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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吁——”白欣悦勒住缰绳，高坐在马上，两道视线交汇的刹那顿时焦灼在一起，难舍难分。柳涵诗和千杀陌琴儿注意到这一幕，也纷纷安静的停下了马。
　　白欣悦与楚萧寒遥遥相望，满目不舍，然而这是他们必须去做的事情，雪衣于他们而言乃是生命之重。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白欣悦启唇无声的说了一句，“我等你。”纵使相隔那么远，楚萧寒还是看清楚，薄唇抿成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好。”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欣悦再不留恋，调转马头狂奔而去。身子化作了一抹流光很快便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
　　楚萧寒身后的墨珏看到楚萧寒依旧紧紧注视着远方的动作，轻笑了一声，“王爷若是舍不得，属下这就去备马，我们去追主母。”
　　楚萧寒瞥了他一眼，墨珏低笑了两声，楚萧寒无奈，看来他这位主子在他们心中的威严是降低了啊，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怎么办，好像追上去！
　　“回去吧。”
　　宫里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处理，他实在不能在这儿继续儿女情长了。一国之君被人下毒命悬一线，自然是不能这样得过且过的。
　　他们昨夜都休息了一晚，精力充沛再加上不想浪费时间，一连赶了三日的路，随便应付了几口干粮又重新上路了。
　　柳涵诗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骑马的技术倒也不赖，一路上为了节省时间，都是走的荒野小路，吃的干粮，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硬是没有抱怨一句，咬牙跟着不想拖累他们。
　　倒是千杀陌，一段日子下来，清瘦了不少，面如菜色，跟个大虾米似的趴在琴儿的后背上，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
　　“穿过这座山便是大盛与玲珑的疆界了，我们今晚休息一下，鞥进入了玲珑的地界之后，再开始赶路。”
　　“好。”
　　众人应道，而白欣悦恍然不觉的是，在他们刚离开帝都的时候，便已经被人盯上了。为了不暴露身份引起注意，他们一路上都是快马疾驰，身后跟着的人也是小心翼翼，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白欣悦他们急于赶路未曾留意，因此也就没有发现。
　　几个人拿了干粮就着水囊中的清水吃着，围坐在一起，也顾不得地上的尘土会不会弄脏了衣裳，狼吞虎咽。
　　“白姐姐，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死啊？”
　　柳涵诗使劲的将哽在自己喉间的干粮咽了下去抬起头来直视着白欣悦。
　　白欣悦看着她灵动有神的大眼睛中此刻尽是茫然之色，叹了口气，她终究还是个孩子，养在深闺被保护的极好，从未见过什么血腥之事。雪衣在她的面前吐血昏厥，对于她来说，心中定是充满了恐惧和担忧，却还是强撑着跑来了极夜找她。
　　“放心吧，雪衣会没事的。他可是鬼医的后人，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他都能够拉回来又怎么可能救不了他自己。”
　　“我医术也不错，我们一定赶得及的。”
　　白欣悦摸了摸她有些粗糙的面颊，柔声安慰道。这次千杀陌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玲珑果帝都的方向，心中无声的乞求着。
　　对他而言，雪衣和师傅是他在这个是世上最后的亲人，虽然他心中清楚，师傅之所以救他是以为他骨骼清奇，乃是练武的稀世奇才，培养他是为了让他在日后能够辅佐雪衣，作为他的暗影所存在的。
　　可恩情是真的，这一身的武功都是师傅传授，她绝对不能让师傅伤害雪衣。也许师傅预测的是错的，眼前的这个女人吃尽辛苦千里驰援就是为了雪衣，而真正在伤害着雪衣的，消耗着他的性命的人却是师傅啊。
　　“恩，我相信白姐姐，太子殿下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柳涵诗勉强的笑了笑，似乎是不想要别人担心。
　　“快吃吧。”
　　白欣悦话音刚落，突然转身往后面看去，千杀陌也在同一时间往后看去，双目如剑，锐利逼人。
　　而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安安静静的站着数十道身着黑衣，拿着长剑的人，身形如鬼魅一般，若不是他们亲眼看到这些人，恐怕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你们，是落天骄的人？”白欣悦沉默片刻，问道。
