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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早早回去休息，她自己则进了书房，认真地练着字。
　　翠柳在门外来来回回走了几趟，随后才说道：“今日难得是除夕，小姐竟然都没让我们守夜，还让我们早点回去睡觉，这……似乎有些不好吧。”
　　翠柏与翠桑都没说什么，就那样安静地站着，似乎随时准备听候差遣。
　　暗癸则是建议道：“既然小姐说了，那我们就应该听小姐的，不过如今小姐都还在练字，没道理我们就先去休息了，我们就在外面守一会儿就是了。”
　　翠柳这时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说着她又开心起来，随即又说道：“今日难得除夕，我等下去做点吃食，万一小姐练字练的晚了，肚子饿的话，可以当宵夜。”
　　戴勇首先表示赞同，在国公府的这么些日子，翠柳的手艺他也尝了几回，真的是非常好吃，每次都想多吃点。
　　暗甲一脸冷漠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一句话都没说，不过也没有发表什么反对意见。
　　翠柳见大家都这么说定了，欢快地往厨房方向走去，翠柏与翠桑则也跟了过去，帮忙打下手。
　　芮颜完全不知道门外发生的事，她只是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摒除脑海中那些纷纷扰扰的画面。然而，多多少少她的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些画面，那还是去年除夕夜的情景。那时候她大着肚子，杨文渊一直都小心地呵护着她，一切事情都不让她操心，可是那时候越是如此，她现在就越恨，恨他的虚伪，恨自己的识人不清。恨自己让父亲给别人害了。
　　雪白的宣纸上。芮颜的字迹越来越凌厉，过了好久她才渐渐放慢了写字的速度，字迹终于也柔顺下来。她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之后她又拿出了那只黄花梨的锦盒，看着里面的那块铁牌，芮颜还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然而她隐隐知道。这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只不过她还不知道它的作用罢了。
　　芮颜就那么一直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铁牌。丝毫没有注意时间的流逝，直到翠柳在外面敲了敲门，芮颜的眼眸才渐渐清明起来。
　　“小姐，已经亥时一刻了。你有没有感觉饿，我做了一些吃食，要不先吃一些？”翠柳在门口轻声询问道。
　　芮颜这才惊觉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今晚与国公府的众人一起吃晚膳，她还真没吃饱。因此直接回道：“好，我马上就去膳厅，你把东西放那儿吧。”
　　等芮颜到达膳厅时才发现人还挺齐全，居然都在，不由疑惑道：“不是让你们早早都回去睡觉了？”
　　翠桑清泠泠的说道：“小姐都还没睡，我们怎么能回去睡觉呢。”如今的翠桑比刚来的时候长大了一些，眉眼也长开了。
　　芮颜看着满桌子的吃食，直接说道：“那我们一起吃吧，算是我们容华居内的团圆饭了。”
　　翠柏总觉得不好，有些局促；戴勇与翠桑也有些迟疑，没有一起坐下。反观翠柳与暗甲等人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直接就坐下了。灭癸更是疑惑地说道：“小姐不是让你们一起坐下吗，怎么还站着。”
　　三人这才慢慢地挨在一起坐下了，原本还放不开，最后见芮颜真的没有一点拘束他们的样子，也渐渐放开了手脚，众人吃着迟来的团圆饭一片欢声笑语。芮颜看着眼前的众人，这才渐渐有了过年的感觉。
　　等众人吃完后，见时辰也不早了，索性一起守夜，等鞭炮声响彻天空时，整个京城也迎来了新的一年。芮颜与众人这才各自分开，回房休息。
　　第二日早上还不到卯时一刻，芮颜就被翠柳给唤醒了。
　　虽说芮颜没什么起床气，但是昨夜那么晚睡，今早又这么早起，让她的心情也好不起来，因此问道：“这么早唤我起床做什么？”
　　翠柳这才说道：“小姐，刚才夫人身边的周嬷嬷遣人来传话，让小姐等会儿一起去融安堂给老夫人拜年请安。”
　　芮颜脸色冷然地在翠柳的服侍下起了床，一切准备就绪后，才不紧不慢地去了融安堂，虽然现在她的脸色不再冰冷，还可以说得上是温婉，不过眼神却越发的淡然了。
