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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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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着张眉寿回来,阿豆便提议道:“三姑娘,这是盆什么花?不然告知了二太太,让太太另寻一株回来……”
  已是做好了姑娘必定将花养死,再赔定国公夫人一株的准备。
  “你怕不知,这盆花叫做什么魏紫,是牡丹中的极品,可不是简单易寻的……若不然,定国公夫人也不会那般看重了。”阿荔悄悄地跟阿豆说道:“赔花是赔不了的,赔罪时要送的礼倒是可以先让二太太备好……”
  阿豆不由张大了嘴巴。
  那边,张眉寿没管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已挽起了衣袖,弯身察看着花株的情况。
  她按了按土壤,湿度适宜——牡丹最怕水淹,国公府里的花匠想必也不会犯这低等的错误。
  观其枝叶,叶片虽发黄却并不小,花朵色艳,也不似光照不足。
  张眉寿抓了一把盆中半干的土壤,对着光亮处仔细观详了一会儿。
  这土壤的颜色似乎有些偏深,但若不细看,并不易发现。
  且盆中的土壤并非皆是深色,细观之下,可见颜色不匀。
  她上一世在宫中百无聊赖,最爱伺弄花草,摆弄了几十年,又皆是些习性各异的奇花异草,自然深知看似不起眼的小原因,兴许便能毁掉一盆精心对待的花株。
  土壤颜色有异,十之八九是花肥施多了。
  若是如此,倒不难解决。
  “提一桶水来。”张眉寿吩咐丫鬟:“再去找些菜种子过来。”
  阿荔与阿豆互看一眼。
  “姑娘,好端端地,种什么菜啊?”阿荔问。
  “什么菜都成,只要是发芽快的。”
  阿荔:“……”
  罢了,姑娘说什么她照做便是了。
  阿豆去寻菜种,阿荔则吩咐了仆妇提了一大桶水过来。
  两三日后,张眉寿却觉察出了不对劲。
  菜种已经发芽了,可芽儿不绿反黄,芽茎也透着细萎。
  这根本不像是花肥施多了……
  这盆里的土有问题。
  连菜都养不活,何况是娇气挑剔的魏紫?
  再看牡丹花株,相较前几日显然更是萎靡了几分。
  阿荔与阿豆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倒是半点不意外。
  偏偏自家姑娘取了小花铲过来,又让她们搬了新的花盆子,还要去刨新土,一问竟是要换盆……竟是越玩越过火,真把自己当经验老练的花匠了!
  算了算了,反正也救不活了。
  张眉寿花了整整一时辰,方才将花株移植好。
  整个过程她极小心,唯恐伤了根系。将花株移到新盆中也有诸多讲究,从土壤的调配,到花根埋得深了浅了都会有影响。
  她就着水桶里的凉水净了手,直起腰来,与阿荔吩咐道:“每日晨早、黄昏时分,将花盆搬出来晒太阳,其余时辰,皆搬去廊下阴凉通风处。切记不可淋了雨。”
  阿荔假笑着应下来。
  自家的姑娘,即便是胡闹,可除了宠着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张眉寿回到房中,又拿胰子仔细洗了手。
  此时,棉花过来了。
  想到自己之前交待他办的事情,张眉寿忙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棉花便将自己所见大致说了一遍。
  从张彦近来几日几时出门去翰林院,再到几时下值,再到他下值之后都去了哪些地方,棉花都一清二楚。
  “这四日里,大老爷有两日都去了同一个地方。”棉花将真正想说的话放到了最后,“三姑娘,大老爷在外面养外室了。”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且说得十分笃定。
  阿荔满面愕然鄙夷。
  张眉寿却隐隐兴奋起来。
  她要找的人……兴许便是这个!
  她就知道十有八九能查到。
  “快说说,你是如何肯定大伯养了外室的?”张眉寿追问道。
  棉花顿了一瞬。
  三姑娘这幅兴致盎然的模样,仿佛在茶楼里听书一般,此时或许应当给她摆上一碟瓜子儿花生,并一壶龙井茶。


第134章 大胆的猜测
  “姑娘,我自幼混迹市井,那女子是不是被偷偷养着的外室,我自然能分辨清楚。”
  总不能将大老爷进了那院子,两扇大门一关,便同那女子抱在一起,待进了屋子,直接就脱衣与那女子互啃的情形说给姑娘听吧?