　　那些黑影对视了一眼，从中间走出了一个人来，从那些人对他的态度可以看出，此人身份定然不简单。
　　“极夜的镇国公主，宸王楚萧寒的女人，久仰大名。”
　　他开口，声音干涩的像是年久失修的铁轮，尖锐刺耳仿佛要将人的耳膜硬生生的划破一般。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跟了我们这么久想要做什么？”
　　他们一路都挑的偏远小路，要不是前世跟着楚鸿为他征战的时候四处奔走，她也绝对无法知晓这么隐秘的路径，而这些人还能找到，想必是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
　　跟了这么久却不动手，怕是有其他的目的。
　　他没有直接答话，反而视线越过了她身后的那座山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没想到短短的时间你居然走到了这里，翻过这座山，就是玲珑的地盘了啊。”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白欣悦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落天骄该不会好心到要护送她去玲珑救人吧。
　　千杀陌可没有什么好脾气，流华剑出手，浑身气势大动，摄人的杀气自体内暴涌而出，死死的笼罩在几人的身上。


第671章　抉择
　　柳涵诗则是极有眼色的躲在了白欣悦的身后，避免待会打起来被别人挟持为人质而徒增麻烦。
　　“别这么激动啊，这次可没有要和你们动手的意思。”
　　那黑衣人‘嘿嘿’的笑了两声，往后又退了两步，似乎对于他们二人十分的忌惮。
　　千杀陌在就凶名在外，自然惹人忌惮。而白欣悦在和慕扶君等人的那几次对峙之中也是声名鹊起，能在元帝的手中完好无损的离开，自然是有本事的。
　　“有话就说，我没什么好耐心。”
　　白欣悦冷冷的说道，心中是近乎死寂的平静。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比所有人都冷静，否则的话，被他们扰乱了心绪后面的路就更难了。
　　柳涵诗还是个孩子，琴儿和千杀陌一样，让他们杀人没有问题，可要是让他们安排后续的计划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
　　他们这一行人中，处于主导地位的唯有她。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在楚萧寒和谷雪衣之中选择了谷雪衣，要是他知道的话，恐怕是欣喜若狂了。”
　　“盛帝的毒是你们的手笔？”
　　对于这个结果白欣悦并不意外，落天骄被他们逼到了这个程度要出手反击的话也是常事，大盛由于东宫之争在就内力空虚，想要在盛帝的身边安插一些人太容易不过了。
　　“我家主人说了，这不过是送给王妃的开胃小菜罢了。真正大礼还是要王妃亲自去取。”
　　他言语张狂没有丝毫的紧张之意，却依旧暗中戒备着。
　　“哦？我的好姑姑还真是大发慈悲啊。”
　　盛帝真要是有什么三张两短，萧寒必定悲痛欲绝，雪衣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情，必须有人前去救援，她选择留在大盛谷雪衣必定九死一生，而选择前往玲珑，萧寒又该如何？
　　即便是他能够理解，这件事情也终究会成为他们二人心中的一根除不去的刺，扎的越来越深，痛彻心扉。
　　好恶毒的心思，她得不到所爱之人，因此便要毁了他们。落天骄已经疯了，从谷寒香到楚萧寒，她，轩如玥，盛帝，舅舅，外公，极夜。她的仇恨随着时间不断的加深，怨恨着和他们有关的所有人。
　　“我家主子说了，再怎么说公主是她心爱的侄女，她是绝对不会让公主过的太艰难，若是公主答应舍弃宸王和大盛，加入主子的阵营，她必定倾心相待，将来帝王大业，君临天下必有公主的一份功劳。”
　　他唤的是公主而不是王妃，说明在此刻他心中白欣悦只是简单的极夜公主，而不是楚萧寒的王妃。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若是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楚萧寒还有什么斗志还有什么力量支撑重整这一盘散沙。
　　大盛溃不成军，极夜的外公和舅舅，又如何能够经受得起这样的打击。她是连接大盛和极夜关系的一条重要的线，他一离开这个联盟，便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虽然白欣悦不过是一个去去女子，但在天下大势中，却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几国是因为他才联系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捆绳索。而他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个纽扣。
