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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天一色，这亭，这人，都显得无比渺小。她在清风中漫步，踏着星辰的碎光，一步步朝他走近。
　　终于一抹天青色的纱幔拂在她的脸上，带来酥麻的痒意，只听他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白欣悦轻轻地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坐下，又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一个的取出来放在他面前，什么也没说。
　　楚萧寒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碗简简单单的长寿面，突然觉得饥肠辘辘，他有多久……没有闻到这般让他心安的味道了……
　　从母妃离开后，一年一年，都只有他守着这宸王府，守着万年不变的孤月和这一湖池水。
　　“我的好东西可都在你那了，只能用这碗面谢谢你多次援手之恩。”
　　白欣悦没有提他的生辰，也没有提寒妃的忌日，只是简简单单的说用这碗面来感谢他。
　　但他都清楚，从他的眼睛里白欣悦知道，这一切他都明白，不由得微微一笑，这个男人少年成名，享有盛誉，此刻，也不过就是小孩子。
　　“多谢。”楚萧寒的喉结动了动，沙哑着嗓子说道。他似乎都能够感觉到在他体内肆虐寒流一点一点的消散在，慢慢的毫无痕迹。
　　他拿起筷子，看着汤上漂浮的几朵花，第一次不知从何下手，或者说，不忍心。想要将这碗面和她一起永远的珍藏起来，再不教任何人窥见！
　　“该说谢谢的人，从来都是我。”
　　白欣悦看着他，四目相接，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慢慢的改变了……


第199章　尘封的往事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在楚萧寒的脸色缓和下来之后，白欣悦这才问道。
　　刚刚靠近追月湖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风暴以凉亭为中心向四周不断的辐射着。阴寒无比，充满了暴虐的气息。
　　然而，靠近之后，这股力量却突然消弥于无形，这么大的动静，楚萧寒坐在凉亭里不可能没有发现。那么庞大的力量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了。
　　楚萧寒轻轻地放下筷子，把那一碗简单的汤面吃的连底都不剩，优雅的掏出帕子粘了沾嘴角之后，道：“是墨珏找你来的吧。”
　　他手下的这帮人里，有这个胆子和勇气的人不多。不过这次他确实没有处置墨珏的打算。
　　白欣悦点了点头，墨珏做的没错。楚萧寒若是一直保持着刚才那样的状态，迟早内力反噬，累及自身，不在床上躺几个月都不行。
　　“他只是太过担心你。”墨珏明知道私自违背他的命令，一定会受到惩处，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伸手。”楚萧寒伸出自己纤长白皙的手指，停在半空中，白欣悦稍微犹豫便伸出手搭在他的掌心，却感觉一股极其阴寒森冷的气息顺着相互碰触的肌肤钻进她的体内。
　　顿时血液都凝固了，好冷，白欣悦打了个寒战，迅速将手抽了回来。这还是人的体温吗？
　　“好古怪。”白欣悦冷的牙床打颤。过了好一会儿，这股寒冷才慢慢的退去。
　　仅仅是这段时间的相互碰触，都这般难以忍受。可见楚萧寒到底忍受着怎么样的煎熬。
　　“母妃去世那年，我体内便有了这个东西，每年这个时辰便会受到我情绪波动的影响而苏醒，在我体内游蹿。”这也是造就他这样性格的原因。
　　“没有办法？”
　　楚萧寒摇了摇头，他这些年利用手里的关系网不停的寻找冰蛭的解药，奈何没有一点消息。
　　连谷雪衣都束手无策的怪病，其他人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时间还长，总会找到的。”白欣悦没有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因为这怪病而气馁颓废的情绪，似乎对他而言，真的不重要一般。
　　这么多年的折磨，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
　　“你不问我母妃为何而死？我又为何染上这些？”半响不见白欣悦，说话，楚萧寒诧异的问道。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他居然想将心中埋藏许久的秘密倾吐而出。
