你腹中怀的是林凉的骨肉,此话可当真?”

    陈芃儿低头不语,指甲一直掐到掌心里去。

    先前瞒哄韩家那些可恶族人她谎话说的还可以眼不眨心不跳,可……现在,她面对的是一个对儿子牵肠挂肚的母亲——

    她到底有何脸面,能对一个千里迢迢远赴而来的老母,大言不惭的是出说这个孩子是她儿子的亲骨肉……

    韩母见她不答,耐着性子重新再问一遍:“是,还是不是?”

    “是!”

    身旁的韩林凉骤然起身,拱了拱身:“儿子在族人面前已认过,的确是我的骨肉……”

    韩母拐杖“砰”一声重重砸去地面,目光如炬,紧紧盯住他:“韩林凉!你是我生的,你的脾性我还不知?你这人万般执拗,之前数次违抗父母,不肯娶妻生子,生生把你父亲……外人闲言碎语,都说你为了戏子小官宁肯断子绝孙!现在……你却蹦出来说你义妹怀了你的孩子!”

    几度咬牙切齿,韩母呼的站起身,拐杖劈头盖脸就招呼去儿子身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陈芃儿都来不及去拦,目瞪口呆就见韩林凉身子结实挨过几下,他一下跪去地上,紧抱了韩母的腿:“是儿子不孝,母亲切莫动怒,伤了身子!”

    身后一干下人无一人敢上前劝挡,韩母胸口起伏不住,高高举了拐杖,手指陈芃儿,怒目圆睁,厉声喝问:“我再问你一遍!她怀得,当真是你骨肉?!”

    韩林凉低头,脸上洇出一片可疑的红,好像颇有些难以启齿:“是儿子一时冲动……对芃儿逾越了兄妹之防,实在是……猪狗不如……”

    拐杖“哐当”一声落去地面——

    韩母身子摇晃不住,一下瘫去地上,下人们这才一哄而上,揉胸口的揉心口,拿帕子的拿帕子,韩林凉紧紧抱住韩母,疾声大呼:“娘!娘!您别吓孩儿!要打要骂都随您,您千万别吓孩儿……”

    陈芃儿手足无措的杵在身后,韩母这是一时的急怒攻心,一时昏厥了过去,她本想上前去去掐她人中,就见老夫人已在众人簇拥下幽幽醒转。

    古稀之年的老妇,满头花白之色,方才一直肃穆的容色,现在一眶热泪,顺着满脸的皱纹汩汩而下,手下拽了儿子的衣襟,又哭又骂:“逆子!逆子!”

    复而仰天长呼:“老头子!你听见了吗?看见了吗?”

    “林凉有孩子了!咱们这一脉,不会断送在你我手上了!”

    韩林凉不敢动,只任凭了母亲揉搓,头深深埋去地面,消瘦的肩一直颤个不住,陈芃儿看的心惊,倒退几步,一跤跌坐在沙发上。

    一番折腾,终于风停雨歇片刻。

    一个长衫马褂的黑须人,约四五十岁的模样,先给韩母摸了脉,宽慰道:“老夫人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休憩不好,胃口也不好,方才又是情急之下,所以才一时昏厥,也多亏了您身子硬朗,静养个几天,也便无碍。”

    韩母点点头,出声把陈芃儿唤到跟前。

    陈芃儿惴惴不安的上前去,偷偷抬眼扫了眼站在韩母身后的韩林凉,他对她点点头。

    韩母只当对他们的小动作一概瞧不见,此刻仰头与她说话,倒也十分和颜悦色:“芃儿,你别怕,之前陆家义妹之类,我这个老婆子一概不问,现在既然你肚子里怀得是我们韩家的骨肉,就自然没有亏待你的道理。”

    拖过她的手,指着长衫的黑须人向她介绍道:“这位是盛大夫,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北平城里请来的名医,对妇人孕事更是个中高手,你且放宽心,让盛大夫给你好生瞧瞧。”

    陈芃儿自己便是学医的,对自己的身子其实还算比较有数,但此下情形,自然什么都不需说,乖乖坐下让“名医”诊脉,便是最好。

    盛大夫正襟危坐,一手轻按慢挑,一手捋须闭目暇思,左手按完去按右手,右手按完又去按左手,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小十来口人,连个大声喘气的都没有,真真是落针也有声的静。

    盛大夫终于抬手,旁边一个丫头忙递上帕子,他却不接,径直走去韩母面前。

    韩母一脸迫切:“怎样?”