  张眉寿默默心领神会,接着问道:“那女子长什么模样?大约什么年纪?可是独居?”
  “长相颇好。”棉花诚然道:“瞧上去像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却非独居,身边还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
  阿荔忍不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七八岁的男孩子?
  要么大老爷是勾搭上哪家的寡妇了;要么就是与那外室早已来往多年,而与那外室所生的儿子竟有可能比二少爷还要年长!
  这个消息过于劲爆,阿荔深深地震惊了。
  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大老爷还要不要活了?
  上一世早已知晓的事情,张眉寿也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心情。
  从那女子和孩子的年纪上来看,大约已是八九不离十了——想来这女子应当就是后来被大伯娶进门做续弦的“江氏”了。
  祝又樘登基之后,听取了谢迁的进言,为开化民风,一度鼓励寡妇再嫁。
  恰巧在那时,她的大伯娘柳氏“病死了”,随后大伯张彦就迎娶了“寡妇江氏”进门,江氏还带了个已经年近双十的儿子做陪嫁。
  说是寡妇再嫁,儿子是别人的,可张眉寿怎么瞧江氏那儿子怎么像她大伯……
  且那江氏,说是出身书香门第,但从规矩到做派,全无半点书香气。
  彼时年已四十岁的人了,还半点不沉稳,矫作弄姿,老太太说她两句她当众便能大哭一场……
  那时已经步入古稀之年的老太太曾气得骂道——究竟哪家的书香门第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还不快站出来,好将这样的女儿拖回去打死了了事!
  恰巧那时江家举家迁离了京城,倒真像是没眼看这个嫁出去的“女儿”。
  这些话,本被当作笑话一般传入张眉寿的耳朵里,可张眉寿越想越不对劲。
  祖母那话分明有着深意的。
  所以,她一度怀疑什么寡妇继子,什么出身书香,都只不过是大伯给自己扯来的遮羞布而已。
  但彼时她已贵为皇后,不愿娘家闹出丑闻来。且祖母都只忍着不发,顾及家中颜面,她自然也没有理由深究大房的家事。
  可这一回,她却是非查清楚不可了。
  那日,自她从张秋池那里得来了大伯娘柳氏极有可能与当年苗姨娘和父亲邂逅之事有关的猜疑之后,再忆及柳氏的前世之事时,不禁就想到了许多可疑之处。
  上一世,祖母大办六十六岁大寿,她难得也出宫亲自回了一趟张家。
  宴席罢,祖母留她在松鹤堂说话,大伯娘柳氏也在,她还记得那日柳氏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似得哭着与她赔不是,说当年张眉妍与邓誉之事她也是稀里糊涂,全是邓太太的意思,她做大伯娘的也十分后悔。
  当然后悔了——只因祝又樘登基之后,同属继晓一党的邓常恩已被夺了职,张眉妍从官家少奶奶一落千丈,跌进了尘埃里。
  柳氏说来说去,字里行间都在替张眉妍叫苦,隐晦地求着张眉寿扶邓家一把。
  祖母当场发了怒,斥责了柳氏不知轻重,不分黑白。
  柳氏正讪讪时,吃得半醉的张彦忽然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往柳氏身上踹了一脚。
  还大骂她“红杏出墙”、“将这贱妇浸猪笼”……当时张彦气得神智全无,却又似乎无法将话当众说明,难堪又羞愤。
  老太太使人拦住了他,屏退了不相干的下人,质问他发什么疯。
  他却一个劲儿地冷笑,说什么“终于明白了”、“这贱妇嫁进我张家根本是别有所图”以及“我张彦当真窝囊得不成样子了”诸如此类的怪话。
  他说了许许多多,柳氏反驳之下透着心虚,驳着驳着就只会哭着喊冤了。
  时隔久远,张眉寿只大致记得这些。
  但这件事没过多久,柳氏便病死了。
  很快,那江氏就进了张家的门。
  张眉寿上一世就觉得太过巧合,这一回换了立场去看待大房一家,便更觉得透着异样。
  大伯娘若不是病死那么简单,一定是跟那日大伯的大闹有着必然的联系。
  而大伯不可能凭空那般闹,一定是从什么人哪里得知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如果没有好处的话,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若谈好处,大伯娘死后受益最大的,似乎就是一直被养在外面、连名分都没有的江氏了。
  会是江氏污蔑大伯娘吗?