　　“多谢你家主子的厚爱，白欣悦承受不起。”
　　“主子就知道公主必然不会答应，不过公主就不关心大家口中所说的那份大礼究竟是什么？”
　　他的笑令人毛骨悚然，白欣悦在不解的同时，心中还有着一份悄然升起的不安。
　　“你如果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卖关子，那么恕不奉陪。”
　　白欣悦转身，便要拉着柳涵诗离开，只听身后的黑衣人继续说道：“你娘尸骨消失无踪，公主真的无所谓吗？”
　　白欣悦离开的步子顿时停住了，倏地转身死死的盯着黑衣人再也挪不动半分。
　　尸骨，娘亲的尸骨，原来落在了她的手里？
　　曾经与娘亲一起的画面恍若昨日，即便再如何忙碌辛苦的时候，她也不曾放弃寻找娘亲的尸骨。他派出去大量的人马，四处打听，思来想去却没有想到刨她坟墓，挖她骨灰的人居然是娘亲的姐妹！
　　而千杀陌和柳涵诗等人，则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击他们的脑袋，劈得他们晕头转向。白欣悦的娘亲，尸骨……不见了吗？
　　她从来都没有在外人面前坦露过半分的不安和焦急，甚至没有主动跟他们提起过。她一个女子是如何在如此悲痛欲绝，彷徨无助的情况下还四处奔走忙碌着。
　　她内心该是有多么的无助和彷徨，这件事情，楚萧寒定然是知道的吧。千杀陌，内心有些苦涩的想了想，他们二人向来是没有什么秘密的。
　　果真，还是他奢望太多了！
　　琴儿的眸光闪了闪，又很快的沉寂了下去。这件事情他从头到尾都是知晓的，姐姐那段日子有多么痛苦难过，自责焦虑他也清楚，万分没想到，落天骄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什么深仇大恨让她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不肯让她入土为安。
　　“落天娇——”白欣悦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来这三个字，恨得咬牙切齿，水袖之下纤长的十指早已紧紧的握成了一团，死死地抠着掌心，唯有这样，她才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
　　黑衣人见她总算不如先前那般平静，如古井一般，这才松了口气，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警惕之心更甚。
　　“公主先别生气，公主的娘亲身份尊贵，乃是我极夜皇室最为珍贵的女子，又如何能够葬在大盛京郊那荒无人烟的破地方。我家主子也是心痛她的遭遇，这才会未经问询便动了她的尸骨。”
　　说是身份尊贵，并不夸张。
　　郁孤城乃是极夜太上的皇后杨氏娘家，她们嫡出的女儿自然是要继承郁孤城的大权，旁人不知晓极夜皇室和郁孤城之间微妙的关系，落天骄却是意外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到底想怎么样？”既然派人前来，那么就说明她娘亲的尸骨还是有寻回的机会。
　　“难不成我亲爱的姑姑是想用我娘亲的尸骨来威胁我？”
　　“公主言重了，威胁二字说不上，我家主子说了，她也不忍心看着公主伤心难过，若是公主能够在十日之内赶到漠国帝都，你娘亲的骨灰，我们自然双手奉上。”
　　“但愿是公主选择了前往玲珑帝都的话……”


第672章　家国大义
　　“那又如何？”听他的语气，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谷雪衣的情况。白欣悦此刻一向镇定的心开始剧烈的颤动着，她愤怒，悲恸，想将这些人通通杀光。
　　可她不能……
　　“公主若是前往玲珑国的帝都，那么十日之后，那骨灰就会被倒进白城的尸体的腐肉里，搅匀了去喂狗！”
　　他微笑着一字一顿的说完了这番话之后，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残影一闪而过，紧接着布天盖地的杀气朝着他席卷而来，冷光一闪，他心下大惊，凭借着多年来的经验迅速的往后一倒。
　　一把冰冷的匕首紧紧的贴着他的喉间肌肤擦过。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的你血痕来。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有余悸的朝着不远处望去，白欣悦手持一把精短的匕首，泛着寒光的匕首一滴鲜血应声而落，悄无声息的没入土地之中。
　　刚才，是她！
　　这等速度，便是他们也为之惊骇。黑衣人抬手在自己的喉间抹了一下，只觉得火辣辣的疼痛，只要那匕首再深一分，他就会当场身亡！
　　怪不得离开的时候主子再三提醒过，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个清瘦绝美的女子。他已经许久不曾受伤，，更不要说当着属下的面被一个女人差点一击毙命！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再也不见了半分笑意。
