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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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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氏看女儿一眼,又问:“……今日在宫里,可是见着太子殿下了?”
  见她这般旁敲侧击,张眉寿微微弯起嘴角。
  “见着了。”
  她知道母亲的心思,也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
  这种试探,正因是过分在意她,且同时偏偏又过分在意她的心意的表现。
  若不然,又何须这般瞻前顾后地谨慎试探。
  女孩子心底发软,忽然侧过身去,贴进了母亲怀里。
  多活了一世,她有时反倒越发像个孩子了。
  这动作有些突然,让脑子里思绪纷杂的宋氏一时不禁有些怔然。
  恰是此时,怀里的女儿轻声说道:“母亲,谢谢您和父亲待我这般好。”
  “怎么突然说这个?”
  宋氏莫名觉得这感觉怪怪地,偏偏一时又说不出怪在那里。
  这种怪异感,直叫宋氏一时无暇再去过问其它。
  直到带着芳菊离开了愉院,回了海棠居内,眼见着丈夫迎了上来,宋氏脑子里灵光一现,忽而才茅塞顿开——
  她想起来了……!
  女儿方才忽然抱住她,同她说什么谢谢父母亲待她那般好的话……简直像极了寻常女儿家出嫁前的模样啊!
  天呐……
  她就说怎么叫人格外不安!
  眼见妻子脸色突然大变,张峦忙上前扶过她一只胳膊,“怎么了这是?”
  宋氏被扶着进了内间,神色仍有几分浑噩。
  迎着丈夫困惑着急的眼神,宋氏以过来人的角度揣测着道:“这回怕是要出事了……”
  隐隐意识到什么的张峦眉心一阵剧跳。
  眼见妻子就要开口,他甚至可耻地生出了一种想要逃避不听,捂住耳朵转身逃跑,就此消失在夜色中的冲动。
  可他不能。
  妻子眼见着已经濒临崩溃了,他说什么都得撑住。
  “可是蓁蓁她说什么了?”
  于是,夫妻二人就女儿那句感谢父母亲的话,心惊胆战地琢磨分析了整整一夜。
  ……
  两日后,张眉寿去了苍家,探望苍芸。
  苍芸以帕掩口,咳了两声,笑了笑,说道:“我这身子近两年来已是好上许多了,这两日是不小心着了寒气,不过是寻常风寒而已,哪里值得张妹妹特地来看。”
  又道:“说起来,多亏了张妹妹给的方子。”
  张眉寿便笑着说道:“芸姐姐客气了——只是如今屋子里烧着地龙,进出还须及时添衣减衣,冷着捂住都是容易病下的。”
  苍芸点头:“正该如此。”
  说着又咳了一阵,待缓过来,便不好意思地笑了道:“我这风寒倒是还没见轻,也不便久留张妹妹了——昨日里祖母来看过我,不过是同我多呆了会儿,今日便也跟着不大爽利了,父亲方才才使人去请了郎中。”
  言语间是恐将病气儿再过给了张眉寿。
  张眉寿却是听得心底微绷。
  “老太太也病下了?”她关切地问。


第665章 “病症”
  苍芸点了点头,细声说道:“虽只是风寒之症,但如今这时节,张妹妹还是当心些为好。”
  话说至此,张眉寿也不好再久留。
  “那芸姐姐好生养着,待过两日我再来看芸姐姐。”
  苍芸笑着道“好”,见张眉寿起了身,又坚持着亲自将人送至外间,才换了丫鬟往外送。
  接下来数日,张眉寿一直在留意着苍家老太太的病情。
  待到第三日,从苍鹿口中得知还未见好,便将此事透露给了自家祖母。
  次日一早,张老太太上门探望时,张眉寿一同跟了去。
  苍家老太太的露华堂内,外堂之中,几位老太太正说着话。
  前来探望的,除了张老太太之外,还有元家老太太。
  元家老太太未出阁前,与苍老太太便有些往来,如今同在小时雍坊内,这份往来虽称不上多么密切,但也不曾断过。
  随同元老太太一同前来的,还有元家三姑娘元棠。
  她与张眉寿相邻坐在下首,听着长辈们寒暄说话,低着头不曾插言,只偶尔悄悄看张眉寿一眼。
  张眉寿察觉到她的目光,并未有看回去。