　　他身边服侍的人也不知道的秘密，这个被埋藏在那肮脏王座之下，埋藏在深宫里的，一缕芳魂。
　　“为何？”白欣悦十分配合的问道，知道越多的人死的越快，她始终都秉持着这一点。不过既然楚萧寒想说她听听也无妨。
　　世人对于寒妃之死有着诸多的揣测，虽然宫里放出消息是因为瘟疫缠身，不治而亡，这般拙劣的谎话，也只能骗骗那些无知的百姓。
　　当今圣上曾经下令，宫中再不许任何人谈起与寒妃有关的事情，因此关于她的传言也是少之又少。白欣悦一直都很好奇这个传奇女子的一生该是怎么样的扑朔迷离？
　　“我的母妃出身高贵，并不是如外界揣测的那般，而是玲珑国的长公主，年幼时外出游玩结识了那个男人，不管不顾的和玲珑国断了所有的来往跟着他回来大盛…”
　　随着楚萧寒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一幕被历史已经埋藏了许久的往事缓缓的浮现于水面……
　　玲珑国与极夜是这大陆上公认的最为神秘的两个国家，实力高深莫测，兵力十分强盛。二者强强联合，更是定下了一个百年之盟，其中也包括了与极夜的君王定下婚约，对象正是寒妃。
　　奈何当时她女儿心思全部扑在了大盛，不顾一切的抛弃故乡，背离故土来了这里，极夜也因此与玲珑国产生了嫌隙，二者反目成仇。
　　但寒妃却是如愿嫁到了大盛，成为了宠冠后宫的寒妃娘娘，后来更是有了楚萧寒这个天资聪颖的儿子，一度让楚即袹起了废后的心思。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楚萧寒三岁那年，大盛境内爆发了一场规模空前庞大的瘟疫，每日都有几十上百人死去。国师府被天火焚城一片废墟，宫中一个刚怀孕的妃嫔离奇的死去，乌鸦住满了整个皇城，黑压压的一片不见天日。
　　整个大盛哀鸿遍野，人心惶惶，笼罩在了一片巨大的阴霾之下，就在这个时候，国师卜算出一切混乱的根源都在寒妃身上，她乃是煞神转世，厄运缠身，所在之处必定灾祸连连，死伤不断。
　　楚即袹自是不信，然而不知为何那日国是推算的话语传到了民间，一时间要处死寒妃母子的话语就像一股飓风席卷了整个大盛。
　　朝臣们更是跪在御书房外数日不起，求楚即袹赐死他们母子。最终，那人妥协了。
　　在楚即袹的安排之下，寒妃和楚萧寒被关进了冷宫，不容一人探视，母子二人在冷宫里苦苦煎熬，以杂草虫蚁为食。
　　说来也奇怪，在他们母子二人失宠之后，整个大盛这些离奇的事件再也没有发生过，一切都缓缓的恢复了平静，仿佛是为了验证国师的那番话一样。
　　楚即袹态度也是三百六十度转变，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任由其自生自灭。花无百日红，这宫里的宠妃换了一个又一个，最终来了一个极其妩媚的女人。
　　而寒妃，也是死在了她的手里。楚萧寒那日寻了一些吃的回来之后，便看到寒妃已死，身上青紫交加，血肉翻飞，身体没有一点温度。
　　而那女人，高高站在台阶上，以俯视众生的语气说道，“欠了极夜的，总要还来。”
　　等楚萧寒醒来之后，冰蛭已经侵入他的心肺，而那个女人没有了踪迹。楚即袹这才发现寒妃的死讯，把楚萧寒接了出来，扔到了宫外。
　　他凭着自己，进了军营，从最底层爬起，浴血沙场，厮杀数十载，才换来如今的地位。
　　这样的怀疑，这样的不信任，该是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寒妃所托非人，害了她自己，也害了楚萧寒。
　　白欣悦唏嘘不已，谁能想到，数十年前被埋葬的，居然是这样令人心痛哀叹的秘密，一个女人，两国君王，真是红颜薄命啊……


第200章　野心不小
　　那一夜，他们临江而坐，微风拂过水面掀起淡淡的涟漪，直到凌晨的时候白欣悦才回了丞相府。
　　“小姐你回来了？”木兮睡眼惺忪的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的保持着清醒。
　　“你怎么没回自己的屋子？”白欣悦看她坐在地上靠着门边儿就睡着了，这样的天气虽然夜里不是特别凉，但不注意还是会感染风寒的。
　　“奴婢怕小姐回来之后有事吩咐，身边又没人服侍，所以就守着了。”木兮捂着嘴悄悄的打了个哈欠，两个眼皮直打架。
　　“快回去休息。”她累了一夜，自然也是十分疲倦，此刻离天亮还有一段时辰足够她睡一觉了。
　　木兮暗骂自己不争气，不过看小姐这模样，应该也是要歇息了，当下告退。
　　“赵王又去了家庙。”夜里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了这样一句话，白欣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拉开被子合衣躺下，不一会就沉入梦乡。
