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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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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传信回来?”刘大人语气关切地道:“池儿向来是言出必行的,既说定三五日归家,定也不会无故在外逗留才是——”
别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同行的还有伯安和阿鹿,几个孩子凑在一起,贪玩些也无可厚非。”张峦笑着说道:“两日前也传了信回来,这两日也该回来了。”
刘大人闻言,神情了然地点了头。
“原来如此。”
王华和苍斌闻言互看了一眼。
池儿言出必行,可一加上他们的儿子……怎么就原来如此了?
不过——
他们做父亲的,也是这么觉得的。
恰逢此时,一名仆人行进了厅内。
“老爷,大公子回来了。”
张峦闻言吃茶的动作一顿,听得厅外有脚步声传来,忙转头看去,果然见着了一道少年身影。
少年踏入厅中,朝着自家父亲和几位大人分别行了礼。
“怎不提早传个信儿,也好叫下人去接着——”
张峦愣了愣。
这不该是他说的话才对么,为何开口的却是刘大人?
刘大人心底也在叹气。
这一年多来,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心一旦给了出去,是很难再收回来的。
管不住自己这颗心的刘大人望着面前处处出众的年轻人,遂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觉悟来。
哎,就这么着吧。
“也算不上是出远门,不过离家数日上一炷香罢了,倒是不值当那般兴师动众。”
张秋池笑着答罢,适才又问道:“晚辈回来时听闻刘伯父被任命为了钦差大臣,前往泰安州主持灾后事宜,不知伯父怎还未曾动身?”
“赈灾物资已经先行了一步,户部近日来尚有些要紧的公务需我料理,又因泰山灾情亦称不上十分紧急,如今有泰安知府稳固局面,皇上便准允我迟几日出京——不过,明日一早也就要动身了。”刘大人语气慈和带着笑意。
张秋池这才了然点头。
而后,几位大人就他此次出门之事,先后出言询问关切了一番。
张秋池强忍撒谎的不适,看似认真地一一答了。
张峦暗暗皱眉。
他的儿子回来了,难道王大人和苍千户家的会没回来么?——怎么这二人还赖着不走,早些回去关心关心自家儿子不好吗?
又静静观察了片刻,张峦遂绝望地意识到,对方确实没有离去的打算。
看来今日是铁了心要让他不好过。
偏偏此时,自家儿子也要走了。
晚辈出门数日,归家时先见过长辈,再回去更衣休息乃是规矩之中的事情。
可张峦却笑着道:“待更衣罢,再来说话就是。”
毕竟二弟去了书院,他眼下就指望着池儿来替他转移一下来自几位大人的压力了。
张秋池恭儒地应了下来,遂离了花厅而去。
而他刚走没多久,王守仁和苍鹿就带着仆人上门来了——
“听说父亲在张伯父这里,儿子就寻来了。”王守仁在自家父亲身边坐了下来。
毕竟父亲不在家,他也是断然不可能独自留在家中由妹妹折磨的。
苍鹿也被仆人扶着坐下。
苍斌见儿子精神颇好,且短短时日人似乎也略胖了些,脸上便也挂上了淡淡笑意。
随口就问道:“怎今日才回来?泰山地动之事,莫非你们还不曾听闻吗?”
说是泰山地动之事,自然也囊括了不宜过分直言的宫中风波。
而阿鹿几人,向来与太子也有几分私交,若听闻了此事,按理来说该尽快赶回京中才是。
便是不谈私交,单说阿鹿和伯安那等性子,不回来凑热闹似乎也说不过去。
“原本正要赶回来的,因途中救下了一名被拍花子的所拐的男童,得知他乃青河县人士,又见他年幼,儿子几人便亲自将人送回了家中。”阿鹿语气从容地答着:“一来一回,因此才晚了几日。”
“竟有此事?”苍斌有些惊讶。
出一趟门,还行侠仗义上了?