　　在融安堂的门口，芮颜还碰上了一脸端庄温婉的芮倩，只见她柔柔地向芮颜打招呼道：“大姐姐，你来啦，我也刚到，我们一起进去吧。”
　　芮颜点点头不置可否，等她们进去后，一起给在坐的芮老夫人拜年请安，各自都说了一番祝福的话。
　　芮老夫人点点头，每个人都赏了一个红包。
　　虽然芮颜作为国公府的嫡长女，可是其他人却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今日在座的除了芮梦芮雅，还有国公府的三位少爷，可惜这些人一个都没向芮颜问候一声。
　　过不了多久，芮学容与柴氏也一起相携而来，等他们给老夫人请完安后，在座的所有子女都都向他们两人请安。柴氏一直都是满脸笑意地招呼着起来，并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芮颜做完这些虚礼后，一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脑海中想到的则是昨晚他们二人对自己说的话，眼神更加冰冷。
　　最后芮学容直接带着芮思存三人离开，去祠堂祭祖。祭拜祖先是一项严肃的事情，女子都不能参加。芮颜暗地里皱了皱眉，她怎么记得以前过年的时候父亲一直都是带着她给一些牌位跪拜的呢？难道是京城内的大户人家才有这些规定，而定州那边没有？还没有等芮颜想明白，芮老夫人直接发话了。
　　“他们父子的祭拜应该也很快，我们先去花厅水榭那边。”
　　柴氏也在一旁笑着说道：“今日请了女先生来说书，大家一起稍微热闹一下，不过那戏却是不看了，大家图个过年的气氛就好。”
　　一行人这才往花厅的方向走去。L

☆、一四五、相同遭遇

　　等众人在水榭那边坐定后，女先生已在对面的台子上准备就绪，不过芮学容与他的三个儿子还没来，因此都一起等候着。
　　索性等的时间也不长，几人很快就来了。对面的那位女先生一拍手里的快板，开始讲起了故事。
　　故事讲述的是一名女子为了家中生病的父亲，舍身进入危险重重的森林采药，最后终于千辛万苦地采到了灵药，救活了父亲。可是后来家里又遭逢了大难，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一名中年人成了人家的填房，挽救了家族，最后她也终于熬出了头，生活幸福。而且在此期间，她孝对自己的家人，又孝敬公婆，是一个非常有孝心的好女子。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是发生在前朝，而那名女子的孝心也一直流传了下来。
　　芮颜听着女先生说的故事，嘴角不经意间扯出一抹冷笑，本来她听到这个故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可是联想昨晚芮学容与柴氏对自己说的话，她就不能不多想了。故事中的女子最起码家里人都对她很好，她才这么的孝顺。至于她自己嘛，见到的可都是利用了。
　　等故事一结束，也快到了中午，一家子的人又都坐在了一起吃饭。来到国公府这么久，这还是芮颜这么频繁得与国公府内的人吃饭，不过她也没什么不适应的，而是直接管自己就吃了起来。
　　终于不用再和众人惺惺作态后，芮颜回到了容华居。
　　今天怎么说也是大年初一，容华居内的气氛可以算是热闹，不过在芮颜步入书房后，暗甲也跟着一起进入。
　　“小姐。十六年前的事并不好查，毕竟就算有证据也早就没了。”暗甲淡淡地禀报道，而且当初应婉瑜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即使想打探也十分困难。
　　芮颜也皱起了眉头，她也知道这件事不容易，随即她唤了翠桑进来。
　　翠桑一进来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后问道：“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芮颜直接问道：“当初我记得你说过。我的母亲是被柴氏给害死的。”
　　翠桑闻言抬起头有些惊慌地看着芮颜。她以为芮颜是想追究当初她小小的威胁，不过看到芮颜毫无情绪的双眸时，知道芮颜没生气。翠桑就放下心来，说道：“小姐，当初我并不是想威胁小姐的，是我真的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
　　芮颜定定地看着她。随后问道：“那你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
　　暗甲也看着眼前小女孩。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毕竟自己在国公府内找了很久，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证据。