　　第二日正午，白城将丞相府里的所有人都叫过去宣布了一个消息，就是关于太后寿诞的。虽然还有三日，但这种能够在朝中达官显贵的面前露脸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准备的。
　　“你们也都好好收拾一番，不要心疼银子。毕竟是第一次进宫，可不能失了体面。”
　　白城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的说道，白妙芙已经废了，可他这几个女儿都是好的，相貌品行皆是一流。
　　“悦儿，你平日里穿的也太素净了些。这次进宫，要好好准备才行。”白城望向白欣悦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淡笑着说。
　　白子曦等人纷纷朝她望来，白欣悦宠辱不惊，一身素净的长裙安静的站在人群里，明明并不出挑，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是，女儿记住了。”她根本没有打算参加太后的寿诞，可这样的大型宴会，没有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是推不掉的。
　　看来这段时间，她还是要多上心点才是。
　　“嗯。”白城点了点头，又吩咐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就让众人散了。
　　四姨娘率先带着白子曦他们走了出去，白欣悦也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三妹。”
　　白欣悦转身，却看见白余姝一脸纠结的站在不远处，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
　　“二姐有事？”他们之间相交不深，也唯有上次二房和三房的事情是他们共同安排的，对于这个二姐，白欣悦既不亲近，也不疏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三妹也要进宫吗？你不是一向不喜欢那些酒宴应酬吗？”白余姝站在原地，手紧紧的绞着帕子，犹豫了半晌，咬唇问道。
　　白欣悦看她这般纠结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太后寿诞，朝中三品官员以上家眷全部随行，不由得我愿不愿意。”
　　“可你那么聪明，要是……”要是不愿意随便找个由头也就打发了，白余姝的话没有说完，就看见白欣悦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二姐！祸从口出，三思而言。”白欣悦淡然的语气带着一股天生的威仪和震慑，让白余姝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们这些姐妹当中，大姐已经是声名狼藉，四妹五妹年纪尚幼，不足为虑，唯有这个三妹不显山不露水，却是她们之中最难对付的。
　　要是她在太后寿诞的时候也进宫去，哪里还有她出风头的机会。好不容易少了一个白妙芙，她再不能让任何人踩在她的头上。
　　“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妹妹就先回了。”白欣悦说完转身而去。
　　白余姝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身，只有红唇咬的几欲出血。
　　“小姐，那二小姐该不会动了什么歪心思了吧？以前就整日和大小姐混在一起算计小姐，现在又说出这些话来。”
　　木兮有些敏感的问道，连她都发现了白余姝语气里淡淡的敌意和忌惮，没道理小姐不知道。
　　“你觉得二姨娘如何？”白欣悦问道。
　　木兮不假思索的说道，“二姨娘整日跟在大夫人的后面，默不吭声，表面上与世无争，实则奴婢觉得她却是那个最有心机的。别看四姨娘整日咋咋呼呼，真要比起来恐怕还斗不过二姨娘。”
　　“继续说。”白欣悦唇角缓缓地勾起，看来木兮这段日子真是成长了不少，也学会换种角度思考事情了。
　　“大夫人连五姨娘肚子里的都容忍不了，二姨娘却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剩下二小姐，且平安抚养二小姐长大成人。这些年来，二姨娘和二小姐虽然在府里不起眼，可吃穿用度都赶得上四姨娘他们了。”
　　“相爷很少去二姨娘的院子，对他们母女也不是很重视，可他们还能过的这么滋润，除了暗藏锋芒，没有其他可以解释。”
　　木兮将自己心中所想一点一点的说出来，就看到白欣悦有些喜意的看着她，“你想的不错，看来是我多担心了。”
　　她一直觉得木兮心思单纯，不适合在这深宅大院中，可如今，她却放心了。
　　“二姨娘和白余姝长期在大夫人母女的阴影之下，好不容易等大夫人倒了，掌家的权利却到了我的手里，你觉得她们会任由我成为另一个白妙芙？”