那边王守仁也点了头,并将前后救人的细节又说了一遍。
而这些细节,无一处不彰显著几名当事人的机智果敢与沉稳。
苍鹿在心底满意点头。
这是他和伯安及张大哥认真商量,经过多番修改补充之后决定下来的说辞,此时摆出来,果然是天衣无缝啊。
且贵在功劳均分——咳,虽然这功劳原本是并不存在的。
而哪怕张大哥再三表示不必算他一份,可他和伯安做事也是有原则的,因此还是将张大哥加上了。
张秋池折返时,正听到几位大人的夸赞之辞。
少年人的脚步顿时说不出的沉重。
说谎已经让他良心不安,眼下还要因这谎话接受夸赞……
当日晌午,王华等人皆留在了张家吃酒。
宴后又要坐下吃茶时,王守仁和苍鹿寻了藉口与张秋池先一步离开了花厅。
几人去了张秋池院中。
不多时,张眉寿便被喊了过来。
四人围坐在桌边说起了话,阿荔守在堂外望风。
“……起初抵达泰山之时,并未能寻到于叔,因此只按着原本定下的计划行了事。”张秋池低声讲道。
张眉寿道:“无妨,好在也并无冲突之处。”
“没想到殿下早有对策……”王守仁的语气忽然有几分感慨。
这一路,他也听到了许多传言——但他清楚,殿下此番在这场风波中能化险为夷,靠得可不是‘泰山显灵’。
殿下不愧是殿下。
只是……怎么偏偏就盯上了他家蓁蓁呢?
第652章 异样
这可是殿下在他心目当中,唯一的不足之处了。
可……似乎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也侧面说明了殿下眼光极好。
哎,还真是令人心情矛盾啊。
可能这就是话本子里所说的,错的身份遇到了对的人吧?
王守仁想着想着就犯起了愁来。
张秋池还在同张眉寿细说着泰山一行的细节。
“对了。”张秋池大致说完了经过,吃茶时,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他将茶盏搁下,与张眉寿说道:“此番我们回京,是被殿下派去的人一路护送回来的——二妹可是将我们前往泰山的计划说与殿下听了?”
张眉寿一怔之后,点了头。
“那日我入宫替六皇子诊治,寻到机会与殿下见了面,因怕计划有冲突,便与殿下相互说了。”
只是,他竟还派人去接了她兄长和伯安哥——
倒真是处处用心,没有遗漏。
张眉寿眼中微微浮现笑意。
而自听她说起太子殿下开始,就一直暗中观察的王守仁,并没有错过这一细节。
少女似笑非笑,眼神固然坦荡,却仍叫王守仁一阵心惊肉跳。
而后,不禁自行在内心发出了拷问——
蓁蓁与殿下走得这般近,当真能顶得住殿下那惊人的吸引力吗?
如此心境之下,王守仁不禁看向同为知情人的好友苍鹿。
却见好友正认认真真地剥着瓜子。
看着这样毫无危机感的好友,王守仁孤独又无力——阿鹿总不能因为自己负责看着的是定国公府的二公子,就干脆连去感受来自太子殿下的威胁都懒得去感受了吧?
苍鹿确实未察觉太多,眼下将那一小碟瓜子仁推向张眉寿的方向,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蓁蓁,你究竟是如何预知到地动之事的?当真是仙人托梦?”
“算是吧……”
见他那双漂亮的眼里俱是认真,张眉寿有些负罪感地答道。
却见对方忽然笑了。
“蓁蓁说是,那就是。”
哪怕他听出了蓁蓁语气里的不自在。
可正因这不自在,才显出了他们在蓁蓁心中的地位与旁人不同。
须得知道,如今蓁蓁在撒谎这一块儿,也是个中高手——真有心撒起谎来,旁人根本瞧不出半分端倪来。
蓁蓁不想骗他们,却不得不撒谎——想来,她心中该是不好过的。
既如此,他自然也没有再揪着不放的道理,待蓁蓁哪一日可以说了,必然不必他问,也会说的。
“仙人托梦可是自古以来就有传闻的。”王守仁自操心中缓过神来,忙也道:“我师傅也曾有过这般奇遇呢。”
比起贴心,他可不能输。
张秋池亦认真点头:“没错,这世间诸事,本就是无奇不有。”
张眉寿听得鼻头微微有些发酸。
撒谎的人明明是她,可他们却要反过来替她遮掩解释,生怕她心中不自在。
“不过,不止蓁蓁能梦到仙人,太子殿下也能梦得到呢。”苍鹿玩笑般道:“不知可是同一位仙人吗?”