  若是污蔑,大伯娘至少还有为自己辩驳的余地,且她身后还有柳家,怎也不至于落到好生生的一个人忽然病死之后连娘家人都不曾过问的下场。
  所以,她可能真的做了什么让人抓住了把柄的丑事……
  但这些只是张眉寿的猜测而已,未必一定是事实。
  然而纵观大伯娘的一生,唯独此事最为蹊跷,这就不得不让她格外留意了。
  况且,她之所以将苗姨娘之事与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实则是内心有了一个荒唐大胆的猜测……
  她跟张秋池都想不通若大伯娘当年当真插手了苗姨娘与父亲之事,那她会是出于什么原因……
  若以此来结合上一世大伯气愤至极之下说出的那些话——
  红杏出墙、浸猪笼……
  却又丝毫不愿提及怎么个红杏出墙,不是有句话要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吗?
  会不会是对方的身份让大伯格外难堪,以致于他根本说不出口?
  两相结合之下,张眉寿便有了那样的猜测。
  可她是相信父亲的……
  所以,她必须要先查明这些纠葛。
  而首要之急,她须得弄清楚那位“江氏”的真实身份。
  “会画人像吗?”张眉寿问棉花。
  棉花点头。
  他自幼跟着戏班子四处闯荡,所学既广且杂。
  “那你回头将那女子的样貌描来给我,尽量画得真一些。”
  棉花答应下来。
  次日,张眉寿从私塾回来之后,便带着阿荔和那女子的画像,乘坐马车出了门。
  她要去见一个人。


第135章 已经死了
  马车停在正觉寺胡同口。
  阿荔先行下车去与两名妇人打听了一番,将打听来的消息禀给了车内的张眉寿。
  张眉寿下了马车。
  主仆二人一直往胡同深处走,最终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
  阿荔上前叩门。
  片刻后,便有一名身穿雪青色褙子的年轻妇人将门从里面打开了来。
  “你们是?”
  年轻的妇人开口询问,语气疑惑,却也客气温和。
  “敢问此处可是客嬷嬷家?”阿荔不答反问。
  年轻的妇人不假思索地点头,脸上笑意更盛了几分:“那正是我家婆母,眼下便在家中——二位请进吧。”
  常有富贵人家派人来寻婆婆前去教导礼仪,她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故而也不再多问张眉寿二人的身份,只引了她们进去。
  只是有些疑惑怎除了丫鬟之外,还有位主子姑娘也亲自过来了?这倒是少见的。
  天气燥热,客嬷嬷原本正卷起袖子,躺在藤椅中摇着蒲扇,隐约闻得有客来,立即精神一振,起身整衣敛容。又赶忙将一应茶具摆好,端正地坐在椅上,做出品茶的姿态来。
  年轻的妇人先进来通传,待得了客嬷嬷的准允之后,再请张眉寿和阿荔进去。
  张眉寿无声笑了笑,心道这规矩倒也做得齐全。
  院子不大不小,收拾得干净利落,又种花养鱼,确实清净雅致。
  她带着阿荔走进房中,朝着客嬷嬷的方向微微一福。
  “客嬷嬷,有些时日未见了,不知嬷嬷可还记得我?”
  刚转过头的客嬷嬷闻得这道声音已是心生不妙,待再看清了张眉寿的面容之时,更是头皮一麻。
  这不是那个反过来“教导”了她一番规矩,将银子讨了回去,还倒过来威胁她的张家姑娘吗!
  是谁将她放进来的!
  见自家婆婆忽然拿怪罪的眼神看向自己,年轻妇人满心不解。
  “今日如此燥热,嬷嬷竟还在房内品茶,真是好雅兴。”
  “俗话说得好,心静自然凉,心性浮动自然燥热。”客嬷嬷勉强端出架势来。
  张眉寿笑着看了一眼她脚边的大蒲扇,倒也没有戳破,只说道:“今日前来,是想与嬷嬷打听一件事情。”
  客嬷嬷心中不愿与这个仿佛总能一眼将她看穿的小姑娘多接触,可奈何对方主动找上了门来,也只能强压着内心的情绪,挥手屏退了自家儿媳。
  “姑娘问问看吧。”她不冷不热地说道。
  张眉寿全然不介意她的态度,直截了当地问道:“武清县上的江家,客嬷嬷可有耳闻?”