  许是因为经了之前之事,元家近年来颇有些时运不济,元棠也几乎不怎么在人前露面,且眼瞧着愈发像个鹌鹑一般、
  可一想到她上一世嫁与徐永宁之后,对婉兮的针对磋磨,张眉寿心中便无半分好印象。
  虽然说婉兮生性张扬了些,在旁人看来很有些目中无人,元棠作为曾经也不被婉兮看进眼里的家世寻常的姑娘家,一朝嫁入定国公府,没能压住那上不了台面的情绪,故而存了几分报复践踏之意,是并不少见的心态——
  可哪怕不少见,错还是错。
  且护短如她,即便隔了一世,也是绝无可能放下这份偏见的。
  元棠本想要找话说,可见张眉寿看也不看她一眼,唯有止了这份心思。
  她这些年来的日子并不好过,家中父母待她冷淡之极,也唯有祖母还肯善待她几分。
  至于交友……
  更不必提了。
  只怪当初太年幼,中了蒋令仪的计,被白白当了枪使,被徐婉兮记恨不提,更坏了名声,弄伤了弟弟致其痴傻的恶名更是再也洗不去。
  如此之下,家中上至父亲官途不顺,下到姐妹亲事受到累连,使得她在家里已成为了被人记恨的存在。
  如今她没有一日不在后悔。
  张眉寿的态度更叫她觉得挫败,一时便微微咬唇低下头去。
  张眉寿无暇理会她的心思,此时正不着痕迹地在打量着苍家老太太。
  还能出来待客,说明身体的状况还称不上糟糕。
  但观其神态与声音,确实有些掩饰不住的虚弱,且有几分像是风寒之状。
  张眉寿便又仔细看了对方裸露在外的手掌及面庞、耳后。
  并没能瞧出异样。
  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苍老太太乃是官眷,即便对方在她身上种了蛊,必然也会尽量挑了症状隐晦的。
  可她眼下没有机会像对待孙氏那样细细查验。
  但也不急。
  先前她与祝又樘便猜测过,苍老太太极有可能是为人所胁迫——而如今玉粹宫出了事,幕后之人即便信得过孙氏不会将真相说出,却未必会同样那般信任苍老太太。
  所以,若苍老太太被种下了蛊,那么对方出于谨慎,极有可能会选择灭口。
  可苍老太太身体还算硬朗,并无什么足以致命的病症,又乃锦衣卫千户大人之母,若贸然出事,反倒会引人瞩目。
  而对方此时又很清楚如今京中有一位懂蛊的太医在。
  如此之下,徐徐为之,不引人注意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不少蛊毒,都可以营造出患病过世的假象。
  起初看起来只像是寻常病症,却治而不愈——
  因苍老太太抱病在身的缘故,张老太太和元老太太都未曾久留。
  待回到张家之后,张眉寿跟着祖母回了松鹤堂,状似随意地问起了一些有关苍老太太的事情。
  “说起来,苍家老太太也是个苦命人。”
  张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她自幼便遇父母和离,偏偏外祖家是一门迂腐的读书人,不肯容纳她们母女……后来,她母亲患了重病,临去之前,将她托付给了自己的长姐、便是苍老太太的嫡亲姨母。”
  张眉寿已大致听祝又樘说过这些,但此时为了作出是第一次听说的模样,还是感叹了一句——
  “这身世经历着实坎坷不易。”
  “可不是么。偏偏她那姨母的婆家那时在仕途上刚有了几分起色,家中又有姑娘入宫为了妃,自认门槛儿高了,对此便百般挑剔,她那姨母强撑着一口姐妹情意,苦苦熬到了将侄女送出嫁的年纪。”
  苍老太太说着,不禁又叹了口气。
  “她比我早出嫁两年,我刚嫁到这小时雍坊里时,只记得他们也是夫妻和美的。”
  可惜好景不长,苍老太爷在战场上残了一条腿,落得伤病缠身,据说近年来已经开始犯起了糊涂,有些认不清人了。
  “好在苍千户是个争气的。”苍老太太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至于儿媳早逝,儿子不愿续弦,唯一的孙子偏又生来患有眼疾——这些蓁蓁都看在眼中的倒霉伤心事,不提也罢。
  总而言之,在这小时雍坊里的老太太里,论起惨来,她无疑是要屈居于苍老太太之后。
  毕竟她只是疯了一个丈夫,与糟心的长子断绝了关系而已——且那种长子不断绝关系,难道还留着将她作腾死吗?