“……”王守仁听得气到头脑发昏。
岔开话题是好事,可阿鹿究竟知不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会给人造成一种蓁蓁与殿下乃天生一对的错觉?
旁人有没有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有了!
而且这令人绝望的登对感竟愈发强烈。
“倒不知是不是同一位呢,但必然是一位好神仙。”张眉寿笑着讲道。
能救人的,便是好神仙。
几人就这么坐着吃了会儿茶,聊了会儿闲天儿。
“二妹,依你之见,泰山之事,可要去同父亲说明吗?”说到后头,张秋池忍不住征询着问道。
他是不想瞒父亲的。
去之前,他本想着,若是泰山不曾地动,因此闯下祸事,他便一人去向父亲坦白承担了。
可如今泰山当真地动了,这其中的对错变得不那么分明,他倒反而犹豫了。
此时若去说,许多惊人的巧合反倒无法解释,他怕到时局面失控,再给二妹带来麻烦。
“眼下保章正才刚回京,咱们不如先观望观望。”张眉寿说道。
皇上能查到哪一层,具体会是何态度,如今都尚且无法预料。
王守仁赞同地点头:“蓁蓁说得对,再等一等吧。”
他们起初做这件事,便是抱着尽量不牵扯家中长辈的心思,不牵扯,便意味着家中长辈不知情。
所以,再等一等为好。
咳,虽然他好不容易办了件正经的好事,也有意想同父亲炫耀一二——可谁让他是个向来以大局为重的人呢?
张秋池听罢,也微微点头。
……
前院花厅中,柳一清因家中仆人寻来,遂告辞而去。
刘健明日便要动身前往泰安州,少不得要准备一应事宜,因此也未再多做逗留。
一顿酒吃下来,本就不是正经生气的王华和苍斌,也已恢复了以往模样。
张峦如获大赦之余,不禁又有些惭愧。
哥哥们到底是哥哥们,他这做弟弟的,风度上确实欠缺了些,日后还需着重提升才行。
只是几人正说着话,王华却示意张峦屏退了厅内下人。
待厅内只余下了三人,王华遂在张峦疑惑的眼神注视之下,下了口。
“眼前之事,我横竖觉得有几分蹊跷……不知张贤弟心中可有察觉没有。”
张峦正色问道:“不知王兄所指何事?”
“此次皇上下旨褒奖张贤弟之事……”王华声音又低了些许,并不拐弯抹角:“这赏赐,相对而言,是有些轻了的。”
他倒不是在挑拨什么,因是当作了自家弟兄来看待,才说这等掏心窝的话。
且这话,若只为单单埋怨,平白只会叫张峦心下不平,本也是不必提的——
只因还有后话。
“半年多前,原本已从房大人那里探了些口风……张贤弟本该是往上升一升的。”王华微微皱眉说道:“按理来说,是该借着此次褒奖提上一句才对。”
都是一路这么走过来看过来的,许多不成文的规矩大家平日不提,但心中有数。
且他打听过了,且不提别处,单说张峦在工部朝上,如今也并非是没有空缺。
是以,此事显然是有些异样的。
第653章 奇奇怪怪谢御史
张峦显然也早已琢磨过了此事,眼下只几不可察地笑叹了口气,颇坦然地道:“许是时运未至……到底如今朝中本就不甚太平。”
他指得自然是因太子之事而生出的波动。
兴许,是因他与刘大人等人此番替太子出头的缘故……
曲洵一党正值被清算之际,朝廷出于权衡局面,便是暂时抑制一二,于提拔京官之上更多了份思虑,也说得过去。
王华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遂点头道:“张贤弟能这般想自然是好,日后我等自该都多些谨慎……而张贤弟才干在此,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而已。”
他之所以将此事挑明了说,便是不愿见张峦因此心存忧虑不安,想得多了,再乱了心思。
再说句难听的话,便是皇上有意压制,可太子总有一日是要登基的——谁还怕熬不过谁么?
张峦点了头,吃了口茶。
可心中却起了另一层波澜。
就在方才,他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来——
但愿是他想多了……
……
苍鹿回家之前,先吩咐了小厮将自己带回来的一只箱笼抬了过来。
见那木箱被打开,里头装着的尽是些她见过的、没见过的小玩意儿,张眉寿不禁笑了问:“都是给我的?”
