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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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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伪证污蔑太子……
不,不是那样的。
她的初衷是为了救既安。
“皇上在问你话,耳聋了不成?”太后目光扫向云妃,满含着威压之感。
云妃将头垂下,红着眼睛道:“是……是臣妾做了伪证,污蔑了太子清白。”
昭丰帝沉默了一瞬,道:“说说原因吧。”
他想听。
想知道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曲折惊人的心路历程。
“彼时东宫被污蔑,臣妾见不得太子的面,心下担忧之极,终日惶惶不安。”云妃说话间,目光缓缓落在祝又樘身上:“臣妾自知无能,想不出法子来为太子洗脱冤名,又因每日打探到的皆是令人恐慌的消息——遭人挑唆几句,便想着……这太子之位不要也罢,宁可替太子认下这罪名,只要能息事宁人,免于纷争,保住太子一条性命,便知足了。”
说到最后,已是泪如雨下。
她说这些,不知既安能够体谅吗?
可她等了许久,耳边的议论声一阵盖过一阵,都未能从那少年人脸上看到一丝神情变动。
似乎并无怨恨怪责之意。
却也不见半分体谅宽慰之色。
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
这让云妃心底莫名痛极,几乎无法呼吸。
“简直荒唐之极。”
昭丰帝斥责道:“储君乃一国根本,你身为储君生母,既明知太子是被冤枉的,不设法替其证明清白且罢,竟还做出如此愚昧之举!”
太子究竟是倒了什么霉?
有他这么个不能走心的父皇,已是十分不幸了,竟还摊上了这么自私愚昧的母妃。
身为母亲,就不能多疼疼自己的孩子吗?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保住太子,依他看,分明是先前在开元寺被行刺之事还历历在目,生怕自己在这场纷争之中,被牵连丢了性命才对吧?
昭丰帝叹了口气,拿余光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突然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是臣妾愚昧无知,铸下大错……”
云妃将头叩在地上,已近要泣不成声。
昭丰帝看向她,半点怜悯之情都生不出来:“你声称自己是受人挑唆,却还未曾言明,究竟是受了何人挑唆——”
“是玉粹宫……瑜妃。”
云妃声音颤颤地道。
事到如今,她甚至还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孙氏?!”昭丰帝大吃一惊。
竟不是长春宫吗?
可震惊之后,却觉得这个答案更多了一份可信。
若云妃指向长春宫,他反而会觉得云妃是在撒谎——到底近来他也在暗查长春宫,很清楚长春宫与云妃几乎不曾产生过任何交集。
反而是玉粹宫……
甚少踏出咸福宫宫门的云妃,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废后那里了。
“竟有此等事……”
大臣间低声议论声,眼神各异。
云妃说是受了瑜妃挑唆……
可瑜妃为何要这么做?
太子念着她的旧情,若太子顺利登基,应当是对她有利无害才对。
但转念一想,人的心思本就是难以揣摩的,尤其是女子之流——嫉妒眼热,或暗中生出了嫌隙,要人性命都是有可能的。
再往深处挖,已涉及宫闱秘事,他们也无意过多探究。
然而,个人动机他们可以不细问,但证据总是要有的!
总不能云妃说什么便是什么——空口无凭,难以令人信服。
“你说瑜妃挑唆你,有何凭据吗?”昭丰帝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云妃。
他冷眼看着云妃这脑子,别是瑜妃随口宽慰了几句话,她自己想多了,到头来再怪到瑜妃头上去——
昭丰帝对云妃的脑回路深深地表示了质疑。
“起先臣妾也不曾多想,只是臣妾此前前往养心殿脱簪请罪时,身边的大宫女当场撞阶自尽,着实蹊跷……臣妾那时便疑心,她存有异心,有意断绝臣妾与太子后路。”
昭丰帝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毕竟这只是疑心,疑心做不得证据。
“直到两日前,臣妾险些丧命于另一名贴身宫女碧云手下……她在臣妾的茶水中投下剧毒,幸被宫人及时察觉制住,臣妾才侥幸保住一条性命。”
四下闻得此言多是色变。
宫女投毒欲害云妃性命?!