  “祖母,苍家老太太的姨母,如今可是不在京中了?平日里似乎也不见他们有往来。”张眉寿又问道。
  “因先前放了外任,几十年前就早已举家迁出京了。”张老太太讲道:“这家人是有些手腕的,早年在湖广之地扎了根儿,家中的大老爷坐稳了湖广巡抚的位置,可是风光地很——苍家老太太那位姨母,嫁的应是二老爷。”
  吃了口茶,又道:“到底隔得远了,往日里处的也十分不妙,自然渐渐也就没什么往来了。且前两年似乎隐约听闻,苍家老太太的那位姨母,已经西去了。”


第666章 吵起来了
  张眉寿听罢,点了点头,轻声道:“原来如此。”
  很显然,这句原来如此也是在做戏而已。
  这些她也已听祝又樘说过了,本是想从祖母这里问些不易打听到的。
  接着又问了些,却依旧没有什么新的收获。
  张眉寿倒也没觉得失望,到底祝又樘没能查到的,她若能轻易问到,那得是运气。
  问不到才是正常的。
  而在祝又樘说起之前,她当真不知苍家老太太与湖广巡抚古家还有渊源。
  她曾从田氏口中得知,继晓早年便与湖广巡抚有勾结。
  如此巧合之下,继晓乃幕后主使的可能,似乎又大了一些。
  可如今尚还不能下定论——
  如祝又樘所言那般,若想确认,还须从苍老太太身上下手。
  为防打草惊蛇,如今暗中盯紧苍老太太的一举一动才是上策。
  故而,她今日也不曾急着去细细探究苍老太太的‘病情’——端看今日对方神态,短时日内应也不会有性命妨碍。
  不妨就先等一等。
  可如今她有一点觉得想不通。
  照如今所得消息线索来看,苍老太太那位姨母已经过世,如今除了苍家人之外,她几乎是没有什么旁的牵挂羁绊了。
  若说是被人拿软肋来胁迫的话,那似乎只能是苍伯父和阿鹿他们了……
  毕竟如果只是自身性命被人握在手中,事到如今,她在兴许已经意识到对方有灭口之意,性命受到威胁之时,便不该只是坐以待毙,闭口不言。
  可对方究竟有什么本领手段,竟还能掌控苍伯父等人的安危不成?
  若是继晓的话……难不成单单只靠大国师的威望与威慑,以苍家前途相要挟吗?
  这固然是有可能……
  但除非是如白家那样的把柄——可同样或类似的伎俩,用得多了,必然会惹帝王疑心。
  张眉寿越想越多,一时有些失神。
  这些目前不过只是她的假设而已,真相如何,还须得经苍老太太之手来揭开。
  她且再等几日看看。
  若苍老太太还是没有动作,为了苍家上下的周全起见,她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真相已经近在眼前了。
  “喵呜——”
  一声猫叫声传来,将张眉寿的神思拉了回来。
  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只见“良缘”正拿头蹭着她的绣鞋鞋面。
  张眉寿便弯下身,将猫儿捞起抱进了怀中。
  张老太太看着这一幕,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
  ……
  次日,天色晴好。
  因近几日宋氏的身体不甚好,每夜头痛难以入睡,张秋池与张眉寿兄妹二人,一早便出城去了开元寺上香。
  消息传到松鹤堂,张老太太暗暗叹道——继得知既安的真正身份被刺激到当场昏厥的大儿子之后,大儿媳这承受能力显然也不行啊。
  到底还是年轻。
  老太太呷了口茶。
  睿智如她,哪里会猜不到,大儿媳这必然是急病了。
  自二丫头那日在宫中被太后留了说话用膳,并赏赐了一堆物件儿之后,大儿媳那颗生怕闺女被宫里的人惦记上的心,就彻底吊起来了……
  可这种事情,看是看不住的。
  缘分到了,也不可能挡不住。
  倒不如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好在她足够明智,早早选择和天意站在了一边。
  况且,不就是入宫争宠吗?