苍鹿笑着点头说道:“此番唯独蓁蓁不曾出门走走,我便将这些好玩的物件儿尽数挑了,捎回来给你瞧瞧——你可看见那只嫦娥仙子的面具了?他们都说好看,想来是极配你的。”
阿荔闻言,忙地弯身将那只仙子面具翻了出来。
张眉寿接过,认真瞧着,道:“瞧见了,上头的颜色描的可真好看。”
苍鹿闻言便笑了:“好看就成。”
说着,自己也蹲下身去,伸手在那箱中摸索着,边说道:“还有只机关鸟呢,我给你找找。”
少年人修长好看的双手在一堆物件儿里逐一摸索。
张眉寿忙跟着无声蹲了下去,屏着呼吸将那只玲珑小巧的机关鸟放到他手边,才又直起身。
少年握到手中,辨别了片刻,遂递向张眉寿的方向,咧嘴笑着道:“蓁蓁,找到了,给——”
张眉寿伸手接了过来,见他似极开心,便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
算一算日子,骆先生也该到京城了才对。
……
翌日,徐婉兮一早便来了张家寻张眉寿。
窗外飘着细雪,两个女孩子在里间吃着点心热茶说话,气氛融洽。
“蓁蓁,你该是听说过那位谢御史吧……”
因屋内只有阿荔一个丫头在伺候,徐婉兮才提起此人来。
张眉寿点了点头,旋即看向她:“怎么突然说起谢御史了?”
“……是因先前你入宫替六皇子诊治时,我四处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心下着急,便叫人送了信给他,是想同他问一问。”徐婉兮说着,脸上就有些薄怒:“可你知他是如何回我的吗?”
“如何回的?”
“不知。”
见张眉寿面露不解之色,徐婉兮又道:“不知——是他的回信,只回了这俩字儿!”
当时她眼瞧着那回信,简直是吃了一惊。
“……”
张眉寿明白了过来,亦有几分讶然。
这叫哪门子回信……
但这作风……倒也不愧是一辈子不曾娶妻的谢御史了。
然而,转念一想谢御史的为人,张眉寿还是替对方解释了一句:“彼时我身在长春宫内,谢御史应当确实不知是何情形。……至于那般惜字如金,想必也是不愿给你添麻烦。”
也只能这么说了。
徐婉兮想了想,低声道:“可他偏偏还收下了我送去的药,就是上次你让人拿给我的那瓶……”
真有那般‘不近人情’,不是该拒了她送去的东西才对吗?
既是收了,便是当真不知消息,也该意思意思帮她打听打听才符合礼尚往来的规矩吧?
可是都没有!
甚至连一句宽慰她,要她不必担心的话都没有。
她倒不是不舍得那药,当时既送了出去,就是真心想给对方用的——只是觉得……这人委实有些古怪。
古怪得叫她心中颇觉憋闷,偏又太过不值一提,也无法对人说起,只能私下与蓁蓁说一说了。
但说了出来,确实也就好多了。
张眉寿已是忍不住笑了。
谢御史这收了东西不办事的行径,确实叫人觉得奇奇怪怪。
“罢了,不说他了。”徐婉兮咬了一口玫瑰饼,不再多提什么。
此时,阿豆的声音自帘外传了进来:“姑娘。”
“进来罢。”张眉寿随口道。
阿豆便走了进来行礼。
“姑娘,方才府里来了一位宫人——自称是静妃娘娘宫中的人,送了张请柬过来,是给姑娘您的。”
阿豆说话间,已将手中的请柬递了过去。
张眉寿抬手接过。
确实是长丽宫的请柬——静妃邀她明日进宫说话。
“当真是静妃?”徐婉兮问。
张眉寿点了点头,将请柬轻轻合上。
……
养心殿内,刚用罢早膳的昭丰帝,正准备打坐。
而此时,恰有太监入得殿内禀道:“皇上,钦天监保章正俞大人在外求见。”
昭丰帝抬了抬眉,道:“宣进来吧。”
他今日本也打算宣这老头入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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