“而后,那宫人招认,她与先前在御前自戕的宫女,皆是受了瑜妃指使,先是诱导臣妾替太子认下罪名,再欲趁此时机除去臣妾……”
“……”
云妃又详细地说明了一番前后经过,言辞间不曾提及太子半字。
这是太后事先的交待。
“这名宫女如今身在何处?”昭丰帝缓过神来,开口问道。
“尚在臣妾宫中,由宫人看守着。”
昭丰帝转头看向身侧。
“前去咸福宫,将人交由司礼监细审,不可有任何闪失——”
太监应下,立即退了下去。
昭丰帝转回身,看向身后分列两侧的百官。
“诸位爱卿且都回去吧。”
他手头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可没心思再应付这群人。
文武百官皆不敢多言,齐声应下来。
曲洵等人亦不例外。
今日的变故太多,眼下最该做的就是先回去等消息,待明确局势之后,再作打算。
而百官刚应下,尚未来得及恭送昭丰帝离去时,忽听得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皇上,泰安州传回急报!”
第644章 泰山神迹
昭丰帝听得眉头一跳。
泰安州的急报?!
联想到之前的地动之象,昭丰帝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难道……真是泰山地动了不成!
若果真如此,当初不听太子进言的他,岂不是要成了千古罪人?!
好在,他并不寂寞。
昭丰帝眼尖地发现,礼部侍郎陶烨,及先前竭力弹劾太子失言的几位文臣,眼下的脸色都十分精彩。
不对……
昭丰帝轻轻“嘶”了口气。
那震感不过只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情,去打听消息的钦天监还未有回信,泰安州怎么可能这么快便传回了急报?
莫非是今日之前就已经出现了地动,只是震感不强,身在京城未能察觉到?
不……
稳住,未必有他想得那般糟糕。
那报信的官兵一身风尘仆仆,泛红的脸庞遭冷风割得皲裂开,于石阶下止步,跪地行礼,双手高高奉起急报。
口中高声道:“启禀皇上,两日前,泰山石壁之上,忽显露出预言地动的金色字迹来,经久不曾淡去——许多百姓皆亲眼所见!知府大人认为此事事关重大,特命卑职入京速将此事禀明皇上!”
昭丰帝听得眼神震动。
“泰山之上显露出预言将有地动的神迹了?!”
嚯……
还真是什么奇事都叫他给撞见了!
莫非是见太子这条路行不通,堂堂神山忍不住了,竟是自己亲自显灵了?!
泰山的灵性,他是万万不敢质疑的。
照此说来……
方才的地动,岂不是极有可能就是源于泰山!
昭丰帝彻底稳不住了。
四下众多官员亦是纷纷变了脸色。
无论方才地动的究竟是不是泰山,可泰山显露如此‘神迹’,都是不祥之兆……
而之前又有太子进言泰山将地动,加之近日来太子遭逢这般困境……
“既是泰山显灵,泰安知府可有应对之策!”昭丰帝一边接过太监呈上来的急报,一边急声问道。
“回皇上,此事刚出,权大人便命卑职快马加鞭回京报信,后续之事,卑职不得而知。”
昭丰帝心急如焚间,忙展开了急报来看。
却是越看越心急。
泰安知府权恕在急报之上详细客观地说明了神迹出现的细节,并附有数名百姓的佐证,生怕他不信似的……
可谁要看这些!
他想听新鲜事,难道不会去看话本子吗?
昭丰帝无可奈何地将急报甩给了身侧太监。
这上头,半个字都没提后续是否会有应对之策!
难不成是打算先将急报送回京中,得了他的准允和示下,再做应对吗?
思及此处,昭丰帝眉心一阵剧跳。
毕竟神迹又未具体预言究竟哪一日会有地动,若泰安知府是个不知变通的……也未必做不出非要等他示意的蠢事来!
“朕曾命钦天监保章正留守于泰山附近,随时监测——他可曾预测出了泰山将有地动?”昭丰帝转而将希望寄托在了保章正身上。
可不知为何,问出的那一刻,就已经觉得靠不住了。
保章正真有那能耐,泰山还亲自显灵个什么劲儿啊!