　　“你再说一遍！”声音如从地狱传来，悠远鬼魅，冷气渗人。
　　黑衣人吞了口唾沫，冷声道：“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要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情，再提醒你一遍，我家主子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不要妄想着他会存在什么善心，临时改变主意。”
　　“你究竟是想要谷雪衣活命，还是要你娘亲哪怕死了，也要和白城那个畜生纠缠不清，最后落得喂狗的下场。你自己考虑清楚，还有，，不要想着两头兼顾，即便你熟悉各国的地形，想要在十日之内来往与漠国和玲珑的帝都，都是痴人说梦。”
　　他邪邪的勾起嘴角，似乎对于白欣悦接下来的回答甚是期待。一个是谷雪衣，一个是她的娘亲，这样的选择题，她究竟会如何！
　　千杀陌死死地抿着唇，不敢去对上白欣悦挣扎悲恸的眸子。他内心自然是希望能够立即前往玲珑国都，毕竟谷雪衣现在徘徊在生死边缘！
　　对他而言，雪姨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他是极度自私的。
　　可另外一个，是生她养她的娘亲，这样的抉择对于百姓医院来说，该是何其残忍。
　　白欣悦垂着眸子，长长的眼睫落下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鬓发散乱，看上去颓靡没有生气。
　　柳涵诗周要走过去安慰几句，琴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冲着她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姐姐需要的并不是任何人的安慰。她的出现只会让姐姐心头的痛苦加深。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要是王爷在就好了。也许姐姐就不会这么孤单无助，伤心欲绝。
　　“你可想好了，好好想清楚，谷雪衣是否值得让你放弃你娘。”
　　他这次再没有用那种轻佻嘲讽的语气，而是无比的郑重。
　　白欣悦接下来的抉择关系重大，不可轻视。
　　周围的气压降至冰点，这一方天地似乎都被白欣悦阴郁的心情所影响，飘来的几朵乌云沉闷的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落天骄是走投无路了吧！”
　　白欣悦的身子依旧一动不动，眼神空洞无神的盯着地面。
　　先是让他在学医和萧寒之间做一个选择，要不是他们手中有着天下至宝冰晰，盛帝死于非命，她舍弃楚萧寒选择谷雪衣，楚萧寒必然没有了什么战意，失去至亲，又失去挚爱，谁人能承受得了双重打击？
　　盛帝逃过了一劫，他们二人算是避开了这一劫难。然而接下来洛天交所抛出来的这个抉择，却是更加艰难！
　　谷雪衣的情况连落天骄都知道了，说明谷雪衣的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急，说是生死一线也不为过。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她选择了哪一方，都将痛苦一生。
　　去玲珑，谷雪衣生还的几率增大，而娘亲却要死不安稳，芳魂无系不说，甚至连骨灰都保不住。外公和舅舅要是知道了，肯定恨死了她！
　　她这一生都无法安心，都是一个不孝女。
　　去漠国，能在落天娇的手里保下娘亲的骨灰，谷雪衣必死。雪衣一死，玲珑与极夜定然反目成仇，而楚萧寒合谷雪衣情谊深厚，又是血脉至亲，定然怪她怨她。
　　即便他能够原谅，白欣悦该如何背负着一生的歉疚与他继续在一起？
　　玲珑，大盛，极夜三国联盟，必将溃散！
　　无论选择哪一条路，对她而言都是一个极其残忍的决定，白欣悦心痛几欲遇滴血，表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的佯装着。可那脆弱的眸子之下掩藏着的伤痛，谁能看不明白。
　　千杀陌正要张口，就听黑衣人继续说道：“不要想着有任何人能够代替公主前往漠国，但凡被我们发现，那盒骨灰……”
　　他冷笑了两声，话语里的意思表述得清楚明白。
　　“早点下决定吧，属下还等着回去交差呢。”黑衣人见她半响不说话，催促道。
　　白欣悦的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抖，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胸腔似乎被无数的利剑捅了一刀又一刀，他死死地，握着拳，抬起沉重的如千斤的脚，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转身！朝着玲珑的方向，一步，两步，三步……
　　黑衣人见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