　　翠桑回忆着说道：“那时候我就和小姐提到过那个季嬷嬷的事情，那个季嬷嬷就是十六年前。在小姐的母亲去世后才提上来的，而且那段时间还照顾过小姐的母亲，因此。我才有了怀疑。”
　　翠桑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我听说柴氏身边的周嬷嬷十分不喜欢那个季嬷嬷，两人还在私下里吵过架，据莺语阁的粗使丫鬟巧儿说，她还暗中听见过那次的争吵，她隐隐听到周嬷嬷提到了十六年前的事，可是她怕听到什么隐秘的事被牵连，因此立马就走了，那次就没有继续听下去。”
　　芮颜听到翠桑的话点点头，这倒也是一条线索。
　　暗甲则是在一旁提醒道：“即使那个什么季嬷嬷真知道十六年前的事情，可是没有证据依然没有什么用，单单只有一个证人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更何况这也不是审案子，还可以审问柴氏。”
　　芮颜则冷冷地一笑，“没有物证我们也可以让它有物证。”
　　翠桑眼神一亮，小小的脸上全是明亮的神采，对啊，凭小姐的手段，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随后一脸期待地看着芮颜。
　　芮颜说了这么一句后没再说什么，而是抛给暗甲一个小小的瓷瓶，随后说道：“找机会把里面的药粉给那个季嬷嬷用点，随后就问问她十六年前的事情吧。”
　　暗甲接过小瓷瓶，应了声诺，随后就转身出了书房。
　　看着依然在下方一脸激动的翠桑，芮颜淡淡地说道：“你也先下去吧。”
　　翠桑也不再多留，心情明朗地也走了出去。
　　之后的日子虽说还是年节时分，只不过国公府内来了客人也不关芮颜什么事。柴氏既没有叫芮颜出去一起和那些来拜年的小姐们说说话，也没有任何的信息传到容华居。
　　只不过翠桑偶尔会传点消息过来，她都有些难掩气愤地说道：“小姐，老夫人与柴氏她们真是太过分了，府里来了一些拜年的夫人小姐时，从来都没有叫过你，我还听说她们对外说你身体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她们，你说气不气人。”
　　翠柳首先就耐不住了，气愤地说道：“小姐，这国公府怎么哪儿都没有好人呢，还不如当初在离虚观那会儿自在呢。”
　　暗癸看了翠柳一眼，随后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翠柳听闻就愤愤地住了嘴，只不过脸上还满是气恼的表情。
　　芮颜毫不在意地端起清香的普洱喝了一口，随即说道：“好了，这有什么好气的，我还乐得清静。”
　　翠桑则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芮颜，到如今她也算看明白了，小姐似乎完全不在意在国公府的日子，也根本不在乎嫡长女的身份，一切对她来说似乎都是无所谓的。
　　暗甲原本不在，这时却悄悄出现了，芮颜见他对自己点点头，因此就直接起身往书房走去，而原本的讨论也不再继续，翠柳等人再次各自默默地做着事，而院子内在洒扫的一些粗使婆子也依然仔仔细细地打扫着。
　　暗甲来到芮颜的面前时，直接禀报道：“那个季嬷嬷真的有的问题，在中了失魂香之后断断续续吐露出当初柴氏让她给你母亲下毒的事，只不过当初的那种毒药早就没了，而且柴氏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芮颜勾唇一笑，直接说道：“没证据不要紧，现如今已经知道是柴氏做的就好办了。”芮颜虽笑了笑，可是她的眼神很冰冷，如今她最讨厌的莫过于给即将生产的孕妇下药的事了，她自己就经历过一回，完全知道其中的痛苦，这让她更加想除掉柴氏了。L

☆、一四六、道明

　　如今只有证人却没有证物着实让芮颜头疼了不少时间，虽然弄死柴氏十分简单，可是她的目的是想让世人都知道瑞国公宠妾灭妻的事实，从而一步步地整垮芮学容，而不是单纯地弄死柴氏，想了两日也想不出什么头绪的芮颜，决定去先去侯府拜年。
　　然而还不等芮颜走出国公府，她就被门房给拦下了。芮颜冷冷了瞥了一眼，并不说话，而她身边的翠柳则责问道：“你拦住大小姐做什么，难道如今大小姐还不能出门了？”
　　那拦住芮颜的正是门房金顺，之前给柴氏禀报芮颜去向的就是他的妻子金顺家的。刚才芮颜冷冷地瞧着，让他后背都出来一层细汗，如今见她的丫鬟发话了，自然也不敢再对着芮颜，而是向着翠柳说道：“是这样的，如今过年期间府内比较忙碌，夫人怕乱了规矩，因此交代了，凡是要出府的都要向她拿对牌，不然就不能出府。”
　　芮颜冷冷地又看了一眼金顺，冷声说道：“哦，夫人还定了这个规矩，那你就去给我问问，看看我能不能出门。”
