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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恋爱我受伤-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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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重视,说着说着,他苦笑了。以至他后来讲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一直在揣测他苦笑的原因。我觉得搞文学研究搞出名堂的人或多或少是有些偏激的。葛红兵是个典型,他的那份悼词同样是张牙舞爪的。他第一个哀悼的人物就是鲁迅。我们都觉得他特牛,他简直是个疯子,不过我很喜欢他这样。教我们现代文学的那个年轻的讲师总是一遍遍提起葛红兵,听得我耳朵都起老茧了。那讲师还说葛红兵是他同学什么的,那以此类推,我现在也可以告诉别人,葛红兵是我老师,至少是师爷爷。这样的话,我是连张维一块儿骂了。张维是我老师,葛红兵是张维的导师。采用顺藤摸瓜的方式,还是不难摸到一点蛛丝马迹的关系的。
葛红兵的《沙床》我看了不下五遍。每看一遍都有新的感受。这书名大概是从梭罗的《瓦尔登湖》中挖掘出来的。据说,我是那个巴掌大的小城里第一个看《沙床》的人,因此那会儿我觉得自己特牛B。张维去了上海做了葛红兵的文艺美学研究生。在MSN里我问他最近忙什么,他告诉我他老板(这大概是一种很流行的称呼,因为陈章良的学生也叫他老板)要出本书,他也跟着瞎忙活。我从他那儿已经知道了那本小说的梗概。
5、谁来给我过生日(2)
我是在几个月之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在市中心的纵横书屋看到那本《沙床》的。我几乎是奔过去,从书架抽出这本书的。当时的动作很迅疾,有着日本武士抽出弯刀剖腹自杀的凌厉。书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死死呆呆了无生气的。他早就认识我。高三的时候我写那篇《蓝色喝彩》,也到他的书屋找过一些资料。我还记得他当时听说我要找毒品方面的书籍时那两个占满恐惧的黑洞洞的眼窝。我还记得他听我气喘吁吁说出书名的时候还倒退了几步。害得我不得不耐着性子一脸温柔地解释说我并没坏到那种程度。我虽然是不良少女,但还是知道海洛因他妈的是个魔鬼。
这个人很出名吗?书屋老板用含糊的声音问我。
是啊,是啊,葛红兵近几年已像十月的柿子红透了。他的主打曲是《为二十世纪文学写一份悼词》,《读者》上有很多他的文章,都是很棒的那种。我一口气说了很多,才发现老板的眼神是淡漠的。真他妈无聊,他想要的话只有一句:《沙床》到底畅不畅销。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帮人帮到底。我告诉他,《沙床》会火起来的。听了这话,他的眼神由淡漠又变得失落了。
唉!我去武汉进货的时候就拿回了这一本小说,没听说过这个人,这回可亏大了。我没等他结束他的絮絮叨叨,掏出二十块钱拿着这本书屋里唯一的一本《沙床》离开了。我忘了,其实这个书屋的书是可以打八折的。
是同学们的掌声让我停止思考王一川苦笑的原因的。两个小时过得很快,我还意犹未尽,同学们已蜂拥而上找王一川索要签名了。我就傻愣愣地坐着,镁光灯在我面前闪来闪去,很多人高举着相机对着王一川咔嚓个不停。不知道柳儿是什么时候坐到我身边的。她兴奋得脸都红了。卓雅,王一川真牛啊,知道卫慧知道棉棉知道朵渔知道九丹。我机械地笑了。这就是我们学院的学生渴望要的答案。他们就像背文学常识一样记住了卫慧与《上海宝贝》,棉棉与《棉花糖》,还有九丹的《乌鸦》以及朵渔的《不是干是搞》。我不知道柳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只知道那会儿我特别想哭。王一川,是再也不会来这所学院了。我在未来的哪一天才能认认真真再听一次他的专题课呢?