“回皇上,卑职不曾听闻此事。”官兵如实答道。
至少在他离开泰安州之前,是不曾听说的。
昭丰帝绝望地摆了摆手。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事到如今,他还能抱有什么奢望——只能准备救灾事宜了!
顺便还得想想这罪己诏要怎么拟了……
他登基以来,倒也写过几回罪己诏,可唯独这一次,自己都觉得活该。
老天爷已经想方设法地在厚爱他了,是他自己没能抓住机会。
“将云妃带回咸福宫,等朕传召问话!”
昭丰帝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心神不宁地提步离开了此处。
“臣等恭送皇上。”
众臣行礼目送昭丰帝离去。
见皇上与太子走远了,众人才直起身来,心思各异地先后离了金銮殿而去。
曲洵等人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皇宫,可一颗心却是逐渐沉至谷底。
接二连三之下,出了这样大的变故,他们说是无功而返都是轻的……
可就在这样的情形下,贵妃娘娘始终都未使人来传过半句话……
贵妃可不是能如此沉得住气的人。
再各自回到府中,依旧迟迟未能等到一丝风声传出。
如此异样的‘平静’,如同令人置身黑夜之中,无声的恐惧感在心底开始节节攀升蔓延。
……
长春宫内,宁贵妃听着宫女接连报来的消息,冷汗爬满了后背。
云妃反了口,声称太子是清白的,她是受人挑唆,才说出那等欠考虑的谎言。
瑜妃安插在云妃身边的宫女,在司礼监的审问之下,已经招认了……
而刘福亲自带入宫中的那名毒贩,也已同被太子救下的太监对质过——据说此人一眼便将从他手中买过毒药的太监指认了出来。
暗中做这等生意的,多是有几分识人不忘的本领……
她就知道,只要此人被带进宫,她必然是洗不清了……
不,实则从六皇子睁眼的那一刻起,皇上就不可能再信她了。
正如嬷嬷所言——太子一早就将后路都部署好了,所谓的身处劣势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至于地动的究竟是不是泰山,太子的地位会不会因此愈发稳固,此时于她而言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嬷嬷,本宫是输了吗……”
宁贵妃眼神涣散着,恍惚地问道。
她一路都是这么赢过来的,怎么偏偏输了这最要紧的一次?
姜嬷嬷看着她,没有回话。
良久,才开口道:“娘娘,事到如今,您且跟皇上服个软儿吧……皇上待娘娘,始终与旁人不同,是有旧情在的。”
只是,经此一事,娘娘若想再像以往一样风光无限地活着,是不可能了。
这是动手之前,就已经料到的。
但真走到这一步,自然也不能破罐破摔,还需尽力弥补。
宁贵妃却忽然笑了一声。
“服软有什么用?皇上肯保本宫又如何?”
她怕的是皇上的怪罪吗?
她怕的是太子还好端端地活着!
若她稀罕的是皇上这一时的保护,安安分分等死就行了,又何必费尽心思,冒如此之大的风险去赌这一场!
第645章 冷意
“……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姜嬷嬷低声劝道:“还须先求得皇上松口,才能为后续之事做打算。”
宁贵妃闭了闭眼睛。
“你出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姜嬷嬷:“……”
老天爷,现在真的是静一静的时候吗?
“娘娘,服软认错还须趁早……”姜嬷嬷声音里有几分急切:“此时太子必然伴在皇上左右,只怕皇上耳根子软……”
摊上这么个看不清局势的主子当真是能急死人。
宁贵妃面露讽刺。
“不必多此一举了……即便本宫不去寻皇上,皇上必然也会传见本宫的。”
她别的自信没有,唯独笃信皇上不可能真的如何发落她。
这个男人,甚至打算死了之后都要她跟着一起殉葬呢。
可如今,她大势已去,稀罕的也根本不是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的宠爱,自然也没必要再凑上前去做戏。
见她这幅神态,姜嬷嬷心中愈发不安。
有些东西不伸手去要,兴许就真的没有了。
也就是俗称的人不能作太过头。
“娘娘不可赌一时之气——”
“够了!”