  说得好像嫁入寻常官宦富贵人家,就能避免得了勾心斗角了似得——毕竟这世间的男人,十个里有九个半都是靠不住的。
  即便是保证肯一心一意相待,可谁又能料到日后会不会出现变故。
  且变心还是轻的,说不定哪一日还突然发了疯,那才是真的糟心。
  不是人人都能如宋氏这般好命,得了个专情的好夫君,又有她这个开明好相与的婆母。
  所以,将希望全然寄托在男人身上是不可取的。
  依她之见,她家孙女这般优秀通透,真坐上那个位置也是镇得住的。
  更何况,背后都是现成儿的出谋划策的料。
  大儿子脑子好使,又不走歪路,是极难得的。
  而论起如何磋磨死一个男人,也能叫他不变心——大儿媳可是其中的佼佼者。
  虽说具体效果因人而异,但必然多少也能派得上用场。
  而说起摆理,拿舆论相搏,蓁蓁又有个辨师二叔在。
  没事儿再同箐丫头学几道拿手好菜。
  鹤龄和延龄的谄媚倒是不用蓁蓁亲自去学了,到底有他们俩在,就已经够既安受的了。
  即便退一万步说,这些通通不顶用,也不打紧。
  那时还有她来教孙女明哲保身,视男人如身外之物的诀窍,外加养生秘笈,一准儿能安安稳稳,舒舒服服过完这一生。
  到时荣华富贵也享尽了,风光够了,想熬死谁就熬死谁。
  便是既安日后当真叫人失望了——好歹也看了个够,横竖是不吃亏。
  若不然,单凭孙女这姿容,配给旁人,尽叫旁人享了眼福,未免太不合算了。
  所以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值得一试的。
  大儿媳怎么就想不通呢?
  张老太太暗暗感慨着。
  ……
  临近午时,张家兄妹二人返回了家中。
  张眉寿前脚刚下马车,才踏入院中,就听得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消息。
  “姑娘,今日有一位自称姓骆的人寻到了咱们府上,说是受了姑娘之邀前来。”一早就等在前院的阿豆行礼后说道。
  阿荔之前曾暗下交待过她,若哪日姑娘不在府中,有年纪在五十多岁上下,且姓骆的长者寻来,定要好生招待——那是姑娘自苏州请来的贵客。
  张眉寿闻言眼睛微亮,忙地问道:“现下人在何处?”
  她等了这许久,总算是将骆先生给盼来了。
  阿豆却是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来:“起初门房同奴婢印证罢,本是要将人请去前厅的,可半路上……据说是遇到了宋老太爷,二人不知怎地就当场吵了一架,那骆先生转身就气冲冲地走了,拉都拉不住。”
  “且许是因为吵得太激烈,宋老太爷险些要背过气去,是被下人掐了人中给扶回去的,如今正由郎中给看着呢。”
  “……”
  张眉寿听得呼吸微窒。
  竟……还有这种事情吗?


第667章 陈年仇敌
  这般之下,她一时竟不知该先关心哪个才好。
  “可叫人跟着骆先生了?”阿荔着急地问。
  好在阿豆点了头,看向张眉寿,道:“奴婢托了阿祥和阿福去跟着了,一个守着,一个回来报信儿。”
  只是能不能跟得住她不敢保证。
  阿荔闻言松了口气之余,后背更挺直了几分。
  阿豆这几年在她的言传身教之下,总算有一两分她的风范了。
  毕竟都是替姑娘办事的,她可从不会吝啬传授自己的本领呢。
  张眉寿转头看向张秋池:“大哥,有劳你先帮我留意着骆先生之事——此番他进京,我是有事相求,务必要将人留下才行。”
  张秋池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好,二妹放心。”
  即便二妹不提后面那半句话,只要是二妹交待的事情,他都一定会尽力而为。
  张眉寿便带着阿荔去看了自家吵架吵到倒下的外祖父。
  宋成明住着的院子里,此时很有几分热闹。
  宋氏和纪氏都带着人过来了,张老太太也差了蒋妈妈来看。
  张眉寿走进里间时,迎面遇着二婶纪氏带着丫鬟将一名大夫送了出来。
  张眉寿微微矮身行了礼。
  而后绕过屏风,就见外祖父脸色不甚好看地倚在床头,她母亲宋氏正在一旁无奈地低声说着话:“……您也一把年纪了,怎还这般冲动,没得叫下人看笑话不说,万一当真气坏了这极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可如何是好?”
  据说二人吵得恨不能当场蹦起来。
  “他都不怕气,我怕个什么!”宋老爷子忿忿地道:“再者说了,是他出言不逊在先,还什么文人呢,依我听着,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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