　　“这……大小姐，这是夫人吩咐的，要出府的都得去她那儿拿对牌，您别为难小的了，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金顺低着头有些谦卑的说道，只不过他垂下的眼中完全没有一点的敬意。
　　芮颜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瞬间就传遍了府门的周围，附近的仆妇都疑惑地看了过来。
　　芮颜笑够之后，轻声说了一句，“你们确定要拦我？”除了看了看金顺，芮颜又看了看站在金顺旁边的那个门房。两人都让芮颜看的一愣。不过还是记住了柴氏的话，毕竟现在当家的还是夫人，因此都说道：“请小姐不要为难小的。”
　　芮颜不再说话，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声，“解决他们。”
　　周围的人根本就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事，而那两名拦住芮颜的门房却都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随后芮颜带着翠柳等人直接就走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等坐上戴勇驾着的马车后，翠柳才说道：“哼。现在连出个门都不让出了。夫人分明就是针对小姐，我明明记得昨儿个二小姐出门可没出示什么对牌的。”
　　灭癸倒是也才听说，不由问道：“那其他人呢？”
　　翠柳皱皱眉。又想了想，最后才肯定地说道：“都不用对牌，翠桑昨日和我聊了好久，她就说到过出府这个事情。昨日她就说一些仆妇小厮出门需要对牌，可是府里的少爷小姐出门根本就没用到。”
　　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灭癸都有些气愤了。“哼，刚才看来我打的还太轻了。”
　　芮颜听到翠柳的话后，不禁有些沉思，没道理其他人出入自由。而柴氏偏偏就拦住她吧？
　　这厢芮颜是往侯府去了，而柴氏也早已得知芮颜强行出府的事，因此立马赶到了芮学容的书房。忧心地问道：“老爷，阿颜今日强硬地出府了。估计就是往侯府去了，你说万一她向侯老夫人提起了廉聪行的事情？那侯府可能会不答应的。”
　　芮学容脸色有些阴沉，不过随即说道：“放心，我们根本就没说什么，侯府又能如何，更何况我是芮颜的父亲，难道还不能决定她的婚嫁吗？”随即他皱了皱眉，说道：“你拦住她做什么，这不是打草惊蛇嘛。”
　　柴氏低低地辩解了一句，她这不是怕芮颜最后不能如期嫁给廉聪行嘛，她当然要防患于未然，不过刚才听说那两个门房都被打倒在了地上有些疑惑，这芮颜身边什么时候出了个有身手的丫鬟了，不过想到其中一名是当初侯老夫人给芮颜的，也就释然了。
　　芮颜倒是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因为在她的认知中，她根本就不可能嫁给廉聪行，因此压根就没考虑到这个。
　　等侯府的门房向侯老夫人通报芮颜来的时候，老人家高兴的不得了，让冯嬷嬷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吃食，又让她准备了两大箱子的东西。因此等芮颜到达锦绣居时，让老夫人的阵仗给惊了一下，随即又如常地给老夫人拜年行礼。
　　侯老夫人忙拉了她起来，笑着说道：“你这孩子，拜什么大礼啊，你能来外祖母就很高兴了。”
　　芮颜笑着说了几句，随后让翠柳递上了一只锦盒。
　　侯老夫人笑着问道：“这个是什么？难道外祖母还有过年礼物不成？”
　　芮颜笑着说道：“当然有了，这是我难得寻到的一块静心石，据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边，就能一夜好眠，我还拿到大通寺让大师祈福过了，一定能让外祖母睡个好觉的。”
　　侯老夫人笑的嘴都合不拢，连声说着好，“还是阿颜好，每逢过年可都是我送出去红包，还真没拿到过什么礼物呢。”心里更是为芮颜的细心感动，虽然她都没说过晚上睡不好，可是年纪大了，晚上就是觉少，难得这孩子知道这一点。
　　冯嬷嬷也在一旁高兴，招呼着芮颜多吃点东西。
　　翠柳跟在芮颜身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看到还是有对小姐好的人，她真的感到高兴，那国公府真的完全不能和侯府比。
　　和侯老夫人的谈话算是芮颜过年这段时间内最有过年味道的一幕了，最后等午膳的时候，舅舅一大家子的人都陪着她一起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