    盛大夫一揖到地:“恭喜老夫人,此女身孕约三月有余,腹中所怀……是个男胎!”

    话音一落,整个屋里气氛顿时大变,身边一水的下人,各个长出一口气,彼此眉开眼笑,一片喜气洋洋。

    韩母大喜过望,一把拽住盛大夫一只胳膊:“先生可看的仔细?”

    盛大夫一脸慎重:“千真万确!”

    “好!好!好!”

    韩母激动万分,百感交集,一连说了好几声“好”,手指在空中不住哆嗦:“给赏!快给先生赏!”

    旁边下人有眼色的赶忙招呼盛大夫去一旁休息,其余人适时纷纷上前来曲膝恭喜:“恭喜老夫人!恭喜凉少爷!”

    韩母喜不自胜:“今个大喜,你们随我来上海,也是一路辛苦,每人都发十贯钱,明个给你们放假,好生都去逛逛这大上海!”

    下人们兴高采烈,纷纷又是一番道贺,韩母激动的一直泪花直窜,拉过呆若木鸡般的陈芃儿,满脸感喟之色:“孩子,你放心,什么都别怕,我这老婆子既然来都来了,就是为了你们俩。”

    韩林凉上前一步,轻唤一声:“母亲……”

    韩母却不应他,拄了拐杖一下站起身来,斩钉截铁:“我韩家的孙子自然名要正言要顺,趁现在芃儿还不显怀,我老太婆来做主,这就给你们操办婚事!”



第八十二章求娶
第八十二章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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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那天已经说出了腹中孩子的父亲是韩林凉这样的谎言,陈芃儿其实一早便也有了要与韩林凉成婚的心理预设。

    只有这样,那这个孩子才会是他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但即便早有设想,却在韩母说出为他俩操办婚事的关头,依旧双膝盖忍不住的,像灌了醋般陡然发软,险些站立不住。

    眼底轰然发烫,她必须狠狠拿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才能把眼底的热辣逼退回去。

    即便在报上发布解约启事,也不曾有过这样真切的感受。

    那感觉,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痛。

    痛到不能自已,尤像被人拿把利刃硬生生插进胸膛,将一颗心绞碎剜出一般。

    疼,很疼,疼的死去活来!

    疼到她半夜里不住辗转,枕头不知不觉已湿透半边——在黑暗里摸索着坐起身,不住喘息,蹒跚奔去衣橱,拖出箱子,取出匣子,摸着那片冰凉的白玉片,颤抖的捂去胸口——

    泪流去嘴里,是苦的。

    那个人的名字在心口舌尖掌心不停的炙烤着翻滚着,一声声的喊:黎川!黎川!黎川!!!

    依旧平坦的小腹,那个在她脉搏深处跳动着的,他和她所共有的血脉,是不是这十几年来她一切梦想终究化为泡影后,留给她的,最后念想?