  “早些年倒去过。”
  这话的意思便是曾教过江家女儿规矩了。
  张眉寿喜出望外,当即让阿荔取了画像出来:“那请嬷嬷瞧瞧,这画像中的人,可是江家老太爷的幺女?”
  江氏上辈子顶着的便是这个身份。
  客嬷嬷本还有些疑惑她为何会问起这个,可待看清了那纸上所画,却是皱紧了眉头。
  “可是时日久远,嬷嬷记不得了?”张眉寿问。
  “即便是我昨日才见过,怕也分辨不出来。”客嬷嬷语气讽刺地说道。
  张眉寿听得莫名其妙。
  客嬷嬷已将画像翻了过来,面向她,反问道:“姑娘自个儿能瞧出来这画得是什么东西不能?可别再闲来无事,无端耍弄老身了!”
  张眉寿哑然了一瞬。
  画上拿毛笔勾勒出简单的人物轮廓,却也过于简单,头是圆圈,眼睛是圆圈,嘴巴也是圆圈,鼻孔则是更小些的两个圆圈……
  张眉寿不由想到了昨晚她问棉花是否会画人像之时,他答得毫不犹豫的模样。
  “嬷嬷误会了,想来是拿错了……”张眉寿默默将画像接了回来,一边卷好,一边道:“待回去之后取了对的来,再与嬷嬷相询。”
  客嬷嬷皱着眉看着她。
  “姑娘打听江家幺女作何?据我所知,她去年已经过世了。”
  特地跑来跟她打听一个死人做什么?
  这小姑娘还真是越看越怪异……
  张眉寿听得惊讶无比。
  “还请嬷嬷与我细说说。”
  客嬷嬷看出了她的惊讶,心底有了算计,才徐徐说道:“江家老太爷统共有四女,唯独这个幺女是庶出,我倒也曾教导过她礼仪,那本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偏偏固执得要命——她不顾家中反对,以死相挟,非要嫁给一位死了原配的教书先生做续弦。
  她家中拗不过她,虽是允了,却碍于颜面,并非大肆操办嫁女之事,她嫁给那教书先生没几年,那男人便得了重病死去了。
  之后她一直寡居,也没半个孩子,亲生的姨娘也没了,江家只当她是个外人,偶尔接济罢了,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据说在家中死了数日,尸身都发臭了,才被人发现。江家老太爷始终视她如家门之辱,就连丧事都没如何操办,草草埋了而已……”
  张眉寿越听越觉得巧合。
  如此说来,这位江家庶出的幺女从嫁人到过世,江家都极尽低调,唯恐跌了家门颜面。
  如客嬷嬷这般消息灵通又知晓当年之事的人,恐怕少之又少。
  江家幺女已经过世了。
  那么……顶着她的身份嫁给大伯的“江氏”究竟是谁?
  怪不得祖母会说“哪家的书香门第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只怕是暗下早已查明了“江氏”的身份是假——
  “我只跟姑娘说一说而已,姑娘可别让我得罪了江家人。”客嬷嬷道。
  “嬷嬷过一过嘴瘾,我过一过耳瘾,听过即忘了。”
  她查得是上一世的事情,眼下离“江氏”冒用身份嫁入张家还有十余年呢,她只为证实猜测而已,断没有说出去的必要。
  “我过得什么嘴瘾?冒险罢了。”客嬷嬷抬了抬眼皮子,拿手指叩着茶几。
  张眉寿会意,命阿荔取出了一只银锭子。
  客嬷嬷看着被放在茶几上的银子,有些讶异于这小姑娘的出手大方。
  但旋即她就明白了。
  “姑娘不单是要打听江家幺女的消息那般简单吧?”
  她将话问出去,旋即又觉得自己跟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做交易、又拿面对大人时的那套想法去看待她,倒像是脑子不清醒似得——
  可偏偏那女孩子半点没让她“失望”。


第136章 气死我才甘心
  “确实还有另一件事情要托付嬷嬷去做。”张眉寿取出了一张字条来,交到客嬷嬷手中。
  客嬷嬷接过,颇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不,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我知道嬷嬷消息灵通,人脉又广,所以想让嬷嬷帮着暗下打听打听,住在这里的那名女子,是什么来历。”
  如客嬷嬷这般常年出入大户人家的教养嬷嬷,与京城各大人牙子、甚至是贩卖脂粉首饰、香料绸缎的铺子必然都有着来往,这消息网自然够广。
  客嬷嬷犹豫了一瞬,银锭子到底还是打败了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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