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坐在我身旁的阿布突然梦呓般道,没搞错?竟然是他?我抬起头,顺着阿布的目光看过去。我看见了张维!他的头发估计才做了处理,留下的是崭新的发迹。蓝色牛仔裤。纯棉的白色T恤。真有点怀疑他有没有三十岁。
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以后我们要共同学习《金庸小说研究》这门课程了。这是一门年轻的学科,也许在座的各位对金大侠有比我更透彻的了解,看来,以后是一个互相学习的过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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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张维写字的姿势,随意中略带些张狂。
他提的第一个问题同样是一如既往的凌厉。
小龙女与杨过在一起会不会幸福呢?我坐在最后排一脸淡漠。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永久呢?幸福没有出口永久有多久。小龙女与杨过有着山盟海誓有着死心塌地,十六年的等待也熬过来了,真的在一起了,会幸福吗?生活不单单是情话是相互依偎。他们的爱情因为聚少离多才甜蜜,真的相厮相守了,一定也会是磕磕碰碰的。阿布说卓雅想什么呢?我说关于现实。我是头脑难得清醒的人,总觉得日子过得太精确就没有多大意思了。但张维的这个问题却让我展现了我骨子里除了冷漠的另外一种东西。我自己竟有些意外了。突然有些害怕,至于怕什么,我不知道。它或许是一种感觉一种隐隐存在的可能,或许什么也没有。
听说张维曾想过要报考金庸的研究生,后来又放弃了,转攻的是葛红兵的文艺美学。张维除了剖析金庸小说中的侠义精神外,还分析了小说中形形色色的情感。青梅竹马义结金兰一见钟情单恋单思日久生情等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在这个大而无当的年代,高楼林立铁门紧闭去哪儿弄竹马也成了个让人头疼的问题。现在的孩子,大多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独来独往,这就凸显了义结金兰的优势。现在才发现,我不能过寂寞的生活,我需要我生活的空间里有声音。所以我尽管有许多的怪脾气,对我周围的人却是宽容的。我和猫、柳儿、阿布、莲、杭爱甚至柏轩都能很好地相处。我孤独但我受不了孤单。许佳在《我爱阳光》中说,我们忧郁,是因为我们脆弱;我们快乐,是因为我们坚强。人,都是双面的。我们复杂的让自己难受。
想着有一天,能在儿子面前老气横秋地说你妈曾在“非典”的硝烟中点红蜡烛切生日蛋糕,我就忍不住笑了。小小的儿子一定会仰起光洁的额头稚气地说妈妈你真牛!
我是1982年5月8日出生的。我习惯了不在年代前面加上19,我忽略了我是跨世纪的人才,这至少能说明我还是有些谦逊的。二十一岁生日是室友陪我度过的。封校期间能吃到生日蛋糕的确是很牛B的事情。蛋糕是杭爱弄来的,我没去问他的进货渠道,这小子肯定是翻墙出逃的。
我们尖叫着,打起奶油仗。一个个全成了大花脸,头发衣服也沾了不少光。生日Party结束的很早。动荡的时刻,每个人其实都没心情闹腾。
早早地回到死气沉沉的寝室,洗脸刷牙,各自忙活开了。我坐在床沿上洗脚,只听啪的一声,一个东西从屋顶掉下来,接下来她们听到的是我的尖叫,竟然是只壁虎的断尾。它在离我脚盆不到半米的地方有气无力地挣扎着。
我们开始找这只断尾的壁虎。莲说它一定还贴在屋顶上,仔细看看。几个女生纷纷找出台灯手电筒什么的。可那只可怜的壁虎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刚躺下,手机突然响了,显示出来的号码很陌生,大概是公用电话。我摁下接听键,传来弟弟稚气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你快回来,妈妈生病了。
爸爸呢?弟弟悲痛的声音让我觉得特别冷,胃有一种抽搐的痛。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这预感像口幽深的井,似乎要把我吞下去。