　　白欣悦早就看出来二姨娘和白余姝的野心不小，能麻痹杜月如，在府里这些年安安静静的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在府中我有祖母和父亲撑腰，掌家大权在手，要是入宫之后被哪个王爷亲贵看上，身份自然贵重，到时候白余姝又只能活在我的阴影下。”
　　她从来没有想过争这些，可却不得不争。她要自由的活着，不会被任何人摆布，第一步就是要让自己足够强大，
　　“现在相府没有主母，府里很多人可是盯着那个位置的，嫡女啊，谁不在意？”
　　白欣悦嗤笑了一声，看来大夫人的倒台倒是让很多人的野心也膨胀了不小。
　　“四姨娘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们会不会害了小姐？”木兮真正紧张的是这个，原以为大夫人倒了他们终于清静了，可现在看来，这才开始啊。
　　“那也要他们有这个本事才行，别想这些了，让他们折腾去吧。”正好也让她们为她找一个能够不去参加太后寿诞的理由。
　　真是宴无好宴啊！


第201章　一前一后
　　这边刚打发了白余姝，白欣悦踏进自己院子之后，边听芽儿上来回禀，“小姐，四姨娘来了，此刻正在偏室喝茶。”
　　果然如此，白欣悦抬步往里面走去，这些人接踵而至，报的不过都是同一个目的。
　　“三小姐回来了啊。”白欣悦刚踏进门就听四姨娘娇笑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领着白子曦和白尤溪走到她面前，轻轻的扶了扶身子。
　　“姨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还不快为四妹妹和五妹妹准备着参加太后寿诞的行头？”
　　其他院子早先得了消息，便已经忙活开来了。而白妙芙更是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吩咐了京城最好的绣娘替她赶制了一套价值连城的衣裙，只可惜这次是派不上用场了。
　　“这些事情日后忙活也不晚，四小姐和五小姐想着多日没有和三小姐谈心了，这便和妾身过来给三小姐问安。”
　　说着便将白尤溪和白子曦推了出来，这两朵双生姐妹花对视了一眼，纷纷笑着上前，一人挽起了她一边胳膊。
　　“三姐现在可是个大忙人，想要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
　　“就是啊，难不成三姐还在记恨着前段日子妹妹不懂事，冲撞了姐姐的事情？”
　　白子曦试探着问道，白欣悦面不改色，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走到主位上坐下，“四妹五妹说笑了，不过都是女儿家的琐碎事，哪里当的起忙这个字眼。”
　　“三小姐年纪尚小，这府里事情那般繁琐，处理起来也定然麻烦，让人头疼。若是三小姐不嫌弃妾身的话，妾身愿意为三小姐分忧。”
　　四姨娘见机赶忙上前说道，白欣悦淡淡一笑，“多谢四姨娘好意了，这些事情我尚且还能处理。”
　　四姨娘脸色一僵，悻悻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白子曦状似天真的对着她粲然一笑，“三姐可是准备好了参加太后寿诞的行头，不如拿出来让妹妹们一同开开眼界？”
　　白欣悦手里的好东西即便是白城也十分眼热，再加上如今得了掌家的权利，想必更是富得流油。
　　相比之下，他们虽然有着四姨娘母家送来的补贴，但却捉襟见肘，十分拮据。
　　“五妹说笑了，我也是今日才得到的消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已准备妥当。”白欣悦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压根儿就没打算准备，太后寿诞对她来说就是一场鸿门宴，谁能保证楚鸿那个疯子不会做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太后对楚鸿向来是有求必应，她冒不起这个险。
　　“没准备？”这个消息他们很早之前就已经听说了，没道理白欣悦不知道啊。
　　“三姐若是精心装扮一番，定然能够艳惊四座，成为帝都第一美人。”
　　白子曦奉承的话听在耳中，没有一点感觉。
　　“都是虚名罢了。”赏花宴上一曲惊人，她也从一个不起眼的庶女摇身一变成为了帝都里数得上号的才女，所有人只能看得到表面上的光鲜艳丽，却不知道她背地里为了学成这些吃了多少的苦楚。
　　曾经她起步就比别人晚，要学的东西又多，几乎是夜不能寐，不敢浪费一点时间。
　　没成想，以前为了讨好楚鸿而学习的东西，现在却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