宁贵妃陡然提高了声音,抬起眼睛看向她,眼中皆是怒意:“若当初你将事情办得干净些,又何至于出这种差错!本宫眼下是腾不出心思跟你算账,可不是要听你在这儿装什么事后诸葛!”
枉她一直还觉得这是个办事得力的,可谁知关键时刻竟是这般不顶用!
姜嬷嬷脸色一阵变幻,垂首道:“是奴婢无用……”
可当初娘娘动手时,她该劝的已经劝了。
劝不住,唯有尽力办事。
眼下落到这般境地,她最先想到的也皆是补救之法。
可耐不住摊上了一个根本听不进话的主子。
姜嬷嬷退出了内殿,只觉得疲累之极。
这个主子,她当真是带不动了。
姜嬷嬷站在殿外,抬眼就瞧见一行手捧朱漆托盘的宫人鱼贯入了长春宫内,正不疾不徐地走来。
应当是到传午膳的时辰了。
这一幕似乎同往常都无太多区别。
可紧接着,她便意识到了不对。
果不其然,又静观了片刻,只见那些传膳的宫人依次进了六皇子所在的侧殿之内,而无一人往正殿而来。
“……”一旁的宫人也将此看在眼中,却一反常态地未敢置辞。
以往传膳,哪里有先传侧殿的规矩……
长春宫内,且是头一回出现这样的事情。
但谁也不敢多问多说,只都心神不安地垂下头。
侧殿中,静妃端了清淡的汤羹,坐在榻边,亲自喂着六皇子。
张眉寿姐弟三个,净手罢,坐在屏风后,也正要用膳。
静妃与他们不同席,饭菜单独留了出来在一旁。
张鹤龄和张延龄动筷之前,怔愣了好一会儿。
他们冷眼瞧着这些饭菜,倒都像是……特地为了迎合二姐的喜好送来的一般。
是来自皇上的厚爱吗?
毕竟皇上见到二姐时,一口一个小仙子地喊,喜爱与欣赏之意溢于言表,未必不是命人留意打听了二姐的喜好。
两只萝卜互看一眼,突然就觉得失宠了。
但转念一想,他们当初被选进宫,似乎沾得也有二姐的光来着……
萝卜在心底齐齐叹了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还是别想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失落是一桌可口的饭菜解决不了的。
再者道,即便皇上更喜欢二姐些,这也没什么,总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两只萝卜吃得心满意足,肚皮溜圆,漱口罢,擦了擦嘴。
“二姐,我们出来半日了,该回去了,当真不能在这儿陪你了。”张鹤龄低声正色说道。
与二姐的自由闲散不同,他们在这宫里可是有着正经活计的。
虽然这正经的活计多半是看着另外两名童子忙活。
张眉寿瞥了二人一眼。
“知道了,快回去吧。”
谁要他们陪了,不是他们自己非要赖在这里一直不走的吗?
“你可不要乱跑。”
张鹤龄又不放心地交待道。
宫中不比外头,二姐的性子叫他实在有些不放心。
张延龄也凑到她耳边,悄悄交待道:“便是这些人对你好言好语,你也不能放松了警惕,失了规矩。”
末了,不忘一脸严肃地问:“可都记住了?”
张眉寿无奈点头:“都记住了。”
看来两只萝卜当真是根儿扎深扎稳了,竟是忘了这些话原本是她拿来嘱咐他们的了吗?
见她还算‘乖巧’,张鹤龄两个才放心地离开长春宫。
依旧立在正殿外的姜嬷嬷,见兄弟二人由一名太监引着离去的情形,只觉得周身更冷了几分。
侧殿里的人已经用完膳离去了,可娘娘这里的午膳仍旧迟迟未有传过来。
她跟了娘娘这些年,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
……
刘福带着人自司礼监内走了出来,抬眼却见一名年轻侍卫等在外面。
“福公。”
清羽面无表情地拱手。
刘福知他向来是这幅面孔,也不介意,一边走,一边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知可是太子殿下有差遣?”
见后面的小太监并未跟上来,清羽才道:“差遣谈不上。”
旋即问道:“那冯姓的药贩子,福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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