爸爸在医院。我悄悄出来给你打电话的。爸爸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们学校不让你出来。弟弟哭出很大的声音。
我意识到妈妈的病情一定很严重。不然我懂事的坚强的弟弟为什么会在电话那端哭泣呢?我轻声安慰弟弟,说没事的,姐姐明天一早就回家。弟弟还在抽咽,姐姐,那我去病房看妈妈了。
我开始收拾准备带回家的东西。我隐隐觉得,以后的两个月,我是不会来学校了。把屉子里的零食掏出来,留给莲,把书架上的书整理一遍,我要赶第二天最早的那趟班车。
5、谁来给我过生日(3)
莲说,卓雅别想太多啊,没什么大事的,你还是马上打电话请假吧。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遭。
莲提醒了我。这段时间,请假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若不准假的话,我一定会翻墙出去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拨通了辅导员的电话。辅导员打着哈欠说等我请示一下系主任吧。一会儿,辅导员的电话又过来了。她说卓雅,回家要注意安全。
我他妈的特没出息,那会儿特别想哭。我第一次觉得那个个子不大的辅导员还算个人。
我是在下午四点多到家的。原打算把大包小包东西放下就直奔医院。看来没必要了。
很多人围着妈妈的灵堂,妈妈在遗像里的眼神是期待的。我知道,她是在等我回来,等我回来给我过生日。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突然得让我流不出眼泪。弟弟走过来拉拉我的衣角,一句话也不说。爸爸的眼睛红红的,苍老了很多。我径自走进卧室,我要把自己关起来。我不能给爸爸添乱。卧室里,我的小阿姨坐在床上抹眼泪。看见我,她虚弱地说卓雅你回来了。
参加葬礼的宾客很多。爸爸忙里忙外地安排客人就座。小我八岁的弟弟也跟着爸爸一起忙,头上缠的孝布在地上扫来扫去的,发出沙沙的声音。
妈妈是医生,她的离开,是因为“非典”。我看着幼小的弟弟,憔悴的爸爸,缓缓流下眼泪。
客厅里坐着两位阴阳先生,手里敲着锣一样的东西念念有词,我真想把他们踢出去,我只想静静地陪着妈妈。
阿姨说,卓雅,你必须安静下来,一切还是要按照风俗办的。
安静,安静,如何才能安静?
弟弟跪在妈妈的灵前烧着纸钱。叔叔拿一沓火纸要垫在弟弟的膝盖下,被弟弟轻轻地推开了。
我紧挨着弟弟跪下来,把在学校写给妈妈没来得及寄出的信轻轻放进燃烧着纸钱的盆子里。火光映红了我的脸,灵台上蜡烛的火焰渐渐湿润起来,我看见弟弟的眼睛里也是雾沉沉的。
我不再说一句话。我麻木地跪在妈妈的灵堂前机械地把一张张纸钱放进去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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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芍药花开得那么疯狂。我把它们一枝一枝掐下来,放在妈妈的灵位前。我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人把它掐下来插进我书架上的青瓷花瓶里了。
一只硕大的蝴蝶停在水红的花瓣上,阿姨说,那蝴蝶是妈妈变的。妈妈,你为什么不带走我?把我埋葬在悲痛里还不如把我安置在你身边。
爸爸把我拉起来。卓雅,不要这样,你已经长大了。爸爸又把目光转向弟弟。
爸爸,我知道了。我要照顾好弟弟。
弟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人。他听话懂事学习成绩优异。我喜欢他跟在我身后扯着我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叫我姐姐。他总是把爸爸出差带回来的特色小吃留一半给我。那次爸爸去陕西考察带回一包甜柿饼,弟弟自己拿出一小半,把剩下的全塞进我书架最底层的小柜子,等我“十一”放长假回到家中,发现柿饼已经霉掉了。弟弟总是把碗洗得特别干净把书摆得特别整齐。去年邻居家的大黑狗咬伤了他的左腿,他一个月没上学,是他们学校的校长来我家背他去参加期末考试的。他默默无声地把第一名的成绩单交给妈妈。在弟弟面前,我永远张狂不起来。这会儿他正在厨房帮厨师洗菜,他对爸爸说,爸爸,我不要哭,我哭了姐姐也会哭。姐姐的眼睛比我小,一哭就没泪水了,那样眼睛会更近视的。
亲爱的弟弟,姐姐不哭,姐姐不哭好吗?