    她不恨他,他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他只不过,不爱她而已。

    或许说,他曾经想要爱她,可,命运的手,终还是把他推去了另一个方向。

    一个他从始至终,心之向往的地方。

    她永远都是只能仰望着他们,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

    天快亮的时候,陈芃儿把白玉片放回匣子,刚掩上柜门,房门轻叩两声,是韩林凉推门进来。

    她背过身去,偷偷的擦去脸上斑驳的泪痕。

    他走去她身边,而她,无声的依偎去他怀里。

    男人的手安慰的按在她的肩头:“我娘的话,别放在心上。芃儿,你是子清的媳妇儿,打小便是,我和他十几年的交情,即便再身不由己,也断不会夺人所爱。现下情况虽有些棘手,但总归都是一时的权宜之策。我娘那里,我会尽量去拖,眼下,只要赶快找到子清……”

    话音到此,他眉心忍不住微微一蹙:“听北平传来消息,子清现下不在北平,至于人到底去了哪里,我还在托人查……”

    “只要一找到他,捉也要把他捉来,你们两个之间定有些误会,把话说开了,便好。”

    她刚要说什么,又被他打断。

    “芃儿,”

    他望着她的眼睛:“子清对你虽一直严厉,却事事皆出自真心,你也知道,他那样的一个性子,这天下事有几个能真正叫他放在心上?可是他对你,从来都是全心全意。”

    “子清才是孩子的父亲,你我都没有权利剥夺他身为一个父亲的权利,他应该知道。”

    “不要!”

    她骤然出声!

    紧紧抓向他的衣襟:“林凉哥!即便是为了我,别!别告诉他!”

    他爱的人不是我,我不想仅仅因为……

    而变成他不得已的羁绊。

    他有他的真心,而我,亦有我的骄傲。

    男人的胸怀依然很暖,拢着她头发的手依然温柔:“芃儿,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已经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你就像是我的孩子,我嫡亲的妹子,我看着你长大,就盼着有一天,你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幸福美满。”

    他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推远了一点,俯视着她的眼睛:“而现在,你却要让我亲手剥夺你的幸福。”

    男人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你觉得,等日后我去了地下,看到你的样子,会心安么?”

    她浑身一噤,就要去捂他的嘴:“林凉哥!”

    她不许,不许他这么轻易的就谈论自己的生死,好像已经完全的置之度外,但,但,留下所有的凄惶,只会全都会附加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不能?”

    她无助的双手胡乱的抓在他的胳臂上,揪紧他的衣襟,双肩抖动如筛,“为什么我的幸福不能放在你身上?林凉哥,现在,连你,也不肯要我了吗?”

    “芃儿,”

    脸被温暖的掌心捧住,他指尖拭着她脸上汩汩滚落的泪:“如果我还能有许多年的寿命,那我愿意永远都照顾你。可是……”

    “而且,即便我还有很多年的寿命——”

    他突然浅浅一笑,笑的安然自若:“你爱的也是子清,不是我。”

    窗外晨曦微明,灰白的曙色,落去男人身上发间,映的鬓角一片苍白,陈芃儿只呆呆的,出神的,望着他。

    自八岁起,他就站在她左右,永远都是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张开双臂,护佑着她的一切。

    可是林凉哥,谁又来护佑你呢?

    你爱的,也是他啊……

    她不由捏紧了他的衣襟,梗着脖子,字字声声:“你在族人和老夫人面前都承认了你就是孩子的父亲——”

    使劲伸手抹过一把簌簌落下来的两行泪:“林凉哥,即便是被逼也罢,自愿也罢,我都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生下冠有你的姓氏的孩子,让他继承广昌,替你照顾老夫人……”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和你结婚。”

    “不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是变作真正的一家人!”

    低头抚去自己的小腹间,再度抬起来的目光,坚如磐石:“如果你真心的想要他,他就是你的孩子,他只有一个父亲,便是你。”

    男人久久无声,眼神满是浓浓化不开的疼惜,长长喟叹一声:“芃儿啊……”

    苦笑出声:“这对你不公平,对子清更不公平。”

    热血心头翻涌,陈芃儿骤然回头几步走去衣橱,拉出箱子,取出匣子,压在白玉片下的那张小报,紧紧捏了,递去他手里。

    虽有疑惑,韩林凉还是拉亮台灯,细细看了,良久放下报纸:“只凭一篇道听途说的报道,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你便已经给他定罪,要弃子他于不顾?”

    男人向来温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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