前提是你也不许哭。
妈妈的坟场选在我家屋后的那座小山上。那儿有妈妈最喜欢的杜鹃花。一到春天,就开得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
下葬的那天,八个壮小伙抬着黝黑的楠木棺材在鞭炮声中缓缓前进。弟弟走在最前面,手里捧着被眼泪打湿的白色的灵位。我听见抬杠的小伙子对爸爸说,棺材重得有些异常。我知道是妈妈不想离开,她很久没有看到我了,她想留下来。
我的亲爱的妈妈就那么深深地躺进大地肚腹中去了。矮矮的坟墓竖起来,白色的大理石碑上有我和弟弟的名字。
妈妈,我回来的太晚了。妈妈,昨天有人给我过生日。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滚落在石碑前的土地上,慢慢地渗下去了。它一定能渗到妈妈身边。
很久没看到弟弟,等想起他的时候,只见他从山上跑下来,怀里抱着一大束疯狂盛放着的百合花。
妈妈一直喜欢野百合花,她说花的颜色不张扬,花瓣也是厚厚实实的,看上去那么有质感。这些,弟弟一直记着。虽然他不知道质感是什么。他曾经问过我,我告诉他质感就是很舒服。
弟弟一声不响地把百合花轻轻放在祭台上,来送葬的人都不再说话,缓缓弯下腰鞠躬。妈妈,你安息吧,每年的春天你都会看见这漫山的红杜鹃,还有雅致的百合。我和弟弟也会在夏天给你送来大把大把的芍药花的。
夕阳的脸在山头隐没了,周围一片寂静。突然想起侬努斯一句古老的诗:每天西沉的,都是同一个太阳。
6、雅乐超市开业了(1)
位于市中心转盘处的那幢商业大楼门口人头攒动。老头老太太们一大早起来赶去排队,毕竟开业大酬宾的好事儿不是天天都能碰上的。我们一行五人也倾巢出动。什么可比克、真巧、雅客一股脑儿塞进手推车。女人是天生的制造垃圾的冠军。她们每天消灭掉大堆的零食,扔下一地的食品袋果皮枣核之类,买长筒袜,用卫生巾。而男人为这个压力过大的环境造成的损失则相对少得多。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柳儿走向服务台买了一张两千元的贵宾卡。我们好奇地说柳儿你怎么这么大款?柳儿说,回宿舍再告诉你们原因吧。
原来柳儿的贵宾卡是买给政史系党委书记的。最近几周全校展开了预备党员的评选活动,得到名额的话,可以参加党校培训,成为正式党员也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儿。我们都知道大学生党员在社会各界人士心中的重量,看来柳儿还是识时务的俊杰。
政史系的党委书记刘铭我是见过的,他差不多是付副主任的翻版,只不过比付副教授嚣张一些。用句娱乐圈的行话说,他出道比较早。刘铭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头儿,满脸横肉白白嫩嫩的,哪个女人亲上一口保准儿会连摇带晃。他的头发稀稀拉拉的。毛泽东的头发少那叫聪明绝顶,而刘铭的头发,是四周茂密中间荒芜,阿布戏称他那叫地方支援中央。杭爱说的还要形象,四周都是铁丝网,中间夹着个溜冰场。想想,我们也真他妈够缺德的。
柳儿去找刘铭的时候,死活要拉上我。我其实也没傻到去看别人怎样做生意的份儿上,至少我还是知道商机不可泄露的。可柳儿说刘铭他妈的有时候会赖账的,让我去起个见证人的作用。我推辞不过,只好随柳儿一道去了。
刘铭的教授楼在情人坡对面的那群楼里。穿过一段清幽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那楼便近在眼前了。这是一幢三层的小洋楼。有白色的围墙,大门是朱红色的大理石。走进大门,就来到一楼的小院子,院子里有很多花,都是最常见的那种,鸡冠花占了一大部分,这使得院子里红红火火像要燃烧了一样。柳儿说刘铭的书房在二楼,我们径直走上一段逼仄的楼梯。
柳儿抬手摁门铃,却发现门的暗锁没扭上,转一下就开了。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刘铭和一个女孩子紧紧纠结在一起,而那个女生竟然是猫。我和柳儿都傻了,猫挣脱刘铭的怀抱一脸尴尬地站在那儿搓手。刘铭看上去很可怜,他已经是个老人了。我急中生智脱口说道:刘教授,我也是你的学生,你总不能太偏心吧,你也得吻我一下。表情僵硬的老头缓过神来,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柳儿也走过去让刘铭在她额头上蹭了蹭。
猫匆匆走了,屋里就剩下我们三人。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柳儿谎称是来借书的。刘铭递给她几本旅游管理方面的书,我们转身走出了那间泛着新鲜的油墨香的书房。当然,那张贵宾卡依然舒服地躺在柳儿的口袋里。
第二天我在宣传栏里看到柳儿的名字,在中文系预备党员的名单中,我还意外地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辅导员打电话给我,说中文系党委书记找我。我一口气冲上中文系办,书记客气地让我入座。他告诉我,政史系刘书记极力推荐我,说我是个素质不错的学生,将来有不可估量的前途。我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事情太有戏剧性总让人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搞得我现在还欠柳儿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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